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葬》

《鬼葬》

《鬼葬》是由作者應小和著作完成的短篇小說,小說情節引人入勝,深受讀者的喜愛與推崇。

基本信息

《鬼葬》鬼葬

書籍名稱

《鬼葬》

《鬼葬》《鬼葬》

作者

應小和

作品類型

應小和作品駐站2007-11-08

作品狀態

已完成總點擊量:2317總推薦數:13

書籍簡介

講述一個女鬼報復的故事,描述了古代和現代的社會的一種醜態,也是對生活的一種警示!

相關內容

雨瘋了一樣地下。
這場雨已經下了整整七天了!
在平山,在這個江南小鎮,這樣猛烈急驟、數日綿綿的暴風雨是很少見的。瘋一樣的暴風雨將平山鎮籠罩在一片迷茫和陰冷之中,壓抑得人們透不過氣來,根本不想也不敢出門。除了風聲就是雨聲,整個平山鎮仿佛是一個與世隔絕的蒼涼世界。
豆大的雨滴狠狠地打在樹葉上,又滾落下來,濺起一尺高的水珠。狂風嗚咽著撕搖著整片樹林,細小的樹枝禁受不住狂風的魔力,“劈里啪啦”地紛紛折斷,更給這個夜晚的平山增加了幾分恐怖和不安。
在一片樹林裡,五、六個男人正在使勁地挖著什麼;旁邊站著一個富商模樣的中年人,圓胖的臉,圓胖的肚子,圓胖的身材,一個隨從在他頭頂上撐著一把傘,由於風太大,隨從只好用兩隻手緊緊地將傘柄攥在手裡;在富商旁邊,一個衣衫不整的漂亮少婦被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反抓著雙手,雨滴砸在她的頭髮、裸露的肩膀上,立即匯成一股一股的水流沿著身體流進泥濘的土地;另外兩個瘦瘦模樣的隨從各自提著一盞煤油燈站在富商身邊,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線,總算大概看清了少婦的樣子:少婦表情非常冷漠,掩映在雨水中的瓜子臉依然清秀靚麗,一襲紅色的旗袍凸現出她勻稱窈窕的身材,只是旗袍被撕破了不少,白皙逼人的肌膚時隱時現,但是她那雙幽怨憤恨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雨傘下面無表情地站著的富商。除了雨聲、風聲、樹枝折斷聲,以及“咚咚”的鐵揪挖地的聲音,沒有一個人說話,一切都顯得神秘而詭異。這裡,將要發生什麼?
很快一個一米多深的大坑就挖好了,這個坑有近兩米長、一米寬。挖坑人中一個領頭模樣的跑到富商身邊說:“老爺,挖好了。”富商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大坑邊上掃視了一遍,然後回過頭來說:“把那個賤人推下去。”
“老爺,真的埋了?”一個管家模樣人的小心地問道。
“埋!趕快埋!這個賤人竟然背著我偷男人,敗壞我方家的名聲,死有餘辜!”富商惡狠狠地說。
“可是,她,她已經有了身孕!”管家有點不忍。
“身孕?誰知道是這個賤人和哪個王八蛋的野種!埋掉!都埋掉!”富商有些氣急敗壞地說。
“那,好吧!”管家無奈地說,轉過身來對著抓著少婦的兩個大漢手一揮,“埋吧!”
“七姨太,對不起了!”兩大漢連拖帶推地把少婦帶到大坑旁邊,少婦突然用力地掙扎著,站在坑沿上回過頭來,怨恨地盯著富商說:“方老爺,我死而無怨,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他是沒有罪的啊!”
“不是我的孩子,留在世上乾什麼?你這個賤人,竟然還有臉為肚子裡的野種求饒,你把我方家的臉都丟盡了!”
“方老爺,你有錢有勢,娶了七個老婆還不夠,還要再娶一個,在你的眼裡,我們這些女人算什麼?你不就是看中我的容貌嗎?那些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年紀大了,你也就不理會了,我們這些女人根本就是你手裡的玩物!”
“為什麼你們這些男人可以娶妻納妾,我們女人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你既然不愛我,難道我就不能去喜歡別人嗎?這種孤單寂寞、沒有感情的日子我早就受夠了!”
“賤人,還敢頂嘴!把她推下去埋了!”富商吩咐道。
兩大漢順手一推,少婦就掉進了坑裡。少婦掙扎著想爬起來,富商走過來又將她踢進坑裡。“趕緊埋了!”富商惡狠狠地說。
泥沙、雨水還有雜草一股腦兒地往坑裡填去,轉眼間少婦只露出半個身子了。
“不錯,我在外面是有男人,但是我們是真的互相喜歡對方的。和他在一起是我一生來最快樂的日子,有人真心的喜歡我,我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
“按家規,我是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方家,所以我也沒有準備活著,但是孩子是沒有錯的,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孩子好不好?等孩子生出來,你怎么處置我都可以。”
泥土已經掩埋到她的頸部了,不雨水和著淚水流淌在臉上,少婦以哭泣的沙啞的聲音繼續苦苦哀求:“方老爺,我求求你,就算是我臨死前的唯一的要求。嫁到你們方家一年多來,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就這一次,僅僅這一次,求求你,方老爺!”
泥土已經灌進了少婦的嘴裡,少婦的臉色由紅變青,由青變白,呼吸越來越困難了,但是一雙眼睛還在苦苦地哀求著富商方老爺,聲音也越來越弱:“方老爺,求求你,求求你!……”
掩埋還在繼續,沒有老爺的吩咐,手下都不敢停手,轉眼間,少婦整個身體都被泥土掩蓋了。
“老爺,七姨太走了。”管家有些傷心地說。
“死賤人,走了的好。”方老爺冷冷地說。
突然,只聽“哧”的一聲,七姨太的一雙雪白的手猛地破土而出,手指徑直指著方老爺!掩埋的隨從嚇得趕緊扔下鐵揪往後急退,一邊退一邊喊:“不好了,詐屍了!”方老爺也被嚇得幾個踉蹌,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怎……怎么回事?”方老爺緊張地問道,管家趕緊將他攙扶了起來。
“老爺,詐……詐屍了!”一個隨從臉色已經嚇得慘白,結巴地說。
“剛死的人怎么會詐屍了?胡說八道。”方老爺雖經了剛才的一嚇,但是馬上又恢復了鎮靜,“管家,去看看賤人到底死了沒有!”
“是,是,是。”管家一邊點著頭,一邊小心地向坑裡望去。七姨太的手臂還在直挺挺地直伸著,但是沒有其他的動靜。“應該沒……沒事了!七……七姨太已經沒有動靜了。”
“那好,快點把她埋掉。”雖說方老爺表面上恢復了在鎮靜,但是剛才七姨太直指著他的手還是讓他感到幾分害怕和不安,他現在只想快點把她埋掉,以免後患。
隨從又趕緊回到大坑邊上繼續向坑裡填土,不久整個大坑就被填平了,方老爺又吩咐弄了些花草樹枝在上面,看起來好像更沒有什麼明顯的痕跡。
“好了,老爺。”管家說。
“我們走。”方老爺吩咐道。馬上他們一行就離開了陰冷黑暗的樹林。
這天是民國四年的六月十三,仲夏夜,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平山鎮是一個一面環水、三面繞山的小鎮,因為繞鎮之山都不高,最高之山也只有300多米高,平山因此得名。山雖不高,但是樹多林深,鬱鬱蔥蔥,加上鎮前一灣清水,碧波蕩漾,風光可謂旖旎。平山鎮北臨黃金水道長江,南接直下兩廣的大通脈,交通十分便利,因而這一帶做生意買賣的特多,方天德就是平山鎮最有名的富商。方天德的出名不僅在於他囤積的金銀珠寶,也在於他是鎮上唯一娶了八個老婆的人,其他的有錢人一般也只是兩、三個老婆罷了。民國時期,妻妾成群的現象已不多見,但是方天德樂此不疲,不過自從三年前七姨太神秘失蹤後,方老爺也再也沒有納妾了,只是去望春樓的次數更多了,那裡可是全鎮最有名的妓院。
在平山鎮鎮中心偏東北方,有一處十分雍容肅穆的大宅院,門口蹲著兩個千斤石獅,一溜兩米多高的圍牆綿延數百米後成垂直形向後折去,將整個院落緊緊圍起,園內不僅青磚碧瓦的房子鱗次櫛比,而且亭台水榭、花團簇擁、曲徑通幽,實在是一處幽雅怡人的好去處。園子後面數百米遠便是蔥鬱繁茂的樹林了,但是方天德很少去那裡,特別是這三年來,他更是沒有踏進半步。不過他的幾個孩子卻經常往樹林裡跑,因為樹林裡經常可以逮到野兔、野雞之類的美味,況且大樹林也是一個捉迷藏的好地方。
