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如何不想她》

《教我如何不想她》

《教我如何不想她》,中國詩歌現代史上早期的著名詩篇,劉半農先生於1920年8月寫於英國倫敦。也許是對祖國的想念,伴著那景色,詩人唱出了心底潛藏的最純真的愛情和熱切的思念之情。這首詩不但成功地運用了中國傳統詩詞的比興手法,而且吸收了西方詩的重視聯想與暗示的長處。同時,詩歌還注意到聽覺形象的要求,形象生動鮮明,語言通俗簡潔,節奏流暢,格式整齊勻稱,兼用復沓和疊句,更顯餘音縈繞、意味無窮,確實是初期白話詩中的成功之作。後來,著名語言音韻學家趙元任先生譜曲,廣為流傳,影響很大,至今傳唱不衰。

(圖)劉半農像劉半農像

原詩

天上飄著些微雲,
地上吹著些微風。
啊!
微風吹動了我頭髮,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戀愛著海洋
海洋戀愛著月光。
啊!
這般蜜也似的銀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魚慢慢游
啊!
燕子你說些什麼話?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樹在冷風裡搖,
野火在暮色中燒。
啊!
西天還有些殘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鑑賞

這首詩作於1920年詩人留學歐洲期間。其最大的特點就是,運用語氣十分強烈的反問句“教我如何不想她?”反覆吟唱,使詩人內心深處那久蘊的思念之情如決堤的洪水般,勢不可擋地奔涌而出。多么直接,多么強烈的情感表白!我們仿佛可以感受到詩人對“她”熱切思念的情緒如潮汐般,一浪高過一浪地涌襲著他的心頭。“她”,也許是家鄉那迢迢遙隔的愛人,也許是日夜都魂牽夢繞的祖國。

詩的另外一個顯著特點是整篇運用了比興手法,寓情於景,以景抒情,情景交融。全詩共四段,前三段開頭都是以清淡素雅的實感景色營造出一個優美的意境,以鉤起讀者的無窮思緒,在其心裡盪起層層漣漪,然後緊接著便趁勢強烈地噴發出內心所感,予之以強烈的心靈震撼。給人的感受有如,一湖被輕風吹起的微波蕩漾得已不再平靜的水,突然從旁邊的高崖上瀉出一股恢宏的瀑布,重重地投入湖中,於是,微波被激盪成澎湃的怒浪,沸騰不已。

微風牽挽著淡淡的雲兒,從眼前輕輕吹過,不小心觸動了“我”頭髮。這教“我”如何不想她。自古“髮絲”就與痴人怨客的“相思”之間存在了糾纏不清的情感聯繫,那剪不斷理還亂相思之緒,不正如被風吹亂得已疏理不清的髮絲嗎?

靜謐的夜裡,月光映照著海洋,海洋印象出月光,如愛人般相依相戀,纏綿無限。被月色如練渲染成銀白的夜,亦因海洋與月光的戀愛變得溫馨而甜美。置身此情些景,誰能不起感慨?此情此景中,教“我”如何不想她?

落花追隨著流水,似乎決心與之浪跡天涯;魚兒在水底慢慢游著,仿佛正盡情感受水的懷抱。啊,燕子,你是從遙遠故鄉飛來的嗎?你是在向我述說“她”的佳音嗎?教“我”如何不想她?

這三段,所描繪出來的景象,雖然色調素淡,但並不失溫馨,我們仍能感覺出詩人那相思的熱忱與溫暖。唯獨最後一段有點反常,先用枯樹、冷風構築成一個蕭瑟酷冷的寒秋(也有可能是嚴冬),使讀者心裡不禁為之一縮,到此,詩人便馬上轉換色調。請看,暮色里,黑夜即將降臨了,但固執的野火卻不肯被將近的黑夜吞滅,仍在頑強地燃燒著;啊,還有那西天火紅的殘霞亦久久留戀不願散去。野火與殘霞都如此情深,你教“我”如何不想她?

