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司馬法

讀司馬法

《讀司馬法》是唐代文學家皮日休的作品。這是作者閱讀古代兵書《司馬法》而作的讀後感。作者從書中內容聯想到統治者的施政方針,以犀利的筆觸抨擊了晚唐的社會現實。這篇文章採用對比立論,語精意明,論證嚴密,雖篇幅短小,但文筆一氣呵成,文勢抑揚起伏,在寫作手法上典型地體現了皮日休的散文特色。

基本信息

原文及注釋

皮子文藪皮子文藪
原文讀司馬法(1)
古之取天下也以民心(2),今之取天下也以民命(3)。
唐虞尚仁(4),天下之民從而帝之(5)。不曰取天下以民心者乎?漢魏尚權(6),驅赤子於利刃之下(7),爭寸土於百戰之內,由士為諸侯,由諸侯為天子,非兵不能威(8),非戰不能服(9)。不曰取天下以民命者乎?
由是編之為術(10)。術愈精而殺人愈多(11),法益切而害物益甚(12)。嗚呼!其亦不仁矣!
蚩蚩之類(13),不敢惜死者,上懼乎刑(14),次貪乎賞。民之於君,由子也(15),何異乎父欲殺其子,先紿以威(16),後啖以利哉(17)?
孟子曰:“‘我善為陣,我善為戰’,大罪也(18)。”使後之君於民有是者(19),雖不得土(20),吾以為猶土焉。

注釋

(1)司馬法:古代兵書。據《史記·司馬穰苴列傳》記載:齊威王使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而附穰苴於其中,因號曰《司馬穰苴兵法》。後來簡稱《司馬法》。
(2)之:取消句子獨立性。以:依靠,憑藉。
(3)民命:老百姓的性命。
(4)唐虞:唐堯、虞舜,都是古代傳說中的聖明君主。尚仁:崇尚仁義。
(5)帝之:尊子為帝。
(6)尚權:崇尚權力,注重權術。
(7)赤子:原指初生的嬰兒,這裡喻指黎民百姓。
(8)威:揚威,名詞用作動詞。
(9)服:使屈服,使動用法。
(10)術:戰術。這裡指軍事著作。不是專指《司馬法》,泛指一般兵書。
(11)愈:越,更加。
(12)法:兵法,戰術。益:更加。切:切合實際。甚:厲害。
(13)蚩蚩之類:指被迫打仗的百姓。
(14)上:首先。
(15)由:通“猶”,好似。由,一作“猶”。
(16)紿(dài):同“詒”,欺騙。
(17)啖(dàn):這裡是引誘的意思。
(18)“孟子曰”句:語出《孟子·盡心下》。孟子主張仁政,反對戰爭。這裡他引用一個好戰君主的話,並認為善戰是一種罪過,應該受到懲罰。
(19)君:一作“士”。有是者:有這樣的用心。指上面孟子說的話。
(20)土:土地,指天下。

翻譯

古代君主攻取天下,靠的是民心,而現在君主攻取天下,靠的是百姓的生命.

唐堯虞舜崇尚仁愛,天下的百姓,跟從他們而讓他們成為帝王,這豈不是攻取天下,靠的是民心嗎?漢朝,魏朝崇尚權勢,讓老百姓上戰場,為了奪取一點點的土地而打多次戰爭。從武士到諸侯,從諸侯到天子,沒有兵則不能稱之為威嚴,沒有戰爭則不能讓別人臣服,這豈不是攻取天下,靠的是百姓的生命嗎

由這些寫成的軍事著作,戰術愈精則殺人愈多,戰法越切合實用,則百姓受害越重唉,這也是不仁義的事啊!

