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六十九回

《三國演義》第六十九回

《三國演義》第六十九回:平原神卜管輅受曹操的邀請來到許都,預言曹操將會在定軍山損一大將。少府耿紀等五人決定在正月十五夜謀殺曹操,但被曹操部將發覺,五人全部被害。

回目

卜周易管輅知機 討漢賊五臣死節

簡介

管輅為曹操卜,皆靈驗。
耿紀、韋蛸、金韋、太醫吉平之子趁許都正月十五慶賞元宵佳節之際欲討曹操,不成皆亡。
曹洪,張合領兵到漢中,初戰告勝。

正文

《三國演義》第六十九回《三國演義》第六十九回

卻說當日曹操見黑風中群屍皆起,驚倒於地。須臾風定,群屍皆不見。左右扶操回宮,驚而成疾。後人有詩讚左慈曰:“飛步凌雲遍九州,獨憑遁甲自遨遊。等閒施設神仙術,點悟曹瞞不轉頭。”曹操染病,服藥無愈。適太史丞許芝,自許昌來見操。操令芝卜易。芝曰:“大王曾聞神卜管輅否?”操曰:“頗聞其名,未知其術。汝可詳言之。”芝曰:“管輅字公明,平原人也。容貌粗醜,好酒疏狂。其父曾為琅琊即丘長。輅自幼便喜仰視星辰,夜不肯寐,父母不能禁止。常雲家雞野鵠,尚自知時,何況為人在世乎?與鄰兒共戲,輒畫地為天文,分布日月星辰。及稍長,即深明《周易》,仰觀風角,數學通神,兼善相術。琅琊太守單子春聞其名,召輅相見。時有坐客百餘人,皆能言之士。輅謂子春曰:輅年少膽氣未堅,先請美酒三升,飲而後言。子春奇之,遂與酒三升。飲畢,輅問子春:今欲與輅為對者,若府君四座之士耶?子春曰:吾自與卿旗鼓相當。於是與輅講論《易》理。輅亹亹而談,言言精奧。子春反覆辯難,輅對答如流。從曉至暮,酒食不行。子春及眾賓客,無不嘆服。於是天下號為‘神童’。後有居民郭恩者,兄弟三人,皆得躄疾,請輅卜之。輅曰:卦中有君家本墓中女鬼,非君伯母即叔母也。昔饑荒之年,謀數升米之利,推之落井,以大石壓破其頭,孤魂痛苦,自訴於天,故君兄弟有此報。不可禳也。郭恩等涕泣伏罪。安平太守王基,知輅神卜,延輅至家。適信都令妻常患頭風,其子又患心痛,因請輅卜之。輅曰:此堂之西角有二死屍: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頭在壁內,腳在壁外。持矛者主刺頭,故頭痛;持弓箭者主刺胸腹,故心痛。乃掘之。入地八尺,果有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木俱已朽爛。輅令徙骸骨去城外十里埋之,妻與子遂無恙。館陶令諸葛原,遷新興太守,輅往送行。客言輅能覆射。諸葛原不信,暗取燕卵蜂窠蜘蛛三物,分置三盒之中,令輅卜之。卦成,各寫四句於盒上。其一曰:含氣須變,依乎宇堂;雌雄以形,羽翼舒張:此燕卵也。其二曰:家室倒懸,門戶眾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此蜂窠也。其三曰:觳觫長足,吐絲成羅;尋網求食,利在昏夜:此蜘蛛也。滿座驚駭。鄉中有老婦失牛,求卜之。輅判曰:北溪之濱,七人宰烹;急往追尋,皮肉尚存。老婦果往尋之:七人於茅舍後煮食,皮肉猶存。婦告本郡太守劉邠,捕七人罪之。因問老婦曰:汝何以知之?婦告以管輅之神卜。劉邠不信,請輅至府,取印囊及山雞毛藏於盒中,令卜之。輅卜其一曰:內方外圓,五色成文;含寶守信,出則有章:此印囊也。其二曰:岩岩有鳥,錦體朱衣;羽翼玄黃,鳴不失晨:此山雞毛也。劉邠大驚,遂待為上賓。一日,出郊閒行,見一少年耕于田中,輅立道傍,觀之良久,問曰:“少年高姓、貴庚?答曰:姓趙,名顏,年十九歲矣。敢問先生為誰?輅曰:吾管輅也。吾見汝眉間有死氣,三日內必死。汝貌美,可惜無壽。趙顏回家,急告其父。父聞之,趕上管輅,哭拜於地曰:請歸救吾子!輅曰:“此乃天命也,安可禳乎?父告曰:老夫止有此子,望乞垂救!趙顏亦哭求。輅見其父子情切,乃謂趙顏曰:汝可備淨酒一瓶,鹿脯一塊,來日齎往南山之中,大樹之下,看盤石上有二人弈棋:一人向南坐,穿白袍,其貌甚惡;一人向北坐,穿紅袍,其貌甚美。汝可乘其弈興濃時,將酒及鹿脯跑進之。待其飲食畢,汝乃哭拜求壽,必得益算矣。但切勿言是吾所教。老人留輅在家。次日,趙顏攜酒脯杯盤入南山之中。約行五六里,果有二人於大松樹下盤石上著棋,全然不顧。趙顏跪進酒脯。二人貪著棋,不覺飲酒已盡。趙顏哭拜於地而求壽,二人大驚。穿紅袍者曰:此必管子之言也。吾二人既受其私,必須憐之。穿白袍者,乃於身邊取出簿籍檢看,謂趙顏曰:汝今年十九歲,當死。吾今於十字上添一九字,汝壽可至九十九。回見管輅,教再休泄漏天機;不然,必致天譴。穿紅者出筆添訖,一陣香風過處,二人化作二白鶴,沖天而去。趙顏歸問管輅。輅曰:穿紅者,南斗也;穿白者,北斗也。顏曰:吾聞北斗九星,何止一人?輅曰:散而為九,合而為一也。北斗注死,南斗注生。今已添注壽算,子復何憂?父子拜謝。自此管輅恐泄天機,更不輕為人卜。此人現在平原,大王欲知休咎,何不召之?”

