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詞引正》

《南詞引正》

《南詞引正》是魏良輔留傳於世的唯一著述,俗稱“曲律十八條”。《南詞引正》是魏良輔在南曲聲腔改革後,對新聲腔歌唱方法的理論總結。

基本信息

簡介

《南詞引正》是崑曲創始人魏良輔唯一的傳世著述,全文雖然不足1500字,但對崑曲的歌唱規律和歌唱技法進行了全面的理論總結,既是開創性的,也是劃時代的。

明代魏良輔的《南詞引正》又名《曲律》,現有三種不同的版本:一是《吳歈萃雅》卷首附刻本,共十八條,題作《吳歈萃雅曲律》;二是《詞林逸響》與《吳騷合編》卷首附刻本,共十七條,《詞林逸響》題作《崑曲原始》,《吳騷合編》題作《魏良輔曲律》;三是收錄在明代玉峰張廣德編的《真跡日錄二集》中的由明代著名書法家文徵明手寫的鈔本,共二十條,題作《婁江尚泉魏良輔南詞引正》,其中五條為前兩種版本所沒有,顯然,前兩種版本已經後人改動,故本書所收以明鈔本為底本。

著作解析

元代有過同類著述《唱論》,但《唱論》是元曲家燕南芝庵對雜劇(北曲)歌唱實踐的歸納。《南詞引正》則全面總結了南曲的歌唱規律和歌唱技法。全文雖不足1500字,但對南曲而言,既是開創性的,也是劃時代的。
《南詞引正》有多種刻本傳世,如:
(一)《吳歈萃雅》卷首附刻本。此本首行題:《吳歈萃雅曲律》,次行題:《魏良輔曲律十八條》;
(二)《詞林逸響》卷首附刻本,題作《崑腔原始》;
(三)《吳騷合編》卷首附刻本,題作《魏良輔曲律》;
以上述版本為底本重作編輯校勘的還有:《讀曲叢刊》本、《曲苑》本、《重訂曲苑》本、《增補曲苑》本、《古典戲曲聲樂論著叢編》本等。文字互有出入。上世紀60年代從明末張醜《真知實錄》中發現了由毗陵吳昆麓校正、文徵明抄寫的《婁江尚泉魏良輔南詞引正》,可認為是與原著最為接近的版本。各本文字出入異同,是後人對《南詞引正》進行了增刪改編。文氏手抄的《南詞引正》附有明嘉靖進士曹含齋所作的“敘”,云:

右《南詞引正》凡二十條(文中實有18條—作者注),乃婁江魏良輔所撰,余同年吳昆麓較正,情正而詞逸,思深而言婉,吾士夫輩鹹尚之。昔郢人有歌《陽春》者,號為絕唱,今良輔善發宋元樂府之奧,其鍊句之工,琢字之切,用腔之巧,盛於明時,豈弱郢人哉!

可見曹含齋寫“敘”之時,崑曲已經流行,“吾士夫輩鹹尚之”又表明崑曲此時為士大夫貴族所青睞,業已是躋身於上層社會了。

就《南詞引正》的18條內容,可以歸類為聲腔歷史、字聲、過腔、學曲、聽曲等幾個方面。比較諸版本文字,唯文抄本《南詞引正》的第5條為諸本所無,而這一條恰恰包含著有關崑曲的若干重大信息。原文如下:

腔有數樣,紛紜不類,各方風氣所限,有崑山、海鹽、餘姚、杭州、弋陽。自徽州、江西、福建俱作弋陽腔,永樂間,雲、貴二省皆作之,會唱者頗入耳。惟崑山為正聲,乃唐玄宗時黃幡綽所傳。元朝有顧堅者,雖離崑山三十里,居千墩,精於南辭,善作古賦。擴廓帖木兒聞其善歌,屢招不屈。與楊鐵笛、顧阿瑛、倪元鎮為友,自號風月散人。其著有《陶真野集》十卷、《風月散人樂府》八卷,行於世,善發南曲之奧,故國初有“崑山腔”之稱。

魏良輔在提及崑山、海鹽、餘姚、弋陽、杭州等南曲聲腔時提到,南曲聲腔之所以“腔有數樣,紛紜不類”,是由於“各方風氣所限”。聲腔的形成與地方人情、風俗,特別與語音密切相關。不唯南曲,北曲亦然,魏良輔在第8條論述北曲聲腔時又說:由於“五方言語不一”,才有“中州調”、“冀州調”、“古黃州調”以及“磨調”、“弦索調”等。從而指出了民間聲腔形成的一般規律。但魏良輔對聲腔的“各方風氣所限”的表達,也可以看成是他在研究和運用新的聲腔語音——蘇州官話(“蘇州—中州音”)過程中切身經驗的反饋。

