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如來不負卿》

《不負如來不負卿》

《不負如來不負卿》是由北嶽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文學作品。

基本信息

《不負如來不負卿》不負如來不負卿

作者: 小春 著
出 版 社: 北嶽文藝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8-6-1

字數: 309000

版次: 1

頁數: 300

印刷時間: 2008/06/01

開本: 16開

印次: 1

紙張: 膠版紙

I S B N : 9787537830782

內容簡介

公元初的邊關,龜茲國的正千,駝鈴悠悠,一段遺落在1650年前絲綢之路上的純真戀情緩緩浮現,亂世紛爭中,這一心向佛的赤子之心,才能不負如來不負聊……
這有駝背上流傳的經文,這裡有神話里上演的愛情。這愛情,發生在1650年前遙遠的西域;這愛情,女主以高科技穿越受輻射為代價;這愛情,男主以衝破宗教戒律轉生光明;這愛情,要忍受幾千年的詆毀詬病;這愛情,要用一個又一個寂寞的十年來換取……

作者簡介

小春,女,本科學的是英語,念過MBA,曾在世界500強公司里擔任過銷售和培訓師,現為職業經理人。寫文出書這是平生第一次。
人生信條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聽萬人言。
  這些年的經歷基本遵照該信條。最愛讀史書和管理類書籍,藏書頗多;最愛背起行囊走天下,這些年行走了十幾個國家和地區,國內沒去過的省份掐指可數;最愛與人交友,朋友遍布十幾個國家。

目錄

第一部 少年時
 一 我的小白鼠經歷
 二 和尚和尼姑
 三 終於搞清楚在哪裡
 四 語言天才
 五 理想與平行線
 六 我參加的第一次講經
 七 論戰
 八 終於知道他是誰
 九 我要辭職
 十 終於到龜茲了
 十一 我又收了個徒弟
 十二 為什麼出家
 十三 龜茲一日游
 十四 我如何結束越的
第二部 當時,我們正年輕
 十五 我又穿了
 十六 再見故人
 十七 無論如何,你回來就好
 十八 我們去雀離在寺
 十九 玄奘講經的照怙厘大寺
 二十 再當語言老師
 二十一 克孜爾千佛洞
 二十二 出去走走吧
 二十三 東方狂歡節
 二十四 精彩幕遮
 二十五 花心大蘿蔔
 二十六 我終於唱歌跳舞啦
 二十七 我們潑水去
 二十八 重回蘇巴什
 二十九 弗沙提婆的憤怒
 三十 傷逝
 三十一 我還是得走……
 三十二 色易守,情難戒
 三十三 誰是誰的毒 
 三十四 今生今世遙不可及
 三十五 溫暖在哪裡?——小弗的番外(上)
 三十六 溫暖在哪裡?——小弗的番外(中)
 三十七 溫暖在哪裡?——小弗的番外(下)
 三十八 一個人的狂歡
第三部 風雨,我們一起渡過
 三十九 我願意再織夢
 四十 重回龜茲
 四十一 漢有游女,不可求思
 四十二 蛻變
 四十三 甦醒
 四十四 真相是什麼
 四十五 金色牢籠
 四十六 軟禁生活
 四十七 暴風雨的前兆
 四十八 在最美時分手
 四十九 弗沙提婆和歷史
 五十 以男人之心在愛
 五十一 命運之輪

