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多事》

《半生多事》

《半生多事》是《王蒙自傳》的第一部,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從王蒙的幼年時代開始,講述了他所經歷的青春的滋養、初戀的甜蜜、人生的輝煌及政治風雲帶來的命運跌宕和長達16年的流放生活。大量史事為首次披露,如寫作《青春萬歲》前後遭遇尷尬的家庭裂變,寫作《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的風波曲直,反右中的心靈懺悔,發配新疆前後的人情微妙等,堪稱一個中國知識分子的心靈史。

基本信息

簡介

《半生多事》《半生多事》

《半生多事》有40多萬字,講述了王蒙幼年到中年的經歷,記載了青春的滋養、初戀的甜蜜、人生的輝煌及政治風雲帶來的命運跌宕,1/3的內容是“放逐”新疆的記憶。
有評論家稱《半生多事》是“一個人的國家日記”和“一個國家的個人機密”。書中有大量事件是首次披露:寫作《青春萬歲》前後遭遇父母的離異,寫作《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經歷的風波曲直,反右中的心靈懺悔,發配新疆前後的人情微妙等等。他作為文壇、政壇名人的回憶使讀者看到了一部鮮活的共和國上層建築變化的歷史。
《半生多事》以30萬冊起印。

創作談

《半生多事》《半生多事》

“講老實話寫回憶錄,寫自傳比寫長篇小說順,你實事求是說,並不需要做許多的虛構、描寫、抒情,該有情就有情,該有形象就有形象。”王蒙道出了70歲動筆寫自傳文通氣順的秘密。
王蒙說自己不是作為一個幹部,而是作為一個寫作人在回顧自己的一生,在自傳中他給大家透露了許多寫作的秘事。“與以往寫作不同,在自傳中我儘量地反省自己在歷史上扮演的角色。我把自己置身於廣大讀者面前,認真對待自己的角色就是認真對待歷史。”王蒙承認自傳沒有進行特別的文字處理,追求樸實,“真實地面對天地。”
但王蒙也坦言,在《半身多事》中有十分之一的人沒有用真名。“我所有寫的這些都是有責任、有根據的。”看到大家眼中的遺憾,王蒙又補充道,也許在自傳出第八版的時候,會全部換成真名實姓。他強調,寫自傳的時候,如果牽涉到旁人的感情、尊嚴或隱私的時候,必須有所考慮,“我願意坦誠不等於每一個人都坦誠,我要尊重別人對自己保留的權力。”

