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湖

柴湖

湖北省鍾祥市的大柴湖鎮,被稱為“中國第一移民大鎮”。39年前,國家修建丹江口水利樞紐一期工程時,河南淅川縣的4.9萬人被集中搬遷到了這裡,他們從此在這裡繁衍生息,至今已經發展到了 7.5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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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鍾祥市的大柴湖鎮,被稱為“中國第一移民大鎮”。39年前,國家修建丹江口水利樞紐一期工程時,河南淅川縣的4.9萬人被集中搬遷到了這裡,他們從此在這裡繁衍生息,至今已經發展到了7.5萬人。

在剛剛閉幕的十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上,全國人大代表周家貴提出了加大對大柴湖鎮等移民地區扶貧開發力度的建議,希望通過加強立法,使得這些地區跟上社會的發展步伐。會議期間,中央電視台《共同關注》欄目還專題報導了大柴湖鎮移民在各級領導的關注下逐步實現脫貧的事情。至此,這個地處湖北腹地的移民大鎮再次引起人們的關注。

39年後的今天,南水北調中線工程開始建設。按照國家計畫,河南淅川縣又將有15萬移民於2005年搬遷。在新的移民工作即將啟動時,我們不由得又想起了39年前遷到湖北大柴湖鎮的那些老移民。

距河南300多公里的湖北省鍾祥市有一個鎮,鎮上的居民說的是一口地道的河南話,吃的是河南人喜愛的麵食,聽的是河南人喜愛的豫劇——這個鎮就是有“中國第一移民大鎮”之稱的大柴湖鎮!

39年前,4.9萬河南淅川人集中搬遷到了這個地方,並在此長期定居。39年過去了,這些河南鄉親在那裡過得還好嗎?他們的生活方式與當地人有什麼差別?在與當地人長期接觸的過程中,他們的民風民俗有哪些變化?

陽春三月,記者在淅川縣原移民局書記岳文華、淅川縣委宣傳部副部長杜國璽的陪同下,帶著河南家鄉親人的囑託,沿著當年移民遷徙的道路,渡丹江,涉漢水,過襄樊,走進了大柴湖,探訪了久違的河南鄉親。

遠離故土,難忘拓荒歲月

【“割罷麥,收罷場,收拾收拾下鍾祥。”一句廣為流傳的順口溜,流露出當時人們從河南往湖北搬遷時的幾多留戀,幾多悲壯……這裡原是一片沼澤地,“大柴湖”的名字是周總理給起的。】

趕到鍾祥時,已是下午4時。鍾祥市移民局原副局長李定銀、現任副局長王敏等3個移民老鄉早早地在門口等候。已退休的李定銀拉著66歲的岳文華的手直喊“小岳”。李定銀解釋說,1966年移民時,“小岳”就代表淅川縣移民局來這裡安置移民。那時,他才20多歲,很帥的一個小伙子,大家都親切地叫他“小岳”。

聽說“小岳”帶記者前來採訪,李定建、宋育昉、全淅林等10多個移民老鄉急忙趕來。李定建現任鍾祥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兼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他一見面便拉著記者的手感慨地說:“39年來,《大河報》是第一個來大柴湖採訪的河南媒體,你也是第一個來此採訪的家鄉記者!我代表大柴湖7.5萬移民歡迎你、歡迎河南老鄉的到來!”