書摘

我的小白鼠經歷:
我坐在沙丘上發獃。極目遠望,儘是浩渺沙海。幾匹野駱駝在遠處悠閒地晃悠,不等我靠近,就撒開蹄子飛快地跑掉了,比家養駱駝更狡捷。我在沙丘上深一腳淺一腳,徒步了兩三個小時,四處打轉,實在累得不行。沒有S,不辨方位,我這么亂走也無濟於事。幸好是十月的秋天,雖然乾燥,但沙漠的溫度還能忍受。不過瞅瞅有些西斜的太陽,我還是禁不住咬咬嘴唇。只要太陽落下,沒有任何露營設備的我,要在荒漠中過夜,即使不餓死,也會被凍死。
眯起眼恍惚一下,到現在還沒有從初降落時的眩暈感中恢復。抬起左手,看看腕上的時間穿越表,嘆口氣。第三次穿越宣告失敗。不過,比起前兩次,總算是有進步了,好歹能著地。
加入這個穿越項目當小白鼠已經一年多了。我是歷史系研究生,本來是跟著我導師,全國知名的歷史學教授,一起參加這個項目做指導工作。可是那群生物學家們看見我之後硬要給我體檢,並得出我的體質最適合穿越的結論。
原來的志願者,試驗多次卻無一人成功。所以專家組解散了他們,然後對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做為一名專業人員,我有責任有義務揭開層層歷史謎團還原真相。這樣回到古代親歷歷史,有誰人能做到?成功了,我就是古往今來第一人,意義之大足可載入史冊。
我是個很有事業心的女生,人生信條便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聽萬人言”,一直希望學術成就能有一天媲美我老闆——也就是我的導師,大學裡都時興叫老闆。所以我一動心,就被那群工作熱情極高的專家們忽悠上了試驗台。
第一次試驗,我在試驗台上消失了不到半分鐘就摔下來。除了騰空時極度的反胃噁心外,什麼都想不起來。身上背著打算帶過去的儀器如碳探測儀經緯定位儀S筆記本電腦數位相機V等等,全部被高頻率高輻射的振盪弄壞。專家組得出結論:電子設備不能帶。於是我在臥床半個月後突擊訓練了三個月手工用具,包括洛陽鏟的使用。
第二次試驗前進了一步,我消失了十來分鐘。正當所有人歡心雀躍打算開慶功宴時我摔在了試驗室外的草坪。醒過來後我回憶在騰雲駕霧中依稀看到有城市街道和人群,應該是漢代的布局與服飾。可是還沒等我著陸,一股很大的吸力又將我抓了回來。身上背著的各式手工工具裂成幾塊。
根據我的匯報,專家組推斷時空逆轉落在兩千年前比較可能,所以我臥床之際又溫習了一遍戰國秦漢史。傷還沒養好我就被抓去學習素描,畫平面圖和工程圖,研究小組終於放棄了讓我攜帶大型工具的想法,只帶小型易摺疊的簡易工具。
學了快半年製圖後,試驗台再次改良,變成機的模樣。我這次就背著隨身要用的物品和一大疊素描本鉛筆上路。臨行前老闆再三叮囑千萬不要把任何屬於二十一世紀的白色垃圾丟在古代,會為以後的考古學家歷史學家帶來麻煩。
這次我騰雲駕霧後終於著陸了,而且是軟著陸,因為掉在沙上沒有任何損傷。可是等辨識清楚後,我發現降落在沙漠裡情況更糟。由於無法找到人或人類活動的參照物,我走了兩三小時都還不確定我到底有沒有穿越到古代。我只能肯定一點:我離開實驗室了。
我沒有水,食物和藥品,因為會被高輻射的穿越機污染。改良過的N背包里只有瑞士軍刀,指南針,換洗衣物,筆記本,簡易考古工具,一大疊素描本和鉛筆,還有可以充做貨幣的碎金銀,等等。沒有一件能在這種情況下幫得上忙。看來還是得放棄這次的試驗,回去讓他們再繼續改良,起碼下回能落個有人的地方。我嘆口氣,心裡不是沒有沮喪。不過太陽快落山了,我得抓緊時間,否則沒有足夠的太陽能,這個機器便啟動不了。
我將套在漢服裡面的防輻射衣的帽子翻出,將整個頭套住。手套也帶上,拉好拉鏈。抬起左手,把那個超大手錶形狀的時光穿越表對準太陽,鏇開保險桿,心中默數:1,2,3……