這天黃昏時分,剛上完私塾回來的方洪亮和方洪文便約上幾個小朋友悄悄地從大宅院的後門溜到了後山的大樹林玩耍起來。方天德一共有四個孩子,大兒子方洪亮、二兒子方洪文和三兒子方洪武,還有小女兒方依婷,方洪亮和方洪文已經上私塾念書了,正是好玩的年齡,方洪武剛學會走路,最小的方依婷還在母親的懷裡吮吸奶水呢。
玩著玩著,幾個小孩子又開始捉迷藏起來了。
“這次你們兄弟倆不能在一起。”山豆說。山豆是管家的兒子,也是方家兄弟最好的玩伴。
“對,這次你們要分開。”大胖非常贊同山豆的提議。大胖是平山鎮一個財主的孩子,年齡和方家兄弟差不多大,但是體重卻比方洪亮和方洪文兩人的體重之和還要重,大胖也因此得名。
“好,分開就分開。那你們說怎么玩?”方洪亮問道。
“這樣,你和大胖兩個躲藏,我和洪文將你們找出來。”山豆說。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方洪亮說。
“那好吧,那我就去躲起來了!”大胖嘟嘟著就準備隱藏自己了。
“你們兩個要先閉上眼睛。”方洪亮用手指著山豆和弟弟說。
“好了,我們眼睛閉上了,喊十聲後我們就開始找了。”方洪文說。
“不準睜開眼睛偷看啊!”方洪亮的聲音越來越遠,等山豆和方洪文睜開眼睛時,方洪亮和大胖已經沒有了身影。
“你往東,我往西,走,將他們兩個揪出來!”山豆吩咐道。
樹林中的樹木多而雜,有松樹、杉樹、野板栗、山茶樹,山茶樹上還有一些白色的未凋謝的山茶花,各種野草曼藤交織在一起,將整個樹林編織成一張茂密的網,山豆和方洪文就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這張網中尋找著不知躲在哪裡的方洪亮和大胖。
“大胖,我知道你在哪裡,快出來啊!”方洪文一邊尋找一邊想引誘大胖現身。
“方洪亮,我看到你了!哈哈!”山豆故意壓低了嗓子假裝地說。
太陽就要下山了,落日餘暉稀稀落落地灑進樹林,夏天的蚊子已經開始從草叢中紛飛而出,山蛙也開始“咕隆咕隆”地叫了起來。但是方洪亮和大胖還是沒有找出來。
天色就要黑了,樹林開始變得陰涼起來,山風吹得樹枝“挲挲”作響,使樹林更添幾分恐怖。方洪文已經有些害怕了,對著樹林大聲地喊道:“大胖,哥哥,快出來,這次我認輸了行不行?”
山豆也找了過來,緊張地說:“奇怪,這次他們怎么藏得這么好?”
“我也是覺得蠻奇怪的,我們都找了大半天了,他們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這次我們要認輸了。”
“認輸就認輸吧,天都黑了,趕緊回家。”山豆急促地說,他也害怕了,“洪亮,大胖,快出來,我們認輸了!天黑了,回家了!”
聲音在山林中迴蕩,迴蕩之後又是一遍百蟲聲。
“你們再不出來,我們可要生氣了!”方洪文開始著急了,四處張望著。
“砰”的一聲,山豆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山豆嚇得打了一個冷顫,慌不迭地回過頭來。
“誰?”山豆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嘿嘿!”大胖正站在山豆和方洪文後面吃吃發笑呢。
“好你個大胖,差點把我嚇死。”山豆心有餘悸地說。
“大胖,我哥哥呢?”方洪文問道。
“是啊,洪亮藏在哪裡?”山豆也問道。
“你們還沒找到他啊?”大胖開始得意起來,“哈哈,這次你們認輸了吧?”
“是的,是的,我們認輸了。”方洪文著急地說,“現在天都快黑了,但是我哥哥卻不知道藏在哪裡,怎么都找不著!”
“喔!”大胖咕嘟著,“我剛才睡了一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也不知道他藏在哪裡,真不好意思。”大胖抬頭看了看天,真的快黑了!
“你真的不知道洪亮藏在哪裡?”山豆問。
“真的不知道啊!騙你我是烏龜王八蛋!”
“不好了,我哥哥不見了!”方洪文著急得都快要哭了。
“來,大家趕緊一起找。”山豆說。
“洪亮,你出來!我們回家了!”
“哥,你在哪兒啊?不要再藏了,回家吧!”
“洪亮,你贏了,快出來吧!”
三個孩子在樹林中心急如焚,天越來越黑了,大樹林顯得更加的陰森可怕,但是迎接他們的依然是百蟲爭鳴和自己的回聲。
突然,有一個紅色的身影在樹林中一閃而過。影子移動極快,形如鬼魅。
“你,你們看到什麼沒有?”方洪文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我看到了一個影子。”山豆緊張地說,“但是太快了,沒看清楚。”
“又來了!”方洪文用手向前方一指,身子緊緊地向山豆這邊靠。在夥伴當中,山豆年齡最大,也最勇敢,平時玩耍時都是他帶頭指揮的。
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披散著長發的身影正在樹林的前方懸空移動,轉眼就飄到了孩子們面前。突然,身影嘎然而止,一股陰風直襲三個小孩。
“媽呀!”大胖嚇得一個哆嗦,竟然跌在了地上,方洪文緊緊地拽著山豆的手臂,全身不停地顫抖,山豆也被這股陰風嚇得“蹭蹭蹭”後退了幾步,但是眼睛卻一直盯著這個鬼魅身影。許是嚇得不知所措了。
“你,你,你,你是……”山豆的舌頭開始打結了。
“哈哈……”紅衣身影突然一陣大笑,笑聲令人毛骨悚然。紅衣身影更逼近了一步,一雙白白的光光的腳丫露在旗袍下面,天啊,這雙腳丫竟然從來都沒有著地!
“鬼啊——”山豆和方洪文突然悽厲的大喊,拔腿就往回跑,跌在地上的大胖剛爬起來又跌倒了,恰好絆到了山豆和方洪文,三人倒在了一起。
“哈哈——”陰森恐怖的笑聲在他們耳邊隆隆作響,三個孩子埋首抱成一團,渾身不斷的顫抖著。
恐怖的笑聲突然消失了,樹林一陣沉寂,除了山蟲的鼓鳴聲外。三個孩子還顫抖地抱在一起,大胖的嘴裡不停地哆嗦著:“鬼……鬼……鬼……”
“鬼,鬼走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山豆終於抬起頭來,紅衣身影已經不見了。
“好可怕,我好怕。”方洪文也抬起了頭。
“快,咱們趕緊回家!”山豆敦促說。
“但是我哥哥還沒有找到呢!”方洪文十分著急又害怕地說。每次兄弟倆都是偷偷地到樹林裡玩的,父親從來就不允許他們踏進樹林半步,如果找不著哥哥,父親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那,趕緊找吧,大胖,起來,大家一起把洪亮找出來。”山豆說。
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從樹林前方傳來。這哭聲洪亮清脆,像剛出生的嬰兒的自然之啼。
“聽,有小孩的哭聲。”方洪文說。
“這大樹林中怎么會有小孩的哭聲呢?是不是……”大胖奇怪地問。
哭聲開始變得悽慘了,聽得讓人頓生憐憫之心。
“走,我們過去看看。”山豆說,“大家小心點,千萬不要掉隊!”
藉助樹梢上透進的點點月光,三個孩子朝著哭聲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進,不久,他們來到了樹林一塊稍為寬闊的空地面前。說是空地,其實中間長滿了雜草和一些小樹苗;說不是空地,但就高大茂密的樹林來說,也確實算得上是一塊平坦的地方。
嬰兒的哭聲到了這裡竟然嘎然而止。周圍又是一陣沉寂,連百蟲的鼓鳴聲也沒有了,只有三個孩子急促的呼吸聲和“咚咚”如同擂鼓的心跳聲。
“奇怪,怎么沒有了?”山豆緊張地說。
“山豆,這裡好可怕!”大胖害怕極了。
“看,那裡好像有東西!”方洪文指著前面的草叢說。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在草叢旁邊果然有些什麼東西。
“是一雙鞋!白色的鞋!”山豆盯著那東西說。
大家手拉手又向前走了幾步。
“看,那是我哥哥的鞋!”方洪文緊張地說。
大家趕緊快幾步跑過去——是的,真的是洪亮的鞋,但是洪亮呢?洪亮去了哪裡?這么大的樹林,這么黑的夜晚,他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會去哪裡呢?難道……一種不詳之感直襲幾個孩子的心頭。
“哥——”方洪文幾乎是撕開了喉嚨在喊。回聲在樹林中迴蕩,刺耳,悽厲,恐怖!
“快走吧,洪亮也許已經回家了!”大胖更加害怕了。
“洪文,也許你哥哥已經回去了,要不然,我們應該可以找到他的。”山豆也很害怕,但是他是他們中最鎮靜的一個,“不如我們先回去吧,再說這樣找也不是辦法,太晚了,咱們的父母也會很著急的。”
“哥——”方洪文手裡拿著方洪亮的一雙白鞋,哭啼著和山豆、大胖踩著黑夜,如同驚弓之鳥般往家中跑去。

