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黃山記

游黃山記

袁枚(1716-1797年),清代詩人、詩論家。字子才,號簡齋,晚年自號倉山居士,隨園主人,隨園老人。錢塘(今浙江杭州)人。袁枚少有才名,擅長詩文,24歲中進士。袁枚是乾隆、嘉慶時期代表詩人之一,與趙翼、蔣士銓合稱為“乾隆三大家”。乾隆四年(1739年)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乾隆七年外調做官,曾任沭陽、江寧、上元等地知縣,政聲好,很得當時總督尹繼善的賞識。三十三歲父親亡故,辭官養母,在江寧(南京)購置隋氏廢園,改名“隨園”,築室定居,世稱隨園先生。自此,他就在這裡過了近50年的閒適生活,從事詩文著述,編詩話發現人才,獎掖後進,為當時詩壇所宗。袁枚24歲參加朝廷的科考,試題是《賦得因風想玉珂》,詩中有“聲疑來禁院,人似隔天河”的妙句,然而總裁們以為“語涉不莊,將置之孫山”,幸得當時總督尹繼善挺身而出,才免於落榜。

游黃山記袁枚

作者袁枚

著作有《小倉山房文集》;《隨園詩話》16卷及《補遺》10卷;《新齊諧》24卷及《續新齊諧》10卷;隨園食單1卷;散文 ,尺牘,隨園食單說部等30餘種。散文代表作《祭妹文》,哀婉真摯,流傳久遠,古文論者將其與唐代韓愈的《祭十二郎文》並提。

倡導“性靈說”。主張寫詩要寫出自己的個性,認為“自三百篇至今日,凡詩之傳者,都是性靈,不關堆垛”。主張直抒胸臆,寫出個人的“性情遭際”。主張“性靈”和“學識”結合起來,以性情、天分和學歷作為創作基本,以“真、新、活”為創作追求,這樣才能將先天條件和後天努力相結合,創作出佳品,認為“詩文之作意用筆,如美人之髮膚巧笑,先天也;詩文之徵文用典,如美人之衣裳首飾,後天也”。主張文學應該進化,應有時代特色,反對宗唐宗宋。他譏諷神韻派是“貧賤驕人”,格調派是“木偶演戲”,肌理派是“開骨董店”,宗宋派是“乞兒搬家”。他也反對沈德潛的“溫柔敦厚”說,認為“孔子論詩可信者,‘興觀群怨’也;不可信者,‘溫柔敦厚’也”。主張駢文和散文並重,認為駢文與散文正如自然界的偶與奇一樣不可偏廢,二者同源而異流,它們的關係是雙峰並峙,兩水分流。詩歌清新雋永,流轉自如。寫景詩飄逸玲瓏。其中,和他的詩歌主張與風格相似的詩人還有鄭燮、趙翼和黃景仁。

袁枚的文學思想有發展的觀點,對封建正統文學觀點及形式主義思潮有衝擊作用。另外,他強調駢文作為美文學的存在價值,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他的詩多敘寫身邊瑣事,多風花雪月的吟喔,缺少社會內容,有些詩趨向艷俗,不免淺薄甚至浮滑。

原文

癸卯四月二日,余游白岳畢,遂浴黃山之湯泉、泉甘且冽,在懸崖之下。夕宿慈光寺。

次早,僧告曰:“從此山徑仄險,雖兜籠①不能容。公步行良苦,幸有土人慣負客者,號海馬,可用也。”引五六壯佼者來,俱手數丈布。余自笑羸老乃復作襁褓兒耶?初猶自強,至憊甚,乃縛跨其背。於是且步且負各半。行至雲巢,路絕矣,躡木梯而上,萬峰刺天,慈光寺已落釜底。是夕至文殊院宿焉。

天雨寒甚,端午猶披重裘擁火。雲走入奪舍,頃刻混沌,兩人坐,辨聲而已。散後,步至立雪台,有古松根生於東,身仆於西,頭向於南,穿入石中,裂出石外。石似活,似中空,故能伏匿其中,而與之相化。又似畏天,不敢上長,大十圍,高無二尺也。他松類是者多,不可勝記。晚,雲氣更清,諸峰如兒孫俯伏。

