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相處流傳》

《故鄉相處流傳》

《故鄉相處流傳》又是一部長篇寓言。作者一邊信口開河、信馬由韁、虛虛實實地敘說著他的故事,一邊不住地借古諷今、指桑罵槐。作者的一些寓意也許讀者體會不到,但讀者卻體會出許多作者未必預料到的寓意。無論其戲劇性,還是幽默感,都絕對是一流的。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故鄉相處流傳》《故鄉相處流傳》

十世紀七十年代中後期以降,隨著思想解放和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中國當代文學創作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廣闊空間,相繼湧現出一批生活積累豐厚、藝術準備充足、善於思考、勤於探索的作家。他們的作品具有豐富的思想內涵、深刻的社會意義和鮮明的藝術風格,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標誌著中國當代文學發展的軌跡和水平。這些作家為中國當代文學的繁榮和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在當代文學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一直保持著旺盛的創作力和影響力,不斷地推出新作,超越自己。

今天,社會和文學都在朝著多元化的方向行進;寫作者的創作思想和表達方式、讀者的需求和閱讀趣味日趨多樣;文學的娛樂功能受到重視;各種文學潮流兼容並包、各行其道。此時,全面系統地總結上述一批作家三十年來的創作實績,對當代文學事業,對作家、讀者和文學工作者,對當前的圖書市場,都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相關閱讀

第一部分

一到延津,曹丞相右腳第三到第四腳趾之間的腳氣便發作了,找我來給他捏搓。丞相的腳,一隻像白薯,一隻像裂嘴的香瓜。當然啦,曹丞相日理萬機。上午、下午、吃過晚飯,主要處理政治、軍事大事。這時英雄薈萃,笑聲皆“嘿嘿嘿”而不是“哈哈哈”。曹丞相屁聲不斷,其它人都憋著忍著。捏搓腳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捏搓一陣,第三到第四腳趾之間便湧出黃水,腳蹼變得稀爛。黃水已經開始在第四到第五個腳趾之間與我右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之間漫延。

第二部分

曹成是我姑夫,袁哨是我表姨夫。流亡路上,每當住下(住的是牛棚),吃飯(吃的是豬狗食),滿臉灰塵倚著鋪蓋卷逮虱子或拿大針挑腳上的水泡時,曹成就感嘆:“想當初我也是一國丞相,沒想到現在也淪落為豬狗!”豬蛋馬上就惡狠狠地訓斥:“小子,你罵誰呢?難道我們是豬狗嗎?”曹成馬上就不說話,掩面啼哭。

第三部分

六指從縣城剃頭回來,帶回來一個重要訊息。像往常一樣,一有需要告人的事情,他把剃頭挑子、推子、刨子、錛子、刀、鋸、剪、叉往家裡一扔,就開始在村里挨門挨戶地亂跑。跑起來像吞了一塊熱紅薯的狗,興奮,急切,慌亂,腿腳四處彈踢,四處亂跑,但嘴裡說不出一句話;熱薯吞吞不下去,吐吐了可惜。只有興奮和急切留在臉上,臉上憋得青白,往下滴豆粒大的汗珠。

作者簡介

劉震雲,男,1958年5月出生,河南新鄉延津人。1973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78年復員,在家鄉當中學教師,同年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1982年畢業到《農民日報》工作。1988年至1991年曾到北京師範大學,魯迅文學院讀研究生。1982年開始創作,1987年後連續發表在《人民文學》《塔鋪》、《新兵連》、《頭人》、《單位》、《官場》、《一地雞毛》、《官人》、《溫故一九四二》等描寫城市社會的“單位系列”和幹部生活的“官場系列”,引起強烈反響在這些作品中,他迅速表現出成為大作家的潛在能力,確立了創作中的平民立場,將目光集中於歷史、權力和民生問題,但又不失於簡潔直接的白描手法,也因此被稱為“新寫實主義”作家。其中《塔鋪》獲1987-1988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作品一以貫之的精神是對小人物或底層人的生存境遇和生活態度的刻畫,對人情世故有超人的洞察力,用冷靜客觀的敘事筆調書寫無聊乏味的日常生活來反諷日常權力關係。自1991年發表長篇小說《故鄉天下黃花》始,他開始追求新的創作境界。1993年發表“故鄉”系列第二部長篇《故鄉相處流傳》,後經過五六年的時間完成長篇巨著《故鄉面和花朵》(華藝出版社1999年初版)。《故鄉面和花朵》體現著他在文體和內容上的雙重探索。

