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

雅宋

雅宋是東門大官人02所撰的一部穿越小說,連載起於起點中文網。小說描述了定點穿越失敗的他隻身來到大禍亂起的北宋,掀起一片風雲,這裡有不一樣的李清照,不一樣的詩詞歌賦,不一樣的趙佶和高俅。一樣的是,她一如既往的風雅,哪怕跨越千年。

基本信息:

小說名字:雅宋
小說作者:東門大官人02
小說大類:歷史
小說類別:兩宋元明
小說狀態:已完結
創作時間:2010.03.10
完成時間:2010.07.09
小說字數:638784字
小說章節數:一百八十九章
小說書號:1518474
首發網站:起點中文網

內容簡介:

定點穿越失敗的他,
隻身來到了大亂將起的北宋,
在這裡,蘇大家的身影已然漸行漸遠。
在這裡,隱逸大賢的腳步在山林中躊躇不前。
在這裡,李師師的長袖尚未臨空飛舞。
然而,易安居士卻已長成,正悄悄的溜出閨閣,她好勝,她好賭,她才高十八斗,她......平胸。
京城有高級會所—慧賢雅敘。地方有新農村建設。你要領略汴梁的繁華?沒問題,跟我來。你要驚世的祥瑞?也沒問題!蔡京老匹夫,老子送你一個有“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字樣的蘋果給你祝壽好不好?
是的,這裡有不一樣的李清照,不一樣的詩詞歌賦,不一樣的趙佶和高俅。一樣的是,她一如既往的風雅,哪怕跨越千年。
漢強,唐盛,而後宋雅,是為《雅宋》。

作品評價:

作者文采不錯,很有看點。

作者簡介:

東門大官人02,男,很有潛力的新作者,目前作品《雅宋》已完結。

章節預覽:

第001章 江南春暮
暖暖的,是江南三月的風。
細細的,是鄉間傍晚的雨。
纏綿數天之久的春雨,給這裡肥沃的土地披上了一層新綠,靠近河邊的那一小片水稻田長勢看上去尤其不錯。布穀鳥正在田間聲聲地催促著好年成。河邊再往裡一點,便是那縱橫的阡陌,間或有一兩株楊柳,早已憑藉著早春里那難得的陽光和雨水抽出了新芽,隨風而舞。
田裡的農人們披著蓑衣,胡亂地摸著臉上的雨水,在田間忙活。要不是看在春雨喜人的份上,早該罵上幾句了。翻完這遍田就回家吧,這種天氣還是適合呆在家裡。三三兩兩的農人走過河邊,不忘和坐在河邊的江家小少爺打個招呼。江家的小少爺懶懶地應著,似乎心情不是太好。呵呵,農人們也不在意,好象這位少爺的性情一直不是太好呢。江家小少爺的手中是一根釣竿,但很顯然,他的心思卻不在那裡。他身後的老僕江福半是慈祥半是憂慮地看著江小少爺的背影發愁:他可是又在這裡消磨了大半天了。
魚竿上的魚線隨波逐流,我們的主角,江家小少爺——江耘,眼中滿是迷霧,“一天到晚游泳的魚兒啊,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可是來自和我一樣的另一個時空?”江家小少爺的喃喃地說道,“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難道我真的回不去了嗎?”。
“如果上天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一定不會選那個紙團……”江耘痛苦的垂著頭,思緒又回到了難忘的那一幕……
經過激烈的競爭與考核,被選出的一撥人坐在實驗室的大房間裡,研究人員正和他們做溝通。我們的主角江耘就在其中,當然,那時候他還不叫這個名字,屬於他的是一個冷冰凍的編號:011。他曾是一個年輕而優秀的銷售經理,絕對是一個令人羨慕的金領,但由於因為牽涉一個龐大到讓他無力反抗或者抽身的巨額項目,而這個項目在擁有巨額利益的同時,又充滿了與現行金融政策上的相悖性,天堂與地獄只一線之隔。事發後的博弈,讓相對安全的他成了最後的買單者,一個令人絕望的無期。那不為人道的隱痛,離他而去的女友,幾乎將他擊倒。身在牢獄,他的一切已然推倒,卻不再有重建的可能。絕望的他參加了這個在獄中進行的特別招聘,將自己的人生押上賭檯。天無絕人之路,憑藉著深厚的歷史知識和現代人較缺少的書畫功底成功的在眾多參加者中脫穎而出,坐在了此刻的實驗室之中。命運的大門已經四面危局,唯留下這一扇未知的窗戶。
講台上的方博士大手一揮,顯得頗有氣勢,他笑呵呵地說道:“大家儘管放心,我們現在的穿梭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你們看我的右手面,”大家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一隻不是普通的貓,而是來自明朝的貓,確切的來說,應該是曾經在明朝生活了兩個月時間,根據我們後來用明朝服飾對它進行應激性實驗,它有相當的好感,這就證明它經時空穿梭後回去的那兩個月不是一隻野貓,而是一隻生活在明朝人中間的家貓。只可惜它不會說話,不能告訴我們它所看到的。”
台下的人早已竊笑不已,這個方博士吹得滿有意思的。儘管大家對此都有心理準備,但還是不以為然。方博士停頓了一下,又指著旁邊的一條吉娃娃狗說道:“至於這條吉娃娃嘛,”說完停頓了一下,江耘身邊早有人低聲的說道:“那一定是去過唐朝了。不說我也知道,嘿嘿。”
方博士的耳朵很好,顯然是聽到了,只見他轉過身來,向著出聲的那個人笑著說:“說得好。不過他去的不是唐朝,而是元朝。目前我們的技術水平最遠只能到達宋元期間。不過這次我們沒做任何實驗就證明它去過了,你們看它的脖子。”
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吉娃娃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金鎖片。方博士打開幻燈片,放大了那個鎖片,只見那金鎖片的確做工雅致,精雕細琢,上面刻著許多字元。方博士一邊變換著金鎖片的各種細節,一邊解釋:“那上面的文字是蒙古文,經專家鑑定,是元代皇室所有。我們認為這條現在很平常而在古代絕無僅有的吉娃娃狗到達那個時空之後被人獻給了——皇室!”
方博士在結論的時候加重了語氣,江耘確信當時在場的人在方博士毋庸質疑的感嘆號和幻燈下金鎖片的耀眼光芒中被征服了。接下來的討論與交流變得熱切而有建設性。方博士一一講解了時空穿梭的意義和作用,以及大家千奇百怪的疑問,最後作了總結:“雖然你們是千挑萬選才有資格來到這裡的,但我們仍將對你們進行學識、判斷、應變、意志等方面的考核,以決定最終的人選。入選者將記功,縮減刑期,完成為期一個月的時空穿梭任何後還會得到一大筆獎金。”
台下的眾人有興奮,有迷茫,卻沒有害怕的,除了江耘。倒不是他但膽小,他的職業敏感告訴他,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真有這么好的事情,怎么輪也輪不到他們這群“危險人物”身上。
接下去的一個月中,方博士所在的研究部門對所有入選的人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書面考試和現場測試,林林總總的都有,並分發大量的有關歷史的書籍讓他們學習。唯一讓江耘奇怪的是,大夥並沒有接受任何身體和體能方面的鍛鍊和考核,不知道標準是怎么樣的。難道他們不需要一個強健的身體嗎?
