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棕櫚

野棕櫚

《野棕櫚》(The Wild Palms)原名為《我若忘記你,耶路撒冷》 ,是美國作家威廉·福克納於1939年創作的長篇小說。這部小說由兩個各自獨立的不同作品構成。《老人河》講的是洪水泛濫期間,兩個犯人,一個高瘦一個矮胖,受命在洪水中救人,高個子犯人在水上漂泊了十天,顛沛流離達七周,圓滿完成救人任務後回到監獄,卻被荒謬地加判了十年徒刑。 福克納當初提過“書名不要改動”,但後來用了《野棕櫚》,他在幾次訪談中卻隻字未提改書名的事,只一再重複他採用了對位法來寫《野棕櫚》,寫的是“夏洛特和威爾伯恩的故事” ,而“老人河”部分的故事是對位部分,是前者“絕對的對立面” 。

內容簡介

《野棕櫚》由《野棕櫚》和《老人河》兩個獨立的故事以“對位法”的方式交織而成。《野棕櫚》中的一對男女突破社會規範和世俗約束,為自由和愛情犧牲了一切,最終女的因墮胎而死,男的因非法動手術致人死亡被判五十年監禁。《老人河》講的是洪水泛濫期間,兩個犯人,一個高瘦一個矮胖,受命在洪水中救人,高個子犯人在水上漂泊了十天,顛沛流離達七周,圓滿完成救人任務後回到監獄,卻被荒謬地加判了十年徒刑。兩個故事中四個絕望的小人物拼盡全力期望爭得起碼的自由和尊嚴,卻注定了只是痴心妄想。

創作背景

福克納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正處於內外交困的時期,既失了戀又受了背傷,這是他的第十部長篇。這些書為他獲得了榮譽,但是卻沒有多少讀者,出版過的書也在市面上消失了。既沒有人談論,也沒有人再去閱讀。這對一個作家來說是很難受的。所以他要寫一本新書,一定要寫。在他心裡,寫作就是種地,地一年不種就會荒,來年再種就種不了,種了也打不上糧。寫作對他來說也一樣,一旦閒下來不寫,他就覺得要失去寫作能力。

人物介紹

夏洛特

夏洛特是這個故事的靈魂,與福克納筆下眾多女性一樣,夏洛特也是個堅強、執拗的南方女人。她義無反顧的決絕,勝於男子的果敢,如火的熱情,無不散發著生命原始的狂野氣息。她藐視世俗傳統,為自己而活,這一點從她的日常生活中顯而易見:夏洛特討厭化妝但卻喜歡穿男人的褲子,不似尋常女子般為悅己者容,她這樣穿著只為自己高興。這看似普通的穿著選擇已然將夏洛特強烈獨特的個性展露無遺——崇尚個體的精神自由。而她對行動自由,解放個性的熾熱渴望也在與威爾伯恩的邂逅後如洪水般噴涌而出。與威爾伯恩第一次見面後夏洛特就墜入情網,沒有傳統女性的膽怯與含蓄,夏洛特大膽主動地提出與威爾伯恩約會並在兩周后與丈夫攤牌。在她看來,無論處在什麼情況下,無論乾什麼事絕對不偷偷摸摸。她不在乎世人的眼光,認為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就沒有什麼可羞恥的。夏洛特甚至還自稱是“whore”(妓女)並表示“想要成為那樣的人”。在傳統女性看來,這樣離經叛道的思想行為不容於世,但細想之下,儘管驚世駭俗,這卻正是如今桎梏於愈發狹小的自由之島中個體所需的精神之匙。單是這種大無畏的勇氣和對生命的熱情與執著就值得人們為之振臂高呼。薩特認為生命僅賦予個體軀體的存在,而完成自我存在的升華則需要個人的努力與追求。人人都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而夏洛特正是將這種自由選擇的權利發揮到了極致。