提起大柴湖移民,所有的人仿佛都回到了39年前的那次大遷徙。

“1958年9月1日,驚天動地的開山炮響,宣告丹江口水利樞紐工程的正式開工,流淌了千萬年的漢水將從此開始倒流。”移民全淅林拿出他蒐集到的珍貴的歷史資料,向記者介紹當年大移民的情景。他說:“倒流的江水將順著漢水、丹江及其大小支流進入湖北、河南兩省毗鄰地區的溝溝汊汊,將淹沒無數的村莊和良田。為此,與興建丹江口水庫大壩同時啟動的,還有兩省淹沒區共38萬人的移民大遷徙。其中,河南淅川縣的移民就占有20萬人。”

那次遷移湖北的移民主要是淅川縣147米高程以下的7.5萬人,其中2.6萬人遷徙到了湖北荊門,4.9萬人遷徙到了鍾祥大柴湖。而大柴湖的移民搬遷是從1966年4月開始的,整個搬遷一共花費了3年時間。

“搬遷時,家具牲畜等貨物與人分開走。貨物直接由丹江沿岸的碼頭裝船,一船一船地運到丹江口大壩,然後再順著漢水南下到鍾祥。移民則坐著大卡車到湖北襄樊,然後再換乘敞篷船順漢水而下。300多公里的路程,需要兩天兩夜。”現任鍾祥市人大副主任、移民宋育昉說。

“割罷麥,收罷場,收拾收拾下鍾祥。”一句在移民中廣為流傳的順口溜,流露出當時人們的幾多留戀,幾多悲壯。

移民李定銀說:“大柴湖位於鍾祥市南20公里處,緊靠漢水。歷史上,此處也是人口密集,商賈雲集,並被稱之為魚米之鄉。但是1935年,漢江上游連降暴雨,肆虐的洪水衝破河堤,3萬百姓被洪水沖走,10萬畝良田成了一片汪洋。移民遷到大柴湖的時候,大柴湖還是一個蘆葦和鋼柴叢生的沼澤地。當時的行政區劃不叫大柴湖,而叫新建區,土地是6.9萬多畝的沼澤地,住的是簡陋的排子房。”

新建區按照原來在淅川縣所在的鄉村為單位,成立了38個行政村,村子的名字沿用過去的名字。如曹寨、李官橋、陳營、王營、前營等,80%的村名至今還是沿用原來在淅川時的名字。移民大柴湖之後,湖北的領導同志向周總理匯報這裡的工作時,周總理說:“新建新建,幾十年後難道還叫新建?”他問那裡有什麼特產,湖北的同志說那裡現在還是一片蘆葦、鋼柴。周總理沉吟片刻說:“那就叫大柴湖好嘛!”

定居下來後,移民鏟蘆葦,排積水,開始了艱難的拓荒歷程。全淅林說,密密麻麻的蘆葦,長有大拇指粗,如竹子一樣堅硬。砍蘆葦時,人們把磨刀石帶在身邊,砍上幾刀就把刀磨一磨。砍了大半天,也只能砍掉屁股大的一團團。蘆葦根除了,可是長期處於沼澤地的大柴湖,排澇工作也很繁重,移民們又開始挖溝排水……當時的荊州專署領導很為大柴湖移民的拓荒精神所感動,他們調集了4個縣的萬餘民工進駐大柴湖,幫助移民修堤開渠;武漢軍區也協調近百台“東方紅”拖拉機,轟隆著從黃崗、宜昌開進大柴湖。

歷經10年艱苦創業,大柴湖移民趕走了水患,開挖了一條條排澇溝渠,修建了寬闊的道路,把蘆葦盪變成了米糧川。

同甘共苦,催生獨特民俗

【移民老鄉說:我們至今不會說湖北話,但是我們的兒子、孫子一個人都會說三種話,即河南話、湖北話、國語。現在的大柴湖人既是河南人又是湖北人,是兼有兩地人民美德的新的大柴湖人。】

李定銀給記者講述了大柴湖移民與當地長期融合過程中的碰撞與陣痛。

“移民說的是河南話,當地人說的是湖北話,開始交流就是個問題。當地人喜歡吃米飯,而我們河南人喜歡吃麵食。”李定銀說,“當地人辦理紅白喜事、過節等都與河南人有差異。耕作方式上,淅川人主要以旱作為主,到了這裡卻是種水田。在淅川老家,我們不種植棉花,而這裡卻是優質棉的主產區。許多農民來到這裡,不會說話了,不會種田了,很是苦惱。”