數到10了,還是沒動靜。繼續數,到20,50,100……
不會吧,真有這么倒霉的事啊?我扯下帽子,仔細盯那破表,沒動靜。拍一拍,還是沒動靜。對準太陽拚命照,繼續沒動靜。我脫下這破表狂甩,那個指示燈還是沒綠。
起風了,太陽被漫天黃沙遮住不見。這玩意靠太陽能提供能源,我要命喪不知哪個朝代的哪塊沙漠了!
我跳起來,指著天罵專家組:不讓我帶水和食物,就讓我帶堆死沉的錢。可我現在的狀況錢頂什麼用?早知道那個破表會壞,就算要受輻射,我也要堅持帶水和吃的。我被推進那個破機器里三次了,難道就沒受過輻射么?與其讓我這樣渴死餓死,我寧願被輻射過的麵包噎死。
我吞進一口沙後結束罵罵咧咧,太陽迅速落下,沒一會沙漠裡就冷得厲害。我的防輻射衣還能擋擋風寒,可是我又渴又餓。縮著身子哆哆嗦嗦地爬上最近的一座沙丘登高遠望,黑暗中居然看到遠處有熒熒火光。從來沒見過比這更溫暖的燈火了……
不記得自己在夜黑風高猙獰恐怖的沙漠裡走了多長時間,只記得跌跌撞撞走進那片篝火時,我已經餓得視線模糊渴得嘴角皸裂。辨出篝火中有幾個帳篷,有人聲,有駱駝,我兩眼冒綠光衝進一頂帳篷,然後一頭栽倒。
和尚和尼姑:
醒來後發現置身於一群人中,有男有女,面貌特徵很奇怪:高鼻深目,嘴唇偏薄,圓臉短頸,皮膚細白,眼珠褐色。男人健壯女人豐滿,個個身材高大。男女皆著齊肩短髮,頭髮捲曲,發色褐紅。而服飾更加奇特:男人穿翻領窄袖束腰式短袍,高及膝蓋的靴子,身後佩劍,女人服飾則簡單得多,及膝的長袍,右肩裸露,左肩也是窄袖,圍一塊棉質披巾,也著高統靴子。
不禁佩服我自己。在這種又飢又渴的情況下我還能憑几眼觀察就得出很專業的服飾外貌評價。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因為我已經聞到食物的香味啦。
是幾塊餅和一碗麵湯,熱乎乎的,刺激得我口水橫流。我從一個年紀看上去有四十來歲的女人手上急急接過,含糊地道了聲謝,便狼吞虎咽起來。把那些餅一掃而空,麵湯也咕嘟嘟喝乾淨,胃裡終於有點感覺了。其實還想吃,不好意思地問可不可以再來點,然後發現:語言不通。
語言不通是正常的,人家一看就知道不是漢人,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落在古代。搞不好我只是乘了一趟免費飛機,落到中東或非洲的沙漠裡,碰上了某個比較落後的遊牧部落,結果還是在世紀。我又試圖用英文,結果還是溝通不了。
正在嘰嘰咕咕聽不懂的聲音中越想越沮喪時,帳篷里出現了兩個人,其它人立刻停止議論,神色恭敬。我能感覺出來人肯定身份不一般,可是當這兩個人在我躺的毯子前站定時,我吃驚得大張著嘴,半天合不攏。
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洋尼姑和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小洋和尚。這身份已經挺奇怪的了,更令人詫異的,是他們身上自然而高貴的氣質。只是靜靜站著,也流淌出不凡的蘊華。
尼姑臉型跟圍著我的幾個女人差不多,但是皮膚更細白。眼睛很大,眉庭開闊,一雙褐色眼珠盯著我時有點無形的壓力。她體態豐盈,簡單的褐紅袈裟也裹不住美好的身段。只是老覺得她的額頭看上去跟常人不一樣,好像被壓過,扁扁地向後傾斜,因為光頭,看上去更顯怪異。我記得古埃及人還有古波斯人就有這樣從小壓前額的習俗,不過只限王室成員。不知她是先天長的還是後天故意壓的。不過這扁扁的額頭無法掩蓋她的美,整個人散發著成熟的韻味。