所有的測試結束之後,江耘又見到了方博士,這次是在一個小點的實驗室里。江耘環顧身邊的人,發覺已經少了很多,只有5個人了。旁邊的一個眼鏡低聲和江耘打招呼:“估計這次是複試了。”江耘笑了笑,深以為然。
方博士示意大家安靜,沉吟了一下,開始發話:“首先恭喜各位,在座的5位是我們從大家中挑選出來最適合執行我們這次任務的人!”。旁邊的眼鏡早就忍不住了:“方博,我們是要去哪裡?”方博士對這種熱情似乎不反感,微微一笑,隨手開了幻燈,螢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幅長長的畫卷,是清明上河圖!黛青色的城牆莊嚴而不失拖滯;穿城而過的汴河繁忙而不現擁擠;搖扇而行的士子曠達而不顯輕佻,忙於生計的平民碌碌中仍見從容。好一派繁盛的鬧市景象!
“這是大宋啊!”江耘不禁讚嘆出聲。在所有過去的朝代中,宋朝是江耘最感興趣的。
“正確!”方博士笑道:“我之大宋,實在是人文與經濟繁盛的大朝代,更難得的是,相對於我古代封建王朝來說,至少是一個和諧社會,我們此次的任務就是回到宋朝去考證幾個課題。比如考證當時的貨幣—交子的流通現狀及購買力、邸報的套用範圍、宋代的圖書出版現狀等等等等。”
方博士說完,便發下一張寫著此次考察課題的表格,上面寫滿了種種有關歷史和文學等許許多多的在現代未有斷論或者論證不清的課題。
讓江耘大跌眼鏡的是他居然在最後一行看到了這樣一個課題:“考察宋代房中用具——合歡椅的獨特構造及製做原理,銷售方式及售後服務。”江耘忍不住大笑起來。方博士在明白他的意思之後解釋道:“喔,這是贊助我們的一家性文化傳播公司的有償考證業務,他們為此付出了1000萬。打算獲得製作方法後投放市場,他們已經註冊了潘金蓮的商標了,就等我們去搞到製作方法了。”
大夥聽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可真是太有商業頭腦了,我們中誰要找到那個方法,準有一筆可觀的封口費,心中不禁都躍躍欲試。方博好象知道了在座各位的心思,給眾人打氣道:“好了,課題全在你們手中了,你們先針對性的對蒐集資料和研究一下歷史,以方便到了那裡之後更好的完成任務。我給你們30天時間準備,30天后給你們5個人分派不同的任務。”
接下來的30天,江耘等5個人埋頭於北宋的歷史古籍,饒是他先前對歷史很有興趣,也經不住這么惡補,大叫吃不消。旁邊的眼鏡連在做夢時都神神叨叨的:“罷罷罷,且去更衣。”江耘更是苦練流行於宋代的書法“瘦金體”,在他看來,這個可是在那邊最好的名片了,此書法字型可是宋代的某一任CEO徽宗老闆所創,雖然在後人看來,徽老闆的政治業績不怎么樣,但他的個人素養和個人魅力那是相當高的。而且作為整日瀏覽歷史資料後的調劑,寫寫字也是不錯的。練好了字不說,起碼對於繁體字,江耘基本上已經能讀能寫了。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江耘也充分了解了身邊的競爭者或者說戰友,都和他一樣,主觀過錯較少的無期徒刑。
30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眾人緊張的學習和憧憬中過去了。再見到方博士的時候大家早已雙眼放光,眼鏡興奮地說道:“什麼時候讓我們去宋朝吃早餐?”
方博士今天倒是一臉嚴肅,開始教育眼鏡:“你以為穿梭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的嗎?我們每送一次的成本都要上百萬。”眼鏡一聽,馬上收起了笑容,開始專心聽方博士的講話。方博士繼續說道:“今天我們先去一個,這裡有5個紙團,誰抽到有字的誰就先去,確保了穿梭任務的安全後再送其它4個人。這個是本次任務的契約。”說完把手中的紙條放到了桌子上,一起放下的,還有一張寫滿條條款款的契約。
江耘拿起契約,粗粗地看了一下,只見上面無非寫著要做的事情和報酬,以前出了意外所能獲得的保險金。江耘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個困擾他們許久的問題:“我們萬一做了什麼事,會不會改變歷史呀?這樣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第002章 歷史選擇
“問得好!”方博士對於此問早有準備,微微一笑,說道:“這一點大家請儘管放心。在我們的穿梭理論里,大家所屬的世界是一個四維空間,歷史只是面上的一條線,而所謂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點。萬一你們在回到過去後做了什麼,那么在過去的那條線上的那個點會發生改變,會延伸出另一條線,但對我們的歷史和現在則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且在任務中,你們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不管你們願不願意,你們都會按時返回,所以應該不會有任何改變歷史的機會。而且據我所知,歷史的慣性極其強大,大家與其擔心這個問題還不如祈求穿梭過程中不要出什麼意外吧。”
眾人原本輕鬆的心情被方博士最後那句輕描淡寫的話攪亂了。“什麼?還會有意外?”這恐怕是所有人共同的疑問。
江耘等人頓時面面相覷。方博士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氛,他輕鬆的一笑道:“呵呵,科學總是需要獻身精神的嘛,大家放心好了,到現在為止,我們從來沒有在穿梭過程中發生過傷亡情況。國家曾無私的培養你們,你們卻做了危害社會的事情。而且我們當初在篩選中,還特別考慮了你們的家庭情況,你們5人中都沒有家事之累,後顧之憂就更小了。與其在牢里苦熬,不如放手一博!”
方博士說的沒錯。江耘的父母死亡於那場舉國大慟的地震,身邊的眼鏡則是因為中越戰爭父母雙亡的烈士後代,況且他直指關鍵,在獄中最痛苦的莫過於沒有自由。話雖如此,但大家彼此的心中便都有了芥蒂,臉上儘管都在笑,看上去卻都很勉強。江耘的心裡一直擔憂的事情終於從方博口中說出。
方博士沒允許這種氣氛蔓延,馬上催促起來,說道:“你們還是快選吧,5選1,誰選中誰先去。”
大家互相猶豫了一陣,都極不情願的伸出手去抓鬮。江耘選了一個離他最近的,心中一動,又放下了,選了一個離他最遠的。身邊的眼鏡不滿的看了江耘一眼,拿起那個被他拿起又放下的紙團,急急的打開。
“是張空白!”眼鏡看上去很失望地叫道:“沒輪到我!”哼,江耘分明看到了他長噓了一口氣,還要裝!
江耘的紙團被他緊緊的攥在手裡,卻不敢打開。旁邊那三個哥們早已打開了,都是……空的!
“天啊,不會吧。”江耘腦子一片空白,慢慢的展開手中的那張紙,只見潔白的紙上龍飛鳳舞著大大的一個字“宋”!
