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鎮[小說]

古華作品,發表於1981年2期《當代》,1982年獲茅盾文學獎,1986年改編為同名電影。是反思文學的代表作。

情節

1981年11月《芙蓉鎮》書影《芙蓉鎮》書影

小說描寫了1963—1979年間我國南方農村的社會風情,揭露了左傾思潮的危害,歌頌了十一屆三中全會路線的勝利。當三年困難時期結束,農村經濟開始復甦時,胡玉青在糧站主任谷燕山和大隊書記黎滿庚支持下,在鎮上擺起了米豆腐攤子,生意興隆。1964年春她用積攢的錢蓋了一座樓屋,落成時正值“四清”開始,就被“政治闖將”李國香和“運動根子”王秋赦作為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罪證查封,胡玉音被打成“新富農”,丈夫黎娃娃自殺,黎滿庚撤職,谷燕山被停職反省。接著“文革”開始,胡玉音更飽受屈辱,絕望中她得到外表自輕自踐而內心純潔正直的“右派”秦書田的同情,兩人結為“黑鬼夫妻”,秦書田因此被判勞改,胡玉音管制勞動。冬天一個夜晚,胡玉音分娩難產,谷燕山截車送她到醫院,剖腹產了個胖小子。三中全會後,胡玉音摘掉了“富農”帽子,秦書田摘掉了“右派”和“壞分子”帽子回到了芙蓉鎮,黎滿庾恢復了職務,谷燕山當了鎮長,生活又回到了正軌。而李國香搖身一變,又控訴極左路線把她“打成”了破鞋,並與省里一位中年喪妻的負責幹部結了婚。王秋赦發了瘋,每天在街上遊蕩,淒涼地喊著“階級鬥爭,一抓就靈”,成為一個可悲可嘆的時代的尾音。

主題

《芙蓉鎮》以生動的藝術形象演繹了這樣一個主題:在一個封建專制文化傳統根深蒂固,貧困落後的國度,一種偏俠的、激進的階級鬥爭理論與人性之惡相結合,將會釋放出巨大的破壞性能量,它不僅催生王秋赦那樣的好吃懶做、不勞而獲的“運動根子”,李國香那樣的攀附權貴、心術不正的弄潮兒,也扭曲正常的人性,扼殺美好的人情,敗壞良好的民俗,將一個民族捲入萬劫不復的災難中。更為難得的是,《芙蓉鎮》“寓政治風雲於風俗民情圖畫,借人物命運演鄉鎮生活變遷”,產生極強的藝術張力,讓人看到那個時代“階級性”、“黨性”對“人性”“人情” 的瘋狂吞噬,將社會推向虛無的深淵,這種背天逆理的行為最終受到歷史規律了懲罰,留下的教訓卻是極其深刻的。作者以飽滿的激情、樸素的文字將這一切描寫得歷歷在目,迴腸盪氣,小小的芙蓉鎮於是有了宏闊的象徵意味,成為那個時代中國社會的縮影。

背景

70年代末80年代初,一批作家從政治、社會層面上還原“文革”的荒謬本質,並追溯到此前的歷史,從一般地揭示社會謬誤上升到歷史經驗教訓的總結上。以茹志娟1979年2月發表在《人民文學》上的《剪輯錯了的故事》為標誌產生了反思文學。和傷痕文學相比,其目光更為深邃、清醒,主題更為深刻,帶有更強的理性色彩。古華的小說《芙蓉鎮》誕生於“文革”後的“反思文學”潮流中,是一部優秀的“反思”作品。“反思”作品的一個共同藝術特徵是突現故事的政治背景和故事情節。“反思文學”將幾十年歷史真相昭示於人,整合出一部政治運動迫害知識分子的歷史,傳遞出前所未有的關於社會主義社會的複雜信息,加強了對歷史與現實的尖銳的批判意義。其中的大量作品描繪了一幅幅好人落難,壞人當道,君子不遇,小人得志的世相圖,並以啟蒙式的話語突出了極左政治路線與傳統封建思想如何合二為一地造成社會和人的深刻異化,讚美了不屈不撓的人性力量和知識分子的執著信仰。