管輅管輅

操大喜,即差人往平原召輅。輅至,參拜訖,操令卜之。輅答曰:“此幻術耳,何必為憂?”操心安,病乃漸可。操令卜天下之事。輅卜曰;“三八縱橫,黃豬遇虎;定軍之南,傷折一股。”又令卜傳祚修短之數。輅卜曰:“獅子宮中,以安神位;王道鼎新,子孫極貴。”操問其詳。輅曰:“茫茫天數,不可預知。待後自驗。”操欲封輅為太史。輅曰:“命薄相窮,不稱此職,不敢受也。”操問其故,答曰:“輅額無主骨,眼無守睛;鼻無樑柱,腳無天根;背無三甲,腹無三壬:只可泰山治鬼,不能治生人也。”操曰:“汝相吾若何?”輅曰:“位極人臣,又何必相?”再三問之,輅但笑而不答。操令輅遍相文武官僚。輅曰:“皆治世之臣也。”操問休咎,皆不肯盡言。後人有詩讚曰:平原神卜管公明,能算南辰北斗星。八封幽微通鬼竅,六爻玄奧究天庭。預知相法應無壽,自覺心源極有靈。可惜當年奇異術,後人無復授遺經。
操令卜東吳西蜀二處。輅設卦云:“東吳主亡一大將,西蜀有兵犯界。”操不信。忽合淝報來:“東吳陸口守將魯肅身故。”操大驚,便差人往漢中探聽訊息。不數日,飛報劉玄德張飛馬超兵屯下辨取關。操大怒,便欲自領大兵再入漢中,令管輅卜之。輅曰:“大王未可妄動,來春許都必有火災。”操見輅言累驗,故不敢輕動,留居鄴郡。使曹洪領兵五萬,往助夏侯淵張郃同守東川;又差夏侯惇兵三萬,於許都來往巡警,以備不虞;又教長史王必總督御林軍馬。主簿司馬懿曰:“王必嗜酒性寬,恐不堪任此職。”操曰:“王必是孤披荊棘歷艱難時相隨之人,忠而且勤,心如鐵石,最足相當。”遂委王必領御林軍馬屯於許都東華門外。
時有一人,姓耿,名紀,字季行,洛陽人也;舊為丞相府掾,後遷侍中少府,與司直韋晃甚厚;見曹操進封王爵,出入用天子車服,心甚不平。時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耿紀與韋晃密議曰:“操賊奸惡日甚,將來必為篡逆之事。吾等為漢臣,豈可同惡相濟?”韋晃曰:“吾有心腹人,姓金,名禕,乃漢相金日磾之後,素有討操之心;更兼與王必甚厚。若得同謀,大事濟矣。”耿紀曰:“他既與王必交厚,豈肯與我等同謀乎?”韋晃曰:“且往說之,看是如何。”於是二人同至金禕宅中。禕接入後堂,坐定。晃曰:“德偉與王長史甚厚,吾二人特來告求。”禕曰:“所求何事?”晃曰:“吾聞魏王早晚受禪,將登大寶,公與王長史必高遷。望不相棄,曲賜提攜,感德非淺!”禕拂袖而起。適從者奉茶至,便將茶潑於地上。晃佯驚曰:“德偉故人,何薄情也?”禕曰:“吾與汝交厚,為汝等是漢朝臣宰之後;今不思報本,欲輔造反之人,吾有何面目與汝為友!”耿紀曰:“奈天數如此,不得不為耳!”禕大怒。
耿紀、韋晃見禕果有忠義之心,乃以實情相告曰:“吾等本欲討賊,來求足下。前言特相試耳。”禕曰:“吾累世漢臣,安能從賊!公等欲扶漢室,有何高見?”晃曰:“雖有報國之心,未有討賊之計。”禕曰:“吾欲裡應外合,殺了王必,奪其兵權,扶助鑾輿。更結劉皇叔為外援,操賊可滅矣。”二人聞之,撫掌稱善。禕曰:“我有心腹二人,與操賊有殺父之仇,現居城外,可用為羽翼。”耿紀問是何人。禕曰:“太醫吉平之子:長名吉邈,字文然;次名吉穆,字思然。操昔日為董承衣帶詔事,曾殺其父;二子逃竄遠鄉,得免於難。今已潛歸許都,若使相助討賊,無有不從。”