此外,夏洛特還具有強烈的獨立意識。與威爾伯恩私奔後,她立刻去尋找住所構築愛的小屋。為了生活,她以靈巧的雙手支撐,接不到訂單時她也毫不氣餒,又製作起木偶掙錢。為了節省開支,他們移居至偏僻的湖邊,夏洛特依然樂觀地生活著。即使後來跟著威爾伯恩到了礦區,她也很享受冰天雪地里艱苦惡劣的環境,暴雪荒瘠對她而言亦是暖春沃土,因為她的心自由而寬廣。即便是最終的生死抉擇夏洛特也毅然選擇繼續自己的道路,儘管那條路通往的是天堂。可以說夏洛特的生與死皆是震懾人心的。另一方面,夏洛特對於愛情的追求也體現了她的自我存在方式。在她的心中,愛情“就像一直度蜜月,持續不斷,長久永遠,直到我們之中一人死去”。正如威爾伯恩所描繪的,夏洛特的“那種對愛情歸宿的透徹自信態度,就像飛鳥相信自己的翅膀一樣 ,那種對即將獲得的本該屬於自己的個人幸福所持的不顧一切的執著信念,會令她們突然展開雙翼飛翔,離開體面的港灣飛入看不見海岸的陌生而又無所依傍的地域”。她的執著令世人感嘆,但正如她自己所承認的,她所追求的這些都是“從書本上讀到的話”,自己“從未真正相信過”。因此,夏洛特的愛情觀只是從書中浪漫愛情所衍生出來的一種美好理想,而非現實生活中的真切感悟。她對愛情的追求與堅持,實則是一場愛的賭博。

哈里·威爾伯恩

與堅強的夏洛特相比,戀人威爾伯恩則是一個沒有意志,與世無爭,對生活缺乏熱情與欲求的人。在沒遇到夏洛特之前,可以說威爾伯恩一直保持著一種單純與沉靜,極度缺乏生命體驗。他的人生歲月里沒有青春的蹤跡,沒有喜人的作為,也沒有火燎燎的情慾。他的人生信條僅僅是“不用力氣地漂流在一去不返的流水中”。在與夏洛特的愛情逃亡中,威爾伯恩也永遠充當著跟隨者的角色。如果說夏洛特是將軍,威爾伯恩就是忠實聽話的兵士;如果說夏洛特是風,威爾伯恩便是那隨風而去的浮雲;如果說夏洛特是水,威爾伯恩則是那水上浮萍,流向既定的彼岸。然而,在朝夕相處中,夏洛特成了威爾伯恩的精神導師,她的熱情與意志逐漸影響著威爾伯恩,使他開始重新思考生活與愛情,他的人生哲學與行為就此發生了變化:意識到愛情在苦難生活中漸失顏色,威爾伯恩決心積極拯救。無論是尋找工作的堅毅,還是帶著夏洛特流浪猶他州的果決,都宣告著他正式向以往的生活狀態揮手告別。威爾伯恩的結局更加令人動容心碎:由於非法的墮胎手術致死夏洛特,威爾伯恩被判50年監禁,在常人看來50年監禁痛失摯愛,生比死更加痛苦。但威爾伯恩沒有選擇自盡,他認為“記憶要是存在於肉體之外就不再是記憶。因為它不知道自己記住的是什麼;因此,當她不在了,一半的記憶也就喪失,而要是我也不在了,整個記憶都得終止。他想,在悲痛的存在與不存在之間,我選擇悲痛的存在”。從平靜地活著到積極努力地守護愛情再到最後選擇以悲痛的記憶方式祭奠夏洛特,威爾伯恩完成了他的人生體驗與生命蛻變,以自己的人生歷程闡釋了自我存在的意義。