次日,從台左折而下,過百步雲梯,路又絕矣。忽見一石如大鰲魚,張其口。不得已走入魚口中,穿腹出背,別是一天。登丹台,上光明頂,與蓮花、天都二峰為三鼎足,高相峙。天風撼人,不可立。晚至獅林寺宿矣。趁日未落,登始信峰。峰有三,遠望兩峰尖峙,逼視之,尚有一峰隱身落後。峰高且險,下臨無底之溪,余立其巔,垂趾二分在外。僧懼挽之。余笑謂:“墜亦無妨。”問:“何也?”曰:“溪無底,則人墜當亦無底,飄飄然知泊何所?縱有底,亦須許久方到,盡可須臾求活。”僧人笑。

次日,登大小清涼台。台下峰如筆,如矢,如筍,如竹林,如刀戟,如船上桅,又如天帝戲將武庫兵仗布散地上。食頃,有白練繞樹。僧喜告曰:“此雲鋪海也。”初蒙蒙然,鎔銀散綿,良久渾成一片。青山群露角尖,類大盤凝脂中有筍脯矗現狀。俄而離散,則萬峰簇簇,仍還原形。余坐松頂苦日炙,忽有片雲起為蔭遮,方知雲有高下,迥非一族。

初九日,從天柱峰後轉下,過白沙矼,至雲谷,家人以肩輿相迎。計步行五十餘里,入山凡七日。(選自《明清散文名篇集粹》有刪節)

譯文

癸卯四月二日,我遊覽了白岳峰後,就在沐浴了黃山的溫泉。泉水甜美而清冽,在懸崖的下面。晚上在慈光寺住宿。

第二天早上,和尚告訴我說:“從這裡開始,山路狹窄危險,連兜籠也容不下。你自己步行太辛苦,幸虧當地有背慣了遊客的人,叫做‘海馬’,可以僱傭。”便領了五六個健壯的人來,人人手裡拿著幾丈布。我自覺好笑,難道瘦弱的老人又重新做了襁褓中的嬰兒了嗎?開始時還想強撐著自己走,等到疲勞不堪時,就綁縛在“海馬”的背上,這樣一半自己走一半靠人背著攀登。走到雲巢路斷了,只有踩著木梯子上去。只見萬座山峰直刺蒼穹,慈光寺已經落在鍋底了。當晚到達文殊院,住了下來。

天下著雨,非常冷,正午還要穿著厚皮衣烤火取暖。雲氣直撲進屋,像要把房子奪去,一會兒功夫,屋內一片雲霧迷濛,兩人對面坐著僅能聽到聲音,雲氣散後,步行到立雪台,台上有棵古松,根生長在東面,樹幹倒向西面,樹冠朝著南方,穿進山石中,又穿裂山石生長出來,山石像是活的,似乎中間是空的,所以樹幹能藏身其中,而和山石合為一體。又像是害怕天公而不敢向上生長,樹幹有十圍粗,高度卻不到二尺。其他松樹像這樣的很多,無法一一加以描述。晚上,雲氣更加稀薄,周圍的山峰像兒孫拜見長輩一樣俯伏著。

第二天,從立雪台左側轉彎走下來,經過百步雲梯,路又斷了,忽然見一塊石頭像大鰲魚,張著巨口,不得已只好走進魚口中,穿過魚腹從魚背上出來,看到的又是一番天地。登上丹台,爬上光明頂,它和蓮花、天都兩座山峰,像鼎的三條腿一樣高高地相互對峙,天風吹得人站立不住。晚上到達獅林寺住宿。趁太陽未落,又登上始信峰。始信峰有三座山峰,遠看好像只有兩座山峰相對聳立,近前看才見另一座山峰躲在它們身後。始信峰既高又險,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溪谷。我站在山頂,腳趾都露出二分在懸崖外邊。和尚擔心,用手拉住我。我笑著說:“掉下去也不要緊。”和尚問道:“為什麼?”我說:“溪谷沒有底,那么人掉下去也就沒有底,飄飄蕩蕩誰知道飄到哪裡去?即使有底,也要很久才能到,完全可以在一段時間內找到活的辦法。”和尚笑了起來。