耿紀、韋晃大喜。金禕即使人密喚二吉。須臾,二人至。禕具言其事。二人感憤流淚,怨氣衝天,誓殺國賊。金禕曰:“正月十五日夜間,城中大張燈火,慶賞元宵。耿少府、韋司直,你二人各領家僮,殺到王必營前;只看營中火起,分兩路殺入;殺了王必,徑跟我入內,請天子登五鳳樓,召百官面諭討賊。吉文然兄弟於城外殺入,放火為號,各要揚聲,叫百姓誅殺國賊,截住城內救軍;待天子降詔,招安已定,便進兵殺投鄴郡擒曹操,即發使詔召劉皇叔。今日約定,至期二更舉事。勿似董承自取其禍。”五人對天說誓,歃血為盟,各自歸家,整頓軍馬器械,臨期而行。且說耿紀、韋晃二人,各有家僮三四百,預備器械。吉邈兄弟,亦聚三百人口,只推圍獵,安排已定。金禕先期來見王必,言:“方今海宇稍安,魏王威震天下;今值元宵令節,不可不放燈火以示太平氣象。”王必然其言,告諭城內居民,盡張燈結彩,慶賞佳節。至正月十五夜,天色晴霽,星月交輝,六街三市,競放花燈。真箇金吾不禁,玉漏無催!王必與御林諸將,在營中飲宴。二更以後,忽聞營中吶喊,人報營後火起。王必慌忙出帳看時,只見火光亂滾;又聞喊殺連天,知是營中有變,急上馬出南門,正遇耿紀,一箭射中肩膊,幾乎墜馬,遂望西門而走。背後有軍趕來。王必著忙,棄馬步行。至金禕門首,慌叩其門。原來金禕一面使人於營中放火,一面親領家僮隨後助戰,只留婦女在家。時家中聞王必叩門之聲,只道金禕歸來。禕妻從隔門便問曰:“王必那廝殺了么?”王必大驚,方悟金禕同謀,徑投曹休家,報知金禕、耿紀等同謀反。休急披掛上馬,引千餘人在城中拒敵。城內四下火起,燒著五鳳樓,帝避於深宮。曹氏心腹爪牙,死據宮門。城中但聞人叫:“殺盡曹賊,以扶漢室!”
原來夏侯惇奉曹操命,巡警許昌,領三萬軍,離城五里屯紥;是夜,遙望見城中火起,便領大軍前來,圍住許都,使一枝軍入城接應曹休。直混殺至天明。耿紀、韋晃等無人相助。人報金禕、二吉皆被殺死。耿紀、韋晃奪路殺出城門,正遇夏侯惇大軍圍住,活捉去了。手下百餘人皆被殺。夏侯惇入城,救滅遺火,盡收五人老小宗族,使人飛報曹操。操傳令教將耿、韋二人,及五家宗族老小,皆斬於市,並將在朝大小百官,盡行拿解鄴郡,聽候發落。夏侯惇押耿、韋二人至市曹。耿紀厲聲大叫曰:“曹阿瞞!吾生不能殺汝,死當作厲鬼以擊賊!”劊子以刀搠其口,流血滿地,大罵不絕而死。韋晃以面頰頓地曰:“可恨!可恨!”咬牙皆碎而死。後人有詩讚曰:“耿紀精忠韋晃賢,各持空手欲扶天。誰知漢祚相將盡,恨滿心胸喪九泉。”夏侯惇盡殺五家老小宗族,將百官解赴鄴郡。曹操於教場立紅旗於左、白旗於右,下令曰:“耿紀、韋晃等造反,放火焚許都,汝等亦有出救火者,亦有閉門不出者。如曾救火者,可立於紅旗下;如不曾救火者,可立於白旗下。”眾官自思救火者必無罪,於是多奔紅旗之下。三停內只有一停立於白旗下。操教盡拿立於紅旗下者。眾官各言無罪。操曰:“汝當時之心,非是救火,實欲助賊耳。”盡命牽出漳河邊斬之,死者三百餘員。其立於白旗下者,盡皆賞賜,仍令還許都。時王必已被箭瘡發而死,操命厚葬之。令曹休總督御林軍馬,鍾繇為相國,華歆為御史大夫。遂定侯爵六等十八級,關中侯爵十七級,皆金印紫綬;又置關內外侯十六級,銀印龜紐墨綬;五大夫十五級,銅印環紐墨綬。定爵封官,朝廷又換一班人物。曹操方悟管輅火災之說,遂重賞輅。輅不受。