方博士拍了拍江耘的肩膀,笑著說道:“哈哈,是歷史選擇了你!好了,你跟我來,你們4人先回去。先待命吧,等我們這次傳送成功再輪到你們。”
這時候,眼鏡突然有些羨慕江耘了,湊上來說道:“大哥,把那合歡椅的任務給我留著,說好了啊。”
江耘的腦袋早已發暈了,胡亂的應著,心慌慌的跟著方博士進了另一個門。裡面明顯比外面大很多,各種各樣的冷黑色的機器指示燈在黑暗中一閃一閃,仿佛陰暗中無數個眼睛注視著,平添了一份陰冷的氣氛。江耘二人七拐八彎地進到了最後一個門。
方博士按了好一會密碼,又是指紋又是虹膜的,才開了門。江耘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還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方博士介紹道:“這是基地的歷史專家,謝博士。他會和你說一些去宋朝的注意事項和你去的年代的大致情況。對了,你去的是宋徽宗時代。”江耘暈了,“不會吧,不送我去個好時代,宋徽宗,總體上來說是個昏君啊!北宋就是在他手上亡的國!”
謝博士比較和藹,他似乎看出了江耘的不滿,笑咪咪地說道:“小伙子,不要怕,此強彼亡,歷史潮流也,昔日之遼、金,今日之中國東北方也,天下本是一家。此次任務,你所去的時空會是在江南,具體的時間在1100年左右,那時候不會有戰爭,所以無需擔心安全問題。因為這次是文化科研項目居多,所以決定去的是宋徽宗時代,我們認為,那是北宋經濟和文化的最高峰,也是最後的輝煌。我看過你寫的字,相當不錯的嘛……”謝博士溝通的水平相當不錯,做起思想工作潤物細無聲,江耘的心情慢慢的平復。謝博士接著詳細介紹本次任務要完成的課題和宋代的一些情況。
大約過了2小時,謝博士交待的差不多了,總結了幾句,然後說道:“一個月後在初始地等著,我們會來接你。好了,要交待的都在這裡了,祝你好運!”
方博士看他們談完了,就拿出那份契約說:“簽了吧。我們馬上就要開始了。”江耘猶豫了一下,心一橫,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謝博士在江耘起身的時候突然問道:“可不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你所知的宋朝?”
經過這一陣談話,江耘的心情早已恢復如常,沉吟了一下,說道:“雅!”
謝博士深以為然,不禁嘆道:“風雅之大宋,雖然對外困境重重,然物富而民豐,景物之風華絕代,詩光之意氣無比,想必是那樣吧。可惜我年紀大了,不能陪你們走一走嘍。”
在方博士的引領下,江耘進入了一個封閉的儀器,象躺在手術台一樣,身體被固定了。頭上帖滿了各種感應電線。方博士轉身一笑:“我們馬上開始,祝你好運。”儀器的門關上了。
江耘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通過嘴邊的耳機問方博士:“你們應該給我換一身大宋的衣服吧?”
耳機里里傳來了方博士的聲音:“不用的。我們傳送的只是你的思維,也就是腦電波,身體質量太大,所需要的能源太多,所以我們傳送動物時選的就是重量最小的吉娃娃。但對於人體,我們經過多次試驗,決定換一種方式,也就是不傳送身體,只傳送思維。我們會把你的腦電波傳送到1100年左右江南某地某個宋代人的身體中,取代他的思維,生活一個月。怎么樣,這個方案完美吧。”
江耘嘟噥了一句,不情願的說道:“不就是鬼上身嘛。”心中卻略略的有一絲不安。
外邊的謝博士接著江耘的話頭,笑著說:“呵呵,對於古人來說,的確是這樣的。”
方博士繼續說道:“等會你的腦電波到了那邊之後我們會將它送入的宋人的身體之中,我儘量選家境富裕的,以方便你完成課題。”
話一說完,儀器開始轉動,漸漸的越來越快,江耘的心中說不出的煩悶與難受,眩昏感上了頭,終於抵受不住就暈了過去。迷糊中似乎被極其強烈的電流擊中,整個身子疼痛無比,意識仿佛被抽離了身體,隨後感到霎間的輕鬆,安靜下來赫然看到自己的身體就在儀器正中。看來思維已經與身體分離了。
方博士仍然眉頭緊皺地在操作,真是很奇怪,脫離了肉體之後,江耘感覺自己無處不在,聽覺和視覺似乎全無阻礙。他甚至看到了方博士身邊的那台電腦螢幕上不斷跳動的綠線,那正是表明他存在的腦電圖。
江耘等了很久,仍然沒什麼變化,方博士似乎滿頭大汗。只聽得他對身邊的謝博士說:“老謝,怎么辦,看樣子,這次要失敗了。”
江耘聽得大駭,想要大叫卻叫不出來。方博士身邊的他的腦電圖因此而狂跳,他們應該都知道了江耘的反應。
謝博士抬起頭來,看著儀器對著江耘的方向說道:“的確是出了問題,可能是傳送年代太遠的緣故吧。現在只有兩個辦法,一就是維持現狀,你的思維不會有問題,你的身體我們也會保養得很好,然後再進行試驗,設法讓你的思維重新回到你的身體。但這個時間我們不能確定,最快一個星期,最慢一個月,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不能保證,你……還是原來的你!”
“什麼意思?”
“嗯,這和精神分裂有相似的地方……”
江耘早已暴怒,用狂跳的腦電波來回應他的狗屁方案。
方博士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你別急,還有第二個方案。那就是我們送你去宋朝,但,我們不能保證你能回來。”
“天哪,該死的!鬼才相信你!我不去!我不去!那和死掉有什麼分別!”江耘快要瘋了。
謝博士和方博士兩人看著江耘狂跳的曲線沮喪不已,只得埋頭操作,希望能有奇蹟發生。
對峙了幾個小時後,謝博士無奈的勸道:“去那邊好過在這裡做植物人。我們選個好人家的年青人,去了之後憑你的學識,博個功名,想來也不難,哪怕做一富家翁,也是我等現代的俗人可欲而不可求之事也……”
聽著謝博士的淳淳善誘,江耘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或者說冷了下來。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是這樣說的吧。
夠了,事到如今,江耘已然沒有了選擇,只得強忍著心中的悲苦。
他們看著漸漸平復的電波鬆了一口氣,方博士嘆了一聲:“不好意思。事情到這個地步也非我們所願。我們開始吧。”
江耘突然想起一事,但卻無法開口說話了。留在他心底的那句話是:“你們還會來接我嗎?”
