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幵

馮幵,原名鴻墀,字階青,又字君木,號回鳳,1873年生。

馮幵(1873-1931)

初名鴻墀,字階青,又字君木,號木公,慈谿縣城(今寧波市江北區慈城鎮)人。25歲起由拔貢官麗水訓導。文主漢、魏,詩宗杜、韓,詞則出清真、夢窗。與陳訓正。姚壽祁等結剡社。晚年講學上海,與吳昌碩、況周頤、朱孝臧等交往密切,互有吟酬。著有《迴風堂詩文集》。《中國書法大辭典》稱其“書法結藻清英,擺脫時徑,但不多作,得者珍之”。《中國書法鑑賞大辭典》刊有《但有日相出軸》行書一幅,稱其“將晉韻、唐法、宋意渾然無跡融於一體,筆下遒麗天成,創造了一種‘玉壺買春’般的獨具風韻的境界,其品格情調清雅絕俗,不同凡俗,令人一唱三嘆,玩味無窮”。(慈谿新聞網-慈谿文化http://www.cxnews.cn/gb/node2/node218/node225/userobject1ai46600.html)

馮先生,原名鴻墀,字階青,又字君木,號回鳳。1873年生。少孤,從母學詩,年十五、六,斐然有著作志,二十補諸生。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以拔貢參加會試,列二等,例得知縣。自願為儒官,受麗水縣學訓導。不久調宣平,因病未赴任。年甫三十,歸不復出,與吳昌碩、況周、朱孝臧、程頌才交往甚密,互有吟酬。詩文俱佳,為文華實相資,並詩出入杜、韓、黃、陳、兼工倚聲。曾與陳鏡塘等結“剡社”,著有《回鳳堂文》若干卷。(詩若干卷,詞一卷,日記若干卷,雜著若干種),藏於家。

早年以教私塾館維持一家生計,是不少知名人士的啟蒙教師,如著名書法家沙孟海,王個移,著名篆刻家陳巨來等均是他的弟子。1904年—1905年錢吟葦辦慈湖中學堂時,君木先生教國文,陳布雷是他的學生了,辛亥革命後,效實中學創辦,馮君木曾應聘在該校執教,成為當時頗有名望的教學精英,從此,名聲鵲起,譽稱“馮才子”。(《慈城鳳歌傳聲聲》金建楷 世界馮氏宗親會網站http://worldfengshiweb.bokee.com/viewdiary.13880367.html)

《馮君木先生行狀》 沙孟海

先生諱幵,字君木,浙江慈谿人也。吳越建國有叔和者,自婺州來徙,卅有二傳而至先生。曾祖應翥,祖夢香,清候補典史,兩世皆贈朝議大夫。考允騏,國學生,贈修職郎,累代清郁,光聞州邑。先生生有嘉表,聰遠韶純,群經百氏,遇目能識,文辭爛然,若有天授。方十五六,故已犖犖有志節矣。年二十,補縣諸生,鏇食廩餼。光緒二十三年選拔貢生,朝考二等,吏部詢問,原就教職,補用教諭。出為麗水訓導,興文教,修學宮,士議繄歸。留之一載,調任宣平教諭,以病未赴。雅懷恬介,不樂仕進,三十而後,即棲遲邑里,結志墳典,蕭條高寄,不與時務經懷。與同縣陳鏡堂晉卿、鄭光祖念若、馮毓孳汲蒙、陳訓正無邪、應啟墀叔申、錢保杭仲濟、魏友枋仲車諸子為剡社。日月要晤,會文輔仁,一時溪上號多士焉。先生於學,無術不綜,廣稽約守,包括道要,不為門戶異同之論。文章淵雅,尚規漢魏,言典致博,造次必爾。蓋自文筆別塗,不相合謀,騁辭華者,日靡於繁富;矜省淨者,拜遺其風骨。先生假長補短,獨重氣體,剝散浮華,歸於簡朗。用能巧不傷理,雋不害道,安帖審固,情彩並茂,可謂修辭立誠文質彬彬者也。詩主蕭澹,不涉凡響,蘄向所屆,惟在介父(介甫)、無己(師道)。故其所為,植骨必堅,造意必刻,運息必微,導聲必澀,裒然自成一家言焉。少好倚聲,與孺人俞氏閨房酬唱,自為師友。孺人既卒,斯事遂廢。晚交桂林況周頤夔笙、吳興朱孝藏古微,復多按度。朱氏輯《滄海遺音集》,都十餘家,其一即先生也。蚤歲孤露,孝奉慈母,而體仁愛人,罔間戚疏。其交友也,不以貧富易摻,不以死生殊節。家故不豐,自奉甚約。至於親類急難,友生失據,推食解衣,無俟告語。少年承學,善誘善導,薄微片能,輒稱譽勿置。先博其趣,然後勉進藝業。故弟子敬愛先生,猶敬愛其父兄也。春秋五十有九,以民國二十年五月十八日告終上海寓次。自冬涉夏,寢疾數月,朋曹候視,趾錯於庭。或通宵留待,未忍違去。比其殤也,皆揮涕失聲,哀不自勝,設位會哭,動數百人。自非賅行備德,內修於己,夫孰能感孚儔類若是其至者乎!遺著有迴風堂文若干卷,詩若干卷,詞若干卷,勝記若干卷,皆未刊。元配俞孺人因,字季則,有婦學齋詞若干卷,繼配陳孺人、李孺人,子男二,貞胥、貞田;女一,貞俞。孫男女各一人,文若受知先生,既夙且深,甄述景行,義無多讓。重以顧言所及,承命祗懼,薄言最敘,忘其愚?。將來君子,或裨觀見焉。 (文章來源:《二十世紀寧波書壇回顧——論文史料選輯》 主編 鄔向東 寧波出版社)
(中華馮氏網-馮氏論壇
http://www.fenghome.cn/bbs/viewthread.php?tid=271&extra=page%3D6)