思想觀念上也有差異。鍾祥雖然是個縣級市,但它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其明顯陵——“明世宗嘉靖皇帝之父佑杭及母蔣氏的合葬墓”是世界文化遺產,外部環境對鍾祥人的思想觀念產生了極大影響,鍾祥人開放意識、市場意識都比較強。而移民雖具有吃苦耐勞精神,性格耿直,重親情,講義氣,但缺乏經商意識,為人處世也沒有當地人靈活。就在鍾祥人大力發展市場經濟時,不少移民還不會甚至不願做生意。

此外,在通婚上,移民開始也只是習慣與移民通婚,不與當地人通婚,從而導致通婚圈越來越小,不利於優生。

移民李坡告訴記者,起初,移民與當地人之間的排斥思想相當嚴重。移民有很多優點,但也有一些陋習,譬如習慣於散養牲畜,不僅不衛生,還容易毀壞別人的莊稼。為此,當地人與移民沒少發生口角。此外,剛來時,移民一貧如洗,就連弄個蚊帳竿也得去砍伐山林,引起當地人的不滿。移民聽不懂湖北話,就稱呼其為“蠻子”,而湖北人則認為河南人直,稱呼我們是“台子”(音)。雖然這些稱呼本意不是貶義,但雙方卻都認為是相互瞧不起。

“移民與當地民眾現在相處得怎么樣呢?”面對記者的提問,移民們都露出了笑容:“現在好了!可以說,移民與當地人是和睦相處。”李定銀說,移民現在都能聽懂湖北話,湖北人也能聽懂河南話。當地民眾喜歡把河南話說成是“柴湖話”。遺憾的是,他們至今不會說湖北話。但是他們的兒子、孫子這兩代人卻比他們有發展。他們一個人都會說三種話,即河南話、湖北話、國語。

移民們在當地農業技術人員的教授下,學會了種植棉花、油菜、水稻等作物。生活習慣上也由過去的只吃麵食,改變為米飯、麵食兼食。在移民的感染下,當地人也喜歡起河南人愛吃的紅薯苞谷糝、撈麵條、蒸麵條。移民下一代的通婚已經多元化,他們不僅與移民通婚,而更多的人則與當地人通婚。

漫步在大柴湖鎮政府所在地的集鎮上,記者看到的街道兩旁商店如林,市場繁榮。大柴湖鎮的領導不斷地手指一家家門店說:“這家酒店是淅川李官橋的移民開的,那家店鋪是淅川三官廟的移民開的……”他說:“大柴湖街上的商戶,90%是移民開的!說大柴湖的移民不會經商,那只是過去人們的看法。”

大柴湖人為何能夠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生存發展起來?移民宋育昉說:“在長期的融合過程中,大柴湖人已經形成了吃苦耐勞、顧全大局、團結友愛、善良誠信、開放創新的優秀品質。他們能夠繼承過去的優良傳統,還善於吸收當地的先進經驗,學習當地人靈活的處世方式。能夠與當地人團結協作,並攜起手來建設家園。能夠勇敢地改掉自己的陋習,倡導文明的生活方式。他們能夠在逆境中學會忍耐和包容,順境中搶抓機遇,借勢發展。我們可以自豪地說,現在的大柴湖人既是河南人又是湖北人,是兼有兩地人民美德的新的大柴湖人!”

