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方

淺談贛鄱地區雀方

吳城文化是長江以南商代已知的唯一文明中心,考古證據顯示有政權存在,從分布範圍及城邑規模來看,不是蕞爾小國,甲骨卜辭中應該有相關記錄。許多學者早已關注到這一點,並進行了諸多研究。在吳城文化所屬青銅器上,發現很多醒目的虎形象,基於此特點,贛鄱地區虎方說被提了出來。[1] 然而對於虎方,學界至今有很大爭議。
吳城文化遺存中的鳥形象雖然沒有虎形象多,但同樣引起人們的關注。1989年李家和等幾位先生對吳城文化的鳥形象進行了探討,提出吳城是商王派駐到南方的“雀”之都邑。[2] 2001年李昆、黃水根兩位先生對吳城和三星堆進行比較後,認為吳城是“雀”征服“虎”後建立的商王朝方國。[3] 台灣的鐘柏生先生曾明確指出,武丁時期的甲骨卜辭中有“雀方”記錄,即《丙》171“戊戌卜內乎雀方□一牛”。[4] 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對贛鄱地區雀方說進行了進一步探討。
一、贛鄱地區雀方存在的推論
徐義華先生對商代政治制度進行研究後,指出商人已經建立了分封制度[5],商王朝不是方國聯盟,已是一個集權國家。[6] 韓江蘇先生梳理商代的小臣記錄後證實:“小臣有鎮守邊境的外服性職官,包括同姓貴族和商王任用的某些方國首領,他們被分封在邊境地區,與商王朝敵對的方國犬牙交錯。”[7] 沈建華先生探討商代冊封制度時指出:“甲骨文中有“四封方”(《合集》36528、《屯南》2510)、“三封方”(《合集》36529、36531)、“二封方”(《合集》36243)、“東封”(《合集》33068)、“南封方”(《合集》20576),均指被封的疆域。”[8] 沈先生所說“南封方”,即武丁時期卜辭:“戊午卜弜克貝雀南封方”(《合集》20576)。……1976年李學勤先生對記載此卜辭的小屯卜骨上面的所有卜辭進行過分析,認為是商王在長江中游活動,並命雀出使南邦方事跡的記錄。[9] 2001年李雪山先生對商代的封國進行研究後提出:“從雀侯與南土同版這一記載來看,足見雀曾被封於南土。[10]
商之南土陳夢家先生曾認為似在今商丘以南的淮水一代。[11] 但《呂氏春秋·孟冬紀·異用》有載:“漢南之國聞之曰:湯之德及禽獸矣。四十國歸之。”高誘注曰:“漢南,漢水之南。”隨著湖北盤龍城等商文化遺址的確認,可知商王朝的南土確實在早期已達長江中游,《呂氏春秋》所記非虛。李學勤先生在探討商朝的南土時,提到商朝王族氏的活動在商代晚期,已經越過長江,到了洞庭以南,並認為長江中游可能還不是商朝南土的界限。[12] 張秉權先生在論述商朝疆域時,明確提出商的南土已達湖北湖南之荊楚與江西贛江流域。[13] 近年來湖南確立了銅鼓山類型商文化,時代相當於早商二里崗時期[14] ,證明商人的足跡的確跨過了長江。
王暉先生據氣候環境的變化指出:商代後期隨著全新世大暖期的結束,氣候出現了乾旱化,黃河下游的商王朝也尋求向南方發展。[15] 根據文獻的記載我們知道晚商武丁時期曾經對南土進行過征伐。《詩經·商頌·殷武》中“撻彼殷武,奮伐荊楚。罙入其阻,裒荊之旅。”就是對武丁征伐南土功績的頌揚。但林小安先生研究武丁時的征伐卜辭後發現:“東至畫、桑,西至羌、龍,東南至人方……北至土方,無不見武丁軍隊之雄姿。”[16] 獨不言文獻記錄中征伐過的南土。陳夢家先生的研究也發現武丁時期記錄南土、南邦方者,《合集》20576是僅見之例。[17] 由此推論卜辭中當前僅見的武丁南征後南土是穩定的。這種穩定從當前的考古遺存看,武丁時期商人應是沿著早期征伐的路線來到南土,為了更好的控制南土,沒有續建已式微的盤龍城,而是在南土封方,派重臣直接駐守在資源所在地,從甲骨卜辭來看能征慣戰的雀氏便是其中南來之一。這個策略真正安定了南土,故武丁時期不見針對南土的屢次征討卜辭記錄。