慈谿馮幵撰文,于右任書吳昌碩墓表

安吉吳先生墓表
識文:安吉吳先生墓表:慈谿馮幵撰文,三原于右任書丹,餘杭章炳麟篆額。
先生諱俊卿,字昌碩,晚以字行。安吉吳氏世居縣西彰吳邨,明宏治中析置孝豐縣,村隸孝豐,籍仍其舊,潛德懋學,嬗聞家牒。洪楊之役,鄣吳舉村熸焉。祖母嚴,母萬,娉妻章及弟妹,與茲墋黷,吳氏不絕,裁比縣發。先生奉父流轉,飢餓窮谷,幸脫於死,亂定成諸生。追惟家難,趯若在疚,紛華之念,消沮幾盡偃蹇。中歲貧不自周,不得已,試吏江蘇,敘勞絫轉至直隸州知州,守宰安東,一月謝去,捐勢削跡,自此遠矣。夙妉文蓺,兼擅治印,盤孟鼎碣,沈浸淬厲,恢恢遊刃,冥合秦漢,孤文小石,獲者矜異,等於璆璧。先生之書,入方出員,肅若栗若,籀篆隸草,靡不咳膽;先生之畫,渾噩詭,獨辟隅奧,千萬變,無跡可躡,既反初服,回吳越間,齎金求索,踵跡錯集,森然起例,義取無忸,親戚義故,推贍指肘。七十而後,光名彌著,東國僑士,欽其才品,為冶金艁象,龕置西湖孤山之麓,過其下者,留連嗟慕,增成故實。先生器情寬博,不有其能深執謙退,與物無競。自辛亥浚,逡遁闢地,惟與流人野老,舂容瞻接,時政升降,略不掛口,屬疾重聽,樂於自晦。雖賓坐周鏇,小乖應對,而意色衝然,莫測所薀,生平感愾一抒於詩,幽搜孤造,深入其阻。晚年屬思益勞,片辭涵揉,恆至申旦,家人微止之,即曰:“非郁胡申,非茹胡吐,吾自渫所,不甘何雲苦也!”春秋八十有四。丁卯十一月六日告終上海寓邸。哀問乍布,遐邇悼嘆,及門弟子,咨度典則,相與著謚。曰:“貞逸先生,含章抱節,騫然遐舉,彰德旌行,不亦審乎。”所著詩歌序跋,綜為缶廬詩十一卷,外集如乾卷。曾祖芳南,國子監生。祖淵,舉人,海鹽教諭。父辛甲,舉人,截取知縣,配施恭人,簡靖率素,有高世之志,金石證向,同心黽勉,式好偕隱,華首不渝,先十年卒。男子子三,曰育,殤。曰涵,出後從父,曰邁。女子子一,歸烏程邱培涵先生。卒前數月嘗游唐棲超山,茲地有唐玉潛之遺風,岩棲谷汲,民物隱秀,先生樂其高勝,夷猶林阜憺焉,忘反邁敬,承先恉謀茲靈宅,鏇得吉卜,兆域斯定。粵以壬申之冬下窆封隧,永寧體魄,是用甄述景行,鐫石塋表,上質有昊,下誶無紀。門人周梅谷刻石。
(中國書法家論壇-歷代碑帖與書論http://www.zgsfj.com/thread-101827-1-1.html)

國學家馮君木和他的子侄

(鄔向東 謝典勛 駱兆平
馮氏家族,在慈谿(慈城鎮)是一個世家望族。“發源之遠簪纓之盛,本支之繁”。①在族譜上都有詳細記載。其始祖最早可以上溯到漢。漢獻帝建安年間任朝散大夫的馮冕,因惡董卓作亂,固請去職,得任句章(今鄞縣)錄事參軍府中尉,即卜居句章之金川鄉。但現在的馮氏家族則是五代時吳越國禮部尚書馮叔和的後裔。叔和(920-980)字伯道,號毅齋,吳越寶正三年(928)進士,任至禮部尚書、晉太子太保,諡文直公,他在馮氏宗譜上為五世祖。由於他在吳越國供職,一說他的兒子出任定海(即鎮海)鎮邊使,於是“由婺始遷慈,遂為慈谿人。”②到元初傳到二世葉,因子孫繁衍,又按居住還分為大街道、西橋、大橋、擇樹四族,到了明代,家庭更繁。本支和旁支的名稱都有了不少變化,至今已傳了30餘世。
在馮氏家族中,出現過不少高官顯宦,儒林名流,“歷魏晉隋唐,代不乏人,或以殉難捐軀,或以功施社稷,或以博學文翰,或以保全生靈,③“因而得到皇帝賜謚改名的,為數不少。直到現代,馮氏家族中仍有不少品性優秀,學識淵博,聲望卓著的人物,其中國學家馮幵(君木)和他的幾位子侄,堪稱這方面的代表。