今夜方家無眠。
方洪亮的失蹤,驚動了方家上到方老太爺、中到方老爺和一群姨太太、下到還在母親懷裡吃奶的小依婷,全家人都坐在客廳里,有的哭,有的鬧,有的唉聲嘆氣,有的沉默不語。方洪文跪在方天德面前一動也不敢動,小依婷好像剛從睡夢中驚醒,哭啼個不停。
“我告訴過你們很多次,叫你們這些小孩子不要去後山,不要去後山。好,現在你哥哥不見了,你說怎么辦?你這個小孽種!”方天德說完又是一鞭打在方洪文身上。
“老爺,你就不要再打了,他還是個孩子啊!”三姨太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乞求道。方洪文正是她所生的唯一的孩子,大姨太生了方洪亮,四姨太生了方洪武,六姨太則生了個女兒方依婷。在一旁,大姨太的哭聲更響了。
“說,洪亮到底怎么失蹤的?”方天德的鞭子揚在半空,卻沒有打下來。方洪文還在不停地顫抖,背上已經被鞭出了好幾條鮮紅的血印。
“我們幾個只是在捉迷藏,哥哥和大胖躲起來,我和山豆去找他們,誰知道……誰知道哥哥就不見了!”方洪文啜泣著。
“我們到處找他,可是一直找不著。”方洪文一邊哭一邊說,“只發現了哥哥的這雙鞋。”說著就把揣在懷裡的一雙白鞋拿了出來。
“什麼?洪亮的鞋?那人呢?人去了哪裡?”大姨太猛撲過來將鞋抓在手裡,急切地問方洪文。
“別吵了,我來問他。”方天德呵斥大姨太,“洪文,這雙鞋是在哪裡發現的?”
“好像是在……在樹林中一塊空曠的地方。”方洪文說,他突然想起了樹林中一幕幕奇特恐怖的遭遇,聲音開始發抖起來,“我們還聽……聽到了嬰……嬰兒的哭聲。”
“什麼?嬰兒的哭聲?大樹林裡怎么會有嬰兒的哭聲?”方天德吃驚地問,“那,你們看到嬰兒沒有?”
“沒,沒有。我們跟著嬰兒的哭聲一直走,走到那塊空曠地方的時候,哭聲就沒了。”
“奇怪,樹林裡怎么會有嬰兒呢?”大家紛紛議論起來。
“還有,我們在樹林中遇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穿著紅色旗袍的人,”方洪文的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可怕的鬼魅身影,嚇得嘴巴直打哆嗦,滿臉恐懼之色,“不,她不是人,她在……在空中飛,她……她是鬼!”
“啊?”幾個姨太太張大了嘴巴。
“紅色旗袍,紅色旗袍的女人?”方天德突然變得十分緊張,手中的皮鞭也掉到了地上,“會不會是……。”七姨太的影子倏的一下直竄方天德的腦海,她肚子裡的孩子,她那雙舉著的雙手……方天德的臉色越來越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紛紛直冒。
“爹,你怎么啦?”
“老爺,你沒事吧?”
“喔,我沒事。”方天德趕緊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恢復了一下神態,“我,我是擔心洪亮啊!”
“好了,天都快亮了,大家休息一下吧,一大早就派人去後山尋找洪亮!”
散了,人都散了,驚恐過度的方洪文累都累得睡得著了,年幼無知的方洪武和方依婷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除此之外,誰又能睡得著呢!方老爺就這樣在客廳里坐著,一直坐到第一縷陽光透過琉璃窗照進弄堂里。
後山樹林裡人影婆娑,方家所有的男丁都出動了,除了方老太爺和方老爺,當然方老爺的兩個兒子也不會去。
“大少爺!”“大少爺!”呼喊之聲響徹整個樹林,從日出到日落,從朝露到暮靄,但是方洪亮依然不見蹤影。
“我的孩子啊!”方家大姨太悲慘的哭聲從廂房裡傳出,在平山鎮上空迴響,與樹林裡的呼喊聲交織一片,給整個平山鎮平添了幾分悲涼、驚慌和不安,一大早,家家戶戶都關門睡覺了。
只有方家燈火通明。
“還是沒找著?”方老爺問管家。
“沒有,整個樹林都找遍了,連根頭髮都沒發現。”管家應道。
“看來我這個孩子啊,唉!”方老爺痛苦地低下頭。“怕是找不著了!”
“老爺,會不會是被拐賣了?這年頭兵荒馬亂的。”
“拐賣了還有個盼頭,興許能找得著!我是怕他已經……不在了!”
“老爺,不會的,這怎么會呢!”
“你還記得三年前後山樹林的事嗎?”方老爺緊張地問道。
“三年前?三年前的事情?”管家想了想,突然將腦袋湊過來,小聲地說,“您是說七姨太的事情?”
“我怕的就是這個啊!”方老爺臉色十分難看。
“啊?她都不死了三年了嗎,怎么會……怎么會呢?”
“我想也不會。但是洪文,還有你家那個山豆都親眼看見了一個穿紅色旗袍、披頭散髮的女鬼啊!還有那嬰兒的哭聲,是不是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呢?我可是越想越怕啊!”
“哎呀,難道是七姨太索命來了?”管家也開始嚇得臉色大變了。
“嗚——嗚——”一陣嬰兒的哭聲從遠處傳來。
“這個死丫頭,這么晚還哭哭啼啼的,真煩人!”
“嗚——嗚——”聲音好像就在房頂上。
“六姨太,你——”方老爺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今天一大早六姨太就抱著孩子回娘家了,家裡根本就沒有這么小的嬰兒,怎么會有嬰兒的哭聲呢?莫非這就是七姨太肚子裡的……方老爺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了!
“管……管家,你聽!”方老爺用顫抖的手顫抖地指向房頂。
“嗚——嗚——”這聲音就在房頂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好像就要破瓦而入了!
“是……是……很奇怪的……聲音,是……。”管家也聽得頭皮直發麻,腳底生軟,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哭聲嘎然而止。一陣沉默。
“走了?”方老爺戰戰兢兢地問。
“好像走了!”管家十分小聲地應道。
“看來真的是七姨太報仇來了。”方老爺驚慌地說。
“老爺,這,這如何是好啊?”管家害怕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
“哈——哈——”一陣詭異的狂笑聲從遠處傳來。這是女人的笑聲,好像在哪裡聽過。
“聽!這是什麼聲音?”方老爺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哈——哈——”狂笑聲越來越近,好像就在屋頂。“哈——哈——”聽出來了,是七姨太的聲音,真的是七姨太的聲音!管家嚇得面無臉色,張大了嘴巴坐在地上,全身除了發抖還是發抖!
“來了!她……她……她……來了!是……是……七姨太!”管家幾乎說不話來。
“我們……快……快……跑!”方老爺走起來想跑,可是腿一軟,又跌在了椅子上。
笑聲也嘎然而止。一陣沉默。
“走……走……走了?”
“不……不……不知道。”管家想站卻站不起來。
“快……喊……家丁!”方老爺實在害怕之極,人多了會感到安全些。
“是……是,我……這就去喊。”管家幾乎是像螃蟹一樣爬著。
“砰”的一聲巨響,一個物體突然掉在了客廳中央,濺起一陣灰濛濛的揚塵。這聲巨響實在之響,震得整個屋樑都在搖晃,瓦片也一陣稀梭,方老爺連人帶椅向後翻去,管家嚇得整個身子都匍匐在了地上。
“這……這又是什麼?”方老爺爬到管家旁邊問道,眼睛盯著客廳中央那個剛掉下來的物體,揚塵還沒有散去,借著依稀的燈光,物體仿佛是個人!
“管家,去……去……看看!”方老爺已經躲在了管家後面。管家同樣害怕不已,但是在老爺的吩咐下,他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向那個物體爬去。
“天啊,老爺!”管家剛爬近那個物體又驚恐地往回退,嘴巴哆嗦不已,“老爺,是……是……大少爺!”
“啊?大少爺!”方老爺連爬帶滾地跑過來——躺在他面前的果然是方家大少爺——方洪亮!
躺在眼前的方洪亮臉色像白紙一樣的白,眼睛像銅鈴一樣的大,嘴巴張開得像蘋果一樣的圓,舌頭伸得像蛇芯一樣的長,一雙光光的腳丫直挺挺地露在外面。除此之外,全身完好無損。
方少爺真的死了!是被嚇死的!是被活生生嚇死的!方老爺撲到方洪亮身上,撫摸著那張白紙一樣的臉,大哭起來!
“孩子啊,你好慘啊!”
“少爺,少爺,你醒醒,醒醒啊!”管家也撲到旁邊叫喊著。
方家宅院男女老少都被剛才的啼哭聲和狂笑聲嚇醒了,現在又聽到了方老爺哭天搶地的聲音,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幸的大事,紛紛直奔客廳。
方老爺面對方洪亮恐怖悲慘的死相,又是痛,又是怕,又是恨,又是悔。這一定是七姨太報仇來了,先要了我孩子的命,下一個肯定要我的命了!方老爺越想越痛,越想越怕,特別是方洪亮那雙睜大得恐怖的眼睛,更讓方老爺既驚又怕!方老爺伸過手去,想幫方洪亮閉上眼睛,突然,透過方洪亮那雙死灰色的大如銅鈴的眼睛,方老爺仿佛看到在他身後正站著披頭散髮、一襲紅色旗袍的七姨太,七姨太正吃吃的笑著,眼睛卻充滿怨恨地盯著自己!
“啊——”方老爺大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方老爺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一群妻妾圍在床前,大姨太在旁邊哭得死去活來,連方老太爺也拄著拐杖顫微微的來了。
“七……七……七姨太……來了!”方老爺眼睛中滿是驚慌之色,嘴巴直打哆嗦。
“老爺,你怎么啦?”
“七……七姨太不是早就失蹤了嗎?”
“七姨太在哪裡?”
“老爺,我們家洪亮,他……他死了!”
“什麼?洪亮死了?”方老爺從驚慌中清醒過來,眼光四處亂竄,“洪亮……洪亮……洪亮被七姨太……。嚇……嚇死了!”
“七姨太怎么會嚇洪亮呢?再說我們也沒有看見七姨太啊!”三姨太說。
“是……是七姨太,一定是七姨太嚇……嚇死洪亮的!”
“唉!德兒啊,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方老太爺沉重地嘆著氣問道。
“爹!……”方老爺欲言又止。
“說啊!”方老太爺的拐杖挫了一下地板。
“爹,我……”方老爺低著頭,面露慚愧悔恨之色,“管家,你,你來說吧!”
“是……是,老爺!”管家走到方老太爺身邊,低頭垂手,唯唯諾諾地將三年前後山樹林中的一幕講了出來,但是他隱瞞了七姨太肚子裡有孩子這一事實。
“作孽啊!”方老太爺長嘆一聲,其他人都被驚嚇得張大了嘴巴!原來七姨太的失蹤並不是失蹤,而是被方老爺給活活地埋了!
“爹,洪亮就是去後山樹林玩的時候不……不見的,結果卻……,爹,一定是七姨太嚇死他的!”方老爺說。
“還有那狂笑聲,就是七姨太的!”管家說。
“我是說那笑聲好像有些熟悉,有點像七姨太的。”姨太太們也開始議論起來。
“爹,現在該怎么辦啊?”方老爺巴巴地看著方老太爺,希望他能夠有個萬全之策,能躲過這次災難。
“唉,我都是一把老骨頭了,還怕什麼!你啊,聽天由命吧!”方老太爺說完便站了起來,在侍從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走了。
“爹,您……您給想個辦法啊!”方老爺望著方來太爺遠去的背影哀求道。
“德兒啊,趕緊燒香拜佛求平安吧!”方老太爺回過頭來叮囑道。