高個子犯人

高個子犯人是“老人河”中的主要人物,一個怪異特別的男子。他按照小說上的情節搶劫火車未遂,被判入獄。不同於常人的是,他非常享受獄中平靜而一層不變的生活。在這裡,他能遠離各種情感和欲望。密西西比河潰堤泛濫之際,他臨危受命,拯救困於洪水中的人。巨浪將他捲走,人人都以為他死了,這本是一個逃跑的絕佳機會,但是他絲毫沒有這種念頭。相反的,他竭盡所能營救,迎戰激流,並幫助一位分娩的孕婦。高個子犯人曾受過女人的傷害,早就認定女人是禍水,因此,當他發現與孕婦之間有了某種朦朧的情愫時,立刻遠遠地逃開,加倍努力讓自己早日重返獄中。他的人生期待只是重複簡單、不變的生活,而對他而言,監獄正是最理想的地方——沒有自由卻也沒有傷害。這就是他選擇存在的方式——獨特,簡單,卻又引人深思:是什麼使得一個正常的人選擇如此疏離荒誕的生存方式?

賞析

主題

早在千年以前柏拉圖就說過,真正的存在是理念,自然中個別對象是理念的複製品,因此理念遠高於生活和現實,從而奠定了西方理性主義的大傳統。在這個意義上,“野棕櫚”中的男女主角威爾伯恩和夏洛特顯然是柏拉圖真正的傳人。在他們看來,愛情是一種理念,是永不能放棄的至高價值,是人本性里就存在的,因此愛情不會死亡,只會因為男人和女人的罪惡而離開。而這種理念的表現形式就是激情,或者換用夏洛特本人的話說,是受苦。為此,她不惜和威爾伯恩離家出走,過饑寒交迫的生活,不惜以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為代價,來換取那么短暫的快樂。

這部小說由兩個各自獨立的不同作品構成,福克納將它們的不同章節先後疊放在一起,效果是無限地趨近一個深邃的中心。

存在主義代表人物薩特認為自由並不是純粹的,而是受限於客觀世界和現實處境。人們在自由選擇以何種方式實現自由的同時也必須承擔這種選擇所帶來的後果。責任不僅意味著對自己負責——通過實踐完成生命體驗與自我升華,也意味著個體對社會與他人的責任夏洛特是一個勇氣與反叛並具的女人,掙脫世俗枷鎖只為追尋自己的人生,死亡也無法阻止她前行的步伐。她的行為與思想的確彰顯了新女性特立獨行的個性,但是她全然不顧自己對於家庭與他人的責任,這種狹隘的自由追逐造成對他人的傷害是不可取的。比如,她放棄了她的家庭和孩子只為虛無縹緲的理想之愛;對於腹中胎兒,夏洛特更是殘忍地要求威爾伯恩墮胎,原因竟只是害怕沒有足夠的錢養育他!孩子是愛情的珍果,但是夏洛特,一個聲稱為愛不懼狂風驟雨的女人竟能夠如此狠心,可見她並沒能真正理解愛的真諦,她泛濫的感性衝動無法給她帶來真正的自由。

在這個悲劇的愛情故事裡,威爾伯恩也是一個缺乏責任感的人。為了愛情,他辜負了父親的遺願——“取得醫學外科學位的開業執照”。在就差四個月便完成實習而取得醫生資格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見了夏洛特,便一頭栽進她的愛情幻影。他是個孤兒,把他領養成人的異母大姐在他讀醫學院的日子還繼續接濟他,每逢生日發電報祝賀他,平日打電話問候他,對他可謂情同母子,關懷備至。可他一旦同夏洛特走到一起,便忘了一切,他用盡本該屬於妹妹的錢與夏洛特私奔。最終也沒有堅持勸說夏洛特放棄墮胎,雖然歷經風雨後有所成長,但對於個體需承擔的責任威爾伯恩顯然是個懦夫。