吳城文化富有地方特色,眾多的虎形象表示了其構成族群的某種屬性。但給人印象更深的是其濃厚的商文化色彩,其青銅禮器具有鮮明的商文化特徵。而且從吳城遺址的模印文字看,其筆畫之端正,鐫刻之精工,顯示出高超的工藝水平,其風格與甲骨卜辭、鐘鼎銘文等官方文字相一致。[18] 大洋洲遺址出土的青銅伏鳥雙尾虎(圖一),彭明翰老師稱之為神物,鳥騎在虎背上,威不可犯,虎匍匐在下,表明虎氏出於被支配地位。[19] 鳥之所以敢立於猛虎背上,不單純是藝術誇張,而是中原商族和其隸屬方國關係的真實反應。[20] 我們認為虎背上的短尾小鳥是“伏鳥雙尾虎”鑄造時吳城文化統治者的象徵。殷墟1001號大墓出土的鹿角器上刻有“亞雀”,即《甲》3942,摹寫見圖二 [21]。在吳城遺址通往祭祀廣場的路邊曾出土特大號釉陶紡輪(75T214:151),上有徽記,李家和等先生判為雀,以之為雀氏存在證據[22],摹寫見圖三[23]。河南鶴壁曾出土西周早期的“亞雀父己卣”[24],其銘文有帶亞框的雀(圖四、圖五),是雀氏的族徽。[25] 可見雀氏形象確是短尾小鳥。迄今為止,學界傾向認為,商周青銅器上的“族徽”文字是“古代國族之名號”,一種族徽代表一個國族[26]。吳城文化晚期政權應系商王朝分封的贛鄱地區雀方。
二、雀的身份及其主要活動
當前所見關於雀的卜辭武丁時期最多;廩辛、庚丁時期卜辭里有“五鬯雀…弜…”(《補編》10379);武乙、文丁時期可見“…貞…雀男…受…”《合集》3452)。……綜上所述可知雀是商王的親族,候國,參與過祭祀、征伐等商王朝的重要活動,曾有雀氏族長為武丁早期重臣[27],有亞雀的尊稱。
三、贛鄱地區雀方的建立
商王朝對南土的經營有兩個高潮階段。商代早期是其第一個高潮。根據對聚落形態和地區資源分布的分析,人口擴張和核心地區政治中心在周邊建立的據點或城池,真正體現了對重要資源的追逐和控制,盤龍城正是在這種目的下建立起來。[28] 盤龍城遺址的年代,經過湖北文物考古工作者多年的工作,已基本確定為從商代早期開始,以商代中期為主,遺址終止的年代為殷墟一期或稍晚。[29] 商代中期是個政治動盪的時期,一般認為這個時期伴隨著多次遷都事件。[30] 但從盤龍城遺存以商代中期為主來看,商王朝在政治動盪時期並沒有放棄南土。
張光直先生認為夏商周三代都城的屢遷,一個重要目的“便是對三代歷史上的主要政治資本亦即銅礦與錫礦的追求”。盤庚遷殷後為獲得穩定的銅、錫供應,武丁時期對南土的經營出現了第二次高潮。贛鄱地區雀方就是此時武丁經營南土的產物。……贛鄱地區除了豐富的銅礦資源外,還有鉛礦和錫礦。……據檢測商代的青銅鑄造相當普遍地使用了一種高放射性成因的鉛料,目前還找不到可對應的礦山數據,雲南有些低比值的鉛礦,但和商代青銅器上的有很大不同。當前對這種情況有一種看法,以為商代低比值青銅器的礦源有可能來自江西、湖南等地區的淺成多金屬鈾礦床,由於規模不大,經大量的開採和冶煉後或已耗盡,或經長期的變遷而破壞,致使當今的人們難以發現,而異常礦石鉛的特徵恰賦存於商代青銅器中。[31]
我國的錫礦分布高度集中,僅雲南、廣西、廣東、湖南、內蒙古、江西6個省區就占了全國總保有儲量的97.7%。全國可分為9個錫礦床成礦帶,分布狀況見圖四。中原沒有錫礦床成礦帶,上世紀80年代曾有學者號召中原找錫,但無結果。距離商統治中心較近的都是一些零散的小型錫礦,江西的大型錫礦帶和北方的錫礦帶相比,距離中原更近。相對於長江流域分布較多的銅礦,我們認為贛北的錫礦是武丁在南土封建雀方的更主要原因。而且對殷墟銅器的檢測發現,至少在殷墟一期,已能掌握冶煉三元合金的技術,殷墟三期樣品全部為銅-錫-鉛三元合金,殷墟四期樣品銅-錫-鉛三元合金和銅-錫兩元合金各占50%,從殷墟一期到三期,青銅器中錫含量逐漸降低,至四期反而升高。[32] 這一方面說明當時人們已在有意識的控制青銅合金的配比,另一方面也說明商代晚期錫料的供應充足。
在江西所屬江南台隆錫礦床成礦帶中,贛北德安曾加壟礦床為主要礦床,絕大部分以錫石形態產出,錫石含錫一般可達總量的90%以上。這個礦床中的德安彭山錫礦帶尤其值得關注,廖蘇平先生曾從其分布、儲量、品位,以及易開採,又鄰近銅嶺商周礦區,加之優越的地理交通位置上推測其可能和瑞昌銅礦一樣,是中國青銅文明的又一個重要物質基地。[33] 新乾銅器群的材質據檢測就為高錫、鉛三元合金,雜質極少。由於遺存的消失以及缺乏深入的考察,我們不知道德安錫礦開採的起始時間。但《禹貢》有貢錫的記載:淮海惟揚州,彭蠡既豬……錫貢……。荊及衡陽惟荊州……九江納錫大龜……。彭蠡和鄱陽湖雖非完全一致,但有相承關係,九江的地望則有爭論,支持就在江西九江地區附近的是多數。《禹貢》有載“過九江至於敷淺原”,《孔傳》曰:“敷淺原,一名博陽山在揚州豫章界”。宋代蔡沈《書經集傳》言敷淺原即德安縣。可見德安的錫礦資源很早就已經成為中央政府攫取的目標。
四、贛鄱地區雀方與中原之間