忠厚老實的老百姓,不敢害怕死亡,首先害怕刑法,其次又貪圖賞賜。百姓對於君主而言,好比兒子,這與你父親想殺死兒子,先以威嚴欺騙,再用利益引誘有什麼區別呢

孟子說:"'我擅長布陣,我擅長打仗'這句話是大的罪過啊!"如果後來的君主對百姓有這樣的態度,雖然百姓沒有土地,我認為他們就好像得到了土地一樣。

創作背景

中晚唐以後,藩鎮割據日益嚴重,干戈頻繁,民不聊生。連年的戰亂已經成為唐末時期百姓生存的最大威脅。渴望早日結束這些爭奪政權而引起的戰爭,是當時人民的共同心愿。這篇讀後感即創作於晚唐時期,對當時的社會現實有強烈的針砭意義。

鑑賞

按照接受美學的觀點,作品原文的結構中留有許多空白,這些空白可以允許讀者發揮想像力來填充。換句話說,閱讀是一種創造和審美的過程,讀者可以按自己的某些想像和需求去解釋並完善作品所沒有明確表達的意義。作品與讀者,讀者更具有能動性,對作品的理解完全從自己的需求出發,而與作者無關。皮日休的《讀〈司馬法〉》正是這樣一篇讀後感,他對《司馬法》一書的體會和感受與眾不同,就在於閱讀者審視作品的角度和一般的軍事家不同。《司馬法》是一部研究兵法的專著,作為政治家,也可以從戰略戰術思想上吸取營養。但皮日休卻由此聯想到統治者的施政方針,以犀利的筆觸抨擊了晚唐的社會現實,使這篇短文具有相當的思想深度和藝術想力。

孟子曾經說過:“國君好仁,天下無敵焉。”(《孟子·盡心下》)《讀〈司馬法〉》闡發了孟子有關的非戰思想,主張以民心取天下,以仁政、德政治國,而把“善戰”、“善陣”視為“大罪”。《司馬法》一類的軍事研究專著,教人“以民命”取天下,“術愈精而殺人愈多,法益切而害物益甚”,違背了儒學傳統,自然不應當提倡。但細細品味,便可發現,皮日休的側重點並不在於反戰或否定《司馬法》一書本身,而在於譴責統治者為了爭權奪利去殺害百姓的罪行。文章的現實意義大大超出了對儒家思想的闡述。作者在宣揚“以民心取天下”的同時,對於那些驅使老百姓到戰場上去送命的帝王君主表示了極大的憤慨。他尖銳地指出,帝王的領土實際上是以百姓的生命換取的,爭奪寸土之地,往往要經過數百次的激戰。由土大夫升為諸侯,再由諸侯變成天子,每一個回合的勝利,都必須經歷無數次的戰爭,都要犧牲無數條無辜的生命,難道這不是最殘忍的事嗎?文中所舉的例證雖屬史事,但作者的憤慨則是針對現實有感而發的。中晚唐以後,藩鎮割據日益嚴重,干戈頻繁,民不聊生。連年的戰亂已經成為唐末時期百姓生存的最大威脅。渴望早日結束這些爭奪政權而引起的戰爭,是當時人民的共同心愿。《讀〈司馬法〉》中所說的“驅赤子於利刃之下”的行為,恰好是晚唐政治現實的寫照,字裡行間滲透著作者的痛恨和抗議。

《讀〈司馬法〉》一文雖很短小,但寫作手法上卻典型地體現了皮日休的散文特色。文中沒有嘮叨的說理和論證,而是以帶有判斷的語氣單刀直人,每一個句子、每一個層次都給人留下簡潔、幹練的印象。全文以古今對比的方式,前後呼應,一氣呵成。作者在文中涉及《司馬法》一書的僅僅兩句,但他卻能把自己的政治理想和儒家思想傳統都融入其內,緊扣題目,引出文章的主旨,盡情發揮。文勢的抑揚起伏,也處理得令人讚嘆,如他把以百姓的生命換取土地比作父欲殺子,將矛頭直指最高封建統治者,使讀者的情緒達到最高潮,然後,又通過引用孟子的話道出自己的理想和嚮往仁政的心緒,使全文在平穩的充滿信心的狀態中結束,給人一種舒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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