再仔細打量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和尚,不由暗自讚嘆,真是奪人的儒雅帥氣!也是一樣的高鼻深目,卻無其他人的粗糙。整張臉猶如希臘雕塑,鮮明的輪廓立體感十足。五官的搭配恰到好處,濃長的眉毛,秀挺的鼻樑,晶亮的淺灰眼眸鑲嵌在大而深的眼眶中,純淨得如同戈壁灘上無盡的蒼穹。雖然年少,已是光華自蘊,看著我時帶幾分溫和幾分探究。
他嘴唇很薄,唇形鮮明,抿起嘴來唇邊揚起一彎清雋的弧度。臉型狹長,下巴削尖,如天鵝般的頸項,線條優美修長。跟帳中其他白皮膚的人不同,他是蜜色肌膚。寬大的僧袍裹住全身,近一米七的個頭襯得身姿頎秀,卻還略顯單薄。他現在還是長身體的階段,假以時日,應該能到一米八零以上。
我盯著這兩個奇怪的人,腦子飛馳電掣地轉動。聽到他們對我開口,居然是漢語,只是非常彆扭。
吃力地分辨出他們在問我從哪裡來,為何會一個人流落到此。我一臉痛苦地仰視:“你們可不可以先告訴我:我在哪裡這是哪個國家啊?”
那美女尼姑顯然沒聽懂,不過少年和尚好像能理解。他突然蹲下,純淨的俊臉在我面前迅速放大。我盯著他雅致的五官,心跳出一個強音,倒是讓我自己嚇了一跳。
“文敘爾,我們到,快了。泥是漢人么?”
正為自己沒來由的心跳懊惱,聽得他一本正經地顛倒主謂賓,洋腔洋調的發音讓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有些尷尬,臉上飄過紅暈:“漢語,我,講的,不好。”
他轉過頭,跟那個美女尼姑嘰嘰咕咕地說話。我趕緊憋住不笑,想他剛剛提到的文敘爾,這是什麼地方?根據他的發音在腦中搜尋,好像不是個漢地的名字。
他轉過頭又對我說了起來:“泥,那兒,去?”
我試探性地問:“長安,知道不?”
看他點頭,我噓出口氣。還好,長安這個地名在這個時空已經有了。
“但是……”他有點猶豫地看看我,“恨遠,一個人,泥?”
我無奈地點頭,這會兒除了長安我也想不出還能去哪裡,到那裡甭管怎樣語言還能通。
“我們,去曲子,泥,通路,可以。”
他艱難地擠出一個個字,我剛想笑,又使勁憋住。救了我,還能跟我溝通,已經夠不容易了。心裡思忖,這“曲子”是啥地方?我著陸到現在已有七八個小時了吧,卻還是鬧不清地理方位和歷史時代。唉,堂堂名牌大學歷史系研究生,丟臉丟到家了。
“泥,命紫?”
“嗯?”我一岔神,沒領悟過來。他又問了一遍,我才明白命紫=名字。
“喔,我叫艾晴。”
我的名字老是被人取笑。從小就落個綽號:LV。男生們總喜歡對我流里流氣地喊:喔,M LV!我跟父母抗議改名,都被他們否決。喊得久了,也就習慣了。叫愛情也沒啥不好的,可惜被叫了那么多年,我的愛情鳥,它還沒來到。
“我叫……”
他吐出一串很長的音,我記不住,扯著嘴角看他。他很善解人意地又說了三遍。我根據他的發音,找出對應的漢字:丘-莫-若-吉-波,真夠難念的。我拚命地背:丘莫若吉波,丘莫若吉波,丘莫若吉波……
他嘴角揚了又揚,終於失聲而笑。笑聲清朗明快,如山間汩汩的清泉。想起我剛剛笑他漢語不準,這下可被他笑回來了,臉倏地有些熱。
他只笑了一會,看到我尷尬的臉色,急忙收住,正色指著身後的美女尼姑:“我,木琴,吉波。”
我現在已經能適應他的口音了,自動轉化為:木琴=母親。
這個美女居然是他媽媽!佛門世家啊。禁不住想:看他還是少年,是不是被媽媽帶進佛門的?心裡湧出一絲可惜,又趕緊甩開這不該有的想法。吉波?不知道是她的名字還是對她的尊稱。我試探性地叫她一聲吉波,她有禮貌地點點頭。
“泥,浩浩秀洗,我們,命田,尚魯。”(翻譯: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上路。)
和尚尼姑走後,我跟那四個女人同住一頂帳篷。雖然聽不懂她們講什麼,但是都很友善。我沒好意思再要吃的,就在她們為我另鋪的地毯上暖暖地躺下。