夏洛特追求自由,具有反叛傳統和世俗的個性。追求自由本身是無可厚非的,薩特說過:“人並不是自己要存在於世界的,一旦存在,他就是自由 的;然而,自從他被拋入這個世界,他就要對自己所 做的一切負責。”夏洛特已經結婚了,她的丈夫拉特·里頓邁耶和她大哥“上中學時同住一個寢室”,於是她“嫁給了拉特,現在已有兩個女孩”。從夏洛特向哈里作的自我介紹里,我們可以推斷,夏洛特與拉特的婚姻是相互認識、自由選擇的結果。拉特的年紀與哈里相仿,“一張臉算不上英俊卻相當富有表情,看上去不止是有頭腦而且很精明;總之,頗有些風度;自信、懂禮貌、富有成就感”。 夏洛特有什麼理由要同他離婚?婚後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即使婚姻生活有可能變得平淡,不能不受自由選擇的婚姻帶來的約束,也不能不顧對家庭和小孩承擔的責任。拉特不同意離婚,她明知“事情沒有完結”,還是不顧一切地“必須割斷”,甚至歪曲地引用聖經:“你的眼睛要是冒犯你,就把它挖出來,小伙子。”這表明夏洛特寧肯下地獄也要逃避責任。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她接著說:“我必須割斷它。車後部的特等臥鋪間還空著,去找列車員。預訂到傑克遜站。”原來,她割斷前次婚姻純粹是為了另尋新歡,純粹是為了滿足性慾。

1956年初,福克納回答吉恩·斯太因有關提問的那一席話,在談對位法的同時,更為細緻地講述了寫作過程中他在如何保持故事推進的氣勢,如何套用對位法達到兩個故事之間的平衡。與此同時,他在答話的開頭和結尾都在強調:“那只是一個故事……就是關於夏洛特和威爾伯恩的故事。”這進一步表明,《野棕櫚》這部小說的“野棕櫚”部分是主體、主調、主鏇律,“老人河”部分只是對位的映襯,是復調;從這個意義上講,用《野棕櫚》來作為整部小說的標題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福克納當初提過“書名不要改動”,但後來用了《野棕櫚》,他在幾次訪談中卻隻字未提改書名的事,只一再重複他採用了對位法來寫《野棕櫚》,寫的是“夏洛特和威爾伯恩的故事” ,而“老人河”部分的故事是對位部分,是前者“絕對的對立面” 。

“老人河”中,相反的,高個子犯人卻有著常人無法相比的責任感。他不懼危險,在濁浪翻滾中拼盡全力保護船與女人。他用藤蔓將自己與船死死地拴在一 起,這正是他對責任的不棄與牽掛。雖然高個子犯人最終回到獄中再次失去了自由,但他不失為一個真正獲得自由的人。一直記掛著這樣一個責任——就是一定要把婦人送到安全地帶,這樣才能完成他的任務,才能回到他的小社會中去。犯人就是靠著這種責任感支撐著,才度過了在水上漂流的七個星期。福克納用受過大學教育的醫科學生與受了書報刊影響而去打劫火車的犯人作比較,責任感一詞成了莫大的諷刺。

面對夏洛特和哈里的悲慘故事,應當從福克納的復調聲部里,從那個高個子犯人身上得到啟示。高個子犯人也受過犯罪小說的毒害,可他一旦受命,駕條小船去搭救在樹杈上的孕婦和在棉花房頂的男人,他便一直握緊槳板,在濁浪翻滾的急流中劃個不停。結果,他不但救出了那個女人,還幫她成功地接生了下一代。為了能夠歸還那條小船,他一直用條藤蔓把自己和那船栓在一起,無論他到哪裡,都不與小船分離。他盡了自己的職責,最後圓滿地完成了任務:“那兒是你們的小船,這就是那個女人”。那根槳板,代表著他在激流里尋求自由——安全——的不懈努力,那條藤蔓,象徵著他對責任的縈懷牽掛。“老人河”故事仿佛重演了人類再生的神話:一個自然的原始人,駕著諾亞方舟,救起了落水的夏娃,為人類迎來了新一代生命。

福克納在其小說《野棕櫚》中通過三個人物自我存在方式的不同抉擇展現了福克納對於個體存在意義的探究。夏洛特勇敢獨立,傾其一生追求自由和理想之愛,她是生活的鬥士但卻太過自私。威爾伯恩從成長到最終選擇的結局令人震顫,但也同樣缺乏人所應有的責任感。高個子犯人雖堅守了他的責任與自由,卻也發人深省。在命運的洪流中,個體是渺小脆弱的,即便如此,人類也應當為自己的人生方向努力抗爭,同時承擔應有的責任。