書評

《半生多事》《半生多事》

說來有些難以置信,曾經高歌青春萬歲的王蒙先生如今已然年逾七旬。子曰: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李澤厚解釋說,七十歲心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卻不違反禮制規矩(《論語今讀》)。想必王蒙先生也已修到這重境界,近年出書越出越勇,晚來風急,拼到現在又甩出三部曲的自傳來,端的是壯心不已,佩服佩服。我們現在有幸拜讀的這部《半生多事》還只是第一部。這個頗顯雅致的題目源自他的七律《感懷》:此生多事亦堪哀,九命七羊嘆妙哉。所謂半生是指從降臨人世(1934)到“文革”結束(1976)這四十年的時光;所謂多事似指家事國事自己事事事不斷。這四個字看似信手拈來,卻又哀而不傷,正是從心所欲而不逾矩。
王蒙生在舊中國,長在紅旗下,坐在春風裡,活在潮流中,一生由政而文,亦政亦文,以中央委員、文化部長之位而一抒領袖文人之志,以少年成名、獲獎無數而盡展冠蓋群芳之才。這樣一個人物的自傳自該讓人期待,引人遐思。然而通讀這部《半生多事》,我實在很難看出所謂“一個國家的‘個人機密’”,也很難將其視為所謂“一個人的‘國家日記’”。我看到的只是一個世故老人的感嘆唏噓,只是一幅夕陽西下的混沌晚景。一句話:半生多事,畢竟如煙。
由於沒有自序或者後記,我無從知道王蒙先生寫作自傳的緣起,但從書里看到了這樣的話:“我的回憶面對祖宗,面對父母師友,面對時代的、各方的恩德,也面對著歷史,面對未來,面對天地日月滄海江河山嶽,面對十萬百萬今天和明天的讀者;就算我說出了最真實最深入的東西了,仍然是不夠真實,不夠深刻的,我永遠做不到百分之百,我仍然感到對不起讀者和歷史。我怎么能只說對自己有利的那一點呢?我怎么能有意隱瞞,有意歪曲呢?……我必須說出來,我必須告訴你們。”(本書“如同夢魘”一章)也許我們可以把這番話視作他對這部自傳的期許,但是他到底說出了什麼呢?略顯驚人的可能是揭出父親“宿於日本暗娼家”的隱私,揭出父母琴瑟失和終致離異的尷尬,但說出這些就已讓王蒙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悲壯了,所謂“如果說出這些會五雷轟頂,就轟我一個人吧”(本書“母親”一章),我們怎能再有非分之想?
打開書之前,合上書之後,我都在問自己:到底想從王蒙的自傳中看出什麼?是大時代下的小人物(至少在《半生多事》里王蒙還不算大人物)嗎?是大歷史中的小細節嗎?如果僅是這些,似乎都已有了。書中既有“我與五十年代”這樣的章節,也有“伊犁的烹大蝦”(正當“文革”)這樣的章節,一目了然,根本無須費力搜尋。然而“縱使是舉案齊眉,畢竟意難平”,我總感覺整部書的語調跡近“西皮流水”,而沒有王蒙所激賞之河北梆子的暴烈蒼涼。想來想去,乃有所悟。王蒙對革命、對反右、對“文革”都有自己的看法,但革命時王蒙是個“當代詩人”,能夠感到“運動過後的純淨”;反右時王蒙有“童子功”護身,下放勞動反倒鍛鍊了身體;“文革”時王蒙遠在新疆旁觀,不無小樂,甚至為邊城“文革”的窩囊樣子而不禁為毛主席叫屈。喔,這就是生命中可以承受之輕。其輕如此,夫復何待!