這樣驟然闖入一個陌生環境,溝通不暢又不知身處何方。帳篷外沙漠特有的強風嗚咽而過,在靜謐的寂寂深夜中如泣如訴。我沒那么堅強,一閉眼便思鄉情緒溢出,流連於枕畔。為免因思念父母而流淚,我用自己最常用的催眠法。
腦中浮現出睡前曾打量過的四周器物,然後一一為其取專業名字:我睡的是裁絨菱形文飾地毯,枕的是滴珠鹿紋錦,蓋的是三角紋袼毛毯,喝水的容器是單耳網紋陶壺,剛剛盛餅的是泥質灰陶盆。
我想我還是到了古代,因為這些陶器的製作工藝還是很原始。以中原地區的陶藝水平來看,這樣粗糙的工藝應該有個兩千年以上,不知這裡如何。
在帳外呼嘯的風聲和帳里的微鼾聲中,擋不住一天的疲勞困頓,裹緊身上的毯子,我終於沉沉地睡著。
終於知道在哪裡:
第二天一早就拔營。我的身體已經恢復過來了,吃人家住人家的,所以就想幫個手。可是我的實踐能力跟理論水平不能比,又聽不懂他們在說啥,在收拾帳篷時幫了不少倒忙。好在那群男男女女都很和善,搞砸了也不說。當然,就算說了我也聽不懂。
他們為了方便我這個多出來的人,空出了一匹駱駝,可是我的漢服袖子寬大,到腳踝的裙腳扯著,根本上不了駱駝。以為會穿越到秦漢,所以我就一身典型的漢代裙服。我看著中看不中用的裙擺,對小和尚無奈地吐吐舌。
他溫和地笑笑,對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女人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通。不一會兒就拿來了一身她們的服裝。我換上衣服,有點大。沒辦法,誰叫這些人身型普遍大碼呢。左肩窄袖右肩裸露,袍子到膝蓋,前開襟,下面是燈籠褲,及膝的高統靴,呵呵,還挺時髦的。漢代女子誰敢穿露肩裝?最重要的是:上下駱駝很方便。清晨的沙漠還是很冷冽,小和尚體貼地給我拿來一塊披巾。
數了數,這支隊伍一共有近六十個人,連我在內只有五個女人。除了那個小和尚,其餘五十幾個男人都是軍人模樣,配有重型武器——長長的佩劍。看他們的神態,都以那對出家的母子為中心。
我還真有點納悶,就算是見過帶侍從的和尚尼姑,也沒見過帶一小支軍隊的和尚尼姑。再看他們舉手投足間那股抹不去的氣度,這兩個人身份肯定不一般。由於小和尚是一群人里漢語水平最高的,他的美女媽媽漢文遠不如他,我就經常跟他騎在一起探聽情況。
溝通雖然艱難,但還是了解了不少情況。
我問他知不知道中原漢人的王朝是誰當家作主。他想了半天發出一個類似於N/N的音。那就應該是秦了,肯定不可能是清。專家組說這個穿越機只能對兩千年左右的時間產生共鳴。
我又問他哪裡學來的漢語,他比劃了半天我明白了一部分,是兩個漢人師兄在曲子時教他的。小和尚靦腆地說他只學了幾個月,而且已經五年沒講過漢語了,所以講得很差。
我吃了一驚。他看上去怎么也不可能超過十六歲,那說明他是在十或十一歲時學的。那么小的年齡,五年不講,還能有現在的水平,記憶力還真是不凡。我大學選修過德語,兩年不碰,現在只記得 L (我愛你),讓我跟德國人對話,肯定是雞對鴨講
由於降落在大漠裡,我能聯想到的地方不是西域就是蒙古。所以我再問小和尚知不知道絲綢之路,他沒聽懂。但當我解釋絲綢茶葉從中原漢地賣到大食(今阿拉伯諸國),波斯(今伊朗),大秦(今羅馬)時,他就開始點頭了。他說曲子就在這條路上。聽他這么一說,我好像看到了希望之光。
之後我拚命回憶跟絲綢之路有關的地名,焉耆,鄯善,疏勒(今新疆喀什地區),樓蘭,和闐(今新疆和田),高昌(今新疆吐魯番地區),烏孫(今新疆伊犁地區),敦煌……有些他想一想,回應我一個類似的發音,有些卻很茫然。當我說到龜茲時,我突然停住。曲子?龜茲(U ,音丘慈,今新疆庫車)。這兩個發音很像,他該不是絲綢之路上文化最發達最舉足輕重的國家——龜茲來的吧?