他仿佛被推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開始向前穿行,耳邊傳來了謝博士的話。
“走吧,所謂生命,只不過是愉悅與痛苦的比例而已。”
那是江耘在這個時空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第003章 命運多舛
1102年,崇寧元年,三月。
黑暗的盡頭是光明。
江耘的意識噴薄而出,飛速的從高空降落,在他的身邊有很多雨花和雲層,江耘覺得自己就象是一道閃電辟空而下,其實他就是一道閃電。視野漸漸清晰,入眼的是一大片冬日裡的農田,滿眼儘是荒涼,田裡只剩下發黃的秸稈,田邊是一條玉帶般的小河。江耘發覺自己如離弦之箭,急速而下。河邊的景物已經越來越近,終於看清了,有一個白衣男子正在河邊垂釣,身邊陪著一個老人。
恍恍惚惚間聽得那老人大喊:“少爺,要打雷了,回去吧。”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轟隆”一聲。江耘那道避無可避的意識雷電已擊中了白衣男子。江耘又重複了那個過程,從他的頭頂貫入,並迅速的侵入四肢,與他合二為一。恢復的痛感早已捱到了極限,那個白衣男子,不對,是我們的主角,江耘,痛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醒來後,入耳的卻是誦佛之聲,“是在祈求我的平安么?”江耘想到。接著耳邊又響起了那個老人的聲音:“夫人,老僕無能,害得少爺遭了橫禍。”
“你無須自責。怪只怪上天無眼,非要趕盡殺絕,讓我江家決嗣。”話未說完,早已哽咽。
江耘漸漸清醒,勉強從床上撐起,發覺四肢仍然疼痛不已。
身邊的老婦人見江耘醒來,欣喜不已,一把抱住江耘,哭道:“耘兒,你可醒了,嚇死為娘的了。”
待她感嘆過後,江耘細細打量他“娘”,只見她五十多歲,臉色富態白皙,眼中滿是關切之色,直看得江耘心中滿是親近之意,遲疑了一下張口喊道:“娘!”旁邊的老人也是唏噓不已,鬆了一口氣說道:“少爺總算醒了。”
但江耘的第二句話,就把他們嚇壞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接下去的那幾天,江耘都在養病,說是病,其實只是一些身體表面的燒傷,但被雷劈確實不好聽,於是江家主母,也就是江耘他娘封鎖了訊息,除了她和老僕江福之外倒也無人知曉,對外稱大病一場。而江耘記憶全失的事情則歸咎於這場大病。
病中的江耘迎來送往,約略了解了江家的大概:
江耘,字子顏,是江家的小少爺,今年十九歲,長得身材修長,面目清秀。家裡本來有兩個兄長,但皆死於意外。所處之地為江南兩浙路的丹陽小城。這江家原是本地大族,也算有些錢財,但似乎一直都枝葉不旺,家族男丁多半青狀年而折。長久以往,故流傳著一種說法,江家受了某種詛咒,而江家的男性後人都是不詳之人,他日必死於非命。因此緣故,自小這江家小少爺便性情孤僻,朋友較少,唯一的好友是年紀相仿的陸家小少爺陸伯勤。而現在,經歷一場大病的江耘現已是江家的獨苗了,在旁人的眼裡,他似乎也是命運多舛。
得知此情況,江耘心中不免恨恨,“那兩個異時空的老鬼老彩傅惚能源太多,所以我們傳送動物時是還說給我找個好人家!誤差了兩年不說,還攤上這么一個家庭。”但恨歸恨,江耘卻仍然抱著一絲希望,因為再過幾天,便是那一月之期,“或許他們能讓他回去也說不定。至於這位身世不詳的江家小少爺,就當是鬼上身好了。”這是江耘躺在病床上每天想得最多的。
於是,便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數日之後的江耕每天都早早來到城外的小河邊,並帶上了江福和釣竿,力求最真實的再現一月之前的情景。他滿心希望地坐在那個位置,等待著奇蹟的降臨,也許會有一束從天而降的閃電,能帶他回去,遠離這個曾經讓他羨慕不已的大宋天地,至於那些需要他考證的狗屁課題,早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隨手從書架上拿來的幾本書倒是讓他驚喜,道貌岸然的封皮下,卻是一些占卜算卦的雜書。這江家小少爺,倒是不走尋常路的人。
時間過去了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一天又一天。昨天已經是期限的最後一天了。江耘不甘心,今天又來了,坐了一個上午之後,江耘想要發生的事並沒有發生。
一尾調皮的魚兒躍出水面,打斷了江耘的思緒,把他拉回了現實。整日的枯坐,已經讓他漸漸地心涼如水。很明顯,他們,已經放棄他了。
“少爺,該吃飯了,老夫人在等著呢。”身後的老僕江福打斷了他的思緒。
江耘幽幽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站起身來,任著略有涼意的雨絲打在臉上,仿佛藉此衝去心中的抑鬱。“說得倒是好聽,所謂生命,只不過是愉悅與痛苦的比例而已。在這個陌生時空里,你們讓我如何愉悅?讓我如何快樂?”江耘仰天長嘆。
身後的江福,顯然不放心他的少爺,畢竟一個月之前剛出的事,他不安地說道:“春雨性涼,少爺可要多注意。”
江耘用手拂了一把臉,轉過身來,望著江福關切的面容,問道:“福叔,你快樂嗎?”
江福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問,顯然沒反應過來,喃喃的說道:“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江家對老奴恩重如山,老奴……”。
江耘拉著江福的手說道:“福叔誤會了,我只是想問問你,平日生活起居過日子,可曾,快樂?”
江福明白了江耘的意思,鬆了一口氣:“少爺說笑了,老奴在江家幾十年了,衣食無憂,主人待我亦不薄,何來憂愁?至於少爺所說的,快樂,我倒不曾細想過。”江福一邊為江少爺撐起油傘,一邊回答他的古怪提問,“我們做下人的,多半看主人家的聲色,最近老夫人可沒少擔心你,照我看,她可是一點也不快樂。少爺你嗎,我看也是很不快樂。”
如幕的雨絲交織不斷,揮灑在江南的春暮,江耘,被另一個世界拋棄的江耘,躊躊而行於永不相交的另一時空的泥濘阡陌,他的身世是不詳之人,他的臉上寫著不快樂,他的心中正痛苦萬分。想到此處,江耘不禁悲從中來,撥腿沖入雨中,放聲大喊:
“為什麼你們都拋棄了我!”
老僕江福憂鬱地看前眼前那位少爺嘆了口氣,他,真的是一點也不快樂呢。
“從今以後,你們不會再傷害到我!”泥水中的江耘淚流滿面:“再見了,我的世界!”
“可是即便在這裡,我也是一個不詳之人,這世間何其不公也!
從今以後,我要快樂起來,我,要振作起來!
畢竟,我,還能多少時光遺忘在田間的小路上?
我的宋朝,我來了!”