第二天,攀登大小清涼台,台下的峰巒像筆,像箭,像筍,像竹林,像刀槍劍戟,像船上的桅桿,又像天帝開玩笑把武器庫中的武器儀仗全散落在地上,大約有吃一頓飯的功夫,

像有一匹白絹飄過來纏繞著樹木,僧人高興告訴我說:“這就是雲鋪海。”開始時朦朦朧朧,像熔化的白銀,散開的棉團,過了很久渾然成了一片。青山全都露出一點角尖,像一大盤白油脂中有很多筍尖豎立的樣子,一會兒雲氣散去,只見萬座山峰聚集聳立,又都恢復了原貌。我坐在松頂,苦於太陽曬得厲害,忽然起了一片雲彩為我遮蔽,才知道雲彩也有高下的區別,不全是一模一樣的。

初九日,從天柱峰轉道下來,過白沙矼,到達雲谷,家裡的傭人們用轎子迎接我,這次總計步行五十多里路,進山一共七天。

游黃山記費伯雄

作者費伯雄

費伯雄(1800~1879),字晉卿。江蘇省武進縣孟河鎮人。費伯雄生長在世醫家庭,家學淵源,先儒後醫。懸壺執業不久,即以擅長治療虛勞馳譽江南。道光年間(1821~1851)曾兩度應召入宮廷治病。先後治療皇太后肺癰和道光皇帝失音證,均取得顯效。為此獲賜匾額和聯幅,稱道其“是活國手”。至鹹豐(1851~1861)時,費氏醫名大振,遠近求醫者慕名而至,門前時常舟楫相接,孟河水鄉小鎮此時也以醫藥業發達而成為一個繁盛地區。費氏博學通儒,醫術精湛,人稱其以名士為名醫,蔚然為醫界重望。

費氏幾十年行醫生涯積累了豐富的臨征經驗,平素治學頗多心得,乃著手著書立說。他認為醫學發展至今蕪雜已極,必須執簡馭繁救弊糾偏,以使後學者一歸醇正。為此,他投入一生精力孜孜不倦地摸索,一切從臨診實際出發,博採古今學術之精華,不參雜門戶偏見,努力探求立論平允不偏的醇正醫學。筆耕數載終於完成《醫醇》書稿(共24卷),並付刊刻,不料此書文稿連同藏扳一併毀於鹹豐年間一場戰火。此時,費氏避太平天國戰亂於古延陵之寓齋(在蘇北泰興縣五圩里),復患腳疾步履艱難,終日坐臥室中,值此閒遐時日,潛心著述,追憶往昔著作內容,隨筆錄出。撰成《醫醇剩義》4卷。書成於同治二年(1863年),刻印之後盛行於世。嗣後又撰《醫方論》4卷(1865年)。

綜觀費氏醫學思想,以“醇正”、“緩和”為特色。其學術源於歷代各家學術,由搏返約,取各家之長補偏救弊。《清史稿》有傳,評曰:“清末江南諸醫,以伯雄最著。”其子孫繼承家學,以醫名世。孟氏費氏作為著名醫學世家和學術流派蜚聲進代醫壇。

原文

山以黃名,志舊跡也。昔者春申君嘗讀書於此,因以名。其山下有竹林,特產方竹。迤北為漁莊,板橋三尺,流水一灣,竹徑茅廬,鱗次櫛比。仲春之月,新趣盈眸,寵燕啄花,嬌鶯坐柳,宛然如在畫圖中也。登高東望,大江接天,沙鳥風帆,出沒變現。隆冬雨雪,雲氣鬱然,雪色江蘆,千里一白。一年之內,致各不同。於是訪耕夫,揖漁父,欲求春申君之故址,而二三父老且有不知春申君為何許人者。

嗟乎!此正吾父老之幸,而春申之不幸也。夫春申至今千有餘年矣,吾父老當太平之世,處無事之時,耕鑿自安,嬉遊鼓腹,此誠所謂不識不知者,又誰計千百年之上有所謂春申其人者哉?

吾為父老幸,吾為春申悲,因為黃山之歌曰:“君未生兮山已在兮。君既往兮,山猶存兮。誰終誰始,君兮山兮?”又歌曰:“君得山兮,欣有托兮。山得君兮,以成名兮。誰顯誰晦,山兮君兮?”