我看著他,再念一遍龜茲,他想一想,點點頭,指指自己。天啊,我終於搞明白我在哪裡了。我穿到了西域!!!秦代的西域!!!的
那么我碰上的這群龜茲人,就是吐火羅人。記得讀過資料說龜茲人的祖先是大月氏人,又稱吐火羅人。長顱、高鼻、深目、薄唇,而且是白皮膚,是原始印歐人種。吐火羅人在公元前一千年結束流浪生活,在庫車,焉耆,吐魯番一帶定居下來。我在新疆旅遊時去了不少博物館,最有意思的是那些乾屍,三千多年前的乾屍依舊保存完好,臉型上很容易看出歐洲人的特點,最有名的就是樓蘭美女。不過大概是因為龜茲位於絲綢之路要衝,各種人種雜居,混血而成的龜茲人比現在的印歐人種臉更圓些。
興奮之後我馬上沮喪起來。秦代的西域記載寥寥,只有《漢書》有“西域傳”。漢人記憶中的西域歷史從漢武帝開始:張騫通西域,和親烏孫,駐軍屯田,跟匈奴你爭我奪了幾百年。不過知道了我到的時代是秦,還是很期待。我得趕緊到長安去,說不定能碰上秦末那場大動亂,見識一下那些如雷貫耳的人物。
我再次表達了思鄉心切想趕緊回長安,小和尚沉思一下,說可以安排。不過路途遙遠要一年才能到。並且戰亂紛飛,很是兇險。
嗯?已經開打啦?那我就更不能耽擱了。我開心地連聲說沒關係,他奇怪地看我,淺灰眼眸中滿是詫異。我不知怎么跟他掰一個女生為啥對戰爭這么感興趣,只有呵呵傻笑。
這么著聊,就近中午。秋天的正午陽光仍是火辣,我把披巾裹住頭防曬。小和尚則把僧袍翻下,將右肩裸露出來,麥色肌膚在陽光照耀下泛著年輕健康的亮澤。這種露出右肩的僧服,是天竺和西域僧人的普遍穿扮。後來佛教流傳到中原,僧服形式就改變了。這是因地制宜的緣故,因為印度天熱,西域又因地處沙漠戈壁,溫差很大。這樣早晚披上,中午露肩的衣服,適合這裡的天氣。
然後看到他的臉漸漸緋紅,眼睛飄開不再看我。這才意識到我盯著他的僧服看了太久,不禁訕訕。這種樣式的僧服我只在壁畫裡見到過,看到有真人穿,就下死勁地瞧,連禮貌都忘了。不能告訴他我是在研究,只好又呵呵地笑著掩飾。
到達一小片胡楊林,我們休整一會。侍從們早就支起簡易帳篷,拾來乾胡楊枝燒麵湯。當熱呼呼的麵湯就著西域的壓縮餅乾——饢下肚後,整個人舒服得直犯困。那對母子吃完了就在帳篷里念經,膝蓋上攤一卷經書。我好奇,湊過去看,結果吃驚得跳起來。
那經書寫在絲綢上,文字非常奇特,應該是字母文字,排列著很多像正寫還有橫寫的。我雖然不認識,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這種文字應該是失傳已久的吐火羅文。是借用印度婆羅迷字母發展出來的迄今所知最古老的原始印歐語言,到現在都還沒有全部破譯出來。
我激動得趴過去一把將小帥哥膝頭的經書拿起來,嘴裡喃喃若狂:“天哪,這是吐火羅文,吐火羅文哎!”要是能把這完整的經卷帶回現代,那該多有研究價值啊。
美女尼姑皺了皺眉。小和尚起初被我嚇了一跳,聽了我的話奇怪地問我:“你認識?這是龜茲文,不叫吐火羅。”
喔,對了,“吐火羅”叫法是德國人命名的,眼前的龜茲人當然不會用“吐火羅”稱呼自己的語言。只不過在現代,大家都已經接受了這個叫法。我訕笑一下,緊盯著那些像一樣扭曲的文字,為自己發現了活生生的吐火羅文雀躍不已。
我是研究歷史的,能重聽已亡失的語言,這個歷史價值有多大,簡直不可估量。為了能破譯已死的文字,有多少語言學家傾其一生在殘紙故堆中尋覓。十八世紀法國的商博良破譯埃及象形文字,解開了幾千年的謎團,結果青史留名。而目前解讀出的吐火羅文並不完整,所以如果我能讀吐火羅文......
我一把抓住小和尚寬大的衣袖:“求求你,教我吐火羅,喔,不,龜茲文!”
他先是一愣,然後答非所問:“你識漢文么?”