曹洪曹洪

卻說曹洪領兵到漢中,令張郃、夏侯淵各據險要。曹洪親自進兵拒敵。時張飛自與雷銅守把巴西。馬超兵至下辨,令吳蘭為先鋒,領軍哨出,正與曹洪軍相遇。吳蘭欲退,牙將任夔曰:“賊兵初至,若不先挫其銳氣,何顏見孟起乎?”於是驟馬挺槍搦曹洪戰。洪自提刀躍馬而出。交鋒三合,斬夔於馬下,乘勢掩殺。吳蘭大敗,回見馬超。超責之曰:“汝不得吾令,何故輕敵致敗?”吳蘭曰:“任夔不聽吾言,故有此敗?”馬超曰:“可緊守隘口,勿與交鋒。”一面申報成都,聽候行止。曹洪見馬超連日不出,恐有詐謀,引軍退回南鄭。張郃來見曹洪,問曰:“將軍既已斬將,如何退兵?”洪曰:“吾見馬超不出,恐有別謀。且我在鄴都,聞神卜管輅有言:當於此地折一員大將。吾疑此言,故不敢輕進。”張郃大笑曰:“將軍行兵半生,今奈何信卜者之言而惑其心哉!郃雖不才,願以本部兵取巴西。若得巴西,蜀郡易耳。”洪曰:“巴西守將張飛,非比等閒,不可輕敵。”張郃曰:“人皆怕張飛,吾視之如小兒耳!此去必擒之!”洪曰:“倘有疏失,若何?”郃曰:“甘當軍令。”洪勒了文狀,張郃進兵。正是:自古驕兵多致敗,從來輕敵少成功。
未知勝負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這一回演義中忠於漢室的臣子死了,漢室呢?
後人說到三國,總免不了說一句:漢室將亡。總讓人感覺漢朝的滅亡在當時是不可避免的,真是如此嗎?漢室真的不可復興?
其實從當時的狀況看,漢朝遠沒有到了要必然滅亡的地步,雖然接連發生黃巾起義,董卓篡權的情況,但是漢室作為中央政權還是被人所公認,除了二楞子袁術稱了一次帝,而且還很快被滅之外,其他諸侯都還打著漢室子臣的名號,即便強如袁紹劉表,遠如張魯公孫,也就是在自家地盤上偷偷摸摸做事,也不敢公然打其他的旗號,都至少名義上服從漢天子的指揮。而且也不乏如劉虞皇甫嵩這些忠心漢室的人,且不說那些一直跟隨著獻帝顛倒流離忠心不改的文武百官,就說各路諸侯中也不乏如張楊這些不謀私利之人。便連孫權一開始也就指望做一個齊桓公,至於一般士人之中,也多有如諸葛亮一般光復漢室想法之人,而象魯肅這樣明言漢室不能復興的終究是少數。(魯肅的榻中對稱漢室不可復興,曹操不可卒除,他認為曹操必篡位,而北方不可敵,只有在割據南方後稱帝以抗北方。)便連孫權在聽了魯肅那番話時也驚訝其言(孫權稱:“今盡力一方,冀以輔漢耳,此言非所及也。”)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曹操才能挾天子以令諸侯,才能數次不戰而勝,因為他是以中央天子的名義而不是地方諸侯的名義討伐的,而各路諸侯都只是漢天子之下的臣子而已,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各路諸侯在抵抗曹軍時總要面對這樣的政治壓力,即便強如袁紹之流,也只能將矛頭指向曹操,周瑜也只能說曹操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也。
但是漢朝還是滅亡了,儘管有那許多忠臣和忠心漢室之人,漢作為國號還是被後世反覆使用過,但是再也沒有真正統一過天下了。
