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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族老作家馬知遙的傾情之作《亞瑟爺和他的家族》雖然出版於2000年,但和讀者見面時已經是2001年了。這部跨世紀的作品是老作家歷時十餘年寫成的,他在後記中寫到:“作為一名癌病患者,我能奇蹟般的活下來並完成此書,我只有感謝萬能的真主!”《亞瑟爺和他的家族》一書大量使用寧夏北部川區方言;通篇沒有章節,以“亞瑟爺”這個傳奇式人物為一個意象(image)而把故事情節前後貫穿起來。清末回民起義慘遭鎮壓,劫後餘生的亞瑟爺逃到荒無人煙的地方,繁衍了一個名為“馬家莊”的家族式村落,並確立了一種新的、但卻是被扭曲了的生活方式——這就是書首所寫的馬家莊的“格言”:“羊是偷來的,婆姨是搶來的”。書中的主要人物亞瑟爺、馬德天和馬伏祥則象徵了這一特殊的回族群體在清末直至改革開放這一歷史時期不同時段的生活方式和心理經歷。馬家莊的生存哲學是清際殘酷的民族壓迫和血腥屠殺的後遺症,其形成有賴於一種張力(tension):西北回族穆斯林強烈的民族自尊與主流社會嚴酷的民族歧視之間的緊張關係。亞瑟爺是這一扭曲了的生活方式的象徵:他虔誠持守本民族的傳統,寧願與世隔絕和過非正常的社會生活,也不願意屈服或被同化。與亞瑟爺相比,馬德天有他自己的生活經歷和獨特體驗,他雖然看起來不那么熱愛自己的傳統,但實際上他卻是這傳統的一員,並且自覺不自覺地為維護這個傳統而努力——用他自己的方式。馬伏祥是小說的中心人物,他與亞瑟爺關係親密,他走出了傳統(馬家莊)去接受主流社會的教育和文化,但結果仍是處於被邊緣化的境地;他並不願意維護傳統,而又不能脫離它。馬伏祥也有他自己的實踐方式,如果說亞瑟爺的行為方式懷有強烈的復仇性(有善與惡的劃分標準)的話,馬伏祥則沒有明確的善惡感,他只是迷茫地去行動而已。最終,亞瑟爺在外部世界的強大衝擊面前轟然倒下,一個時代結束了;但馬家莊和馬伏祥們並沒有結局,他們仍然在迷茫中生存……
《亞瑟爺和他的家族》絕不是一首田園牧歌,也不象有人所評價的那樣是“一首民族心靈的讚歌”,它是對以寧夏地區為代表的清際劫後餘生的回民社會被扭曲了的心靈和生活方式的痛苦的反思。作者在後記中已明確了此書的寫作意圖:“我們回族,有許多長處……但我們也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缺乏遠見!每當時代變革和歷史演進的時候,往往表現得迷茫、困惑、無所措手腳,往往只能被歷史拽著前進。這不能不說是我們民族的悲哀,更是馬家莊的悲哀。”在一個強勢主流文化的不斷進逼之下,一個被邊緣化的少數族群的文化如何為了存續(survival)而運營自身?這已經超越了文學領域,而成為一個社會學、民族學課題了。這也許可以說明,馬知遙的確觸動了西北回族社會(並非整個回族)的歷史性困境。還應該指出,馬知遙筆下的馬家莊所持守的民族傳統本身是穆斯林文化、中國傳統文化及特定歷史記憶共同作用的產物;我們甚至可以說馬家莊的傳統較少伊斯蘭教的色彩,馬家莊人的思維方式與行為方式很多是與伊斯蘭教價值觀相悖離的;它更多地體現了中國傳統與特定歷史遭遇對馬家莊人的持續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