換我發愣了:“那當然。”
他轉頭跟美女尼姑講了一通。美女尼姑看了看我,回他幾句。兩個人嘰嘰咕咕地講話,讓我心裡越來越沒底。正在擔心可能會遭到拒絕時,看見他回頭對著我,淺灰眼眸中帶些許頑皮的笑意:“我可以教你,不過你要教我漢文。”
我噓出一口氣,原來是等價交換,這樣也好。
“當然可以。”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不過我對佛經不熟,但是教漢字,講論語詩經左傳戰國策啊還行。”
我是學歷史,不是學佛學的。佛教史還能講點,但具體到經律論佛教三藏,我可是七竅里通了六竅——一竅不通。現在有點後悔,早知道穿過來會跟僧人為伍,我就應該多做點佛學方面的功課。
“不用佛經,你說的那些就可以。”他看起來很開心,眉梢眼底盡帶著暖暖的笑。
突然想到,中原的佛經都是從梵文和西域各國文字翻譯過去的,他一個龜茲僧人,用的著向我學漢語的佛經么,漢僧向他學還差不多。
那天還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這對母子在中午那頓過後就不再進食。古人只吃兩頓飯,僧人則更為嚴格。我記得僧人的確是過午不食。向他打聽,他用還不熟練的漢語告訴我,戒律規定,從早上到中午這個時段可以進食,超過中午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就不能再進食。
而定這條戒的原因,是因為一位佛陀弟子在傍晚時乞食,由於光線不明,一個孕婦以為他是鬼魅,驚嚇過度而導致流產,所以佛陀才制定此戒。但是對於生病的人,或勞動的人,為了維持體力必須要進食,所以還是可以用晚餐。
我點點頭。心想,佛陀時代,多半是禪坐,體力消耗不大,所以過午不食沒有問題。但佛教傳入中國後,僧人都是吃晚飯的。是因為在中原,僧人大多要在田裡勞動,所以修改了這條戒律。可見,在不同時期不同地點因地制宜地改變戒律,也體現了佛教的靈活性,難怪能歷經兩千多年而不衰。
觀察了他們吃飯,再看喝水,也很有意思。侍女們用一個網兜一樣的東西,先過濾,然後才遞給他們。我剛開始以為沙漠裡取的水有雜質,鹽鹼味比較濃,所以要過濾一下。但看到自己喝的水卻無須過濾,便有些奇怪了。
他再磕磕巴巴地向我解釋:僧人喝水要過濾是為了防止喝水時將水中生物一併喝進肚子,造成無意間的殺生。所以,按戒律規定,僧人必須隨身攜帶過濾網,不帶濾網不得離開居住地超過二十里。
他這番解釋後我便即刻想起,玄奘在荒無人煙的沙漠裡,曾將皮囊里的水打翻,差點渴死。而他之所以會將珍貴的水打翻,就是因為太遵守戒律,要嚴格過濾水。
晚上我坐在帳篷外的篝火邊做考察筆記,將這些見證到的都記錄下來。頭頂,漫天星斗璀璨,在深藍天幕中點點閃爍。
我在世紀的新疆也在深夜仰望過這乾淨無垢的天空,那時的我,也曾想到過古人是否如我一樣注視過同一片天。而我現在看到的星夜,會是千年後我仰頭看過的那片純淨么?這個問題,讓我陷入沉思,卻百思不得其解。是平行空間裡的兩個我,在同時仰望蒼穹么?我,之於我,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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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如來不負卿》《不負如來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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