福克納通過兩個故事揭示了命運的無常和責任的重要,它們之間並不是各自孤立的,而是相互之間有緊密的內在聯繫,兩個故事在對比和補充中向前發展,結合成一體。《野棕櫚》的獨特結構是福克納現代派寫作技巧的偉大嘗試,是一部主題深邃又鮮明的現代主義作品。

寫作特點

和“野棕櫚”的寫法不同,“老人河”的寫作真正是依託於主人公高個子犯人的記憶來完成的。在拯救被洪水圍困的素不相識女子的過程中,高個子犯人不離不棄,最終完成了任務,回到了監獄。服刑多年,犯人的理想和熱情早已被磨蝕殆盡,卻以其行動力贏得了最終生還的希望。他鮮明果敢的行動力,恰好和威爾伯恩的軟弱和多思形成對比。他以敘述來印證記憶,儘管難逃被加刑的荒謬結局,卻仍讓讀者在讀完後產生某種希望感。

此外,《野棕櫚》是福克納約克納帕塔法世系之外的一部小說。但其背景仍是美國南方密西西比州。這本書的另一特點是用了“對位法”,它有兩個方面的內容,各有五個部分特們相互穿插,兩者巧妙地在結構上達到了一種平衡,使兩個原本陌不相關的故事結成了同盟。

如《野棕櫚》中夏洛特墮胎失敗對應“老人河”中囚犯出發去應付洪水,或者是結尾處夏洛特死去,威爾伯恩被監禁對應囚犯回到監獄。

如此採用共時性敘述的手法來構建這部小說的敘事空間,讓原本可以獨立成文的兩個故事呈現出一種無限編織、纏繞和延伸的狀態,從而在小說內部創造了一種獨特的互文性特徵。由於兩個故事在結構上互相交織並在內容上相互輝映,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會很自然地產生各種聯想,並通過比較、解構、重構等閱讀手段不斷對故事進行整合,最終領悟兩個故事所要表達的同一個主題,將以復調形式呈現的兩個故事構建成一個完整的統一體。

在《野棕櫚》中,福克納沒有遵循故事發生的正常時序,小說一開始故事的情節就接近了高潮,房東醫生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他拿著手電下樓,手電的光照在帶褐黃斑跡的樓梯井和下層小廳上,醫生的居住環境和他那保守的清教徒式的生活方式就呈現在讀者面前。然後,在敲門人現身之前,一罐變味的秋葵湯將醫生的思緒帶到四天前來租房的一對男女身上,醫生的回憶讓讀者認識了故事的女人公夏洛特和男主人公威爾伯恩,了解了他們的基本生活狀態。醫生打開了房門,發現敲門的正是威爾伯恩。他隨著威爾伯恩到了他們的住處,從兩個人的爭執中知曉了部分事實,並得知夏洛特正在大出血。故事的情節到此暫時發生了停頓。“野棕櫚”部分的第二章至第四章採用了倒敘的敘事手法,故事閃回到威爾伯恩與夏洛特認識之初,兩人如何互相吸引,夏洛特如何不顧丈夫和兩個孩子與威爾伯恩一起出走,兩人又如何艱難地在保守的紐奧良、漠然的芝加哥、艱苦的威斯康星州的湖畔以及冰天雪地的猶他州礦場之間奔波謀生。在這個故事的最後一章,敘事時間又回到了第一章的結尾,醫生走進夏洛特的臥室,發現了威爾伯恩為夏洛特墮胎,造成她流血不止並生命垂危的事實,小說也發展到了高潮階段。隨著夏洛特不治身亡,威爾伯恩被逮捕審判,故事走向了尾聲,以威爾伯恩被判勞役五十年,在獄中仍不放棄對夏洛特的回憶告終。而在“老人河”這個故事中,福克納對敘事時間的運用則趨於傳統,從一九二七年密西西比河發洪水時的一高一矮兩個囚犯講起,隨後以高個子囚犯為主線,按照他救人這一過程的時間順序進行敘述,最後一章敘事的地點又回到了最初的監獄,但敘事時序卻仍然遵循情節發生的先後順序。