“是,爹。”方老爺應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圍在面前的這群妻妾隨從,大聲的喊道:“都還楞著乾什麼?快去準備啊!”接著方老爺又將管家叫到身邊,輕聲地說:“你把洪亮的後事好好安排一下,帶幾個家丁去後山樹林燒三天香。唉,希望七姨太能夠饒過我們啊!”
方洪亮的後事,還有一天到晚的燒香拜佛,方家宅院整整忙碌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七姨太也沒有來了,方老爺的氣色也變好了,精神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偶爾還能夠在院子裡四處溜達溜達。
“看來,應該是沒事了!”方老爺逗著眼前的鸚鵡說。
“是啊,燒了這么多紙錢給她,希望她在地下能夠知足。”管家在身後輕輕地說,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哎呀,呆在這個院子裡都一個星期了,管家,晚上陪我出去逛逛,如何?”
“老爺,您知道,我不好這個,您就自個去吧!”
“哈哈,你啊!好,就不為難你了。記得每天都要燒香啊!”
“記得,老爺。”
“那好吧,你就先回去吧。”
“是,老爺。”管家小心的後退著,走出了院子,急急忙忙地回家了。雖說這一個星期沒事,但一想到大少爺悲慘的死相仍然不寒而粟,他要趕緊回去看著山豆,想著三年前的事情自己也在場,就怕七姨太對山豆也不利啊!
望春樓,平山鎮最大的妓院。
入夜時分,華燈初上,女人如雲,男人如織。
方老爺踱著方步走進瞭望春樓。
自從鬧鬼一事發生後,大姨太每天以淚洗面,六姨太回了娘家,五姨太、八姨太也嚇得抱病省親了,二姨太、三姨太人老珠黃,四姨太又臥病在床,唉,還是望春樓好啊,女人多,又年輕漂亮,可以好好地開心開心,洗洗這一身的晦氣。方老爺邊走邊思量著,嘴角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
“哎喲,這不是方老爺嗎?您怎么這么長時間都沒來了?姑娘們可想死了你了。”老鴇扭著肥胖的身軀迎了上來。
“喔,是嗎?”方老爺眼睛眯成一條線,順手摸了一把老鴇肥肥的臀部。
“方老爺,您要是滿意的話,老娘今天晚上也可以陪陪您呢!”老鴇跟著方老爺往樓上走去。
“您哪,還是先去照照鏡子吧!”方老爺停下了腳步,因為十幾個花枝招展的大小姑娘堵在了樓梯口。
“讓開,別擋路!”方老爺推開了幾個姑娘。
“方老爺,姑娘們都來了,您看挑哪個?”老鴇在後面奉迎道。
方老爺眯著眼睛看了一下站在面前的這些妖艷的女人,扭過頭來對老鴇說:“小蘭在不在?”
“您找小蘭啊,她可是從來是只陪客人喝茶聊天的。”老鴇將手裡的一塊手絹在方老爺眼前晃來晃去。
“哎呀,你別晃了,我問你她在不在?”
“在,當然在,不過價錢可不其他姑娘貴喔!”
“哈哈,你瞧我是沒錢的人嗎?”方老爺說著掏出一大把銅錢往老鴇手裡一放,“去,趕快把她叫過來,我要一間最好的房間。”
“那好咧,您等著啊,方老爺!”老鴇碩著就顛著屁股樂陶陶地跑去喊那個叫小蘭的姑娘了。
門帘被掀開,一陣淡雅的馨香撲鼻而來,方老爺忍不住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嘆道:“啊,好香!”說著睜開了眼睛,一個非常標緻的姑娘站在她的面前:這是一個典型的江南女孩,櫻桃小口,柳葉彎眉,水靈大眼,瓜子俏臉,玲瓏身材,素妝淡抹,宛若出水芙蓉,青春淋漓。方老爺看著看著口水都流了出來。
方老爺趕緊站起來色眯眯地迎了上去,嘴裡像灌了蜜一樣地說:“小蘭,老爺可把你盼來了,來,這邊坐,這邊坐。”說著方老爺的手便準備去摟小蘭的纖纖細腰。
小蘭用手輕輕一擋,快步走向房子中間的桌子坐了下來,平靜地說:“老爺,您想聽什麼呢?”
方老爺雙手不停地搓著,圍著小蘭轉著圈,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小蘭那張美麗青春的臉蛋:“不急不急,老爺我今天有的是時間。小蘭,你真漂亮,比我那幾個黃臉婆好看多了,嘖嘖,真是漂亮,漂亮啊!”
“老爺,喝茶!”小蘭給方老爺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面前。
方老爺用做左手輕輕一推,右手乘機摸了一下小蘭白皙紅潤的手背,說:“不,我們今天不喝茶,喝酒!”
“老爺,您知道我是不喝酒的。”
“難得老爺今天心情好,你一定要陪我喝酒,一定要喝!”方老爺坐了下來,倒了一杯酒遞到小蘭面前,色眯眯的眼睛中露出一股蠢蠢欲動的火,火中燃燒著威逼利誘。小蘭看了一眼趕緊低下頭來,小聲地說:“老爺,我真的不喝酒的。”
“不行,不喝酒怎么行!老爺今天願意花錢,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你喝酒。”方老爺已經將酒杯遞到了小蘭的嘴邊。
小蘭嚇得站了起來,“砰”的一聲,不想一不小心將方老爺手中的杯子打翻了,小蘭緊張地站在一邊,怯怯地說:“對不起,老爺,我不是故意的。”
“你這個丫頭真是不識抬舉!”方老爺揚掌就準備打下去,“不過我還真捨不得打你。”方老爺收回了揚起的手掌,又倒了一杯酒,說:“來,老爺不怪你,把這杯喝掉!”
“老爺,我……”小蘭極力推脫。
“你,你,你,你……你什麼?不喝也得喝,喝也得喝。”說著方老爺就將杯中酒灌進小蘭的嘴裡。小蘭被濃烈的酒味嗆得捂著胸口連連咳嗽,倒進嘴裡的酒也吐出了不少。
“哈哈……這才乖嘛,來,再來一杯!”說著方老爺由倒了一杯酒灌進小蘭嘴裡。
“老爺,您……”小蘭整個臉都被嗆得通紅,在燭光的照耀下卻顯得更加的美麗嫵媚,直把方老爺看得發獃了!方老爺忍不住地扔下手中的酒杯,抄手就緊緊地摟住小蘭的細腰,一張肥碩的大嘴噘著嘴唇吻向那張粉紅的小臉蛋。
“老爺,您……”小蘭一邊使勁地掙扎著一邊哀求道,“老爺,您放手,放手啊!”但是說話卻越來越沒有力氣,身體也開始軟綿了下來。
“小心肝,今天晚上你可就是我的了!”方老爺順勢抱起小蘭扔到床上,迫不及待地就開始寬衣解帶。
“老爺,您……”小蘭剛從床上爬起來又被方老爺緊緊地摁在了床上,方老爺的嘴巴已經在她的臉部胸部一陣亂吻起來。
“砰砰”兩聲巨響,不知怎么門開了。
“討厭!”方老爺只好爬起來去提著褲子去關門,關好門後又急急忙忙地爬到床上。
“砰砰”還是兩聲巨響,門又開了!
“媽的,誰呀?”方老爺有些氣急敗壞地罵道,卻不得不再次跑過來關門。關好門後又急忙忙地跑向床,那裡可有一個小美人正等著她呢!
“嗚——嗚——”一陣嬰兒的哭聲從遠處傳來。
“媽的,怎么這么掃興?”方老爺一腔慾火被這么一擾亂,下去了不少,但是一看見眼前已經迷迷糊糊的喘著香氣的小美人,慾火又迅速竄了上來,也不去理會什麼哭聲了,爬到小蘭身上又開始狂吻起來。
“嗚——嗚——”聲音好像就在房頂上。
方老爺突然心一凜,這聲音好熟悉!哭聲卻嘎然而止。
“哈——哈——”一陣詭異的狂笑聲從遠處傳來。
“哈——哈——”狂笑聲越來越近,好像就在屋頂。
天啊,是七姨太!是七姨太!方老爺嚇得臉色摻白,連褲帶也來不及系,提著褲子就向門口跑去。
“哈——哈——”笑聲就在身後,就在耳朵後面!方老爺嚇得整個人都快癱在地上了,雙手使勁地扳著門,可是不知怎么地,這門好像被關死了,任怎么扳也扳不開。方老爺不敢回頭,不敢想像站在身後的七姨太的鬼魂是個什麼猙獰模樣,他已經感覺到有個長長的影子在後面,他知道一定是七姨太索命來了,但是無盡的恐懼使他根本不敢去面對已成怨鬼的七姨太,而求生的欲望又使他拚命地扳著緊緊關著的房門。
“老爺!”一個溫柔、甜膩、帶著挑逗的聲音在後面輕輕響起。
“哎!”方老爺反射似地回頭應了一聲,突然感覺到這個聲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地充滿了詭異的誘惑,那么的……天啊,是七姨太!真的是七姨太!站在面前果然是那個和活生生的七姨太一般的七姨太!
“阿萍,你……你……要……要……乾……什麼?”望著七姨太那雙鑲嵌在面無半點血色、慘白無比的臉上的充滿怨恨的眼睛,方老爺幾乎已經是魂飛魄散了,聲音也只是從磕磕碰碰的牙縫中艱難地拼擠而出,相比七姨太那張面若白紙的臉,方老爺的臉色也差不多了。
“老爺,您好殘忍啊!”七姨太的聲音竟然沒有半點怨恨的語氣,與她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簡直是天壤之別,如果不是知道這個漂浮的七姨太是來報仇的鬼魅,也許方老爺會把這溫柔撒嬌的聲音當作一種享受,陶然其中了。
方老爺的眼睛只要一碰到七姨太攝魄殺人的凶怨目光,趕緊嚇得又將眼睛閉上,整個肥胖圓滾的身軀捲縮在門邊,看起來更像一頭酣然入睡的大狗熊,如果不是身體在劇烈顫抖的話。
“老爺,我的孩子呢?還我的孩子啊!”七姨太突然將身體湊了過來,雖然緊閉著眼睛,方老爺也能感覺到那雙凶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就要將自己的心給掏出去了。“阿……阿萍,我……我……對……對不起……你,看在我……我們……夫妻一場,你……你就饒……饒了我吧!”方老爺不是在哀求,只是求生的本能在支撐著他。
“夫妻?哈哈——夫妻!”七姨太突然長笑了兩聲,笑聲滿是悽厲仇怨。“你若當我們是夫妻,你會那么殘忍的活埋我嗎?你念及夫妻之情,你會連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放過嗎?”七姨太的聲音已不再溫柔,語氣中聽得出來是咬牙切齒的恨和寒徹入骨的冷。
“阿……阿萍,你……你……已經殺了我的兒子,你……你就饒了我吧!”方老爺只差一點就要磕頭求饒了。
“饒你?我活著已是個怨婦,死了你還要做做個怨鬼,就是剝了你的皮挖了你的心都不能解我的陰陽之恨,方天德,你拿命來吧!”說著七姨太伸長了她那雙尖尖的、細細的、長長的鬼魅之手,掐向方老爺的喉嚨!
“砰”的一聲,門開了,方老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中還印著七姨太恐怖的身影,嘴巴張開成一個天然的“O”型,舌頭的半截露在外面,但是他的頸窩並沒有被掐的痕跡。也許他是被掐死的,也許他是被嚇死的,唯一的見證人小蘭只是看到一道紅光一閃再看到方老爺直挺挺地躺著,沒有人敢再來追究方老爺的死因,因為七姨太的事情已經成了整個平山鎮聞之色變的恐怖傳奇,每個人都惶惶不可終日,或許哪一天七姨太就找上了門。
最為惶恐害怕的還是方家宅院,男女老少都被嚇得緊閉大門,每天躲在房間裡燒香拜佛,竟使諾大一個大宅院成了一個香火的聖地,但是聖地也不能讓他們感到安全無憂,恐怖的氣氛始終籠罩在院子裡的每個角落和每個人心頭的角落,在悲傷驚惶中料理完方老爺的後事後,全都作鳥售散,各奔東西了。
方老太爺拄著拐杖站在大獅子前,長嘆著說:“唉,這可是方家一百多年的基業啊!如今死的死,走的走,還留著我這把老骨頭乾什麼?阿萍,方家對不起你啊!”
太老爺,我們走吧!”隨從攙扶著方老太爺說。
“唉,作孽啊!”方老太爺顫巍巍的身影終於消失在了方家宅院,也消失在了平山鎮,自這一去,方家就再也沒有回來,空留下一座空空蕩蕩的大宅院立在鎮東北。也沒有人敢靠近這座陰森恐怖的院子,更沒有人敢走進後山的樹林,有人在深更半夜好像聽到了“嗚——嗚——”的哭泣聲在後山響起,又聽到了“哈——哈——”的冷笑聲在院子裡迴蕩,但是一段時間後,哭聲和笑聲就再也沒有響起,只是方家大宅院和後山樹林依然是平山鎮的禁區,再也沒有人靠近過。