書摘

我受到了新疆自治區文聯的同志們的很好的歡迎和照顧。我分到《新疆文學》雜誌做編輯。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進入了文藝單位,我們最初住在南門,離人民劇場、人民電影院、八一劇場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黃河劇院都很近。到新疆後不久我就有機會在這些劇院裡看演出,覺得非常快樂。
我們雖然是北方人,仍然覺得新疆的冬天不可思議,去廁所或者公用自來水龍頭挑水,就像去一座冰山。走在大街上無時不在打滑,因為道路好像千層玉面峰糕,一層雪(然後部分化成水然後成冰)壓著一層冰雪,每層冰雪上再有一層黑漬,這黑色主要來自煤炭,烏魯木齊冬季包括家用都是燒質量良好的工業用煙煤,到處是黑煙裊裊。人們開玩笑說,在冬季,烏魯木齊的麻雀也是黑褐色的。尤其是腳踏車,在冰雪上騎,冰雪上刻出了一道道細溝——車輪軌跡,後輪入溝,晃悠一下可以掙扎出來,前輪入溝入軌,就只能摔倒。對於兒子山、石來說倒也不錯,他們走在街上就可以打冰出溜了。
而室內溫暖勝春。生土胚做的火牆,磚砌的爐灶,洋鐵烤箱,陶瓷溫水罐,爐火熊熊,爐風呼呼,窗玻璃上凍著厚可二十毫米的霜花,我甚至從中悟出了愛斯基摩人住的房子是用冰建成的道理,國小課堂上想不通的事,一到新疆就解過來了,在絕冷的室外氣溫下,冰房子不會融化,而且冰房子的保溫性能超過了其他。
那時的烏魯木齊也有特殊情調,橙紅色調的大樓,比荷蘭流行的建築的橙色還艷,市民的土泥頂子房屋,洋鐵皮頂房屋。尤其是到處播放著的維吾爾歌曲,十分的不一般。購物用公制,買一斤肉不說買一斤,而說買五百公分。民族特需物品:樂器,花帽,負,銅壺,地毯與氈子,還有莫合煙,這時我才知道,蘇聯小說中所寫的馬合煙,就是新疆的莫合煙。我想起了特瓦爾陀夫斯基的長詩《華西里·焦爾金》,其中一段極其精彩:“戰士的馬合煙/就像戰士的妻子/又苦、又辣、又兇惡/讓你滿是眼淚/但是你須臾不能離開她……”
我說什麼呢?我這一輩子算是富有挑戰意識的,敢於挑戰自我也敢於回應挑戰。我敢於做出決定,我也有文字感、語言感、思想感,我還有游水的愛好……同時,我也是旅遊迷,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一輩子幾十年,我想看一看,知道知道,嘗嘗各地各時各種各個的滋味。與旅遊二字相比,我更喜歡的詞是“漫遊”。漫遊更放鬆也更自在甚至更詩意。我時時夢想著成為一個漫遊者。即使在激情如火的解放初期,我看到一幅國畫,比如什麼聽松圖,觀瀑圖,臥石圖或者釣雪圖——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嘛,我就會產生一種漫遊的衝動……我為此感到過苦惱,覺得自身的情調太酸腐。人生也罷,時代也罷,歷史也罷,祖國也罷,世界也罷,成功也罷,挫折也罷,對於我來說不僅是一個價值範疇,而且是漫遊範疇,審美範疇,認識範疇,享用或消費範疇。這最後的說法可能有些令人不習慣,乃至覺得刺耳。在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經歷一些過去從未經歷過的事件與地域的時候,我常常沉醉於體驗、欣賞、驚喜、新奇與好奇。這可能是我的毛病,使我與一個好的工作者、實踐者、辦事者相差一道門檻:我在入乎其內的時候又常常神遊物外。恰恰是在發現了周圍事物的陌生以後,我歡呼的是世界與人生的豐富與快樂:一切都有意義,一切都不會白白糟蹋,永遠要觀察與諦聽,品味與汲取,銘記與回味,編織與延伸,讚美並且嘆息。呵,這種八面來風,受用不盡,故國如畫,踏遍青山的感覺真好。
價值判斷會因人因時因地因背景而異:拿我來說,少年輟學鬧革命當幹部,青年戴帽,中年赴疆,還斷斷續續地擔任和不擔任點什麼什麼職位,從價值意義上,福禍短長,優缺強弱,成敗利鈍,清濁高低……可能看法說法論法不一,各種說法看法論法會因時因地因人因潮流而異。但是這一切選擇與命運的旅遊漫遊意義,絕無疑問。人就是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識萬種人,做百樣事,懂百樣道理千樣行當萬種風物。老王就是遊了太多太多,看了太多太多,開眼開了太多太多,探險探了太多太多,獲救獲了太多太多,遇難遇了太多太多,呈祥又呈了太多太多,才成了今天的老王的。我觀了景,我審了美,我碰了壁,我有見又有了點識。我陶醉,我歌唱,我少年得志,我低頭認罪,我落入泥沼,我凌風抱月,我入地獄(我不入誰入?),我上天堂,我狼狽憔悴,我富貴榮華,而富貴於我如浮雲!