在《野棕櫚》的兩個故事參互為文的前提之下,將其中的主要故事“野棕櫚”的敘事時間根據情節的需要進行較大的藝術調整,而讓其背景故事“老人河”大體以正常的時間順序推進,有助於幫助讀者梳理小說的脈絡,掌握兩個故事的精髓。福克納在創作之初就有了對《野棕櫚》中兩個故事的明確定位,即“野棕櫚”是他所要講述的主要故事,而“老人河”只是一個復調,因此福克納對兩個故事的敘事時段分配也大體遵循這一原則。但是由於“野棕櫚”部分的時間跨度較長,而“老人河”部分的時間跨度很短,“老人河”部分對高個子囚犯的流亡生活的描寫甚至顯得比“野棕櫚”還要詳細。福克納在“野棕櫚”故事中儘量摒棄過於直白的描寫,使讀者總是在揣摩事情的真相,而“老人河”部分為了突出高個子囚犯在逃生及救人過程中所表現的責任感和對生命的感悟,則出現了大段的白描。此外,小說《野棕櫚》的獨特對位結構為福克納掌控敘事頻率提供了理想的結構形式。小說對應的兩個部分中一再出現對相似的事件的敘述。例如,兩個故事中的女主人公都懷了孕,區別在於一個想要墮胎,一個則在艱苦的環境中把孩子生了下來。“野棕櫚”故事中的男主人公威爾伯恩為女主人公接生,而“老人河”故事中的男主人公高個子囚犯也為其中的女主人公即他所救助的孕婦接生。通過對相似事件的重複敘述,作者強化了小說中的多個重要意象,從而凸顯了小說的創作主題。

作品影響

《野棕櫚》於1939年1月在美國出版,福克納的肖像出現在當月的《時代周刊》封面;之後該書登入《紐約時報》暢銷小說榜,排名第八。《野棕櫚》不僅在商業上取得了成功,批評界的反應也相當熱烈,康拉德·艾肯稱這部長篇是福克納“最優秀的小說之一”,小阿爾伯特·格拉德則認為它是“福克納最引人入勝和最可讀的小說之一。”

而米蘭·昆德拉更是直截了當地在《被背叛的遺囑》中這樣寫,“我曾經(我至今仍然)為福克納的小說《野棕櫚》的結尾所感動。”

作者簡介

威廉·福克納威廉·福克納

威廉·福克納(Willian Faulkner 1897~1962),美國小說家。出生於沒落地主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在加拿大空軍中服役,戰後曾在大學肄業一年,1925年後專門從事創作。他被西方文

學界視作“現代的經典作家”。共寫了19部長篇小說和70多篇短篇小說。其中絕大多數故事發生在虛構的約克納帕塔法縣,被稱為“約克納帕塔法世系”。這部世系主要寫該縣及傑弗遜鎮不同社會階層的若干家庭幾代人的故事。時間從獨立戰爭前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出場人物有600多人,其中主要人物在他的不同作品中交替出現,實為一部多卷體的美國南方社會變遷的歷史。其最著名的作品有描寫傑弗遜鎮望族康普生家庭的沒落及成員的精神狀態和生活遭遇的《喧譁與騷動》(又譯《聲音與瘋狂》1929);寫安斯·本德侖偕兒子運送妻子靈柩回傑弗遜安葬途中經歷種種磨難的《我彌留之際》(1930);寫孤兒裘·克里斯默斯在宗教和種族偏見的播弄、虐待下悲慘死去的《八月之光》(1932);寫一個有罪孽的莊園主塞德潘及其子女和莊園的毀滅性結局的《押沙龍,押沙龍!》(1936);寫新興資產階級弗萊姆·斯諾普斯的冷酷無情及其必然結局的《斯諾普斯三部曲》(《村子》1940,《小鎮》1957,《大宅》1959)等。福克納1949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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