“胡總,這么好的一大片樹林被砍掉了,可惜啊!”
“可惜什麼?這塊地方可是風水寶地啊!”胡剛站在山坡上說,“你看,山下面就是平山市,現在平山的經濟形式可是越來越好啊!平山,乘長江東去是長江三角洲,沿京廣線南下是珠江三角洲,這裡可是黃金結合點啊!”
“是啊,是啊!可是這跟這片樹林有什麼關係呢?”張明誠說。
“小伙子,這你就不懂了吧!”胡剛繼續說著,“平山周圍的土地基本上都被開發怠盡,只有後山這片大樹林還沒有引人注意。我啊,就是要把這片樹林開發成平山最大的度假山莊。”越說胡剛越眉飛色舞了:“這裡山清水秀,空氣清新,而且離市區很近,上下班休假都十分便捷,特別是站在這裡,你看,一覽眾山小,何等愜意啊!”
“胡總,這後山森林可是平山市最好的綠色屏障啊!砍掉了環保就差了。”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嘛!我又不是把樹林全部砍掉,只是砍中間的一部分,我的山莊啊就建在大樹林中央,可以說是一個天然氧吧啊!”
“對,這裡建個度假山莊是不錯的,只是……”張明誠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只是什麼?好了,不跟你說這么多了,明天我就讓建築公司開進來,你馬上去準備吧!”
“好的,胡總。”張明誠回答道。
轟隆隆的機器聲開始在平山市後山樹林中響起,一棵棵大樹一排排的倒下,幾天之後,樹林中間就成了一塊光禿禿的平地了。
“……現代化作業就是快嘛!現在是隆冬季節,我們一定要在明年盛夏來臨之前建好度假山莊,這可是成剛公司最大的一筆投資啊!所以,開發速度還要加快,任何環節都不能出問題。這幾天我要去省里談貸款的事,基建工作就由王副總全權負責,張明誠協助監督工程進展。好了,散會。”胡剛從座位上站起來,志得意滿地看著大家,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座高貴典雅的度假山莊正在眼前冉冉升起!
機器的轟鳴聲越來越大,震得開發地周圍的樹都低頭折腰,也震得周邊的居民怨氣紛紛,只有建築工人們依然玩命地幹著。一滴汗水一分錢,他們都恨不得像陀螺一樣地乾呢,如果身體允許的話。張明誠的監工很仔細但並不苛刻,必要的時候他也會去幫一把手。
這天是星期六,張明誠想早點回家,同時也想給工人們放個假,他們已經連續幹了10多天了,應該休養生息一下。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張明誠大聲地說:“兄弟們,今天就乾到這裡吧,早點休息,也該歇歇了。”
“張經理,謝謝你了!我們再乾一會就可以了。”一位工人回答說。
“那好吧,不過不要太久,天就要黑了。”張明誠說。
“好的!就快好了!”
“突突突”的挖土機突然停了。
“怎么回事?”張明誠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挖土機司機阿明也感到很奇怪,“也許是碰到了什麼硬東西。”
“再試試看!”張明誠說。
“好的!”阿明重新發動了挖土機,“突突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沒事了!”阿明對張明誠說道。
“突突突——哧——嗤——”挖土機又停了。
“奇怪,這是怎么回事?”阿明感到特別納悶,很少有這種情況發生的,即使是碰到硬石頭也只是推進速度慢而已,機器也不會停的。
“我下去看看吧!”阿明說。
機器確實沒有問題,各個零部件都很好,燃料也充足,看來應該是土地的問題。阿明走到挖土機正在挖的地方面前,仔細地看著。
“小東,把你的鐵揪給我一下。”阿明對站在旁邊的工人小東說。
奇怪,鐵揪很容易就挖了下去,為什麼挖土機挖不下去呢?阿明的心裡突然生起了一股強烈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個究竟,於是揮著鐵揪繼續挖了下去。
“鏘”的一聲,鐵揪好像碰到了什麼硬東西。
阿明掄起鐵揪又一次猛地挖下去。
“啊——”阿明嚇得扔下手中的鐵揪呆立在那裡,眼睛卻死死盯著鐵揪掄下去的地方一動不動。
“阿明,怎么啦?”張明誠感到很奇怪,大聲地問道。
“骨……骨頭,人……人骨頭!”阿明驚恐地說,阿明的驚恐不僅在於挖出來的是人骨頭,更在於這人骨頭奇怪的姿勢。這是一雙人手的骨頭,手臂直直地舉著,五指張開,好像是臨死前的呼救,又好像是憤怒的指控。這裡埋著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大夥都跑了過來,驚奇又有些害怕地看著這奇怪的骨頭。建築施工都圖個平安吉祥,挖到死人骨頭顯然不是什麼好的徵兆,大家一時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阿明,再挖挖,看看還有什麼!”張明誠吩咐道。
阿明的鐵揪繼續往下挖著,不過這次挖的速度特別慢,好像生怕驚擾了死者沉睡多年的魂靈。
不到一會,屍骨全部挖出來了。看得出來這是一具女人的屍骨,骨骼基本保持完好,令人吃驚的是在腹腔骨裡面還有一堆小碎骨,其中一塊完整的小骨骼有點像小孩的頭蓋骨。難道這個女人死的時候竟然懷著孩子?如果是這樣,那么死者生前一定遭受過折磨,這可是個怨婦啊!大夥突然開始緊張起來,因為怨婦的鬼魂是非常兇狠毒辣的,而且非常厲害。這么一想,大夥更不敢動了。
“小張,在幹嘛呢?怎么都停下來了?”王副總剛好經過這裡,發現工人們都站在那裡沒有工作,有些生氣地問道。
“王總,這裡挖到了一堆人骨頭,您下來看看吧!”張明誠說。
“什麼?挖到人骨頭了?”王總一聽趕緊跑了下來。
張明誠讓阿明把挖到骨頭的經過給王副總講了一遍。
“喔,是這樣啊!”王副總想了想說,“現在工程的時間越來越緊了,偶爾挖到些東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過去這是一大片樹林,說不準還能挖到什麼呢!我看就不要在這個骨頭上耽誤時間了,把它隨便找個地方扔掉就行了。”
“王總,這樣不太好吧,我們好歹也要給人家搞個儀式什麼的,這可是我們驚擾了人家啊!”張明誠說。
“還搞什麼儀式啊?誰知道這是什麼山魂野鬼的,你跟她又非親非故,操這個心幹嘛。”王副總有些惱怒地說,“阿明,你趕緊給我把這骨頭扔到旁邊的樹林去,越遠越好。”王副總邊說邊走,快走到路邊的時候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還是挖個坑簡單地把它埋了吧。”