漢室與曹操,漢室之亡,首在失權,失權落與何處,便是曹操手中,後世為何稱曹操為奸臣,為漢賊,便是他從根本上篡奪了漢天子的權力,之前也有如曹操一般的權臣,但是少有稱之為漢賊者。這是因為他們與曹操有著根本的區別,他們雖然掌握著絕大的權力,但是並沒有將權力制度化,天子至少還擁有著一定的權柄,可以與之對抗,而曹操不但掌握了權力,還將權力制度化,由丞相到公到王,一步步的建立了自己的權力王國,而漢天子的權力已經全部架空,忠於漢天子的臣子一次次被清洗,在本回演義中便是一次,曹操通過一次次清洗或直接屠殺之,或冷遇之,將忠於漢室的人逐步祛除出去,篡奪了天子的權力,如此一來,稱帝只是一個早晚時間。
後世將曹操與王莽相比,其實倒也並非有錯,兩者都是有步驟的篡權,一步步將天子的權力架空,廣植黨羽。唯一的不同便是王莽專心挖牆角,曹操一邊修牆一邊挖牆角,或者說把牆移到他那邊去。其實何止曹操王莽,各代篡位的權臣莫不如此。
其實曹操待漢如此,幾十年後司馬一家待曹魏也是如此,曹操的清洗手腕在幾十年後的司馬父子用的也是順順噹噹。
漢室與世族,其實在東漢末年有兩種古怪的現象,一方面世家大族中出了如袁術這樣大逆不道稱帝之人,另一方面,一些世族還是站在了維護漢室一邊,不乏忠心漢室之人。那漢室與世族的關係到底如何呢?東漢一代,對豪強地主極其優待,而其察舉制度使得一些大族往往能夠世代任官,所謂四世三公,這也是魏晉士族的前身,這些世族們對朝廷的態度嘛……在之前我曾寫過一章《陳登們》,那些地方勢力的態度便和那些世家大族的態度很象,穩定第一。除了一些權力甚大的世族子弟外,絕大多數的世族都站在中央朝廷一邊,但是也別指望他們就忠心朝廷,只要風向一變,他們就會立馬倒戈,擁護新的朝廷,只要不違反他們的利益就行,他們並沒有特別的政治主張,他們也不追求什麼民心所向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有利益是一切,朝廷風雲變幻無所謂,魏代漢,晉代魏為何如此平穩,便是這些世族們什麼都沒做,坐看風雲變幻而已。
漢室與士人們,士大夫無恥,是為國恥,這是明亡後顧炎武激憤當時狀況而說的話。確實,在亂世之時,平時喊著忠君口號的士人們轉身一變投到另一邊去實在是太平常了。反倒是平時與國家君王毫無干係的平民百姓還惦記著忠義二字,東漢末年,那些士人們並非不知忠君,但是時事易之,要忠君是因為自己的才幹要賣於帝王家,現在掌權的是曹丞相,給予自己權力財富的也是曹丞相魏公魏王,他買下了自己的才幹,也賣下了忠心,至於那些還死認忠於漢室的人要不死了要不便被冷遇,“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士人們這樣安慰著自己,漠視了漢室滅亡的一刻,更為著自己能做開國元勛而忙碌著,甚至比自己的主子還要積極,當然,在幾十年後的曹魏滅亡時也是一樣的情景。
漢室與輿論,當年東漢得以建立,很大程度上得益於當時流行“非劉姓不得封王”的輿論,當時赤眉綠林兩軍的主要領袖都非劉姓,卻立了劉姓之人為皇帝,劉秀能奪天下,也或多或少得益於此,之後東漢一代便大搞我們之前幾章說到過的讖緯迷信,希望能維持其天下的統治,本回演義中說的管輅卜卦,都是明載於史,當作真實事跡,可見當時之風氣。然而到了東漢末年,也就是這些讖緯造出了漢室將亡的輿論,比如黃巾的“蒼天當死,黃天當立”袁術信奉的“代漢者,當塗高也。”便是如此的輿論,東漢所推崇的讖緯反倒為漢室滅亡建了奇功,可見,無論什麼,總須人來做,才能有利於自己。
漢室的亡,也是如此吧,那些原本忠於漢室的人或背叛做了漢賊,或倒下成了忠烈,剩下的或屈從推波助瀾,或沉默看風雲變幻,那漢室也就要滅亡了。