據載,為《南詞引正》作“敘”的曹含齋與毗陵吳伯高(即《南詞引正》校正吳昆麓)以及《浣紗記》的作者崑山梁辰魚常“結客秦淮”,且有“蓮台之會”,而其時新聲腔因得到梁辰魚的推波助瀾,廣為流傳,以至“取聲必取伯龍氏”,並“謂之‘崑腔’”(《梅花草堂集》卷12第11頁)。魏良輔似乎很樂意人們把新聲腔稱為“崑腔”或“崑山腔”。儘管在南曲“四大聲腔”中,崑山腔最晚出,這支小小的民間聲腔,直到“國初”(明初)因顧堅曲家群落的改革才取得了“崑山腔”的冠名權,但魏良輔卻斷語在南曲諸多聲腔中“惟崑山為正聲”。為了給“正聲”張目,魏良輔又把它說成是“唐玄宗時黃幡綽所傳”。在明代,唐玄宗已被梨園界奉為“戲神”了,黃幡綽作為宮中藝人與崑山很有關係,他死後就葬在崑山(墓葬處現名“綽墓”)。魏良輔借著黃幡綽為“崑山腔”找到了通向“正聲”的通道。在《南詞引正》的第8條,魏良輔還把北曲“磨調”、“弦索調”說成“乃東坡所傳”,這是因為魏良輔已把北曲引進崑曲的緣故,與“黃幡綽所傳”乃異曲同工。與此同時,魏良輔大大抬舉了元朝的風月散人顧堅,更使新聲腔的血脈從唐朝,歷經宋、元而至“國朝”,綿綿不斷。魏良輔把自己的著述取名“南詞引正”可謂用心良苦。但後人在刊刻《南詞引正》時,不約而同都刪去了這一條內容,一是這條內容與全文的主題“曲律”無關;二是崑曲隨後就成了主流聲腔,已不必再向“正聲”“引渡”,三,也是很重要的,刊刻者心中都很明了,崑曲的母體其實並非是單一的崑山腔,而是南曲整體改革的成果。故後人的刊刻本大多以《曲律》命名以直奔主題。

曲律“三絕”

“曲律”的精髓在於:字聲、過腔、板拍。魏良輔稱之為“三絕”:
曲有三絕,字清為一絕,腔純為二絕,板正為三絕。(《南詞引正》第18條)
“字清”是對字聲和字韻的要求。《南詞引正》之第10條,對“字清”作了具體闡述:
五音以四聲為主,但四聲不得其宜,五音廢矣。平上去入,務要端正。有上聲字扭入平聲,去聲唱作入聲,皆做腔之故,宜速改之。“中州韻”詞意高古,音韻精絕,諸詞之綱領,切不可取便苟簡,字字句句,須要唱理透徹。
四聲(平上去入)是五音(宮商角徵羽)的基礎,四聲不得其宜,等於毀了五音基礎。故魏良輔諄諄告誡歌者“平上去入,務要端正”,倘為了“作秀”(做腔)之故而使字聲走樣,則“宜速改之”。

魏良輔在對字聲的闡述提到了“中州韻”。(見《南詞引正》第10條,但“‘中州韻’,詞意高古……字字句句,須要唱理透徹”,文意欠通,疑有脫文。)南曲與北曲的不同,很重要的一點在於南曲有入聲。“韻遵中州”方有入聲的地位。蓋崑曲已以“蘇州—中州音”為歌唱語音,而這種語音當時並沒有韻書,《中州韻韻》(即《中原音韻》)是其唯一理想的揀索工具。“字清”,乃是魏良輔“曲律”的律中之律。吳江曲家沈寵綏在總結魏良輔的演唱特點時著眼點也正在於字聲,所謂:“聲則平上去入之婉協,字則頭腹尾之畢勻”。聲韻學介入南曲歌唱領域,不是一種簡單介入,它在被消化的過程中,終於達到了兩個最基本的功利目標:字正和腔圓。而“頭腹尾之畢勻”是魏良輔字聲“務得端正”的重要手段。聲韻學上的反切法是一種用反切“上字”和反切“下字”相切成音的方法,所謂“頭腹尾”者,即在反切“上字”和反切“下字”之間另立出一個反切“中字”作為字腹。在度曲過程中,字頭即“上字”(聲母),字尾即“下字”(韻母),而字腹即“中字”(介母),於是出聲、音渡,收韻皆有所歸。古代聲韻學的學術成果,賴此長驅直入地介入了南曲歌唱,從而徹底結束了南曲“隨心令”的無律狀態。但聲韻學介入的意義遠遠超出了歌唱者對字聲有效把握本身,它由此而推動了古代度曲領域中的理論革命,並為崑曲的宮調理論、曲牌理論的建立和發展奠定了基礎。