公元2002年6月18日。
青雲度假山莊終於落成了,隆重的慶祝儀式就在這天舉行。全城的大小富豪、高貴顯達、各界名流紛紛前來祝福賀喜。胡剛率領成剛公司的一批經理在門口喜笑開顏地迎接著這些達官貴人。鮮花簇擁,鑼鼓翻飛,彩球飄舞,禮炮齊鳴,好一派熱鬧喜慶氣象。
青雲度假山莊是一個集旅遊、休假、餐飲、娛樂為一體的大型度假山莊,根據胡總的建議,為了吸引客人,特別增加了一些特色服務項目,如艷舞表演、三陪服務等。今天是開業的第一天,胡總慷慨大方地在宴會上宣布:今天所有的服務免費,特色服務除外。
胡總的慷慨樂壞這些富豪顯貴,酒足飯飽之後便紛紛各自尋找自己的喜好安樂,一批人登山望月,一批人納涼乘風,更多的人直奔特色服務區,因為那裡有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
財政局的李局長在胡總的攙扶下晃悠悠的走進了307房間。
“胡……胡總,你……你……真夠意思!”李局長滿嘴酒氣直熏胡總。
“老李啊,您就別客氣了,您可是我的財神爺啊!對別人我是一視同仁,但對您嘛……只要是您到我們青雲山莊,所有的消費全部免費!”胡總將李局長攙扶到床上說,“局長大人,您就歇著吧,我去找人來侍侯您了!”
“胡總,你就別……別……”李局長還沒有結巴完,胡剛“哐”的一聲就把門關上,走了。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不採白不採……”李局長躺在床上悠閒地哼起了歌曲。
“李局長!您看您多有情調啊!”一個穿著透明上裝、超短裙的妖艷女子扭著性感的腰肢進了307房間,徑直走到床邊,挑逗地看著仰面躺著哼歌的李局長。
“誰?”李局長一屁股坐起來又躺了下去,“原來是位小姐。”說著就伸手抓住了小姐嫩滑滑的手開始撫摩起來。
“李局長,您可不能這樣喔!”小姐將手從李局長肥大的手掌中掙脫,卻順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李局長一個翻身就將小姐壓在了身下。
“是不是這樣才對啊,小姐?”李局長眼睛色迷迷地盯著小姐豐滿的胸部,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哎呀,你好大的酒氣。”小姐皺起了眉頭,將腦袋扭到了一邊。
“酒氣壯膽嘛!”李局長邊說邊開始在小姐身上亂摸亂吻起來。
“喂,輕點嘛,你的鬍子扎得人家都疼了!”小姐嬌滴滴地說。這更激起了李局長膨脹的欲望,李局長開始迫不及待地脫掉衣服,光著身子又撲到小姐身上……
突然,小姐臉色變得十分蒼白,眼裡露出驚恐萬丈的表情,嘴巴結結巴巴地吐著:“鬼……鬼……”
李局長對這一切充耳不聞,依然不停地狂吻著小姐豐滿的胸部。
小姐全身開始發抖起來,身體不斷地往上躲著,雙手緊緊捂著眼睛,大叫了一聲:“鬼啊——”
這聲叫聲不但尖銳,而且充滿了驚恐和悽慘,即使如李局長沉迷於如此美色之中的人也被這叫聲給驚住了,不得不停止了瘋狂的舉動,嘴裡嘟嘟著:“你這是幹嘛?掃興!”說著抬起了頭。
李局長的眼睛停止不動了,眼珠子好像要掉出來般,剛才燒紅的臉也開始變白了,倏的一下全白了,頭髮一根根地豎了起來,汗珠,不知道是剛才運動的汗珠還是驚嚇的汗珠一滴一滴、然後是幾滴幾滴,瞬間就綴滿了他的額頭。李局長看到了什麼?
一個影子,一個穿著紅色旗袍、披頭散髮的女子的影子印在床頭的鏡子裡,不,應該是像吊死鬼一樣吊在李局長的身後,長發一直垂到了她的腰部,遮住了她的整個上身,只露出了一張臉。這是一張十分可怕的鬼臉!石灰一般的白色的臉,鮮血一樣的殷紅的眼,兩排雪白的獠牙泛著螢光,一雙如竹竿一般細長的手直直的向前伸著,在鏡子裡一跳一跳……馬上就要插進李局長的後背了!
“我的媽呀!”李局長嚇得屎尿齊流,一個骨碌就滾到了地上,來不及穿衣服光著屁股就往門外跑,嘴巴悽厲地結巴著:“”鬼……鬼……鬼啊!
李局長和小姐悽厲的叫聲驚動了整層樓,大家紛紛從房間裡探頭而出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保全也跑了過來。
“李局長,怎么回事?”保全隊長鬍彪問道,看到李局長還光著身子,他趕緊找了一條毛巾給他裹上。
“鬼……鬼……有鬼……”李局長全身還在不停地顫抖。
“小王、小丁,你們倆進去看看!”胡彪吩咐道。
小王和小丁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推開307的房門,拉亮電燈,四周看了看,除了小姐躺在床上外,什麼有沒有發現。
“胡隊長,什麼也沒有。”小丁沖著門口說。
“小姐呢?”胡彪也走了進來。
“小姐已經暈過去了,可能是嚇的。”小王探了探小姐的鼻息說。
“再看仔細一點。”胡彪說,“檢查一下有沒有外人進來,把小姐弄醒,問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沒事了,大家都自個自地玩去吧。”胡彪走出307房間,對著走廊里一幫看熱鬧的人說。其時李局長已經被另兩個保全帶到了休息室,他已經驚嚇過度了,需要好好的壓壓驚。
“大千世界哪來什麼妖魔鬼怪?無稽之談!”胡剛對著胡彪說。
“胡總,但是小姐說得有板有眼,況且李局長也親眼看到了長發女鬼。”
“我想李局長肯定是喝多眼花了。至於那個小姐嘛,也許是故意這樣做的。”
“那該怎么辦呢?李局長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呢!”胡彪擔心地說。
“這樣吧,”胡剛想了想說,“你讓小姐好好地反省幾天,李局長那邊我去打打招呼,明天照常營業。開業第一天就鬧鬼,真是掃興。”
“是,胡總,我馬上去處理。”胡彪應了一聲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