目錄

第一段在曹丞相身邊
第二段大槐樹下告別爹娘
第三段我殺陳玉成
第四段六0年隨姥姥進城

文摘

曹丞相一走,袁紹的軍隊像黃水一樣漫過了延津。我們這裡成了淪陷區。我們就成了一群沒娘的孩子,等著讓人宰割。曹、袁為敵,我們原來是曹的“新軍”,袁紹一到,我們的下場會好嗎?過去你娘在的時候,你可以撒嬌、撒氣、撒潑,指東打西,指狗罵雞,挑剔食物,任意延長看電視時間,也不怕第二天誤了上幼稚園——誰想去幼稚園呢?現在你娘走了,把你留在了人市上。你站在熙熙攘攘的人市上,等著人把你賣給一個闊佬或窮酸,或者乾脆把你賣到妓院或夜總會,這時你心裡能不發毛嗎?過去你是“新軍”,操練很起勁。起勁是對誰起勁呢?是對曹的敵人。現在曹走了,敵人來了,過去的起勁不就成反動了嗎?不起勁是對的,越起勁越反動。疲沓如一條蟲是對的,是對敵人的敵人的消極反抗;威武如一條龍就壞了,那是敵人的精銳之師,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越是這樣的隊伍和個人,越是要儘快消滅之。所以,自曹丞相走了以後,袁軍漫過地面,我們延津所有的鄉親都忐忑不安,戰戰兢兢,如地震到來之前的昆蟲和小動物,知道有大難臨頭,又不知該怎么辦好,於是惶惶不可終日。又想,就是天塌地陷,也不是我一個,天塌砸大家,前邊還有大個子頂著,我怕個啥?反倒坦然了。豬蛋、孬舅也不威風了。昔日“新軍”小頭目(豬蛋是曹封的,孬舅是自己蹭上去的)的風采蕩然無存,又沒精打采地瞪起了大眼燈。兩個甚至正在考慮,萬一袁軍追查、清查到他們,將他們抓到大牢里,兩人如何抵賴和撒謊。豬蛋想說過去所以給曹當“新軍”小頭目,純粹出於無奈,所做的一切,決非出自內心和本意。孬舅決定乾脆不承認自己乾過“新軍”小頭目(有委任狀嗎),乾什麼呀?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遇到大勢所趨,有什麼辦法?風吹草倒,扯帆拉篷,人家怎么著,我跟著怎么著;一個老百姓,還能要求他挽狂瀾於既倒、反潮流當英雄嗎?頂多是思想覺悟不高,識別能力不強。心裡也稍覺安定。但兩人都成了夾尾巴狗,夾著尾巴做人,見人灰溜溜的,對誰都笑臉相迎,生怕別人在袁軍盤查歷史時揭發他們。過去豬蛋孬舅都留著波浪式長發,現在也都一律剃成了和我們一樣的青頭皮。只是有一次兩人在一起練習串供時,因為一個細節的責任分攤問題發生分歧,口角之餘,揮拳相向,兩人才又一次顯示出英雄本色。孬舅鼻子被打破了,豬蛋頭上被開了一個八英寸的長口子,人們趕緊用急救車將他送急救中心搶救,據說縫了三十一針。看著急救車“嗚啦”“嗚啦”地開走,孬舅一邊抹鼻血,還一邊朝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

“媽拉個×,再搗亂,挖了坑埋了你!”

就這樣,亂糟糟幾天過去,大家在心理上已經做好當俘虜、受虐待、任人宰割的心理準備。萬事俱備,只等敵人宰割。這時袁軍已經完全占據我們地面;安定之後,開始與我們接觸。等我們與袁軍和袁紹一接觸,萬萬沒有想到,我們在此之前所做的心理準備,全部等於白費。我們發現,原來袁紹及袁軍並沒有像曹丞相說的那么可怕。袁紹一到,也像丞相初到延津一樣,立即到處張貼安民告示,不讓軍隊騷擾百姓,不許強迫婦女,不許玩小豬的耳朵……袁軍在各村莊駐紮,軍人們的長相也都和我們一樣,過去也都是莊戶人家子弟,也都和藹可親,甚至幫我們掃地打水推碾子拉磨。袁主公(袁軍讓我們稱呼袁紹為主公,像當初稱呼曹為丞相一樣)呢?原來也不是吃人喝人的魔王,也是一個體恤民情、和藹可親、沒有架子的人。他的腳也患腳氣,無非曹是右腳,他是左腳,也找人捏腳。雖然也愛好婦女,但也不講究非“處女”不可,媳婦、寡婦,都行;而且也是只準他一個,不準四十萬軍隊。不接觸不知道,一接觸嚇一跳。幾天下來,我們也像當初喜歡曹丞相一樣,有些喜歡袁主公了。而且有一次聽袁府幕僚傳出信息,說主公找人捏腳,聽說我會寫字,寫過幾篇挺逗的文字,也曾經考慮過讓我去給他捏呢。至於我以前曾給丞相服過務,他一概既往不咎。單是這樣的胸懷,就比丞相大。雖然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我沒能到主公身邊捏腳,但主公腦子裡轉過這念頭,就令人十分激動。當天夜裡,我久久不能入睡,心緒複雜難平。還有一件令我們十分感動的事,是袁主公對待沈姓小寡婦的態度。沈姓小寡婦被丞相遺棄在此,牙齒被拔,兩腮紅腫,身上被毒打得遍體鱗傷,發高燒到四十二度。按說這樣的人,哪裡還有姿色?哪裡還招人喜歡?招人喜愛的小虎牙已連根拔除,別說是別人,換成是我,我也會想,這樣的人,可愛已不可愛,使用已無法使用,還理她乾什麼?但主公不,不這樣,從大街風塵中將沈找來,不怕髒,不顧累,立即摟到懷裡,潸然淚下,說:“卿為我受苦了。”

沈兩腮腫得已說不出話,但聽了主公的話,眼圈當時立即紅了,接著淚如泉湧。

主公便把沈收到府中,說:“沒有小虎牙,我也喜歡。”

這就可見袁的為人了。兩相對照,就可見出曹的兇險和袁的和藹可親了。

對待我們這些過去參加“新軍”的人,主公也一概寬宏大量,既往不咎,不追究以前大家怎么歡呼丞相,被丞相檢閱,如何威武甚至呼過“打倒袁紹”的反動口號。這些一概不追究,也不過問,而是一律收編。

作家劉震雲作品及相關知識

劉震雲,男,1958年5月出生,河南新鄉延津人。1987年後連續發表《新兵連》、《頭人》、《單位》《官場》《一地雞毛》《官人》、《溫故一九四二》等描寫城市社會的“單位系列”和幹部生活的“官場系列”,引起強烈反響。現為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北京市青聯委員、文學創作專業技術一級。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