如果“字清”要求於“字正”,“腔純”則是“過腔”的功夫。魏良輔制定曲律,以“清曲”為對象,即所謂“冷曲”(一稱“冷板凳”)。清曲不比戲場能“藉鑼鼓之勢”,從而可以“躲閃省力”,因而在“字聲端正”外,特別要求於過腔的純正。由於魏良輔集南、北曲於一體,而北曲仍作為一個獨立體系介入於南曲。南曲以五音階為本,北曲則是七音階。故“南曲不可雜北腔,北曲不可雜南字”(《南詞引正》第18條),此所謂“兩不雜”者,也是過腔的先決條件。而“腔純”的要害更在於“過腔”。過腔即運腔,而運腔過程中最容易丟失的就是字聲。故魏良輔指出“過腔接字,乃關鎖之地”,絕對不可以“扭捏弄巧”。特別是生曲,一定要經過“虛心玩味”,唱來才能使長腔“圓活”而短腔“遒勁”(《南詞引正》第12、13條)。此外,《南詞引正》第18條規定運腔之“五不可”——不可高、不可低、不可重、不可輕、不可自作主張,則進一步關係到了曲牌聲情內容的純正。腔之高低,輕重為曲牌的聲情內容所決定,過腔超越了曲牌的聲情要求就談不上“腔純”。

魏良輔《南詞引正》第11條云:“唱曲,俱要唱出各樣曲名理趣”。魏良輔在這裡所言的“各樣曲名理趣”,不僅包括在唱詞內容中,同時也可以在曲牌的格律形式中去探求,曲牌格律,形式上是平上去入的字聲組合,實際上代表了曲牌的個性。“腔純”乃是實現曲牌個性的重要途徑,歌者通過運腔,以出字之輕重、反切之圓熟、歸韻之粗細、收音之高低等種種技巧來體現內容的情感色彩,使運腔功夫最終與“曲情”緊密聯繫,這樣才得以真正進入“功深熔琢,氣無煙火”(沈寵綏《度曲須知》)的至境。

字清、腔純之外,魏良輔把“板正”也視為一絕。板即“拍”,而“拍乃曲之餘,最要得中”(《南詞引正》第2條)。古人把詞稱作為“詩餘”,把曲稱為“詞餘”,而魏良輔把“拍”看成是“曲余”,可見板拍在魏良輔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明周之標選輯的《吳歈萃雅》卷首所附刻的《曲律》之第8條,文字與《南詞引正》有出入,但對板拍的論述似更為透徹:

清唱,俗語謂之“冷板凳”,不比戲場藉鑼鼓之勢,全要閒雅整肅,清俊溫潤。其有專於磨擬腔調,而不顧板眼;又有專主機板眼而不審腔調,二者病則一般,惟腔與板兩工者,乃為上乘。

拍,說到底乃是一種節奏形式,但與其說是過腔的節奏,還不如說是對情感宣洩的控制。周之標刊本之第11條云:

北曲字多而調促,促處見筋,故詞情多而聲情少;南曲字少而調緩,緩處見眼,故詞情少而聲情多。北力在弦索,宜和歌,故氣易粗;南力在磨調,宜獨奏,故氣易弱。

南北曲的這種詞情、聲情的多少、緩促,以及過腔力度的強弱,很大程度上表現為運腔節奏。魏良輔認為,錯板是因為“不識字戲子不能調平仄”的緣故(《南詞引正》第2條),可見,在魏氏的曲律中,字清、腔純與板正是三位一體,是不可分割、不分主次的。故魏良輔告誡聽曲者: 聽曲尤難,要肅然,不可喧譁,聽其唾字、板眼、過腔,得宜方妙,不可因其喉音清亮,就可言好。(《南詞引正》第15條)

批評標準

魏良輔為崑曲歌唱制定了批評標準,最重要的不是喉音,而是吐字、板眼和過腔,也就是“曲律”第18條所規定的字清、腔純和板正的“三絕”功夫。

《南詞引正》體現了一種強烈的曲學理論批評思想,洋溢著根植於場上的實踐精神,他把歌唱的藝術實踐不僅作為歌唱藝人的實踐,同時也看成是聽眾的實踐,因而他的律曲內容還包括了“聽曲”的守則。把客群作為視聽藝術本體不可須臾分離的一部分,這也是魏良輔曲學思想中的一個獨到的亮點。

