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阿》

《詩經大雅卷阿》,周王率群臣出遊卷阿,詩人歌頌並勸勉周王禮賢下士。

出處

先秦 詩經 大雅

原詩

有卷者阿,飄風自南。
豈弟君子,來游來歌,以矢其音。
伴奐爾游矣,優遊爾休矣。
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似先公酋矣。
爾士宇昄矣,亦孔之厚矣。
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百神爾主矣。
爾受命長矣,祿爾康矣。
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純嘏爾常矣。
有馮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
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顒卬卬,如圭入璋,令聞令望
豈弟君子,四方為綱。
鳳皇于飛翽翽其羽,亦集爰止。
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於天子。
鳳皇于飛,翽翽其羽,亦傅於天。
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媚於庶人。
鳳皇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君子之車,既庶且多,君子之馬,既閒且馳。
矢歌不多,維以遂歌

注釋

1、卷(泉quán):曲。阿(厄ē):大丘。《鄭箋》:“大陵曰阿,有大陵卷然而曲。” 2、飄風:《毛傳》:“飄風,迴風也。” 3、矢:陳。《毛傳》:“矢,陳也。” 4、伴(盼pàn)奐:閒遊。《鄭箋》:“伴奐,自縱馳之意也。” 5、性:命。《後箋》:“彌者,盡也。彌其性,即盡其性也。” 6、酋:終。《毛傳》:“似,嗣也。酋,終也。” 《鄭箋》:“嗣先君之功而終成之。” 7、昄(板bǎn):大。章:明。《傳疏》:“土宇,猶言封畿也。” 《集傳》:“昄,當作版,版章猶封疆也。” 8、茀:通“福”。《鄭箋》:“茀,福也。” 9、嘏(古gǔ):《鄭箋》:“純,大也。予福曰嘏。” 10、馮(評píng):憑依。《鄭箋》:“翼,助也。” 《通釋》:“有馮有翼,猶雲有輔有翼也。” 11、引、翼:《集傳》:“引,導其前也。翼,相其左右也。” 12、顒顒(喁yóng):溫和恭敬貌。卬卬(昂áng):氣宇軒昂貌。13、如圭如璋:《集傳》:“如圭如璋,純潔也。” 14、綱:《鄭箋》:“綱者能張眾目。” 15、翽翽(惠huì):眾多貌。《鄭箋》:“翽翽,羽聲也。” 16、藹藹(矮ǎi):《毛傳》:“藹藹,猶濟濟也。” 17、媚:《集傳》:“媚,順愛也。” 18、朝陽:《毛傳》:“山東曰朝陽。” 19、菶菶(繃běng):草木盛貌。《集傳》:“菶菶萋萋,梧桐生之盛也。雍雍喈喈,鳳凰鳴之和也。” 20、多:俞樾《群經平議》:“多當讀侈。……庶以車之數言,侈以車之制言。《考工記·輿人》曰:‘飾車欲侈。’《晏子春秋·外篇》曰:‘公乘侈。’是其證也。” 21、不:語助詞。《鄭箋》:“矢,陳也。我陳此詩不復多也。” 22、遂:已成。

譯文

山坡彎曲蜿蜒長,鏇風吹來自南方。
君子和樂又平易,前來遊玩把歌唱,陳獻詩歌興致昂。
風流瀟灑你遊歷,悠閒自在你休息。
君子和樂又平易,讓你一生多盡力,祖先功業要承繼。
你的土地和封疆,無邊無際最寬廣。
君子和樂又平易,讓你一生壽命長,天下百神你主張。
你受天命最久長,賜你福祿多安康。
君子和樂又平易,讓你一生百事昌,大福大祿你長享。
你有助手有賢相,孝敬祖先有德望,前頭導引左右幫。
君子快樂又平易,你是天下好榜樣。
態度溫和志氣昂,好比玉圭和玉璋,名聲美好傳四方。
君子快樂又平易,你是四方好榜樣。
雄鳳雌凰在飛翔,百鳥相隨嗖嗖響,一起落在好地方。
賢士濟濟聚一堂,衷心聽從君使喚,愛戴天子不敢忘。
雄鳳雌凰展翅翔,雙雙落在高山頂。
梧桐樹兒冉冉生,東山坡上迎日影。
葉蒼蒼多茂盛,雍雍喈喈真好聽。
君子有車可以坐,裝飾華美數量多。
君子有馬可以駕,技藝嫻熟能奔波。
獻的詩辭雖然少,為謝君王唱成歌。

賞析

這首是周王出遊卷阿,詩人所陳讚美之歌。《毛詩序》說,此詩為“召康公戒成王也”。朱熹《詩集傳》認為是“(召康)公從成王游歌於卷阿之上,因王之歌而作此以為戒”。其說似可從。
第一章發端總敘,以領起全詩。《汲冢紀年》:“成王三十三年,游於卷阿,召康公從。”本詩所記,當即為此次出遊。“有卷者阿”言出遊之地,“飄風自南”言出遊之時,“豈弟君子”言出遊之人,“來游來歌,以矢其音”二句則並游、歌而敘之。這段記敘簡約而又全面,所以前人稱其“是一段卷阿游宴小記”(方玉潤《詩經原始》)。
第二、三、四章,稱頌周室版圖廣大,疆域遼闊,周王恩澤,遍于海內,周王膺受天命,既長且久,福祿安康,樣樣齊備,因而能夠盡情娛游,閒暇自得。這些稱頌歸結到一點,便是那重複了三次的“俾爾彌爾性”,即祝周王長命百歲,以便繼承祖宗功業,成為百神的祭主,永遠享受天賜洪福。
第五、六章,稱頌周王有賢才良士盡心輔佐,因而能夠威望卓著,聲名遠揚,成為天下四方的準則與楷模。這兩章是承第二、三、四章而來。第二、三、四章主要說的是周王德性的內在作用,五、六兩章主要說的是周王德性的外在影響,二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第七、八、九章,以鳳凰比周王,以百鳥比賢臣。詩人以鳳凰展翅高飛,百鳥緊緊相隨,比喻賢臣對周王的擁戴,即所謂“媚於天子”。(所謂“媚於庶人”,不過是一種陪襯。)然後又以高岡梧桐鬱鬱蒼蒼,朝陽鳴鳳宛轉悠揚,渲染出一種君臣相得的和諧氣氛。方玉潤評得好:“蓋自鳳鳴於岐,而周才日盛。即此一游,一時扈從賢臣,無非才德具備,與吉光瑞羽,互相輝映,故物瑞人材,雙美並詠,君顧之而君樂,民望之而民喜,有不期然而然者。故又曰‘媚於天子’、‘媚於庶人’也。然猶未足以形容其盛也。九章復即鳳凰之集於梧桐,向朝陽而鳴高者虛寫一番。則‘菶菶萋萋’、‘雝雝喈喈’之象,自足以想見其‘蹌蹌濟濟’之盛焉。”(《詩經原始》)
第十章回過頭來,描寫出遊時車馬,仍扣緊君臣相得之意。末二句寫群臣獻詩,盛況空前,與首章之“來游來歌,以矢其音”呼應作結。
本篇是對周王歌功頌德的詩篇,思想上帶有局限性。但稱頌中帶有勸戒之意,所以仍有可取之處。從藝術上來說,全篇規模宏大,結構完整,賦筆之外,兼用比興,如以“如圭如璋”比賢臣之“顒顒卬卬”,以鳳凰百鳥比喻“王多吉士”、“王多吉人”,都很貼切自然,給讀者留下了鮮明的印象,同時也對後世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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