我們再進一步分析一下第四段,為什麼詩人要一反前三段的常規而創造出一個令人傷懷的寒秋暮色之景呢?也許,他只是純粹為了與前面幾個場景錯開時間和地點,以製造出一種無時無地不想她的意象。這四段所描述的場景地點是明顯各不相同的,請看時間。第一段是微雲飄,微風吹,這應該正是陽光明媚的上午或中午,恰好與最後一段的薄暮時分錯開;第二段是皎月當空的銀夜,與其它三段的白天錯開時間;第三段有落花,有飛燕,當是春夏之時;那么,最後一段來個秋冬之季也就不無理由了。但除此之外,詩人把這個傷感的秋冬暮色安排在最後,也許還另有其意也說不定。當時,中國正是千瘡百孔,而深愛著祖國的他,卻遠在他鄉而不能為國家做點什麼,因此可能會因為有一種莫名的失落而傷感;或者是詩人久久思念著愛人,卻偏偏迫於生活的無奈而無法相聚,從而不禁生起一絲傷感來。但傷感歸傷感,對“她”的愛戀與思念卻絲毫不餒。於是,詩人便在最後一段里使用了暮色中的枯樹、冷風與野火、殘霞等這些色彩反差很強烈的事物,來映襯出自己內心深處那種複雜的情感。

我們知道,自然界的微雲、細風、落花、流水、以及枯樹與殘霞,等等這些景物都往往能與人的內心情感聯繫起來,或觸景生情,或因情而感物,但它們之間是否存在著因果邏輯呢?沒有。這正如情到深處,愛至切時,便無需任何理由。此時,所有的邏輯都完全失效,理性思維已開始變得非常“盲目”,就連整個的外部世界,都被不可理喻地認為正在應和著自己的情感;甚至會把自己內心的情緒化“牽怒”於外部世界,認為是因為感觸了外部景物才會生髮出這許多的情感來。

具體拿本詩第二段來分析一下。“月光戀愛著海洋,海洋戀愛著月光。啊!這般蜜也似的銀夜…”據常理來說,銀白的夜色應該給人以清冷的感覺,可詩人卻是感到“蜜也似的”甜美和溫馨,為什麼呢?從這幾句詩里,我們似乎可以發現,是月光與海洋那甜蜜的愛戀,感染了詩人,使他產生了心靈通感,於是便覺得清冷的銀夜也變得甜美溫馨起來。但是,詩人此時已被月光與海洋的愛戀和“蜜也似的銀夜”,激發出對“她”的無限思念之情,強烈的情感衝擊,使詩人似乎已無法像我現在這樣,理性地分辨出這清冷的銀夜為何反而會給人以溫馨之感。他可能會認為銀夜原本就這么甜美,從“這般蜜也似的銀夜”這句話的語氣上,我們便不難聽出些端兒來。當然,此時的他,也無暇顧及這些了,仿佛只意識到是這夜的一切使得自己不得不想她!所以,詩人有“教我如何不想她?”的感嘆。

然而,我們再逆向地客觀分析一下。果真是海洋與月光之間那愛戀的甜美與銀夜的溫馨才鉤起了詩人對“她”無限思念嗎?其實不是。物本無情。月光與海洋的愛戀,只不過是詩人內心世界裡對“她”的愛戀情感,外射而形成的幻感而已;銀夜的溫馨甜美,亦是詩人在內心裡強加給它的。

這就是人們陷入強烈的情感中時,理性的邏輯思維的弱化。而詩人此時,正是要表達自己對“她”的情之深、愛之切。

影響

1、據說,詩中的“她”,屬中國文字的首創,以前漢字中沒有‘她’字。結果,立即受到守舊者的反對。但由於好用,受到大家的歡迎,以後字典也收錄這個字。

2、這首詩被趙元任譜曲後,流傳甚廣。一個青年很想結識劉半農。恰巧一次在趙元任家裡,趙與劉在聊天,那位青年來了。趙立即介紹:“這就是劉半農先生。《教我如何不想她》的他。”青年卻大叫:“原來是個老頭啊!” 劉半農因此特地寫了一首打油詩:“教我如何不想他?請進門來喝杯茶。原來如此一老叟,教我如何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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