第004章 名士風流
江家主母看著江耘食慾大開的樣子老懷大慰,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對於他兒子一改近幾日的憂愁相當高興,所謂大難之後,呵呵,但願她的兒子今後能夠終身平安,伸手夾了他愛吃的梅菜扣肉,微笑著說:“看你急的,慢慢吃。早上伯勤來找過你,知道你出去了,就回去了。”
江耘的心中一熱,想起好友陸伯勤那殷切的眼光。陸伯勤的祖上與江耘祖上曾是生死至交,伯勤之父生伯勤與江耘之父生江耘大哥正好是同時光景,所以曾指腹為婚,同性則約為兄弟姐妹,故伯勤素與江耘兄弟交厚。江耘的兄長故去之後,伯勤與江耘愈發親近。在江耘病中休養期間,伯勤可沒少來看他,對於他失憶這件事起初不信,後來見江耘不象假裝,曾喟然而嘆:“我少一知己也,可惜我們那十幾年友情。”雖說當時的江耕歸心似箭,聽了他的感嘆也仍是感動不已。
想到此處,江耘當下抬頭對母親說道:“母親,明日我就去找他。這幾天孩兒想通一些事情,以前的事情想不起就想不起吧,唉聲嘆氣是一天,高高興興也是一天,所以今後不會再鬱郁終日了,請母親大人放心。”
江耘母親一聽,自是欣喜不已,連身邊的江福也高興的不得了。吃完飯後,江耘獨自來到書房,想讓自己靜一靜,好好考慮一下今後的路怎么走。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可能就此生活在這個時空中,當事情已然無法改變,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適應它,努力地生活下去,快樂地生活下去。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長得還是蠻清秀的,全然不是自已以前精幹的樣子,卻不知在這裡是否吃香。19歲,倒真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年紀。只是不知道參加科舉考試有沒有年齡限制,以江耘的所學,混個功名在身,怕也不難。想通此節,江耘的心中的抑鬱感又去了幾分。
第二天江耘便早早起來練字看書。書房裡書也不少,雜書之中也有一些好書,正合江耘之意,這可是立足社會的根本啊。下人們看得少爺用功,也不打擾,轉眼間打發了一上午。吃過中飯,江耘和家人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找伯勤。可惜的是,到了那邊,卻發現伯勤正好不在家。也罷,便逛逛街吧。在另一時空做夢都夢到在繁華的開封城內逛街,真到了這裡,卻發現是另一回事,丹陽只是一小城,農業是主業,街上商鋪雖然林立,但可能不是集日的緣故,稍顯得冷清。倒是有不少胥吏在商鋪里挨家挨戶的收稅,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江耘走馬觀花,倒也看得興致昂然。不多時,江耘已來到了城中心,遠遠的見一群人圍在那邊議論紛紛。江耘初來乍到,仍不免少年心性,便湊了進去。
一見之下,江耘仍是吃了一驚,那個時空里經常在影視作品中看到的一幕今日現場直播了。只見一個低頭痛哭的姑娘身邊立一草束,旁邊的地上是一卷草蓆,露出兩條人腿。唉,不知葬的是父是母。旁邊的閒人正發問:“欲賣幾何?且抬起頭來。”那姑娘自是不願抬頭,低聲說道:“葬父所需十貫,請各位官人發個慈悲。”江耘身邊的幾個閒人按捺不住了,浪聲說道:“聽那聲音,倒有幾分,好壞能唱個小曲。我買了。”江耘一聽,火冒三丈,一把扯住那人,說道:“不準你買!”
那人嚇了一跳,定眼一看,原是個斯文書生,嘿嘿一笑,說道:“這位小爺,凡事有個先來後到,買去做小也不急在這一時呀。”
江耘被他一激,說道:“價高者得,我出二十貫。”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嘆,連那姑娘也止住了哭聲,卻仍不曾抬頭。那人正欲加價,卻不知人群中誰人認出了江耘,當知道他是那不詳的江家少爺之後,都是避之不及。
人群四散之後,那姑娘終於站起身來,低著頭朝他走來,便要下跪,江耘連忙攔住,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掏錢。哪知拿出全部卻只有十貫,尷尬不已,馬上說道:“姑娘誤會,我並不是要買姑娘,只是想幫姑娘的忙。這裡只有十貫,你且等等,我去取來。”
那姑娘看著江耘雙手捧著銀子,卻全無施捨之態,眼中除了關切神態,尚有一絲侷促,清明無比,低首拜謝道:“公子大恩,只需十貫便夠了。”。
正待感謝,卻聽得頭上傳來一聲笑:“公子好氣勢,公子好心腸!”江耘抬得頭來,只見臨街酒樓上一個中年文士正探出頭來,出聲稱讚,只見他從袖中摸出錠銀子,拋了下來,“身上只帶得三兩,與你湊個數吧”。江耘連忙接住,抬頭抱拳說道:“多謝這位兄台。”
江耘把身上的十貫錢和中年人所贈三兩一併給了那位姑娘,說道:“只有這么多,姑娘勿怪,拿去安葬你的父親吧。”停住哭泣的姑娘知道碰上了好心人,抬起頭來說道:“公子大義,小女子願終身為奴,以報大恩。”
江耘此刻才有機會一睹那姑娘容貌。只見她皮膚白皙,五官清秀,頗有姿色。身上雖服飾粗簡卻不失身段之勻稱。江耘心中暗道:“今人誠不欺我,賣身葬父母的姑娘都是美女也。”雖作如此想,嘴上卻不敢放肆,正容說道:“姑娘不必如此,快些安葬親人去吧。你也不用做奴做婢,些許小事,不必掛懷。”
那姑娘感動地說道:“小女子姓齊名玉沅,敢問恩公名諱。辦完後事之後一定小女子再來找您。”江耘推脫不過,只得說道:“小生姓江名耘。我是不詳之人,你還是莫來找我。”幾番推拖之後齊玉沅千恩萬謝辭了江耘,自去安葬親人。
江耘鬆了一口氣,突然想起頭上之人。抬頭看時,卻正見那樓上的中年文士滿臉笑意的看著這一幕,兩人目光接觸,心中頓覺溫暖。
那中年文士倚在二樓的窗邊,平和的臉上是溫和的笑,神情似醉非醉,右手平舉在胸前,手中有杯,杯中有酒,望著江耘淡淡的說道:“此酒尚溫。”
很多年以後,江耘仍然記得當時的場景,在他看來,那是一個關於友情最溫暖的開局。
江耘二話沒說,撥腳進了酒樓,來到二樓的窗邊雅座,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杯,兩人輕輕一碰,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開懷而笑。
江耘現在才有機會細細打量眼前人,只見他身著寬袍白衣,年紀約略三十開外,臉色略顯白皙,劍眉星目,鬍鬚略短,嘴唇微抿,唇齒間蘊含笑意。當下江耘微一抱拳:“多謝兄台慷慨。小弟江耘,字子顏。”
中年文士回禮道:“在下翟汝文,字公巽。難得小兄熱心解困,可惜汝文囊中羞澀,不能成全,還欠人幾兩銀子。便是這桌酒錢,也無處著落也。”
江耘聽得哈哈大笑,知道遇得性情中人,很是投緣,說道:“小弟孟浪,苦得汝文兄無錢買酒,且喝個痛快。小二,上酒來!”