回評

毛宗崗批語

前回方寫一左慈,此回又接寫一管輅。左慈術之幻者也,管輅數之真者也。術之所變,令人不可測試;數之所定,亦令人無可奈何。誠知其無可奈何,而竭智盡能以圖逞其欲者,亦復何為哉?故不獨左慈之術所以點化老賊,而管輅之數亦所以醒悟奸雄。
當龐統未死,孔明未入蜀之時,先有紫虛上人八句讖語以為之兆;今當夏侯淵未死,曹丕未篡漢之時,又先有管公明八句讖語以為之兆。此皆以前之閒文,為後之伏筆者也。乃紫虛八句,合作一篇,公明八句,分為兩段;紫虛則劉璝往見,公明則許芝引來;紫虛則略其生平,公明則敘其往事。或略或詳,前後更無一筆相犯,所以為佳。
金禕若能先約劉備,俟操之出救漢中而後舉事,則備自外來,禕從中起,其事未必無成,而惜乎其發之太驟也。雖然,事之成敗不足論,而其忠肝義膽,實可對后土而告皇天,安見此五賢之有異於三傑乎?史官仍魏史之舊,誤書為耿紀、韋晃等謀反伏誅,大為背謬。自《網目》正之曰:“耿紀、韋晃討曹操不克,死之。”《春秋》之旨,昭於千古矣。
或謂許昌失火之事,管輅不先言,則曹操不預防。操不預防,則操可以出漢中,而五臣之事,未必其無成矣。吉平、管輅,一醫一卜,而吉氏一門忠義,管輅為操防災,毋乃管輅之卜,不若吉平之醫乎?雖然,此不足為管輅咎。五臣之舉火,數也;管輅之言失火,亦數也;曹操得管輅之言,亦數也。數之既定,無可復逃。但在奸雄,則當思一定之數,以戢其篡竊之心;在忠臣,則不當因一定之數,而沮其報國之志耳。
元宵起義,董承先有其夢,而金禕乃實有其事,是前之夢早為後之事作引也。元宵相約,先有吉平飲酒於前,乃有二吉舉火於後,是後之火又因前之酒而生也。隔三十餘回,而虛實相生,父子相繼,斯亦奇矣。至於馬騰為漢名臣之後,金禕亦漢名臣之後,而騰之事泄甚遲,禕之事發甚速。吉邈、吉穆為父而死,馬休、馬鐵亦為父而死,而馬氏三人合在一處,吉氏三人分為兩時。其照耀史冊者,參差不同,種種各異,更是可觀。
觀耿、韋五家之僮僕,而竊嘆董承之不及此五人也。董承之事,以一秦慶童泄之;而五家僮僕七百餘人,竟無有一人泄其事者。使非五人之能用其人,而何以能若是哉!田橫傳,而田橫之五百人賴以傳;乃五百人傳,而田橫愈以傳。君子於五家僮僕之賢,而益信五人之賢為不可及雲。

李贄總評

人知左慈弄操,不知管輅更弄曹操也。惜哉!孟德多少聰明,多少奸詐,到此處更用不著一毫也。還問世上人,左慈、管輅畢竟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嗚呼!此言一出,真不怕疑殺了世上人也。
耿少府、韋司直、金德偉、吉文然兄弟真漢家大功臣也!如此五賢可配三傑。若以成敗論之,便不是矣。

鍾敬伯總評

操賊篡弒,進加九錫,退思一統,其不可對天地、質鬼神,不卜而知也。豈待決於管輅哉!
耿、韋、金、吉五賢,可配三傑。謀雖未成,其忠義噴薄,自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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