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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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華在《芙蓉鎮·後記》中說:“……我探索著,嘗試著把自己二十幾年來所熟悉的南方鄉村裡的人和事,囊括、濃縮進一部作品裡,寓政治風雲於民俗民情圖畫,借人物命運演鄉鎮生活變遷,力求寫出南國鄉村的生活色彩和生活情調來。這樣,便產生了《芙蓉鎮》”。在《閒話“芙蓉鎮”——兼答讀者問》一文中說:“《芙蓉鎮》最初發端於一個寡婦平反昭雪的故事……一九七八年秋天,我到一個山區大縣去採訪。該縣文化館的一位音樂幹部跟我講了他們縣裡一個寡婦的冤案。故事本身很慘,前後死了兩個丈夫”,這女社員卻一腦子的宿命思想,怪自己的命大、命獨、克夫。當時聽了也動了腦筋,但覺得就料下鍋,意思不大……那幾年我一直沒有寫它,是考慮到如果單純寫成一個婦女的命運遭際,這種作品古往今來已是屢見不鮮了,早就落套了。”
後來作者以某小山鎮的青石板街為中心場地,把這個寡婦的故事穿插進一組人物當中去,並由這些人物組成一個小社會,寫他們在四個不同的年代裡的各自表演、悲歡離合,透過小社會來寫大社會,來寫整個走動著的大的時代。《芙蓉鎮》是作者對社會、對人生經過長久的剖析後,“調動自己的的二、三十年來的全部鄉鎮生活的積蓄,灌注進自己的生活激情,壓縮進大量的生活內容”的一次藝術上成功的探索和嘗試。

形象

作者選取四個具有歷史性意義的年景作為舞檯布局,以小山鎮青石板街作為中心場地,將俏麗善良的“芙蓉姐”胡玉音的故事穿插進一組人物當中去:耿直義氣的“北方大兵”谷燕山、矯情陰毒的“政治女將”李國香、在良心悔愧中掙扎的大隊書記黎滿庚、饞懶頑劣的“運動根子”王秋赦、佯裝癲狂的“鐵帽右派”秦書田等。這些人物寫得個個血肉飽滿,各具特色,其命運相互關聯、鏇轉交錯,組成一個不斷在變遷的“小社會”,而其中正隱現了整個大世道千家萬戶之聚散沉浮。這種以人物塑造統帥故事情節的構思方式,不落俗套,被譽為是“土的生活,洋的寫法”。小說結構精湛獨到,其情節只是圍繞人物性格展開,表現在敘述的內線上索上,並不具體交代某一事件的始末,各個場景在時間順序上也並不緊密相銜。作者將胡玉音及與之相關的一組人物作為主體骨架,以其間發生的社會事件為實際材料,構築小說。並在整體的順敘中,間以少許補敘,將人物命運單線或複線交替寫來,剪裁配置既突出重點又疏密有致。

評價

中篇小說《芙蓉鎮》是古華的代表作。作者從生活的春雨秋霜、峽谷溝壑中走來,描繪了一幅寓政治風雲於世態民情的風俗畫,吟唱了一曲哀婉而又嚴酷的山鄉民歌。《芙蓉鎮》以“芙蓉姐”胡玉音的悲歡遭際為主線,表現了特定歷史時期人民生活的升遷沉浮,揭露了“左”傾思潮的謬誤危害。作品內涵豐富,囊括了作者二三十年對社會、對人生的觀察、思考與認識,濃縮進作者對鄉里鄉親鄉鎮鄉土濃厚的愛戀情懷。展示了從1963年至1979年間四個不同時代的社會變遷:農村經濟復甦時期、“四清”運動時期、“文革”時期、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後。他寫古今新舊風俗,力求在流動變易中蘊入咀嚼不盡的社會內容,“革命”和“造反”換來的市場蕭條;“階級鬥爭”帶來的人際關係的冷漠戒備;“三忠於四無限”的背後,人們哼起了反封建的民歌……古風舊俗常常演化為“新風”惡俗,政治風俗化,風俗政治化,種種虛偽倒退的性質不言自明。這些充滿意味的場景為人物活動提供了典型的、獨特的氛圍和環境,青石板街的故事貫穿始終:經濟生活的興衰,政治風雲的變幻,人際關係的疏密,人性的自然發展與異化扭曲,在這裡無不表現得淋漓盡致。