自有識趣的小二端上酒菜,江耘也不客氣,吃喝起來。他雖已在此生活了一月之久,可這酒卻是初次喝。只覺味道甘甜又不烈,甚合口味。二人你來我往,氣氛很是融洽。
翟汝文問道:“子顏何故拒絕那位姑娘?她孤苦無依,做你好人家的奴婢好過她四處流浪啊。”
江耘一聽,也覺得在理,只是自己受後世影視作品誤導,覺得給錢不要人為奴為婢才是好人,哪知事情全非如此。事到如今,只能自圓其說道:“汝文兄有所不知,子顏是不詳之人,故不願拖累他人。”
翟汝文不解地說道:“我觀子顏面相不象福薄之人,何出此言?”江耘心想,雖然自己已獲重生,但這命運之事,向來難說,不如問他一問,當下嘆了口氣說道:“汝文兄,我江家男性都是壯年死亡,本人的兩個兄長便是如此。故皆言我江家乃不詳之人。”
翟汝文看著江耘的神情,知其所言不虛,勸慰道:“小兄勿怪,都是翟某不好,觸到你傷心之事。來,喝酒!”
江耘早已微有醉意,手中之酒一飲而盡:“人生如朝露,但求快樂今日,不去管他明日如何,且盡杯中酒。”二人皆開懷大笑,好不盡興。
翟汝文已喝了不少酒,便叫上小二,問道:“此處可能賒帳?”小二一聽,立馬變了臉色,馬上說道:“概不賒欠。”江耘正要說話,卻被他攔住,說道:“那也無妨,拿紙筆來。”小二黑著臉極不情願的去了。江耘心頭納悶,“這不會是要打欠條吧?”
思量之間,小二已拿來紙筆。紙非好紙,乃是尋常宣紙,筆更不是好筆,筆尖散亂分叉。翟汝文也不在意,鋪好紙,推開窗子,略一斟酌,便畫將起來。江耘大喜,心中想道,“好一個風流雅士。”
江耘起身來到窗前,入眼之處正是城外山坡之上,一簇野桃花正迎著三月的春風怒放。翟汝文所畫正是這桃花。筆法大氣揮灑,濃淡有致,雖是水墨之畫,卻盡顯陽春桃花盎然之意,真是好畫也!
江耘心有所感,靈機一動,脫口而出:“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畫得桃花賣酒錢。”翟汝文揮毫之間聽得此句,也不停頓,直接在左邊留白之處題上了這首被江耘改編的桃花詩。手中雖是禿筆,卻也寫得飄逸流轉,極具風流。江耘不禁讚嘆出聲,連站在邊上的小二也受了感染,臉上顯出活絡來。須臾間,翟汝文已落好款收工,極是滿意,笑著說道:“子顏此詩平凡中見不凡,特別是最後一句,深合我意。小二,且拿去城中書畫鋪,看能賣多少銀子,少不了你的跑路錢。”小二早看出眉目來,又聽得有賞,應了一聲,收起那畫,急急地去了。
江耘此番真是長了見識,在現代讀宋代歷史之時,便覺其文人可愛,今日一見,果是如此風範。翟汝文也覺得江耘此人曠達率真,全無世俗做作之態,言語真摯,二人正是相談甚歡。
不一會,小二興沖沖的趕回,說道:“這位爺,城西的梅蘭坊出了個好價錢,三兩銀子。還說以後若有,儘管拿來。”
翟汝文收起二兩銀子,哈哈大笑:“如此有辱斯文之事,可一而不可再。這一兩便是酒錢,多了當是跑腿錢。”小二自是連聲稱謝。
翟汝文說道:“天色不早,汝文要去會個朋友,今日暫且作別。”當下二人出了酒樓,相互留了地址,約得改日再會。
宋代銅本位,銀子極少,1兩銀子=1貫錢,書友們都有意見,折磨我許久,所以改成銅錢為主,但你要說身上裝十貫錢的問題,我和你急。
第005章 風雲際會
第二天一早,江耘便被江福叫醒,說是伯勤來了。江耘趕緊洗漱完畢來到客廳,陸伯勤早已等得多時。
客廳之中,陸伯勤一身青衣,臉上掛著和煦的笑,見江耘閃興沖沖的走進來,便關切地問道:“子顏近日身體可已復原?”
江耘溫言道:“多謝伯勤關心,小弟已經好了。昨天本來想來看你,你但卻不在。只得在街上閒逛,卻有一番際遇。”接著將昨天之事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陸伯勤一聽,大感興趣:“喔,卻不知道是何方雅士,以前怎不曾見過。”江耘卻是初來,自管不得那一套,於是便說:“昨天分手,說是住在城南曲水巷的最西面,不如我們今天一起去拜訪一下。”伯勤當然高興同去,於是二人興沖沖地出了門。
江耘昨晚回家之後早已仔細思量過,既已打算在此長住,不若多交交朋友,尋個樂趣。誠如謝博士所說,交幾個知心的朋友,以後有機會博個功名,倒也不錯。他所知的歷史知識告訴他,有宋一代,實在是文人和官員的天堂,是最快樂的中間階層。
江耘二人邊走邊談,走過昨日的酒樓,突然想起一事,尷尬地問道:“伯勤可認得城西梅蘭坊的路。”
陸伯勤馬上會意,笑道:“哈哈,看來我能一飽眼福了,只不知這老闆會加多少的價。”
兩人邊走邊聊,來到城西的梅蘭坊,想重新買回那幅畫。伯勤拿過畫早已不管不顧的欣賞起來,卻苦得江耘這個宋世“新”人跟老闆砍價。他居然出六貫!
江耘呵呵一笑,平靜地說道:“老闆,昨日我讓酒店小二送來的時候可只拿到了三貫錢。”
老闆一聽,立馬換上了笑臉,笑道:“原來是這樣,好說,五貫錢您拿回去,以後有畫,儘管送來。”
二人拿了畫,出了畫坊,來到城南,不多久便找到了翟汝文的住處,開門接待的卻是一個書僮,問了緣由便領了二人進去,宅子不大,院子裡坐著兩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人正是翟汝文。江耘二人也不打擾,靜靜地站在邊上觀起棋來。
局中二人正全神貫注,渾然不知有客來。所下之棋江耘倒也認得,而且頗有研究,正是圍棋。棋局正至中盤。翟汝文執黑棋,棋風樸實無華,攻守嚴謹。反觀白棋,卻是下得精妙,象極了後世的“秀行流”,東一手西一手,看似緩手,卻是用盡滲透、擠壓之妙。江耘眼看著白棋的厚勢越來越明顯,而黑棋仍局限於邊角之利,忍不住出言提醒道:“逐鹿中原何惜邊地小城?”
翟汝文略有所覺,細細揣摩全局,果然白棋有匪然之勢,連忙撇開邊邊角角,於腹地開始廝殺,無奈白棋初時下落之子所占的先機隨著棋局的開展一一展現,優勢已越來越明顯。黑棋頑抗了幾手終於告負。汝文放下手中棋子,拉著江耘的手哈哈大笑:“子顏見笑了。這位乃是我的好友賀暄,字季甫。另有三位正出門買酒。”
江耘連忙拱手致意,並將伯勤介紹給他們。寒暄之間,翟汝文的另三位好友已買酒歸來,大家相見之下,不免各自介紹。
小僮早已擺好酒菜,汝文招呼大家坐下。江耘暗自打量起來,汝文左手邊正是賀季甫,長得頗有點飄逸脫塵,是眾人中最年長者;右手面的卻是個壯漢,姓林名鎮齊,身材孔武,目光凌洌,想來走的是文武雙修之路;賀季甫的邊上則是王燁王子端,也是文士打扮,長得較為精幹,然後就是江耘邊上的楊明鏡,這兩人年紀略輕,約二十五六歲。
汝文看大家都已坐定,便端起酒杯說道:“今日可真是會友的好日子,小弟昨日剛交的好友也是不請自來,我便做回主人,來來來,有朋有酒,可喜可賀!”