贛鄱地區雀方北面的方國據譚其驤先生主編商代地圖,可查的有“”、“”、“”、“虎方”、“群舒”等。……贛鄱地區雀方東北方面沿江方國可查的有“巢”和……贛鄱地區雀方西北方向,除已廢棄的盤龍城外,可查方國…...“曾”等(《合集》5504、6667、20579)。……由此可見贛鄱地區雀方並非孤懸南土,它與江漢、江淮間商控制區域能互相相連,和中原的交通是通暢的。其境內錫、銅等資源北運路線,從陸路經“子央(英山)”跨過大別山,再經“黃(潢川)”、“息(羅山)”等越過淮河,即可到達黃河流域。從水路或逆長江而上經漢水後北上,或如《禹貢》所說“沿江而行,達於淮、泗”也完全可行。
五、贛鄱地區雀方的崇虎族群
雀氏是吳城文化的最高統治者,來自商王朝,但其治下民眾並非全是南下商人……牛城地區的居民或以崇虎族群為主,他們的存在是吳城文化和中原商文化有差異的直接內因。
六、文獻中的贛鄱地區雀方
……吳城文化遺址的發現為“陽鳥”釋解提供了新的思路,即上古時代的“陽鳥”所指是吳城文化的族群,古代族邦不分,陽鳥族亦即陽鳥國,即是以短尾小鳥為形象的雀方。 《禹貢》中類似族邦名還有織皮、析支、渠搜、嵎夷、淮夷、和夷、三苗、西戎、島夷等。
七、贛鄱地區雀方的消逝
……筆者認為是西周初期的周公南征毀滅了吳城文化。贛鄱地區雀方雖遠在南土,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隨著殷商中央政權的滅亡,商王朝的地方勢力也遭到新興西周政權的沉重打擊。……隨著雀方政權的滅亡,贛鄱地區的文化遭到了沉重打擊,中國長江以南最早跨入文明門檻的贛鄱地區從此進入了低潮,吳城文化也變成了失落的文明。
八、結語
根據當前對吳城文化的研究,可以確定商代贛鄱地區出現了地方政權,但存世的歷史文獻中對這個政權沒有明確的記載,而且學界對吳城文化性質一直有土著和商人南下兩種主要看法。隨著新的甲骨卜辭、銅器銘文的釋解,許多淹沒在歷史中的商代方國浮出了水平,雖然不可能復原當時的歷史,但透過新的考古發現,我們能對其中的一些方國有所認識。本文正是建立在前輩學者對吳城文化研究的基礎上,對贛鄱地區雀方政權進行了相關探討。但歷史真相併非簡單的由此及彼,雀方建立前,贛鄱地區崇虎族群的組織已經存在,是否屬於虎方爭議猶存。 商代贛鄱地區政治形態的進一步揭示,還有賴於考古工作的新發現。(因受位元組限制有刪節,詳見《江漢考古》2009年第4期)
[1]張長壽:《記新乾出土的商代青銅器》,《中國文物報》1991年1月27日;孫華:《銅臥虎的聯想》,《中國文物報》1993年11月28日;彭明翰:《商代虎方文化初探》,《中國史研究》1995年第2期。
[2]李家和、楊巨源、劉詩中:《亞雀考》,《中國文物報》1989年12月29日第3版;白堅、源中根:《說雀》,《江漢考古》1989年第1期。
[3]李昆、黃水根:《吳城與三星堆》,《南方文物》,2001年第3期。
[4]鍾柏生:《殷商卜辭地理論叢》,台灣藝文印書館,民國七十八年初版,第186頁。《丙》171即《合集》6572,但大陸胡厚宣和姚效遂先生所編釋文皆沒有“方”字。蒙中國社科院先秦史研究室劉源先生網上告知:《小屯殷墟文字丙編》是張秉權先生綴合《小屯殷墟文字乙編》的成果,原骨主要是127坑之物,現在台灣。本文引用著錄甲骨文字數目及其簡稱如下:《丙》,即《小屯殷墟文字丙編》,(台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所,1957-1972。《合集》,即胡厚宣等編《甲骨文合集》,中華書局,1978-1982。《屯南》,即《小屯南地甲骨》,中華書局,1980。《補編》,即彭邦炯等編《甲骨文合集補編》,北京語文出版社,1999。
[5]學界對商代有無分封制度有爭議。董作賓《五等爵在殷商》、胡厚宣《殷代封建制度考》、丁山《甲骨文所見氏族及其制度》、島邦南《殷墟卜辭研究》、楊升南《卜辭所見諸侯對商王室的臣屬關係》等認為有;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黃中業《商代分封說質疑》等認為無;近年來李雪山2004年《卜辭所見商代晚期封國分布考》、徐義華中國社會科學院2006年博士論文《商代政治制度研究》等的研究都認為商代晚期已經出現分封制度。
[6]徐義華:《商代國家性質申論》,《殷都學刊》2007年第1期。
[7]韓江蘇:《商代邊境的“小臣”》,《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2005年第3期。