鬧鬼一事不到一個星期就平息了,青雲山莊的生意依然紅紅火火,所謂的長髮女鬼也沒有再出現過,當天那個陪李局長的小姐被胡總狠狠地批評了一通,還被扣掉了半個月的工資,自此,也沒有人再來談論女鬼的話題。
這天是周末,來山莊度假的人特別多,更多的人是慕名前來體驗所謂特別服務的,胡總自是樂開了懷,不斷地對保全隊長鬍彪說:“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出亂子。”
月黑風高,涼風陣陣,但是青雲山莊卻是燈火通明,一片鶯歌曼舞。
312房間,一對男女正在熱烈地擁吻。
“啪啪!”窗戶不知怎地被吹開了。
“掃興,好大的風!”男的埋怨了一句,跑過去把窗戶關好。
“帥哥,快過來了呀!”小姐嬌嗔地說,邊說邊斜躺在床上,一手托腮,一手向著那男的打著招呼。
“來了,來了!”男的踮著小步跑到床上抱起小姐又是一陣狂吻,只聽嬌喘累累、呼吸深深,那男的色不自禁地就準備褪下褲子。
“啪啪!”窗戶又被風吹開了。
“他媽的,真是掃興!”男的罵了一句,“我今天還就不關這窗戶了!小姐,我們來!”
“不行,你一定要把窗戶關上,這山上的風很涼的。再說萬一被別人看見了多不好意思啊!”小姐嬌嗔著說。沒辦法,男的只好跑過去關掉窗戶再跑到床上。
男的已經被小姐挑逗得慾火焚身了,三下五除二地脫光了衣服,又三下五除二地脫掉小姐的衣服,抱著小姐開始了雲雨之事。正當進行到飄飄欲仙、高潮迭起之時,小姐誘人的累累嬌喘突然變成了如哽在喉的啞啞呼吸,燃燒似火的身體突然變得冰冷顫抖,抱著男人的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後背,幾乎抓出幾條血痕來。
男人覺得有些不對勁,正在暗自思忖著這女人怎么說變就變,突然聽見小姐的喉嚨里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鬼——啊——”
鬼?男人心裡一凜,抬起頭問了一句:“你說——”剩下的話他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為床頭的鏡子裡豁然站著一個影子,一個穿著紅色旗袍、披頭散髮的女子的影子,長發一直垂到了她的腰部,遮住了她的整個上身,只露出了一張臉。這是一張十分可怕的鬼臉!石灰一般的白色的臉,鮮血一樣的殷紅的眼,兩排雪白的獠牙泛著螢光,一雙如竹竿一般細長的手直直的向前伸著,在鏡子裡一跳一跳……馬上就要插進他的後背了!
“鬼——”男人張開的嘴巴嚇得合不攏了,因為那張猙獰的臉已經飄到了他的眼前,那雙殷紅如血的眼睛與他的眼睛之間只有8厘米,只有8厘米遠!一股徹骨的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沖得他的頭髮如同刺蝟毛發一樣根根豎立,剛才跳動100多下的心臟被這股突然的寒氣給冰得停止了跳動,那兩排獠牙就要咬過來、就要咬過來了!
“砰”的一聲,男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驚恐萬丈的眼睛直望著天花板,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直條條的魂飛魄散了!
“哈——哈——”長發影子突然大笑了一聲,在整個房間裡巡迴的飄了兩圈,倏的一下如一縷青煙般就不見了。
“馬總,馬總,您的電話!”有人在敲312房間的門。
“馬總,您在嗎?”沒有回音。
“馬總是在312房間嗎?”一個男的問隨同來的胡彪。他是馬總的秘書小劉,馬總就是剛才行那苟合之事的男人。
“不會錯的,是我親自帶他來的。”胡彪說。
“馬總不會是出去了吧?對了,那小姐應該沒問題吧?”小劉問道。
“小姐絕對沒問題,上次就是他陪的財政局李局長呢!”胡彪笑著說。
“會不會都睡著了?要不,你打開房門看看?公司有急事找他呢!”小劉著急地說。
“那,好吧!”胡彪拿出鑰匙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馬總!”小劉輕輕地叫了一聲。
“看,他不就躺在床上嗎?”胡彪小聲地說。
還真是的!小劉也看到了。天啊,馬總竟然沒有穿衣服!
“馬總!”小劉加大了一點音量。馬總還是沒有回音。
“過去看看吧!”胡彪說。
小劉輕輕地走了過去。
“啊——”小劉大叫了一聲,用手指著床上的馬總說,“胡……胡經理,你……你快過來看!”
胡彪趕緊走過去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馬總直條條地躺在床上,圓睜著眼睛,半張著嘴巴,死了!
馬總死了!胡彪和小劉都嚇得臉色蒼白,這可是青雲山莊第一次發生死人的情況,這可該怎么辦?小姐呢?天啊,小姐也斜躺在床上,眼睛也睜得大大的,沒有了鼻息……死了!
青雲山莊一夜之間連出兩起命案,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民警馬上就趕到了出事現場,進行調查取證。當然,青雲山莊的色情生意也被查封了,因為死人事件影響甚大,山莊被迫停業檢查。這對成剛公司可以說是致命打擊,胡剛在辦公室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屍檢報告出來了,死者都是因為驚嚇過度而死,顯然是臨死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但是是什麼東西能夠如此恐怖得連奪兩條人命呢?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案件陷入了無頭緒的迷惘。案件一日不偵破,即使山莊進行了相關的整改檢查,生意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誰敢到一個出了命案卻不知所以的地方去度假娛樂呢?
胡剛幾乎都要被這事給急瘋了。
“胡總,您說這會不會是有人和我們作對呢?”胡彪說。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但是應該不會吧?我胡剛在平山好像還沒有得罪過誰,再說誰有這么大本事,能夠闖進來作案呢?”胡剛說。
“這事的確很蹊蹺!”胡彪拍著腦袋說,“上次李局長也被嚇得半死,還有那個三陪小姐,不過這次三陪小姐也死了。”
“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有鬼嗎?”胡剛突然有些緊張地問。
“這,這有可能。要不,我去找李局長再問問?”胡彪建議道。
“對,找他問問。”胡剛說,“不過,還是我親自去吧!這傢伙還躺在醫院裡呢!”
市人民醫院,胡剛坐在財政局李局長的旁邊,一邊給他削著蘋果一邊說:“李局長,您看真是不好意思啊,本來是特意請您去山莊玩玩,不想卻讓您受到了驚嚇,我這可是照顧不周啊!”
“哪裡哪裡,純屬意外嘛!你看,我這不已經好了嗎?”李局長說著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哈哈地笑著。突然李局長臉色一沉,眼睛朝周圍看了看,將腦袋湊到胡剛眼前小聲地說:“不過,那女鬼真的……真的很恐怖!”
“什麼?”胡剛的心一咯噔,雙手一顫,刀鋒差點劃破了手指。
“老胡,你那山莊真的有鬼啊!”李局長嚴肅認真地說。
“局……局長,您看是親眼看到的嗎?”胡剛緊張地問道。
“那是當然。”說著李局長便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表情也變得有幾分害怕了,“長發,紅眼、是血紅的眼,那臉太白了,人臉沒有那么白的,還有那獠牙……真的很恐怖。”“我差點就被嚇死了。”李局長長舒了一口氣。
“那……建築公司的馬總和小姐也都是被女鬼嚇死的?”胡剛越來越害怕了。
“我想是的。”李局長說,“老胡,你是不是招惹了那路的孤魂野鬼啊?”
“我,我怎么知道呢?”胡剛既害怕又著急,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那女鬼找出來,可是……一想到剛才李局長的描述,胡剛也害怕不已。
“聽說西山有個玄妙道觀,那裡的道士法術高明,你不妨去請來試試。”李局長說。
“哎喲,有這些高人您咋不早說呢?李局長,謝謝您了,我這馬上就派人去請。等去掉了邪氣,我回來再好好的感謝您!”說著胡剛就站了起來,連跟局長握手都來不及就匆匆地走了。