楊明鏡問道:“汝文兄,可是昨日賣畫所交的朋友?”
江耘一聽,忍俊不禁,笑出聲來:“正是正是。今日江耘不曾空手而來,且看好東西。”
身邊的伯勤會意,拿出那幅畫來,展將開來,引來一片讚嘆之聲。汝文則將昨日之事一一道來,眾人皆是稱讚,一贊江耘扶危濟困不忘回報,二贊汝文好興致。
賀暄起身來到畫前細看,出言品評道:“汝文畫得好桃花!題頭之詩也是相得益彰,這最後一句便是明鏡先生也做不出來呀。”
原來眾人之中以楊明鏡詩詞最高,故賀暄才有此說。
江耘暗叫慚愧,臉上發紅。楊明鏡也不辯駁,端起酒來敬江耘:“子顏小弟好詩才,好一句畫得桃花賣酒錢!笑盡天下好酒之書生,來來來,乾!”眾人都起鬨,非要江耘幹了這杯酒。江耘對於這古代的酒經過昨天之後已有了感性認識,度數實在不高,故也不推辭,一飲而盡。
翟汝文待他喝完,笑著說道:“子顏或許不知,汝文諸位好友皆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之人也。明鏡誇你詩作得好,那便是真的好。我若夸誰畫得好,那便是畫中高手。至於棋嘛,想必子顏也已經領教。”
賀暄端起身前的酒微微頷首,默認了。翟汝文則接著說道,“王子端之字堪比當世之蔡元長,林鎮齊之琴,哈哈,等會便知。”
江耘聽得蔡元長三字倍感耳熟,細想之間,恍然大悟,蔡京是也!史稱蔡京一手好字,連現在的宋朝大老闆趙佶都是他的冬粉。只是現在正在杭州賦閒,兩人還不曾金風玉露般的相逢。
正當江耘胡思亂想之際,卻被眾人笑聲打斷。只見院子正中已放好一張琴,而林鎮齊卻已被人逼著坐在琴前了。
江耘和伯勤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不解,看這林鎮齊粗手粗腳的,也會彈琴?
“錚~錚錚~錚錚錚~”琴音雜亂無章,江耘很是奇怪,就是初操琴之人,怕也彈得比他好吧,偷眼看其它人,卻好整以暇。
雜音過後,卻是肅靜,正當聲音清靜下來又覺得有點安靜的時候,一絲清音緩緩而出,讓人好不舒服,只想要它不曾停下。琴音似於心意相通,撥撩著人心中的氣韻,漸漸升將起來,慢慢地時緩時急,錚錚間便有了高亢之意,心潮已隨琴音起伏,大有一抒胸中抱負之意。
江耘聽得興奮不已,身邊的陸伯勤按捺不住,抽出壁上所掛之劍,和著琴音舞了起來!
恍惚間江耘似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短短一個多月之前,自己還在努力的在一大堆古籍中找尋風雅大宋的蛛絲馬跡,而在今日自己卻已深入其中,他確信眼前這幫可愛的人會和自己成為朋友,或許他們已經是自己的朋友了。
林鎮齊的琴音終於停住,伯勤的劍也已收勢,眾人都大聲喝彩。江耘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畫面,喃喃地說道:“生活真奇妙。”
聽聞江耘此言,身旁的王燁奇道:“子顏何故發此感慨?”
江耘也不隱瞞,當下說道:“各位有所不知,江耘一個多月前大病一場,醒來之後居然將先前之事忘個大半。就連我的知交好友伯勤,我都不認得了。”
陸伯勤笑著補充:“便是我,也只認得他一個月而已。不過,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覺得子顏仍是我的知已。”眾人皆稱奇不已。
江耘接著說道:“然而今日,某卻能坐在這裡和大家交心而談,可見世事之無常,生活之奇妙。”
楊明鏡說道:“山海經曾有記載,春秋之時蜀中有一老婦,一睡數十日,醒來全忘前事,家人朋友皆不識。看來所記之事倒也非虛。”
江耘心中暗道,這楊明鏡見聞倒是廣博,可惜我是後事全知。細想這在座之人,史書上並無記載,難道是無名之輩不成。轉念一想,才想起這徽宗一代,被奸臣所誤,史書所記佞臣當道,政治腐敗,從而導致隱士眾多,皆居於世俗山林,修身養性,各善其身。江耘望著眼前這些人,越發有了這種想法。
林鎮齊彈琴已畢,已回到酒桌上,正在給大夥敬酒。汝文笑著對江耘說道:“子顏初聽琴聲,斷難想得能聽到如此佳音吧?”
江耘正要詢問,林鎮齊已紅著臉親自解釋:“鎮齊初學琴之時,每每不能靜下心來,最後用了這種笨辦法,先亂彈一氣,將心中浮燥之氣盡散,然後再開始。”
江耘笑道:“鎮齊兄真是別出心裁,拋開琴理不談,某以為,深得先抑後揚之道,先營造嘈雜環境來突出琴音之雅。”待得江耘解釋,眾人也覺得江耘說得頗有道理。
交流便在這種融洽的氣氛中一直進行下去。江耘後來才知道此處原是林鎮齊的家。而翟汝文、賀暄、王燁、楊明鏡四人與林鎮齊皆是志同道合的同窗好友,大多生性散慢,淡泊名利。正合江耘隱士的判斷。五人每年春天都會在各自家中相聚,今年恰在此處。江耘要不是昨日有緣與汝文相識,只怕無緣一見雅士們的風采。今日得見,江耘心中早已生出融入其中之意。
眾人談著談著,便談到時下政治民生上來。江耘既有了入世的想法,便立馬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卻見五人中最年長者賀暄說道:“年初這年號一改,只怕許多人都已聞出味道來了吧。”
江耘一聽,馬上回憶腦中所學。史上記載,宋徽宗即初之初,也曾有勵精圖治之志,曾針對以支持變法與否劃分的新舊兩黨爭吵不休的情況發表倡議,並改年號為靖中致國,以示不偏不倚、除舊布新之意。而在第二年也就是今年,也就是1102年,改年號為崇寧。
賀暄接著分析道:“崇寧崇寧在於一個崇字,想來聖上似有意走熙寧的路子。”
第006章 可慰平生
江耘聽了,結合自己所知的歷史,明白了大半。熙寧是宋神宗趙頊的年號,這位被後世毀譽參半的年青君王起用王安石為相,在熙寧年間開展了大刀闊府的改革,雖然取得了一定成效,然而最終失敗。對於這段歷史,江耘在來之前可沒少研究,但卻不知道當時的士人又是如何評價這場改革?於是問道:“不知季甫兄對熙寧的新政有何看法。”
賀暄說道:“王介甫所行之法多為良法,然所用之人多為小人,故有此敗。”江耘見其分析的透徹,不由暗聲叫好,這宋代的局中之人能有此見識,的確有才識。
身邊的陸伯勤問道:“為何當世之人皆稱王相新法害人,而先王廢之?”