馮幵(1873-1931),原名鴻墀,字階青,一字君木,是民國年間一位著名學者,人稱迴風先生。幼年喪父,由父親俞氏教習詩文。他生性聰慧,讀書又很用功,光緒十八年(1892),20歲時考取秀才,二十三年丁酉科選拔貢生,朝考列為二等,依照慣例,他可以外任知縣,但晚清政治腐敗不堪,馮君木無意仕進,所以吏部詢問時,他表示願就教職,翌年即赴浙江麗水任縣學訓導,一年後升宣平縣學教諭。後稱病辭歸故里,從此在家鄉以教書為業,並有同邑詩友時相唱和。他與應悔復(叔申,1871-1914)、陳訓正(天嬰,1972-1943)、洪佛矢(允詳,1874-1933)並稱“慈谿四才子”。鄞縣名宿張讓三曾為之作《溪上詩人三病夫一狂夫歌》,其詩曰:“江上
①袁煒《慈谿馮氏支譜序》。
②陳訓正《清儒林郎馮君墓表》。
③文杰《文直公大祭記略》(慈谿馮氏支譜)
獨客無可喁,跫然是音三病夫。病夫善病詩不病,況有狂夫狂與競,一燈如螢閃簾
角,玦月幽幽雞喔喔。山中困臥馮君木,樓上哭吟應悔復。九死一生陳天嬰,聞鬼夜哭啾啾聲。三人戰詩與病麈,詩伯睗鬼伯逃。斯時佛矢忽大笑,謂汝病呻我狂叫。何當斗酒詩百篇,三病一狂真可療。倘許中間著蹇翁,將來猶入圖畫中,迷陽卻曲傷吾行,老夫壁走且僵。”
馮君木先是在故居慈城授業,得意門生有陳訓正的從弟陳布雷,後來成為名記者、蔣介石的“文膽”。民國初年,他和陳訓正等人在郡中後樂園(今中山公園內)創辦國學社,招收學生,補習經史文學,執贄列門牆者有文學名家童第德、朱水復等人,文採風流,輝映一時,他指導後生學習,注意立品,認為有人品然後玉有文品,又常說:“古人以讀書為文,今人以讀文為本”,要求學生多讀書,有實學,然後文采可觀。在治學上,馮君木沒有門戶之見。舊時代極講究詩文的流派與格調,差一字不得。當時全國文壇,為桐城派古文的統一天下,只有少數文人,股膺江都汪中,喜歡不駢不散的魏晉體。兩派分道揚鑣,或者互相詬病,馮君木推崇汪中,屬於少數派,但他對一些篤好桐城的同事,如鎮海虞含章(輝祖)、鄞縣張於相(原煒)並不排斥,經常出所作互相觀摩,取和補短。這在當時是非常難得的。
馮君木一輩子教書育人,對於可造青年的培養提攜,更是不遺餘力,書法大師沙孟海說過:“我是山村孤童子,負笈到城中。受先生知遇,獎掖逾恆。1992年秋,招我住入他家西偏小軒,親自督課。半年後推薦我到本城屠宅充家庭教師,相去不遠,仍得隨時請益。1924年冬,我隨屬家遷居上海,先生賦五古兩章我行。首云:“吾生老好事,愛才若瑰寶。豈謂廣培植,亦用娛懷抱”。全詩關愛珍勖情見乎詞。我雖不才,這也是一個例子。①對此,馮君木坦然自承,在寧波寓所中自題一聯楹貼:“葆愛後生若珠玉,拋遺世法等唾溴。”
馮君木雖然好古敏術,耽志經史詞章,卻絕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而是性情過人,具有強烈的愛國主義精神,遇事激發,憎愛分明。五四運動爆發時,他正執教於寧波省立第四師範和效實中學,立刻奮身投入這一偉大的反帝愛國運動。陳訓正在給陳布雷的家書中提到:“自杭歸鄉,適遇青島風潮,甬學生抵制日貨甚厲害,近各公司船隻已停裝日貸矣。每日露天演說十數處,不無激動舉動。峻明貞柯等亦極熱心,君木更加發狂。”在一次全市學生遊行示威中,這位瘦怯怯的先生,
①沙孟海《馮君木馮都良父子遺事》,見《翰墨春秋》,西冷印社1995年版。
帶頭衝到尹公署門口,親手將愛國說貼遞交給道尹。他親自推動四師學生組織起來,取名“學生自覺會”;又推動效實學生組織起來,取名“學生自助會”,進而聯合全市11箇中學成立“寧波商學聯合會”,更聯繫商界,組成“寧波商學聯合會”,轟轟烈烈開展鬥爭。他還用“金口”的筆名,撰寫語體評論和小說劇本,供給效實學生自助會的中型周刊,分寄全國各大都市學聯會及其他愛國團體。
馮君木的學問文章,聲名與日俱增,北京師範大學和廣州中山大學皆慕名相邀,請他去擔任中國文學教授,他困體弱多病,憚於遠行,都婉言辭謝,直至1925年才就任上海修能學社社長,因為上海近便,生活條件較好,社董方面的照應也特別周到。在這裡,他與並世名宿有了更多的交往。桂林況蕙風,安吉吳昌碩、吳興朱古微、長沙程子大數人,與他過從最密。況蕙風且與馮君木結為兒女親家。而吳昌碩則在去世前三天還為他畫了一幀蘭花。馮君木在畫幅上題寫道:“缶老人丁卯十一月六日卒、是幀為三日前所畫,翌日即中風不能語,蓋最後之絕筆也。蒼勁鬱律,意氣橫出,豈非莊周所謂神會者邪!”並有“衰腕猶能百屈伸,自濡禿筆挽余春,芬芳后土吾將老,窈窕山阿若有人。”的詩句。①吳昌碩和況蕙風臨終前都還留下遺言,要求由馮君木來撰寫他們的墓志銘。
上海修能學社,由於馮君木的主持,無形中成為若干宿學名士會文談藝的場所,經常游處的還有興化李審言、南城劉未際,福建夏劍丞、紹興任堇叔,以及他的門生沙孟海、陳布雷、王個簃等人,但是,安定的生活和愉快的文化氛圍,並未消除他憂國憂民的一貫情懷。1929年夏秋之交,浙江舉辦盛在的西湖博覽會,流水般地揮霍民財,粉飾太平。馮君木適去杭州陳訓正家中作客,親眼目睹,不禁痛心疾首,寫下兩首七律。其一云:“任使湖山萬卉零,粉紅駭綠偏林亭。惱人燈火彌天沸,如鬼車聲帶夢聽。百計銷金渾不解,一生蓄眼未曾經。清涼辦取須臾適、坐倚高樓看曉星。”②其二云:“遮眼湖山黯不開,慢亭高台只增哀。俊流爭逐青蠅集,游女齊歌赤鳳來。酒罷天容如共醉,劫餘江色亦成灰。武林舊事吾能說,南渡而還第幾回。”③他把國民黨官老爺比之為南宋君臣,不顧人民死活,“百計銷金”,“竭澤而漁”,只剩下“劫餘江色”,表現出無限憤慨的憂患意識。
①馮君木《題吳缶老畫蘭》,《迴風堂詩集》卷七。
②馮君木《湖樓感賦次天嬰韻》。
③《次韻天嬰(秋感)》,均見《迴風堂詩》卷七。
1931年5月,馮君木病逝於上海。門人弟子為紀念這位誨人不倦、德高望重的老師,決定成立“回鳳社”,在他的每年生日和忌日,兩次集會公祭聚餐,馮君木遺著有《迴風黨詩文集》14卷,其中詩9卷,文5卷,尋詩546首,文80篇,1941年由其弟子王賢等“檢出原稿,重加錄定”後,由中華書局出版。另有《迴風詞》一卷,因已輯入《疆村詞選》,故未復刊,關於他的詩文,友人給予很高的評價。李審言曾賦詩相贈道:“君文不染桐城習,色澤堅光清可挹。廉藺文氣凜然存,李志曹蜍平揖。詩篇健筆胸潭潭,洞庭霜桔參余甘。遠者既唾足蘭雪,俗好亦屏龔定庵。……”①與他相處四十年的莫逆之交陳訓正,也在《慈谿馮先生述》一文中指出:“先生為文務其大不遺其強,博聞強識如王深寧。其文章高華峻潔,風蘊而外肆,則如汪容父。蓋並先生世,一時無有當者。詩初宗杜韓,所詣近玉溪,中年稍稍取法江西,晚更離亂、聲華益刊落,每有謠泳,必千灌百辟融注情性而出之。嘗曰:”“‘作詩當於無味處得味,無材處購見材’,悉今世疇知之哉。”