到新疆給了我多少漫遊的趣味、快樂和啟迪!我帶著小金魚從北京到烏魯木齊。我登大雁塔而思唐玄奘與極其務實的豬八戒。我觀冬日長安而念漢唐盛世。古人吟道:長安不見使人愁。王蒙曰:長安不過是過路的一站,長安過客,還要遠走天山。我咀嚼漫長的河西走廊,金張掖,銀武威,嘉峪關,紅柳河。我欣賞秦嶺與八百里關中平川。我喜歡火車鑽山洞的威嚴與一下子走出了山洞的豁然開朗。我喜歡車輪打在鐵橋上的鏗鏘,與大江大河的洶湧澎湃。都1958年了,我在運動里出了事兒了,我還想過我最理想的出路就是做火車上的侍應生,每分鐘都經過一個新地方,每次列車都見到一些新乘客,每一站都是一個故事,每個人都是一個角色……永遠行進,永不停止。
到達烏魯木齊之後,首先給我衝擊的是火車站上播放的各族歌曲,然後是建築,是盛世才時期的南門大銀行。是模仿塔什乾風格的蘇聯援建的人民劇場。是南門外的大清真寺。是鋪面的從右到左的橫寫維吾爾語招牌。是各個會議上的翻譯過來再翻譯過去的開法。是文聯的俄羅斯族清潔女工娜塔莎。是上廁所如登冰山。是各家堆著自己的煤山。然後是零下二十度、三十度、有時候達四十度的嚴寒,是冰雪之神,是爐火之花,冬季的室內爐火轟轟地響,一間屋就像一個火車頭。維吾爾諺語:火是冬天的花朵!有這樣的智慧和表達的民族有福了,我懷著怎樣的熱烈與維吾爾人相會擁抱!世界真奇妙,大地真奇妙,我從來如此感覺。
我到新疆幾天后就去看望自治區黨委副秘書長牛其義同志。這話要從團北京市委書記張進霖同志的關心說起。我決定了去疆,張進霖知道了,提出一定要到家裡看我,不但看望,而且當場給與他一同出過國的原新疆團委書記牛其義寫了一封信,說是“我們的年輕的老幹部王蒙同志到新疆工作去了,他的情況他會向你匯報,請多加關心鞭策幫助……”內中含義,無需演繹。
張進霖的送行,還談了另一個主題,就是我應該爭取重新入黨。
他的送行,他的關心,他的話題,都超出了我的預料。這也可以說是人心難測,但不是從負面意義上而是從極正面意義上,從最好的意義上理解這個難測,叫做好心難知。正像生活中有難測的陷阱與地雷一樣,生活中同樣有平時無意顯山露水的好意與援手,它準備著,必要時或適合時,它會毫不猶豫地及時雪裡送炭。這就叫人心自有一桿秤。這就叫好人必有好報。在一個嚴酷的時期,在惡鬥成風之時,人們會掩蓋自己的善良而仍然行其善良,正像有的人會掩蓋自己的醜惡,而終於會暴露出自己的醜惡一樣。
不用說,牛秘書長對我極友善,事後,牛秘書長甚至向文聯打招呼,說是張進霖同志告訴他,應該在適當時候解決我的重新入黨之事。不久,牛其義又建議我去吐魯番看看。於是編輯部安排我去吐魯番,用現在的話來說,是去採風。
去吐魯番的中間站是達坂城。達坂是維吾爾語山意思,但是達坂城是一個回族自治村。我想起了歌曲“達坂城的石頭,硬又平啊……”到了新疆,就到了歌曲里,漫遊之旅也是歌曲之旅。
吐魯番的每一處每一人每一景都讓我感到新奇和雀躍。我看到了冬暖夏涼的純土(泥)質拱形圓頂大屋子。我看到了晾曬葡萄乾的通風土房。我看到了長達幾百米的大葡萄架。我看到了坎兒井。我拜訪了地質隊。我拜訪了種植葡萄的專家。我像欣賞新編交響樂一樣地欣賞人們講說的維吾爾語。我吃高粱饢和包穀饢。我長途跋涉到了正在施工的塔爾郎大渠工地,與農工一起用餐一起跳舞。我獨自一人從工地沿鐵路走了六個多小時,從晚飯後開拔,一直走到將後半夜。需要我警惕的只有狼只。我奇怪我已經這樣有膽!自視越低,膽子就越大,越像個男子漢。毛主席說過高貴者愚蠢,卑賤者聰明的斷語,至少是語出有因。而我要說,高貴者怯懦,卑賤者大膽,絕對如此。並願一切高貴者、走向高貴者、夢想高貴者們引為警惕。我到達了三個月內只有兩個乘客的夏甫吐拉(意為桃子)小站。由於這裡難得有旅客,我的到達獲得了車站工作人員的熱烈歡迎,不但給我綠葉牌香菸吸(此時我已略能吸菸了),而且給我煮了臥雞蛋的掛麵。而且,他是北京老鄉。在新疆一切漫遊都是那樣的神奇,如同進入了童話故事。
不久,我在《新疆文學》上發表了散文《春滿吐魯番》。王谷林同志對我很好,據說他還曾推薦我擔任編輯部主任。同時他的領導意識也是當仁不讓,一篇小文,他一會兒讓你這樣改,一會兒讓你那樣改,高屋建瓴,好為人師。但是我仍然高興得無邊無際,我來新疆是來對了呀!

當代著名作家王蒙作品

當代著名作家王蒙,男,河北南皮人,祖籍河北滄州,1934年10月15日生於北京。中國當代作家、學者,其作品反映了中國人民在前進道路上的坎坷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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