[8]沈建華:《商代冊封制度初探》,《第二屆國際中國古文字學研討會論文集》,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1993年第1版,第175頁。
[9]李學勤:《盤龍城與商朝的南土》,見《新出青銅器研究》,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1版。
[10]李雪山:《商代封國方國及其制度研究》,鄭州大學2001年博士論文,第57頁,中國知網中國博士學位論文全文資料庫2002-01-14。
[11]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中華書局1988年第1版,第289頁。
[12]李學勤:《盤龍城與商朝的南土》,見《新出青銅器研究》,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1版。
[13]張秉權:《甲骨文與甲骨學》,台北國立編譯館民國79年9月版(1988),第513頁。
[14] 向桃初:《湖南商周考古和青銅器研究的新進展》,《長江流域青銅文化研究》,科學出版社2002年第1版。
[15]王暉:《古文字與商周史新證》,中華書局2003年第1版,第319頁。
[16]林小安:《殷武丁臣屬征伐與行祭考》,見胡厚宣編《甲骨文與殷商史》第2輯,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1版,第280頁。
[17]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中華書局1988年第1版,第 289頁。
[18]周廣明等:《清江吳城遺址第六次發掘的主要收穫》,《江西歷史文物》,1987年第2期。
[19]彭明翰:《吳城文化研究》,文物出版社2005年第1版,第233頁。
[20]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江西考古的世紀回顧與思考》,《考古》2000年第12期。
[21]李圃主編:《古文字詁林》,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四冊第93頁。
[22]李家和、楊巨源、劉詩中:《亞雀考》,《中國文物報》1989年12月29日第3版;白堅、源中根:《說雀》,《江漢考古》1989年第1期。
[23]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樟樹市博物館編著:《吳城-----1973-2002年考古發掘報告》,科學出版社2005年第1版,第333頁。
[24]中國社科院考古所編:《殷周金文集成釋文》,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4卷第83頁。
[25]王長豐:《殷周金文族徽整理與研究》,鄭州大學2006年博士論文,第72頁,中國知網中國博士學位論文全文資料庫2006-10-10。
[26]郭沫若:《殷周青銅器銘文研究》,《郭沫若全集·考古編》第4卷,科學出版社2002年,第13—22頁。
[27]林小安:《武丁晚期卜辭考證》,《中原文物》1990年第3期。
[28]劉莉、陳星燦:《城---夏商時期對自然資源的控制問題》,《東南文化》2000年,第3期。
[29]後德俊:《商王朝勢力的南下與江南古銅礦》,《南方文物》1996年第1期。
[30]唐際根:《中商文化研究》,《考古學報》1999年,第4期。
[31]彭子成、劉詩中等:《贛鄂豫地區商代青銅器和部分銅鉛礦料來源的初探》,《自然科學史研究》第18卷第241—249頁,1999年第3期。
[32]趙春燕:《安陽殷墟出土銅器的化學組成再研究》,《21史記中國考古學與世界考古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第1版,第638頁。
[33]廖蘇平:《試論中國青銅時代錫礦的來源》,《南方文物》2002年第2期。
lcsx 於 2010-2-12 20:16 編輯,何吉平加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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