馮君木有兩個兒子,馮都良馮賓符,他倆幼承庭訓,長大後也都克紹箕裘,卓有成就。
馮都良(1901-1977),原名喜孫,後改名貞胥,字須父,題其室名曰“都良館”。都良即都梁,香草也。他所有一般性的寫作,常自署都良,時間一長,遂以都良為名,他的生母是馮君木原配俞夫人,名因,字季則,亦工詩詞,著有《婦學齋遺稿》。馮君木在外任教時,她也在家設塾,招收十幾個女學生。馮都良童幼時代,由識字、背誦詩歌到誦讀《孝經》、《論語》,全是俞夫人親自教授的,馮都良11歲那年,母親去世,三年後,他寫了一篇《先母事略》,有景有情,生動悱惻,令老輩驚嘆,目為神童。1916年,他進父親創;人的國學社,後來轉入效實中學,廣泛學習各種基礎知識。他風度翩翩,才情猷上,191年,曾發起組織“越風社”,以詩文會友,參加者有沙孟海、陳訓恕等一時俊彥。據沙孟海晚年稱:“都良自幼聰明,讀書又多,家學淵源,文采斐然。我看到他早年作擬古之文有《書朱渠彌》一篇,全用《左傳》筆調,維妙維肖。清初長洲韓炙著《涌疑集》,編列《右貌》若干篇,其中《貌左》幾篇即摹擬左氏筆調,我看不如都良一篇聲音色澤更其逼似。”②
①轉引自待仲事《大受堂札記》。
②沙孟海《馮群木馮都良父子遺事》。
1920年,馮都良從效實畢業,這時陳屺懷(訓正)恰在上海創辦《商報》,便約都良前去共事。他性行耿介、直率剛正,嫉惡如仇,尤其不樂與政界商界人士交往,置身十里洋場,殊覺落落寡合。在《商報》工作七年,先後擔任編輯、主筆、總編輯,即只和老同學胡仲持最為相得。其間,偶爾寫些語體小說,後來結為《悵惘》一集,出版問世,又於1927年應東吳大學法律學院的聘請,兼任中國文學教授。當時還有胡適、徐志摩等人也在東吳大學任教,馮都良有經常在教員休息室遇到他們,彼此對瞪一眼,誰也不理睬誰。
《商報》停刊後,馮都良轉往《申報》,繼續編輯生涯。他對辦報自有主見,認為新聞不應更改事實,也不應誇大事實,因而對當局的新聞檢查非常不滿,總想在編輯方面保持《申報》的獨特傳統,可在當時談何容易,到了抗戰爆發,上海淪陷,日本海軍陸戰隊派陳彬和來接管《申報》,他的處境更為尷尬。漢奸陳彬和原是《申報》老主筆,馮都良的多年同事,這時卻交給他編輯一部《上海租界史》的任務。馮都良豈肯賣身事故,便毅然辭職,以保全民族氣世。他家無恆產,老幼七口全靠工資過活,失業後為了維持生長計,只得賣掉家藏《四部叢刊》,長女患肺病,也因無力就醫而早亡。但他的思想卻在艱難中成熟,多與進行人士接觸,其中有沙文威、沙文漢、陳修良、孫冶方和族弟馮定等共產黨人。他還同意長子馮彬潛赴蘇北解放區工作。抗戰勝利後,國民黨派來接收《申報》的潘公展的陳訓畲,一是《商報》老同事,一是自家親戚,所以馮都良得以復職,但最後還是待不下去。直至上海解放,才能《申報》正義愛國的編者身份重歸報館。不久,上海成立新聞圖書館,指定馮都良為副館長,主持工作;1953年,又奉調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從事古籍的整理校釋,如嚴可均的《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這部著名大結集,便是他長時期精心校訂而成的。他對這項工作十分滿意,年復一年,懷鉛提槧,樂此不疲,作出了許多貢獻。1969年底中蘇邊境時有摩擦,一時備戰氣氛極濃,北京因林彪一號命令而要求疏散人口,主要對象是老人。馮都良決定暫遷慈城,一住就是六年。期間身患慢性直腸癌,於1977年病逝,身後幾乎未曾留下什麼文字。但是,這位愛國學者的骨氣和正義感,卻永遠留在人們的記憶中。
馮賓符(1914-1966),原名貞用,字仲足,又字賓符,因中年以後所有文章均以“賓符”署名,遂以字行。他是馮都良的同父異母弟。自幼即穎悟異常,出生才19個月便能識字。馮君木說過:“次子貞用,生十九月,知識字,口不能言,以手指之,字之便於上口者,亦能發音焉,已識得四五十字,錯易顛倒,歷試勿爽,亦可謂小時了了矣。”他特地賦詩紀之道:“人生識字憂患始,爾獨何為又蹈之。直取形聲資語笑,聊憑指點作娛嬉。聰明宿世寧應昧,事業他年已可知。絕肖爾翁生了子,大未必佳”自謙之意,但欣喜之情,已溢於言表。