譯文

山用黃來命名,記述陳舊的遺蹟。以往春申君黃歇曾經在這個地方讀書,因此而得名。那山下有一片竹林,特產方竹。往北是漁莊,三尺板橋,一灣流水,竹林小徑,點點茅屋,像魚鱗木梳一樣整齊密密而又整齊地排列。春季第二個月,清新趣味滿眼,惹人寵愛的燕子啄著鮮花,嬌小的黃鶯坐在柳樹上嬉戲,仿佛是在畫圖中一樣。登上高山向東望去,大江和遠天相接,沙鳥和風帆,時隱時現的。深冬下雪,雲氣悠遠,大雪履蓋著江邊,千里只有白茫茫一片。一年之內,景致各不相同。於是訪求農夫,拜漁夫,想訪求春申君的舊址,而一些老農尚且有不知道春申君是什麼人。

唉!這正是老農們的幸運,也是春申君的不幸。春申君離世至今已有一千多年了,這些老農正處於太平盛世,生活在無戰事的年代,耕田打井自求安樂,飽食過後嬉戲遊玩,這實在是所說不了解不知曉紛亂的人,又有誰還會計較千百年以上還有一個所說的春申君這個人呢?

我替父老們感到幸運,我替春申君感到悲哀,於是創作黃山之歌說:“您還沒有出生時,山已經存在了。您於世長辭了,山還依舊長存。誰是終結誰是開始,是您呢還是山呢?” 又創作到:“君靠山,欣喜有所寄託。山靠您,因而成就名聲。誰更顯達誰更隱晦,是山呢還是您呢?

賞析

作者筆下的黃山,在今江蘇江陰,是因戰國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黃歇而得名的—個風景優美的小地方。本文敘議結合,借事抒慨。在描繪了黃山如詩如畫的勝景之後,作者抒發了探尋春申君遺蹟而不得的深深感慨。

游黃山記徐宏祖

作者徐宏祖

徐霞客(1587年1月5日—1641年3月8日),名弘祖,字振之,號霞客,漢族,明南直隸江陰(今江蘇江陰市)人。偉大的地理學家和旅行家和探險家。崇禎十年(1637)正月十九日,由贛入湘,從攸縣進入今衡東縣境,歷時55天,先後遊歷了今衡陽市所轄的衡東、衡山、南嶽、衡陽、衡南、常寧、祁東、耒陽各縣(市)區,三進衡州府,飽覽了衡州境內的秀美山水和人文大觀,留下了描述衡州山川形勝、風土人情的15000餘字的衡游日記。他對石鼓山和石鼓書院的詳盡記述,為後人修復石鼓書院提供了一筆珍貴的史料。

原文

初四日。十五里,至湯口。五里,至湯寺,浴於湯池。扶杖望硃砂庵而登。十里,上黃泥岡。向時雲里諸峰,漸 漸透出,亦漸漸落吾杖底。轉入石門,越天都之脅而下,則天都、蓮花二頂,俱秀出天半。路旁一歧東上,乃昔所未至者,遂前趨直上,幾達天都側。復北上,行石 罅中。石峰片片夾起;路宛轉石間,塞者鑿之,陡者級之,斷者架木通之,懸者植梯接之。下瞰峭壑陰森,楓松相間,五色紛坡,燦若圖繡。因念黃山當生平奇覽, 而有奇若此,前未一探,茲游快且愧矣!

時夫仆俱阻險行後,余亦停弗上;乃一路奇景,不覺引余獨往。既登峰頭,一庵翼然,為文殊院,亦余昔年欲登 未登者。左天都,右蓮花,背倚玉屏風,兩峰秀色,俱可手擥。四顧奇峰錯列,眾壑縱橫,真黃山絕勝處!非再至,焉知其奇若此?遇游僧澄源至,興甚勇。時已過 午,奴輩適至。立庵前,指點兩峰。庵僧謂:“天都雖近而無路,蓮花可登而路遙。祗宜近盼天都,明日登蓮頂。”余不從,決意游天都。挾澄源、奴子仍下峽路。至天都側,從流石蛇行而上。攀草牽棘,石塊叢起則歷塊,石崖側削則援崖。每至手足 無可著處,澄源必先登垂接。每念上既如此,下何以堪!終亦不顧。歷險數次,遂達峰頂。惟一石頂壁起猶數十丈,澄源尋視其側,得級,挾予以登。萬峰無不下 伏,獨蓮花與抗耳。時濃霧半作半止,每一陣至,則對面不見。眺蓮花諸峰,多在霧中。獨上天都,予至其前,則霧徙於後;予越其右,則霧出於左。其松猶有曲挺 縱橫者;柏雖大於如臂,無不平貼石上,如苔蘚然。山高風鉅,霧氣去來無定。下盼諸峰,時出為碧嶠,時沒為銀海;再眺山下,則日光晶晶,別一區宇也。日漸 暮,遂前其足,手向後據地,坐而下脫;至險絕處,澄源並肩手相接。度險,下至山坳,暝色已合。復從峽度棧以上,止文殊院。

