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世家》

要了解北方農村女性社會生態,必讀《母系氏家》

第十二屆莊重文文學獎得主最新長篇力作,暢銷小說《婚姻之癢》作者李駿虎,又一部關注鄉村女性精神世界的小說。婆婆蘭英俊俏潑辣,偏姻緣倒錯,與命運鬥氣,幾番偷情借種,惹出幾十年風流閒話;媳婦紅芳樸實簡單,嫉惡如仇,為了小光景任勞任怨,背負不孕冤屈,忙碌而快樂;大姑子秀娟美麗善良,隱忍包容,守護著一段傳奇愛情終生未嫁,安度歲月,幾成菩薩。黃土高原之上,堯天舜日之下,南無村這一家三代女人數十年的命運糾葛,展示北中國亘古流傳的社會風情畫卷……

內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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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蘭英俊俏潑辣,偏姻緣倒錯,與命運鬥氣,幾番偷情借種,惹出幾十年風流閒話;媳婦紅芳樸實簡單,嫉惡如仇,為了小光景任勞任怨,背負不孕冤屈,忙碌而快樂;大姑子秀娟美麗善良,隱忍包容,守護著一段傳奇愛情終生未嫁,安度歲月,幾成菩薩。黃土高原之上,堯天舜日之下,南無村這一家三代女人數十年的命運糾葛,展示北中國亘古流傳的社會風情畫卷……

作者介紹

李駿虎,男,1975年10月3日生於山西省洪洞縣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山西省作家協會全委委員,山西文學院首屆簽約作家,魯迅文學院第七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畢業。 1995年開始小說創作,小說作品散見各文學期刊,入選多種選刊和年度選本。出版有長篇小說《奮鬥期的愛情》、《公司春秋》、《婚姻之癢》、《母系氏家》,中短篇小說集《李駿虎小說選》(上、下卷),評論集《比南方更南》。2002年獲第四屆山西新世紀文學獎;2009年獲第十二屆莊重文文學獎

一個外面來的人,恐怕永遠體會不到那個村莊的丟失之美,那種混沌的懨懨迷醉。
從大的地理上來看,這裡屬於北中國的黃土高原,山西省的南部;小而言之,正處在霍山的斷裂帶,東西北三面環山。遠古洪荒時期,浩大的汾河水流經這裡,不捨晝夜,沖積出向南傾斜的廣袤平原,從而具有典型的汾河谷地氣候特徵:南部平原海拔不過四百米,四季分明,燦爛的陽光像溫暖的乳房哺育著大地上嗷嗷待哺的生靈;三面環繞的高山卻壁立三千米開外,屬高寒地區,山頂積雪終年不化,盛產白皮松、五色花、雙頭蛇、萬年燈。有足夠的遺址可以證明,堯舜禹的部落都是以這片河谷盆地為國中之國,一直在這片豐饒的平原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二三十年前,現代的耕作方式和外來文明還沒對這裡產生多少影響。
那個村莊,數十年前由汾河的一條支流的勢力範圍往東方遷移,只是為了躲避不可預期的洪水。初具規模時只有三五家人,其實還是一大家子,一個姓氏。並且最初,還有一家遲遲不肯遷移到東方的高地,可以相望的新的聚居地,在此之前是祖先安息的風水寶地,這造成了這家短期的遲疑,自然,後來他們也跟了過去。五十個年頭過去了,這裡已經有二三百戶人家,近千口的人丁。然而除了不同的年代收留的零落的幾家外姓人,其實都還是一大家子。因為是一大家子,都只按輩分稱呼,下對上尊稱,上對下愛稱,同輩稱小名的多,大名只有少數在外面上過學的和上過班的人那裡被外人記得。也有幾位被喊了一輩子大名的,那當然是村里為數不多的有身份的人,需要大家知書達理地去尊敬。一個村莊其實就是那一個家族,於是漸漸都不是很去記那個共同的姓氏了,那個姓和陌生的大名組合在一起的情形,只被書寫在身份證上,給外人看,使外人不至於把一村子人搞混。
族譜也是沒有的,三代以上的祖先躺在更東方的高地,等待著清明時節的祭掃,再遠古些的先人,就不知道在誰家的耕地下成為了莊稼的營養,滋養了後輩的生命。活著跑的那些人,最初還是輩分分明的,長鬍子的認真地稱呼穿開襠褲的爺爺,只怨上輩子人生育不節制、不規劃。族譜是沒有的,中堂掛的是壽星托桃或者猛虎下山圖,輩分都在人心裡記著,不會亂,也不能亂。往後就不行了,觀念新了之後,輩分低的人就開始找機會“提輩兒”,本來是侄子的,和你稱兄道弟了,你需裝個糊塗,放人家一馬,這樣才是同齡夥伴“應該”有的態度。三代之後呢,一個姓氏的也不能說是一家人了,有了生疏,有了仇恨,甚至,有了姻緣。因此姓氏不能不忘,祖先不能不忘,族譜當然不能修,修了就是“倒行逆施”。
沒了姓氏,沒了祖先,容易丟失的還有時光。只記得農時,只記得冷了穿、熱了扒,春夏不分,夏秋不明,秋冬不解,冬春不知。公元紀年最不必去記,星期更加沒用,農曆倒是能派些用場:孩子結婚要看八字、定黃道吉日;亡故了親人,也要看看陰陽。最要緊的是一天裡的時間:每晚八點中央一套的連續劇怎么能不看?播什麼看什麼,好壞都入迷;孩子放學的時間更要牢記,得做飯給學生吃么。最怕的是陰天下雨,一天裡昏昏欲睡,時間都擋在烏雲之外, 趕上那秋天的淫雨,無邊無際地打在翠綠的樹葉上,看看對面發獃的人,開口就問:下了半月了嗎?
生活只在家的單位里存活,只要還沒死,時間就在記憶里存在 記憶是屬於一家子的記憶,事情只是院牆裡的事情 只要分了家,上面承認有爹媽,下面承認有兒女,其他統統不必放在心上。還有什麼可丟失的呢?那就是最後可丟失的東西了:性。人一往年紀上走,都有些中性化了,女人腰身變粗,男人嗓音變細。但也有大的方向,就是女人還像女人,男人也開始像了女人,當爺和爹的越來越婆婆媽媽,當家的就更加“應該”是祖母或者母親或者兒媳婦了。
至此,沒了姓氏,沒了先人,沒了時光,沒了男人,只有些還可說說的女人的傳奇,欲說還休。明明,村莊還在那裡長著,煙火濃重,雞犬相聞,孩子哭大人罵,走進去,卻有茫然四顧無人之感。
此消失的村莊,有個名字叫南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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