馮賓符由於家庭的薰陶,自幼即勤奮好學,求知慾很強。1930年,他以優異成績在效實中學畢業,但由於家境貧寒,未能入大學深造。1932年,到上海商務印書館任校對和編輯。經過刻苦自學,精通英語。1934年起,就在著名的《東方雜誌》上連續發表譯著和譯論文章。當時,著名民主人士胡愈之在滬創辦了被稱為“時代的觸角,政治氣象的觀測台,民族解放的軍號”的《世界知識》雜誌,②馮賓符被聘為特約撰稿人。從此,他就踏上了寫作時論和譯著的道路。30年代中期,日寇侵華行動日益加劇,不斷製造事端,全國各地抗日救亡運動風起雲湧。馮賓符毅然參加了“上海文化界救亡協會”,並在報刊上發表了不少宣傳進步、鼓吹抗日的文章。
1935年間,馮賓符在《東方雜誌》社工作,因慕魯訊之名和其為人,曾托周建人請魯迅書贈墨跡,魯迅欣然答應。《魯迅日記》1985年12月5日記:“午後為仲足書一橫幅。”書贈的是唐人詩一道道:“善鼓雲和瑟,嘗聞帝子靈。馮夷空自舞,楚客不堪聽。苦瀟淒金石,清香入沓冥。蒼悟來怨慕,白芷動芳馨。流水傳湘浦,悲風過洞庭。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落款為:“錢起《湘靈鼓瑟》,亥年殘秋錄應仲足先生教,魯迅:”③可見,魯迅先生對馮賓符也是很器重的。
抗日戰爭瀑發後,就在1937年底,在上海地下黨的領導下,他和文化界著名愛國人士胡愈之、周建人、鄭振鐸等一起,組織了近步出版機構“復社”,編輯出版宣傳抗日和進步的書刊。這期間,他白天在兩個中學擔任教職,晚上往往通宵達旦從事翻譯和寫作。當時,美國進步記者斯諾在深入延安採訪以後,寫成了《西行漫記》(又名《紅星照耀下的中國》),客觀地反映了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人和解放區的情況,馮賓符和“復社”同仁,僅僅化了幾個月時間,就以最快的速度翻譯出版了這部著作,並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接著,他們又共同編輯、翻譯和出版了《魯訊全集》、 《列寧全集》和《資本論》等,這些文集的出版,在當時被稱為是一項震憾全國出
①《迴風堂詩》卷二。
②金建楷《馮殲與馮賽吾》,載《寧波文化報》1989年8月20日
③《魯迅全集》,第261頁,人民文字出版社,1987年。
版界的巨大工程。在這項工程中,馮賓符既是譯者、編者,又是具體事務的經辦者,他為些付出了巨大的精力。
1940年,他又擔任了黨領導的刊物《譯報周刊》的主編,通過刊物,向廣大讀者了介紹世界各國的革命鬥爭情況。1942年,他在上海被日本憲兵隊逮捕。敵人企業從他口中弄清“復社”和上海文化界進行活動的情況。但是,儘管敵人進行種種的威脅利誘,馮賓符始終堅貞不屈,沒有吐露任何有關“復社”的情況。
抗戰勝利後,馮賓符繼續戰鬥在新聞戰線上,報擔任上海《聯合日報》的總編輯和《聯合晚報》的主編。同時,他四出奔走,使被迫停刊的《世界知識》雜誌得以復刊。通過這份極有影響的刊物,他廣泛傳播宣揚民主進步思想,推動國民黨統治區內的反內戰、爭民主的鬥爭。1945年末,中國民主促進會在上海成立。這是一個由教育界、醫療衛生界進步人士組成的愛國民主黨派,馮賓符就是該會的創始人之一。1947年,他又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一名無產階級革命戰士。
建國後,馮賓符相繼擔任世界知識出版社副社長、社長兼總編輯,《人民日報》副總編輯。他是國際問題專家,經常髮菜精闢的國際時評。同時,他繼續從事共產黨與民主黨派的精誠合作,當選中國民主促進會中央常委員兼秘書長,北京市民進主任委員。不幸的是,“文革”伊始,他就受到嚴重迫害,於1996年11月30日遽然去世,年僅52歲。