爭議

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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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發表後,雷達認為《芙蓉鎮》寫得真、寫得美、寫得奇。流貫著一種強大的客觀生活實感,小說的人物如活人般呼吸可聞,小說的故事像生活中發生的事一樣真實可信,仿佛作者只是把它們照生活本身的模樣移到了紙上,很難看到斧鑿的痕跡。它非但不像過去某些寫農村生活的作品,用左的‘階級鬥爭’、‘路線鬥爭’的現成結論,去過濾、宰割、砍削生活的真實,相反,它的作者有如一個勇敢的逆水行船的舟子,在歷史的河道上,撥開階級鬥爭擴大化的理論所布下的重重迷霧,尋蹤辨跡,力求還歷史以本來面目,還人物以本來面目。

否定

各種否定的聲音中,認為《芙蓉鎮》這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小說的也不乏其人。《芙蓉鎮》發表兩個月後,1981年5月的某一天,沙汀就《芙蓉鎮》的問題,與古華作了一次長談。儘管沙汀肯定《芙蓉鎮》的基本面,承認它是“創作界一個新的成就,從內容到形式都將引起廣泛注意”,同時有很大的保留,沙汀的不滿,主要集中在谷燕山這一人物形象上,認為作者寫谷燕山的性機能缺陷,寫他的自卑心理,把這個正面人物形象破壞了;沙汀進而強調文革中的問題可以寫,但要劃清界限,要寫出黨的影響和人民的力量,《芙蓉鎮》里有人民的力量,但只是一點苗頭,沒有充分展開,沒有具體內容。

沙汀對《芙蓉鎮》的這些看法,反映了老一輩經過革命思想洗禮的作家,對文學新秀離經叛道傾向的不安,對社會主義文學事業的拳拳忠心。沙汀的觀點其理論根據,是文學的黨性原則;其理論前提,是一種不言自明的絕對真理——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芙蓉鎮》的立意,是要否定文革,否定階級鬥爭,而沙汀關心的,首先是維護黨性,兩者難免產生錯位。

影響

1981年2月長篇小說《芙蓉鎮》在《當代》第一期發表,經作者修改,同年11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在發表出版後的一兩年時間裡,作者收到八百多封讀者來信,《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作品與爭鳴》《小說選刊》《文匯報》《文藝報》《當代》等報刊發表了相關的評論或報導,並於1982年獲首屆矛盾文學獎。1986年改編為《電影》獲多項大獎。作品被認為是反思文學及鄉村小說的代表作品。

作者

作家古華作家古華
古華,原名羅鴻玉。湖南嘉禾人。1961年畢業於湖南郴州地區農校果蔬專業。歷任郴州地區農科所職工,郴州地區歌舞劇團創作員,中國作協文學講習所第五期學員,湖南省作家協會理事。1962年開始發表作品。1980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長篇小說《山川呼嘯》,短篇小說集《莽川歌》,中篇小說《水酒灣紀事》、《仰天湖傳奇》、《森林仙子》,短篇小說、散文、歌詞《杏妹》、《甜鬍子》、《梨園巡邏兵》、《果山風雨》、《紅松谷》、《豐收路上》、《白蓮江來信》、《快樂菩薩》、《給你一朵玉蘭花》、《金葉白蘭》,《種春人的歌》、《蘇仙岑和三絕碑》、《玉樹香甜蘊深情》等50餘篇。長篇小說《芙蓉鎮》獲全國第一屆茅盾文學獎,《爬滿春藤的木屋》獲1982年全國短篇小說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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