作者介紹

魏良輔魏良輔

魏良輔(生卒年不詳),字尚泉(或作上泉)。豫章(今南昌)人。明代戲曲音樂家。寄居江蘇太倉,在熟諳南北曲的基礎上,於嘉靖年間在張野塘、過雲適等人協助下,吸收了海鹽腔、餘姚腔以及江南民歌小調的某些特點,對舊的崑山腔進行了顯著的改革創新,形成一種舒徐宛轉的新腔,稱為“崑腔”,又稱“水磨腔”,對很多地方戲曲音樂的發展影響較大,後世奉之為崑腔鼻祖,藝壇尊為“曲聖”。
嘉靖、隆慶年間(1522-1572),良輔主要活動在江南的婁東、鹿城,即今太倉一帶。當時的太倉州,商品經濟比較發展,市鎮繁榮,有歌場、舞台等深出場所,演出活動頻繁。吳中一帶(包括蘇州府、崑山、太倉州等地),文人萃集,嗜曲者眾,學曲品曲之風甚熾。
崑山腔是明代戲曲聲腔中成就較高、影響廣泛的一種。老的崑山腔元末即已形成(見《南詞引正》)。未改革的崑山腔,還多處於清唱(即“冷板曲”)或說唱的階段,是一種南曲唱腔,腔調平直,尚欠韻味和意趣。而民間藝人的演唱就更為粗俗了。
良輔有較好的文學詞曲修養,嫻通音律,有美好的嗓音歌喉,鑽研熱愛唱曲藝術,熟諳當時流行的南北曲多種聲腔,如:崑山腔、海鹽腔、弋陽腔,以及餘姚腔、杭州腔、北曲的中州調、冀州調等。
良輔“初習北音,絀於北人王友山,退而縷心南曲,足跡不下數十年。當是時,南曲率平直無意致,良輔轉喉押調,度為新規。”(余懷《寄暢園聞歌記》)。足證良輔有改革南曲的意志,為此而進行了長其的苦心鑽研。改革後的崑腔伴奏樂器也突破了南曲以前只用弦過、彭板的局限,加用了笛、簫、笙和琵琶等樂器,豐富了音色,使新腔更加宛轉動聽。經過實踐,終於別開堂奧,成功地創造出一種行腔以細膩宛轉著稱的“水磨調”。當時,“吳中老曲師如袁髯、尤駝者,皆瞠乎自以為不及也。”(《寄暢園聞歌記》)。崑山人陸九疇也善於度曲,曾立志與良輔相約,在聽眾中評比諳寫的新曲,“及登台,自嘆弗如。”(張大復《梅花草堂筆談》)。
良輔為人謙虛,治學謹嚴,與友多切磋,求師必問善。他的成就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僅《寄暢園聞歌記》和《梅花草堂筆談》所提名者,就有十餘人之多,如對崑山善歌者過雲適,“魏良輔自謂不如,每有得,必往咨問,過稱善乃可;不以為善,則反覆論論,數改不厭。”他的女婿張野塘,善唱北曲,娶良輔女(亦善歌)後,兼工南曲。又擅長彈奏,曾改制北方的三弦,適應伴唱。協助曲作家梁辰魚,對改革崑山腔,與良輔合作,貢獻更大。他以崑曲新腔填詞創作的《浣紗記》(一名《吳越春秋》)演出後,轟動居壇,推動了崑腔的傳播與發展。
崑山腔經過良輔的改革,到了萬曆(1573-1620)以後,更為盛行。崑曲劇目、崑劇班社和清唱團體皆大為增多,遍布種國南北,影響了很多地方劇種,而海鹽腔卻被逐漸代替,消沉下去。
崑腔分南曲和北曲,各由長短句式曲牌若干首聯綴成套演出;但也有單唱一些散曲的,特別是清唱。另外還有南北合套(多一南一北換接)和南北聯套的形式。南曲五聲音階,北曲七聲音階。唱腔曲牌中,除一些急曲(流水、快板節奏)外,大抵南曲字疏曲緩,纏連而宛轉;北曲詞密調促,頓挫而有致。
魏良輔改革創新了崑曲南曲,但對北曲也還是加工填配選用的。這從《浣紗記》中《泛湖》一折即可看出。這折曲牌的運用和度曲就是“南北合套”的:旦角與小生一南一北的接換演唱;旦唱皆南曲,而小生盡北曲;人物腔調有對比變化,產生不同的情趣,使全劇音樂有所調劑而增色不少。這些曲牌也是在其他劇目中經常用到的。
良輔晚年,將學曲演唱的心得札記整理成條文,曰《南詞引正》,又名《曲律》,逐條簡要地闡述了崑曲在字、腔、板眼等各方面的練唱技術,南北曲唱法的區別等等,對初學者和從事崑腔研究的人,起了重要的理論指導作用。它的傳本有多種,被刊載入他人編撰的幾種書目中,有:《吳俞萃雅》、《詞林逸響》、《吳騷合編》和《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等。上述各書皆載有良輔的《曲律》十八或十七條不等。解放後,才發現明代吳昆麓校正的《南詞引正》原本,內容較《曲律》其他刊本略多,也稍有不同,如對原有的崑山腔和杭州腔等的涉及,是他本所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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