除了馮氏兄弟,深受馮君木影響的,還有他的族侄、我國著名哲學家和教育家馮定(1902-1983)。他的父親是個手工業工人。家境比較貧寒,國小畢業後,已無力升學。但慧眼識人的馮君木,很看重這位勤奮好學的族侄,就資助他進入寧波師範學校學習。畢業後考入寧波一所交易當會計,雖然條件不錯,但卻不合他的志趣。由於條件不錯,但卻不合他的志趣。由於受馮君木的薰陶和指點,馮定的國學基礎很好,不久就考入上海商務印書館,擔任古文編輯。在此期間,他有機會閱讀了許多進步書刊和有關共產主義的著作,還廣泛涉獵各方面的知識,下苦功自學英語和俄語,進步很快。1925年,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加入中國共產黨,兩年後,受黨的委派,到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1930年學成回國後,在上海從事地下工作,致力於黑暗落後的舊中國傳播共產主義的先進思想。他以“貝葉”為筆名,撰寫了許多哲學方面和青年修養方面的文章,如《淅哲學是科學哲學》、《哲學的套用》、《談新人生觀》、《現階段的中國青年問題》等,還翻譯了不少蘇聯社社會主義文學作品。這些文章分別發表在當時上海出版的進步刊物《自修大學》、《讀書生活》、《國民周刊》、《文化糧食》和《譯報周刊》上,在青年中產生過不小的影響,他除了寫文章外,還通過直接交朋友的方法,引導青年走上革命道路。鎮海籍翻譯家李佷民,曾翻譯過《牛虻》、《斯巴達克思》、《柯楚別依》等世界名著,享譽翻譯界。他在青年時代就受到到馮定的啟發和幫助。當時馮定曾把自己珍藏的僅有三本俄文《時代周刊》送給李佷民走上了文學翻譯的道路。
抗日戰爭爆發後,1938年馮定被黨派往新四軍皖南軍部工作,擔任軍政治部宣傳宣教科長,《抗敵報》主編,負責黨的宣傳工作。在此期間,他在新四軍主辦的《抗敵》雜誌和《抗敵報》上,發表了不少論述黨的政策和宣傳馬列主義新四軍部隊進行調查研究和思想教育工作。1939年後,他留在蘇南工作。1940年,奉命在蘇北籌辦抗日軍政學校。1941年年皖南事變後,新四軍在蘇北鹽城重建軍部,正式建立抗大第五分校,馮定出任副校長,後又調任淮北區黨委宣傳部長。1945年秋調華中分局宣傳部,解放前後,任中央中央華東局宣傳部副部長。上海解放後,兼任華東軍政委員會文教員會副主任。1952年,調任中央馬列學院分院副院長,1957年,任北京大學黨委副書記、哲學系教授,並曾去莫斯科大學講學。
馮定長期戰鬥在黨的思想理論戰線,並成為有影響的著名學者。他勤於學習,勇於探索,敢于堅持真理,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觀點,為此也觸怒了當時在黨內竅居高位的康生、陳伯達等人。他在解放戰爭期間曾寫了一本有創見的書《平凡的真理》,這是一本既通俗易懂,又有一定的理論深度、適合青年閱讀的哲學知識讀本,1948年由光華書店出版後,即不脛而走,成為廣大進步青年最喜愛的理論讀物之一。1955年經作者修改後,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共印行過11版,發行量達50萬冊。①就是這樣一本好書和另一相同樣受青年歡迎的《共產主義人生觀》,卻在康生、陳伯達的指使下,遭到一些報刊的圍攻,被誣為毒草。“文化大革命”開始後,馮定又被打成“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反動學術權威”,長期受到批判。直到1978年才恢復工作,先後任北京大學哲學系主任、副校長、顧問。他還擔任全國政協第五屆常委、社科院學部委員、北京哲學學會會長。
馮定去世後,北京人民出版社、北京大學哲學系和馮定夫人共同組成《馮定文
①《馮定文集》第二卷,第532頁
集》編輯組,廣泛蒐集馮定各個時期發表在各種報刊上的文章,並於1987年和1989年先後出版了兩卷《馮定文集》,以紀念這位著名的學者。曾和馮定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共事過的陳雲同志為文集題寫了書名,陸定一同志也為文集題詞:“出入幾生死,往事泣鬼神”。著名經濟學家薛暮橋為文集寫了長篇序言,稱讚馮定哲學思想具有實踐性、創造性和不盲從附和、不隨風擺動的特點,是一個正直的共產黨員和有著一顆執著追求真理的善良的心的學者。這可以說是對馮定的一生最公允的評價了。
馮君木的另一位族侄馮孟顓,則對家鄉文化文物事業作出過許多貢獻。
馮孟顓(1886-1966),名貞群,一字曼孺,自號伏跗居士。他7歲喪父,自述:“貞群少孤,大父極憐愛之,比長,延師在家課讀,不令出外。貞群仰體祖意,兢兢業業,罔敢放佚。”①因此,自小就打下了很好的國學基礎。17歲時考中了秀才,弱冠即開始訪求典籍,蒐集和收藏鄉邦文獻。當時正值清末,人們不滿於滿清政府的腐敗統治,紛紛向西方尋求科學和民主,許多知識分子特別是年輕人,對傳統典籍視為無用,因此故家舊族,出售藏書的很多。乘此機會,馮孟顓得以從容選擇購藏了不少古籍經內和鄉邦文獻。經過長期辛勤蒐集,積書達10萬餘卷,成為浙東著名藏書家之一。
但馮孟顓雖然伏處鄉里,不求聞達,卻也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的封建時代的知識分子,他早年即接受了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思想,不斷追求進步,後來參加了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同盟會,從事愛國活動,辛亥革命後,出任寧波軍政分府參議,又被聘為杭州西湖博物館歷史文化部的名譽徵集員,成為地方有影響的進步人士。
1932年1月,鄞縣縣政府決定成立文獻委員會,加強對地方文物、文獻的保護和管理,眾望所緊,馮孟顓被推為這個委員會的委員長。此後30年間,他傾注了全部精力,從事地方文化建設和文物文獻的保護工作。在重修天一閣,保護鄉賢墳墓、修復白雲莊、襄纂《四明叢書》、編撰天一閣書目、參與編纂《鄞縣通志》等方面都作出了顯著的成績。為此,在1937年進行的“寧波鄉賢選舉”中,馮孟顓是初選入選者之一,他的事跡還被刊登在《時事公報》7月22日的“鄉賢選舉特刊”上。
建國後,馮孟顓繼續積極參加社會活動,先後被推選為區、市人民代表、市政協委員、市文管會委員,並被聘為浙江文史研究館館員,直到他1962年4月因病去世。
①馮孟顓《伏跗室記》
馮孟顓對保護地方文物和整理鄉邦文獻所作的貢獻是多方面的,這裡只能就其主要幾件事向讀者作一介紹。