譯文

九月初四這天。(動身行走)十五里到湯口。(又走)五里到湯寺,在湯池洗了澡。拄著拐杖望著硃砂庵攀 登。(走了)十里,上到黃泥岡。(這時)先前雲霧籠罩著的那些山峰,漸漸地露出來了,也漸漸地落到我的手杖底下。轉身進入石門峰,經過天都峰的山腰下來, 就(望見)天都、蓮花兩峰頂,都高高地聳出半天之外。路旁有一條岔路向東直上,是前次(游山時)沒有到過的,於是向前直往上走,差不多到了天都峰側面了。 再往北上,走在狹谷中的小道上。石峰一片片地夾立高聳;路就在石峰間宛轉延伸,石頭堵塞的地方就把它鑿開,陡峭的地方把它鑿成石級,中斷的地方就架上木 頭,使它暢通,高懸的地方就豎起梯子連線。向下看,(只見)陡峻的山谷氣象陰森,楓樹、松樹雜然相間,五色繽紛,燦爛得像圖畫,像錦繡。因此想到黃山算得上是我生平所看到的奇景,而有這樣的奇景,前次游山卻未來探訪,這次游山真是既痛快而又慚愧呀!

這時僕人們都因路險陰隔,落在後面,我也停下來不向上攀登;可是一路上奇麗的景色,不覺又吸引著我一人走 上去了。已經登上山頭,見一個小寺廟,檐角翹起,像小鳥張開翅膀似的立在那兒,這就是文殊院,也是我從前想登而沒有登的地方。(它)左邊是天都峰,右邊是 蓮花峰,背後倚的是玉屏風,兩峰秀麗的景色,(好像)都可以伸手攬取。四周環顧,奇峰錯落地排列,眾多的山谷縱橫交錯,實在是黃山風景最美的地方!如果不 是重來,怎么知道它如此奇麗呢?遇見雲遊的和尚澄源來了,(我們)遊興很濃。時間已過正午,僕人們也剛剛趕到。(我們)站在寺廟前面,(望著)兩峰指指點 點。庵中和尚說:“天都峰雖近,可是無路可通,蓮花峰可登,路卻又太遠。(看來)只好就近處望望天都峰,明天再登蓮花峰頂吧”。我不同意,決意游天都峰。

(便)帶著澄源和僕人仍從峽谷小路下來。到天都峰側,從那被山溪衝下來的亂石上像蛇一樣彎彎曲曲地爬上去。攀雜草,牽荊棘,石塊叢起的地方就越過石塊,石崖側削的地方就攀緣石壁。每到手腳沒有著落的地方,澄源總是先攀上去,再俯身接應(我)。常常想到上山既然這樣困難,下山更不知怎么辦了?最後還是不管那些。經過多次艱險,終於到達峰頂。只是它上面還有一座石峰,像一堵牆壁聳起好像有幾十丈高,澄源在它的旁邊尋找,發現有石級,就拉著我登上去。(到那一看)萬千峰巒,無不躬身下伏,只有蓮花峰能和它抗衡罷了。這時濃霧忽起忽散,每來一陣,就對面不見人。遠望蓮花諸峰,多半隱在霧中。獨自登上天都峰,我走到前面,霧就飄到我後面去了;我走到右邊,霧就從左邊出來了。那些松樹還有盤曲挺撥縱橫交錯的;柏樹雖然大枝幹粗如手臂,(可是)都平貼在石上,好像苔蘚似的。山高風大,霧氣來去不定。下望群峰,有時露出來像碧綠的山尖,有時被霧淹沒了像一片銀海;再遠眺山下,日光晶瑩閃亮,別有一番天地啊。天色漸晚,於是就把雙腳伸向前邊,手向後按著地面,坐著往下滑;到極危險的地方,澄源肩手並用,把我接下去。過了險處,下到山坳,已經夜色籠罩了。又從峽谷中經過棧道上山,(回到)文殊院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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