此時,楊明鏡插嘴道:“那不過是政敵的攻擊罷了。我相信神宗先王和王相已經看到了大宋的弊病,空有大把軍隊卻盡敗於遼國與西夏,官場越來越臃腫,越來越腐敗,土地兼併日益嚴重,豪強地主越來越多,百姓的生活越來越苦。我大宋好比一個疲病之人,而那新法便是藥方。但可惜,收效甚微,終不能行,先王一去,新法盡廢,可惜呀可惜。”
林鎮齊雙手握拳,咬著牙說道:“鎮齊只恨不能上沙場殺敵,為西部邊事效一份力。”
江耘聽得此言,更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看法,這林鎮齊多半是想以武報國之人,於是問道:“鎮齊兄何不參加武舉以報國家?”
林鎮齊嘆道:“非是鎮齊不上進,鎮齊參加武舉省試已兩屆,均不得中。”
王燁搖搖頭,評論道:“如今朝廷風氣,鑽營成風,豈能容我等怠散之人立足?我倒聽得那書畫絕佳的蔡元長,似乎快要重新上台了吧。”
江耘心中一驚,這蔡京又要上台了么?只聽得身邊的王燁又說道:“蔡元長雖有幹才,但觀其為人氣節,怕是不行吧,在新法上三易其志,見風使舵。比之王相,唉,實不能比也。不過他的字,的確是好呀。”
江耘心中暗喜,歷史上的蔡京雖然是大奸之人,但是在他的初期沒有登上相位之時還是頗能迷惑一部分人的,且史上也曾記載蔡京在變法活動時搖擺不定,純粹將變法做為一個晉身的台階。看來這蔡京實非好人,便是眼前這些人都知道他是小人!於是接口說道:“從蔡元長的表現上可以看出,政治利益面前昨天的敵人,未必不是明天的朋友,一切以利益為上。”
“嗯,漢末華歆,未嘗不是先例。”
賀暄點頭贊同,“子顏說得好呀,數語道盡政治鬥爭中的奧秘啊!”
江耘接著說道:“我觀熙寧變法之所以失敗,原因有三。其一,如賀兄甫所言,變法所用非人,多酷史小人,鑽營取巧之輩,或為蒙蔽聖意,或為壓榨百姓,或為政治投機,而不是真正為了國家社稷。而且各地情況差次不齊,未能因時而異。關鍵之時又天災不斷。其二,變法觸動了太多豪強地主的利益,而很多豪強地主的後台紮根在朝堂之上,故誹謗之聲不絕於朝野,焉有不敗之理!然而某認為最根本的原因是……”
眾人都被江耘的侃侃而談吸引住了,見他賣關子,都急了,連不太愛說話的鎮齊都催他快說。江耘心中振奮,長身而起,站起身來走到院子中間,雙手負在背後,抬頭說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在變法時缺少一個有力的監管制度!一個使變法在執行過程中不被改樣,不被曲解,不被投機的制度!一個不會使變法被人用來作為升官發財台階的制度!有了這個制度,官員執法將受到監督,百姓將不會被剝削,變法的成效將被考核,變法中的錯誤將被修正,變法時各地的差異將被調整!誠如王兄所言,我大宋好比一個疲病之人,而那新法就是藥方,只可惜,唉……不善興嘆:“王介甫所行之法多為良法,然所用之人多為小人,故人政失”
說到最後,連江耘自己都深陷其中,對20多年前那場或許可以改變大宋命運的變法活動充滿了遺憾,恨不得歷史能重演。
過了良久,大家才緩過神來,緩緩點頭贊同。
林鎮齊試探著問道:“江小兄,鎮齊從小立志以武報國,只恨如今我大宋官軍屢戰屢敗,不知子顏對此有何看法?”
江耘暗道,“這林鎮齊倒是頗為上進。”
江耘低著頭踱著步,眾人也不打擾。江耘其實對宋代的軍事情況還是有相當了解的,但他知道他了解的他們也一定知道,所以必須要有新思路。江耘將所知的各個朝代的軍事情況對比了一下,突然有了新想法,“對了,不防還是從制度上做文章。”
“鎮齊兄,子顏問你一個問題,這西夏國、遼國的士兵為何勇猛好鬥,每每能勝我大宋官軍?”江耘微笑著發問。
“西夏國、遼國的士兵自古就是遊牧為生,生存環境惡劣,性格粗野,故勇猛好鬥。”林鎮齊答道。
“鎮齊兄說得對。那他們屢屢侵犯、騷擾我大宋又是為何?”江耘繼續發問。
“當然是為了土地和財物。”林鎮齊毫不猶豫的答道。
“沒錯。我再扯得遠一點,當初先祖皇帝統一各地時為何屢戰屢勝?”
林鎮齊疑惑不解的說道:“為了得天下呀。”
“而同樣是大宋軍隊,今日卻是完敗。所以說,軍隊的戰鬥力在於統帥與戰爭果實的激勵。蠻族的士兵通過戰鬥能到土地和財物,先祖皇帝的軍隊通過戰鬥能得到天下,故勇猛好鬥,屢戰屢勝。而現在的大宋軍隊主將多是文官,真正的有著豐富軍事經驗的實力的將領卻處處摯肘,作戰的軍隊之間互不了解與協調,此皆太祖之制所至。從龍之將,在莊園中頤養天年,天下雖無割據之禍但兵勢大弱。而且今時是守天下,攻守勢移,已無當年打天下的激勵了……”
“試想一下,如果對士兵承諾在戰爭中犧牲的話,那么其家庭可享受到免役和免賦幾年的待遇,或者有功之士兵可授於某種榮譽,攻破城池、收回土地有多少田地的獎勵等等一系列激勱措施的話。我相信在戰場之上人人都會奮勇爭先,浴血殺敵!而此時何愁邊蠻小國!”江耘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從桌上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鎮齊目光迷離,陷入了沉思,江耘的話太大膽,簡直是聞所未聞,功效之大似在眼前,實行之難卻似遠在天邊。
江耘也知道自己的話難免驚世駭俗,初次會面,還是少說為妙。所以接下去的時間,主動轉化了話題,談起了琴棋書畫。在座皆風雅之士,共同語言當然少不了,江耘多聽少說,自覺受益匪淺。
“瘦竹空遠,朱欄破,閒情久,夢中無朋相思遠。今日佳友忽至,沽美酒無數,琴聲諧。且進酒,風雅滿院,可慰平生。”楊明鏡揮毫之下,一首應景的新詞已一氣呵成。
今夜的氣氛絕好,手中的酒一直不曾停過,不多時,江耘已經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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