重修天一閣 1932年,馮孟顓就任鄞縣文獻委員會委員長後,第一件大事就是組織重修天一閣。天一閣建於明嘉靖末年,是我國僅存的歷史最久的民間藏書樓的東牆被風颳倒坍塌,部分藏書受損,整個書樓也岌岌可危,而天一閣主人范氏後裔,當時已日漸衰微,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自然災害,束手無策。作為藏書家的馮孟顓,自然深知書樓存在的重要價值,作為地方文獻委員會的負責人,他更感到責無旁貸。於是在10月1日召開的文和獻委員會第四次常會上,作出了一個重要決定,由文獻委員會出面組織重修天一閣委員會,協同范氏族人,對在颱風中受損的天一閣藏書樓進行修理。10月7日,由鄞縣縣長陳寶麟、文獻委員會委員長馮孟顓等各界著名人士103人署名,向國內各文化機關、社會名流碩彥發出快郵代電,呼籲踴躍損資,搶救這一文化寶庫。10月24日,重修天一閣委員會正式成立,陳寶麟、葉謙諒、馮貞群等13人為委員,又聘請社會著名人士俞佐宸、倪維熊、金臻癢和范氏族人代表12人參加,陳寶麟被推為主席,葉謙諒、馮貞群、林紹楷、陳賢凱為常務委員,馮孟顓還被推為交際主任,負責重修天一閣委員會的接待,聯絡和重要檔案,函電的往來事宜。事實上,作為縣長的陳寶麟和縣府教育科長的葉謙諒,政務繁忙,只能參與重修工程中的一些重要會議和決策事項,而大量的日常工作和具體事務,幾乎都由馮孟顓負責和處理。
馮孟顓親自負責制訂了一個重修天一閣的計畫和經費預算,按照這個計畫,重修工程不僅僅是修復被颱風吹倒的書樓東牆,而且包括了收購散藏書、整修書樓前後假山、增築亭子,並把行將改建為公共體育場的府學內尊經閣遷到天一閣,將散置在各地的地方碑碣集中到天一閣保護,形成碑林,還計畫在藏書樓北側建造新天一閣,以庋藏新徵集的圖書等工程。全部重修工程需銀17萬元,無疑,這是一個雄心勃勃的計畫。如果這個計畫能夠全部實現,天一閣藏書的保護和管理條件將大為改善。但計畫畢竟不等於現實,儘管募款得到了當時任國民黨總裁、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和浙江省政府的支持,分別捐贈了2000銀元,但社會各界和名流碩彥的捐款情況卻並不理想,一是數量不足,二是交款遲緩。據統計,自1933年10月至1937年3月,各方對天一閣重修工程的捐款總數為2.015萬餘銀元,和計畫中的需款數相距甚遠為此,購歸散失藏書和新建天一閣藏書兩項重要工程未能實現。重修工程自1934年6月啟動,到1935年底告成,共耗銀1.7萬餘元。即使如此,這在天一閣歷史上也是一項規模和耗資最為巨大的維修工程了。
這次重修工程的完成,得力於縣長陳寶麟的重視和參與,社會各界的、慷慨捐款和支持以及參與重修工程的地方著名人士和工作人員的無私奉獻。其間,作為重修工程的發起者、組織者和執行者的馮孟顓,其所承擔的工作之繁重,付出精力之巨大,更是功不可沒。尤其是重修工程告成以後,許多工作,如舉辦文獻展展品覽、編著天一閣書目以及因抗日戰爭爆發需要轉移藏書等等,仍需由重修天一閣委員會主持進行,而這些工作也都是以馮孟顓為主進行的。直至1941年6月寧波淪陷後,重修天一閣委員會才正式宣布結束,該會所有的銀錢、書帖、文卷、器具等,由馮孟顓親自編造清冊,點交給范氏族人接收。
重建白雲莊 白雲莊在西郊管江岸,又稱“甬上證人書院”,是浙東學派創始之一、明末思想家、史學家黃宗羲的講學之處,原為鄉賢萬斯選、萬斯昌的墓莊,但已長久湮沒無聞。1934年春,鄞縣文獻委員會馮孟顓、楊菊庭等在西郊訪求古蹟,發現了萬氏墓葬,並考定白雲莊即為黃宗羲講學處。同年4月18日,文獻委員會召開第五次常會,決定醵金修理兩墓,並推定馮孟顓、楊菊庭、陳如馨三人具體辦理。6月,由寧波行政督察專員趙次勝籌集到千金,文獻會又決定在修墓的同時,重建白雲莊,作為奉祀鄉賢之所。12月,馮孟顓等三人又邀約縣長陳寶麟題寫莊名,出側門即為萬斯選、萬斯昌墓,墓前均以文獻委員會名義立石,並由馮孟顓親自撰寫《明萬君子熾墓表》刻於石上,《萬子公擇墓志銘》則由趙次勝書寫。
白雲莊建成後,即奉梨洲先生(黃宗羲)和他的弟子萬斯同、萬斯大、李鄴嗣等18人、萬氏先世四忠、三節、一義和萬氏十哲共37人的栗主入祀。因為黃宗羲的生日是公曆8月8日,於是又規定這一天作為人祀祭之期。公祭這一天,儀式極主隆重,由專員趙次勝的代表葉杏南主祭,縣長陳寶麟等陪祭,第峰桐擔任司儀,馮孟顓撰寫並宣讀祭文各界代表和附近村民數百人參加了公祭儀式。
修理萬氏墓葬和重建白雲莊雖由文獻會主持,但文獻會本身只是縣政府一個所屬部門,無法顧及常年的管理和祭祀活動。於是馮孟顓等又在文獻會第九次常會上,提議組織會社,負責白雲莊保管和風祀事宜。經過到會委員一致同意,組織“南雷社”,推舉陳如馨為理事長,馮孟顓、楊菊庭等為理事,通過章程,徵求社員,並由馮孟顓擬訂白雲莊管理規則。除規定每年8月8日舉行公祭外,還確定以研究浙東學術為宗旨,“南雷社”成立後,每年祭祀鄉賢的儀式,始終未斷,直至1941年寧波淪陷,社員星散,祭祀活動才停止舉行。
馮孟顓等人重建白雲莊,不僅使寧波一處重要文物古蹟得以保存,而且藉此宣揚了民族氣節,促進了對浙東學術的研究,其意義就不僅僅是重建白雲莊本身了。
參與編纂《四明叢書》和《鄞縣通志》《四明叢書》是鄞人張壽鏞纂的部鄉邦文獻,也是我國大型郡邑叢書之一。全書自1930年起至1948年止,共刻成8集,收書178種1173卷533冊,而其中約中1/5的書稿是由馮孟顓提供的。張壽鏞編纂此書的目的在於“徵集文獻,以資流傳”,凡“有關鄉邦利弊,足資身心學問,而坊肆無傳本,或傳面未廣者,其著述有裨四明掌故者,概在甄錄之列。”①馮孟顓對此十分贊同,因為這符合他致力於蒐集和保存鄉邦文獻的宿願。其實,馮孟顓早就有過編印《四明叢書》的願望,他剖在《校刻四明叢書緣起》一文中寫道:“謀刻四明叢書,發端於張徵士蹇臾美翊。元年二月,蹇臾倦遊歸里,時相過從,訪鄉先賢於貞群,貞就所見知者,寫定未刻書目,得60種,以募資本未覆而罷。”又說:“貞群寓居鄞城,搜訪所得,先哲秘籍手稿,時有弋獲,以為世無毛子晉、黃蕘圃風雅好事之人,刻行之舉,徒付夢想而已。②這些話道出了他雖早有刻印《四明叢書》的願望,但因無力籌措必要的經費而只能徒付夢想的無可奈何的心情。
直至30年代初,張壽鏞為編纂《四明叢書》來甬訪書,兩人相見之下,談得十分投契,馮孟顓為此“大喜過望”,出自已所藏百餘種供張壽鏞採用。此後,兩人函牘往返,商討叢書編纂問題,關係十分融洽。馮孟顓還負責對入選《四明叢書》的部分籍進行校仇,並主動接受和處理各地寄送的書稿,這使張壽鏞的十分感動,他在《四明叢書》凡例中特提到“孟顓助我尤多”。張壽鏞去世後,馮孟顓又為第八集寫了總序和後序。
除此之外,馮孟顓還參與了《鄞縣通志》的編纂工作。這部大型志書,自1933年開始編纂,到1951年出版,全書36冊,附地圖一函26幅。其篇幅之巨大,內容之豐富,為歷代寧波地區志書之最,受到學術界的廣泛重視,馮孟顓曾兩度參與《鄞縣通志》的編纂工作。1933年至1937年,應邀擔任《鄞縣通志•文獻志》的採訪員,1944年至1949年又被聘為編輯。任職期間,他親自採訪並核實人物、文獻兩