“你這個山莊有很大的陰氣。”道士沿著山莊周圍邊走邊說。胡剛在後面認真地傾聽著。
“陰氣就在山莊的周圍,”道士掐指謀算,“這股陰氣不但狠毒,而且滿含怨氣,應該是個女鬼在作怪。”
“女鬼?真的有女鬼?”胡剛還是不相信。
“當然有鬼了,難道我老道還會騙你不成?”道士嚴肅地說,“不過這女鬼也不算太厲害,老道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那謝謝你了,真的感謝你!”胡剛雙手作揖以表感謝。
“你先別謝了,要對付這女鬼還得花點工夫。我還得多多了解山莊的一些事情。”道士說。
“沒問題,沒問題,有什麼需要你這管說。”胡剛滿口承諾道。
“你們在建築過程中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道士問。
“這個……建築工程是由我們公司的一個經理負責的,我把他找你,讓他告訴你吧!”胡剛說,“去,把張明誠找來!”胡剛吩咐手下。
不一會,張明誠就跑來了,氣喘吁吁地問:“胡總,您找我?”
“不,是這位道長找你。”胡剛指著身邊的道士說,“道長想知道在建築過程中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情。”
“喔,是這么回事啊。”張明誠想了想說,“基本上都是順順利利的,只是在挖掘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件事,不過應該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什麼事情?”道士眼睛盯著張明誠問道。道士的眼光好像一直看到了張明誠的心裡,嚇得張明誠內心一凜。於是張明誠便把那天挖到一具屍骨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果然是個女鬼!”道士說。
“道長,有辦法嗎?”張明誠問。
“這女鬼生前應該受了極大的怨氣,所以才變得兇狠殘酷。”道士又開始了他的妙指神算。
“好在這女鬼還不到100年修為,不然就很難對付了。”道士繼續說,“你們把她的屍骨扔到了什麼地方?”
“在那邊的一片樹林裡,我們簡單地埋了一下。”張明誠指著右邊的一片樹林說。
“走,你們跟我去看看。”
“道長,我也要去嗎?”胡剛害怕地說。
“當然要去!要求平安,豈能不為?走吧!”道士說。
在樹林裡有一個小小的土丘,上面長滿了野草。“那個土丘就是埋屍骨的地方。”張明誠說。
道士走到土丘旁邊,用撣子在上面輕輕拂了幾下,說:“女鬼生前受了怨氣,死後屍骨又被遺棄荒山野林,所以怨毒頗多。”
“女鬼生前並不是歹惡之輩,只是報復發泄怨氣罷了。所以我們要做的是去掉她的怨氣,為她的亡靈重新超度一番,希望她能早日大徹大悟,不再為害人間。”
“那我該怎么辦呢?”胡剛著急地說,生怕道長無計可施。
“你去找幾個大漢,把女鬼的屍骨挖出來重新安葬。再找幾個大汗在這裡搭建一個案台,準備香燭、紙錢,還有雞血和旗幡,我要為女鬼的亡靈超度。”道士吩咐說。
“好,好,我這馬上就去準備。”胡剛趕緊應道,回頭對張明誠說,“你在這裡陪著道長,我這就去安排人手。”他實在是害怕呆在這鬼氣森森的地方,萬一那女鬼要是突然從土丘中冒出來怎么辦?胡剛想著就怕,趕緊以安排人手之宜匆匆離開了。
很快案台和新的墳墓挖好了,已是暮靄時分。樹林中陰氣越來越重,涼風夾著陰氣更使人感到陰森逼人。一堆大火在土丘邊熊熊燃燒,女鬼的屍骨整齊地用白步裹著放在案台的木板上,幾張旗幡插在木板的兩邊,兩根巨大的香燭在案台兩頭伸吐著火焰。道士盤腿而坐,拂撣橫放,嘴裡念念有詞。張明誠、阿明等一幫人圍在道士身後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
突然,只見道士用拂撣蘸了眼前碗中的雞血,灑向木板旁邊的旗幡,同時大喝一聲:“起!”話音一落,裹著女鬼屍骨的白布竟然自己慢慢的上升了起來,看得張明誠他們目瞪口呆。眼看屍骨就要平穩地放進新挖好的墳坑了,就在這時,一股紅煙從白布中噴涌而出,直衝九宵,轉眼就不見了身影。
“下來!”道士拂撣直指天空。
一個紅紅的身影駕著一陣紅霧從天空中快速下落,停在案台面前。
天啊,鬼!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紛紛往後直退,生怕女鬼索了自己的命。
這個紅紅的身影就是出沒在青雲山莊的女鬼,長發紅衣,白臉紅眼,目含怨毒,嘴裝獠牙。女鬼飄立在道士面前,狠狠地說:“老道,為何與我過意不去?”
“女鬼,你前世已受怨氣,老夫此刻正為你超度亡靈,欲洗掉你的怨氣,以免你積怨太多,危害人間。你已犯命兩條,萬萬不可再生事端。”
“不錯,我生前為男人所害,死後又被男人拋屍荒野。為何男人皆如此歹毒?青雲山莊也不是什麼好去處,藏垢納污,什麼達官顯貴,皆是好色腐敗之徒,此等男人若留人世,只會有更多女子遭殃。”
“女鬼,此言差矣!青雲山莊藏垢納污,自有人間善後處理,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也。這與你陰界鬼魂何乾?你不好好修度,以圖來世重返人間,反而以一己之怨恨報復朗朗人間,實不應該!”
“人間男子有幾個正經之輩,皆是雞鳴狗盜之徒。老道,休攔我去路!”說著女鬼轉身就走。
“女鬼,不得造次!”道士收起拂撣,一躍而起,直追女鬼。一場人鬼大戰在樹林中展開,只看得張明誠一干人等膽戰心驚,緊張不已。
“張明誠,快將雞血潑到裹屍骨的白布上,快!”道士在空中大聲說。
“張明誠,喊你呢,快去啊!”阿明在旁邊說。
“我……我怕!”
“張明誠,快,不然就來不及了!”看來這女鬼確實厲害,纏得道長都脫不了身。好,豁出去了!張明誠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向案台跑去。
張明誠拿起盛著雞血的碗,可是裹著屍骨的白布卻懸在半空中,雞血潑不上去。怎么辦?“道長,白布太高了,潑不夠啊!”張明誠緊張地說。
“小子,找人幫忙啊!”道士的聲音也很緊張,看來正斗得難解難分。
找人幫忙?對,找阿明!“阿明,快過來,找幾個人過來幫忙啊!”張明誠大聲喊道。
“什麼?”阿明裝著沒聽見。
“快過來幫忙,我夠不著啊!快點,道長快支持不住了。”張明誠說。
要是道長也支持不住了,那我們怎么辦?還是趕緊過去幫忙吧。想著阿明就帶著兩個壯漢跑了過來。“我們該乾什麼?”阿明問。
“快,你們把我抬起來,我要把雞血潑到白布上。”三個人把張明誠抬了起來,這下子可以夠得著了,張明誠顫抖著將雞血倒在裹著屍骨的白布上後,和阿明他們一起趕緊往回跑。
“回去吧!”只聽道士大喝一聲,一道紅色的迷霧從半空中悠悠飄落,匯成一股鑽進白布裹著的屍骨里。
“好險!”道士也降落到了案台上,不停地擦著臉上的汗水,“這女鬼果然厲害,要不是你們幫忙,恐怖我今天還制服不了她。”
“好吧,你們趕緊把屍骨放進墓穴里,掩埋好,我來給她輪迴超度。”道士說著又盤腿坐下開始念念有詞了。
“道長,現在應該沒事了吧!”掩埋好屍骨後,張明誠跑過來問道士。
道士拂撣因揮,說:“放心吧,我在女鬼身上下了九道咒語,每道咒語管9年,至少九九八十一年內她是不能作怪了。至於八十一年後就要看她自己能否得悟了。我正在給她的魂靈超度,希望她能夠拋棄前怨,好好做鬼,以圖來世能夠重新做人啊!”
“道長,您辛苦了!”張明誠說。
“不辛苦,不辛苦,”道士回答說,“回去告訴你們胡總,雖然這次我為他解了一圍,但是他自己也要好自為之,不然,要損陽壽啊!”
“知道了,道長,我一定會轉告胡總的,您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又一輪太陽從東方升起,萬物從沉睡中甦醒,樹林裡陽光斑斕、百鳥朝陽,平山市車水馬龍、人生鼎沸,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沒有人知道這個夜晚會發生什麼,這個夜晚又會發生什麼呢?只有奔騰的生命洪流如同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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