①張壽鏞《四明叢書凡例》。
②《四明日報》1933年元旦增刊。
志的有關史料,並作了許多補充訂正,他毫無保留地運用了“伏跗室”所藏的珍貴史料,使人物、文獻兩編成為《鄞縣通志》中史料最為豐富、完備的部分。
主編《鄞范氏天一閣書目內編》 1935年9月,即在重修天一閣工程基本告成之後,重修天一閣委員會又作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重編天一閣書目,並決定由馮孟顓任主編,指定范氏族一盈藻和若鵬兩人協助他工作。天一閣藏書之富,孤本之多,早已蜚聲海內外。由於天一閣藏書自清乾隆以後,歷經劫難,散佚很多。有心之士,在每次遭劫後,都曾進行過編目工作。但這些書目不是“久佚不傳”、“迫於時日,草草卒業”,就是“主編者卒師心自用,隨意承舍”,遺漏和錯訛極多,難以反映當時藏書的實際情況。就在此情況下,馮孟顓出於他對保護鄉邦文獻的高度責任感,決心重編一部較為完備的天一閣書目,他後來在回憶編目的情況時寫道“貞群登閣編目,侍郎裔孫盈藻,若鵬相助為理殘編斷簡,紛如亂絲,指塵去蠹,聚散為整,閱時六月,而排比始竟,……逮二十六年三月,草成目稿20冊,閣中所基藏悉著錄之。”①編目期間,雖逢嚴寒酷暑,他仍終日伏案斗室,對每部書的版本、作者、流傳和存佚情況作了說盡的考證和著錄,歷時兩年,終於完成了《鄞范天一閣書目內編》10卷,共著錄藏書1854部、24752卷,1937年7月正式定稿付印。然而好事多磨,由於抗日戰爭爆發,寧波城區警報日聞,敵機肆行轟炸,天一閣藏書多次轉移,印刷廠排印工作也一再拖延。在此情況下,馮孟顓仍然堅持工作,沒有任何走避的打算,他在伏跗室的院子裡挖了一個僅可容身的防空洞敵機來襲時,就到防空洞裡去讀書、工作。自謂:“貞群伏處危城,校印斯目,荏苒三載,乃克蕆事。”②直到1940年9月,書目才正式印成出版,先後歷時達五年之久,馮孟顓為此付出的精力,確已達到了嘔心瀝血,心力交瘁的地步。這部書目的原稿和校對稿仍然完整地保存在天一閣,那一行行秀麗、整齊的毛筆字,一絲不苟地硃筆校改,生動地反映了他在這部書目上傾注的心血和表現的堅強毅力。值得慶幸的是,馮孟顓的心血沒有白花,由於他的辛勤勞動,天一閣終於有了一部較為完備可靠的書目,並受到學術界的重視。
捐獻“伏跗室”藏書 馮孟顓是浙東一位著名藏書家。他從青年時代起就開始購書藏書,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積書至十萬卷,他的藏書以日用為主,其特
①馮孟顓《勤范氏天一閣書目內編序》
②馮孟顓《伏跗室記》
點中:古代典籍一般俱備,既有系統,又切合實用;既有珍槧善本,又有各種不同的版本,可供研究的校仇需要,主要是明、清兩朝史料和學術著作,其中有不少是鄉邦文獻。這些藏書伴隨了他一生,也使他也成為一個知識淵博的學者,他十分珍惜和鍾愛自己的藏書,凡有水漬,蟲蛀或破損,他都請人修繕補損。因此雖歷經數十年,在而他的藏書平整如新。50年代初,他的好友、時任文化部文物局長的鄭振鐸,曾向他表示,國家願出資20萬元收購他的所藏,面對這樣一筆巨款,馮孟顓毫不動心,婉言謝絕了。①但他又從未把自己的藏書視務禁臠,秘不示人,而是經常慷慨出借,現在伏跗室還保存了他當時的使用的一本借書簿。他曾說過:“珍槧善相,國之寶也,借吾而聚,及吾身而之政府。固吾素志,所以從緩者,鑽研校訂猶資須臾耳。”②這就是他的藏書觀,也就是他後來所全部藏書捐獻給國家的思想基礎。
馮孟顓先生的書齋早年他的族叔馮君木題名為“伏跗”,取王延壽《魯靈光殿同賦》中“狡兔蹌伏於側”句,意為馮孟顓伏處鄉里,勤聚儉讀,就像椨(柱斗)上橫木所刻兔形一樣。馮孟顓很喜歡這個室氏中,他自稱“伏跗居士”,有時在報刊上發表文章,就乾脆署名“馮伏跗”。他不僅學識淵博,而且極有民族氣節。寧波淪陷後,他深居簡出,終日理頭於研究學問和校閱《書目》。但由於他在地方上的聲望,日冠、寇侵占寧波的軍事頭目芝原平三郎等,還是多次找上門來,威逼利誘,要他出面組織維護會,但他始終不為所動,設辭推託,杜門不出,日寇對之也無可奈何。馮孟顓後來在《伏跗室記》中寫道:“島寇陷鄞,日人數迫現貞群出主政局,初以威逼,繼以利誘,終用反間。念碩果僅存之心,白刃可蹈,飢餓可忍,逆則決不附也。於是杜門潛居,伏處跗坐,日覽內典,頌佛號以釋煩惱、消業障,此亦伏跗之又一義也。”這段話既大義凜然,又頗有風趣,在這裡,他為自己的“伏跗室”又作了一番很有深意的詮釋。
1962年4月,馮孟顓因病去世後,他的長孫馮孔豫即遵照祖父的遺願,代表家族把“伏跗室”全部藏書10萬卷和書畫,碑貼捐獻給國家。4月6日,市人民委員會在伏跗室舉行了隆重的獻書頒獎儀式,由周文祥副市長主持,市委文教部部長朱延平、市委統戰部副部長劉昌華、市文化處處長鄭峰和各界著名人士徐季子、馮梯雲、羅惠僑、楊菊庭和馮氏親屬都出席獻書儀式。周文祥副市長在接受獻書後,代表市人民委員會頒給由市長葛仲晶簽署的獎狀和獎金1萬元,並決定所有藏書在整理後就地對外開放,以資紀念。馮氏家屬當即將1萬元獎金捐贈給“伏跗室”,作為藏書保護出版基金。這一愛國行動,《寧波大眾報》、《浙江日報》、《解放日報》、《人民日報》等新聞媒體先後作了報導,造成廣泛的影響,現在這批藏書被完整保存在天一閣內,在社會主義建設中將繼續發揮其積極作用。
①周時奮《伏跗精神》,《寧波日報》,1995年12月5日
② 馮孔豫《獻書辭》,1962年4月6日

[引用信息]:

1、慈谿新聞網-慈谿文化http://www.cxnews.cn/gb/node2/node218/node225/userobject1ai46600.html

2、《慈城鳳歌傳聲聲》金建楷 世界馮氏宗親會網站http://worldfengshiweb.bokee.com/viewdiary.13880367.html

3、《馮君木先生行狀》 沙孟海 中華馮氏網-馮氏論壇
http://www.fenghome.cn/bbs/viewthread.php?tid=271&extra=page%3D6

4、[安吉吳先生墓表:慈谿馮幵撰文,三原于右任書丹,餘杭章炳麟篆額]中國書法家論壇-歷代碑帖與書論http://www.zgsfj.com/thread-101827-1-1.html

5、《古鎮慈城》第3期 《國學家馮君木和他的子侄》 鄔向東 謝典勛 駱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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