精英輩出,人傑地靈

【幾十年來,大柴湖走出的移民兒女有的當上了省委常委、組織部長,有的當上了清華大學教授,有的成為大公司的老闆,有的留學美國攻讀博士……這是一個獨特的文化現象,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大柴湖現象。】

大柴湖養育了數萬移民,大柴湖還培育出了一批精英。一提起從貧瘠的大柴湖、從簡陋的排子房走出的一批批人才,大柴湖移民臉上就洋溢著自豪。說起大柴湖走出的“明星”,大柴湖移民作家楊清強掰著手指給記者如數家珍:

宋育英,一個普通的大柴湖移民的女兒,她於37年前高中畢業後回到了大柴湖前營村,第二年便擔任了前營村黨支部書記。1970年夏天,大柴湖遇到了罕見的洪澇災害,大柴湖又變成了一片汪洋。決堤的洪水順著水渠湧入紅旗、紅升兩個移民村的民房。就在這萬分緊急的關頭,村支書宋育英帶領村民趕到了決堤口,她大喊一聲:“共產黨員,跟我先下!”說完一縱身跳了下去。見此情景,在場的民眾紛紛跳進了洪流,組成了一道人牆……洪水擋住了,女英雄宋育英的名字也很快被傳播開來。

楊清強告訴記者,由於工作出色,宋育英先後擔任過公社黨委書記、縣委副書記、地委副書記、省婦聯主任、省工商局長等職,現在,宋育英是湖北省委常委、組織部長。

移民楊德林,他於1994年和愛人陳春寶雙雙考入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陳春寶攻讀MBA(商貿管理)博士,楊德林攻讀企業管理博士。由楊德林等10位清華學者共同研究、楊德林執筆寫出的《雲南省經濟發展策劃書》被雲南省人民代表大會通過,定為指導雲南經濟發展的綱領性檔案。現在,楊德林已晉升為清華大學教授。

移民易德煒,3歲時隨父母搬遷到了大柴湖白崗村,1994年大學畢業。由他策劃出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史全鑒》、《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釋義全書》、《小百科全書》等大型工具書,在國內外深受歡迎,並連續3次被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報導。如今,易德煒已經是產值過億的公司的老闆。

還有3個移民子弟先後到國外留學。移民鄭紅傑,大學畢業後考進著名數學家楊樂任所長的中國套用數學研究所研究生班,之後前往美國,攻讀博士學位,現在紐約工作。移民周愛英、周愛莉一個正在美國哈佛大學做研究工作,另一個正在攻讀哈佛大學博士。

楊清強說,像宋育英等人這樣為大柴湖爭氣的移民很多很多,“這是一批從大柴湖走出來的精英,很令大柴湖人驕傲。這是一個獨特的文化現象,被人稱為大柴湖文化現象。”

故鄉情濃,永遠難以割捨

【一位教師做夢都想回淅川看看,遺憾的是,他一直沒能了卻這一心愿。臨終前,他將孩子們叫到床前立下遺囑:“我死後,一定將我的骨灰分成兩半,一半埋到現在的家鄉大柴湖,一半帶到河南老家,埋到爺爺奶奶身邊。”】

“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大柴湖與淅川雖相隔300多公里,但因血脈相連又共飲一江水,移民與故鄉永存的是隔不斷的骨肉親情。

剛到鍾祥的那天中午,旅途奔波使得大家飢腸轆轆。此時,一個寫著“正宗河南大碗面”的招牌讓大家眼前頓時一亮。店主說著一口濃重的河南話,我們感到親切了許多。聽說我們是來自河南老家,他很熱情,自報姓名道:“我叫李坡,3歲那年隨父母一起來到了大柴湖。”說話間,他的愛人將熱騰騰的雞蛋撈麵條端到了大家面前。說起老家,李坡說:“做夢都想回去看看!”

移民李定銀給記者講述了他自己的一段故事。1966年的大遷徙拆散了熱戀中的李定銀與曹明煥這對鴛鴦。未婚妻曹明煥隨父母舉家搬遷到了大柴湖,但是300多公里的距離沒有隔斷兩人的忠貞愛情。第二年,李定銀與曹明煥在淅川老家舉行了婚禮,然後隨妻子到大柴湖落戶。李定銀說,他落戶大柴湖不久,他的兩個弟弟也遷到大柴湖落戶。

李定銀還給記者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已故教師王志中生前做夢都想帶領子孫回淅川看看,他忘不了養育他的故鄉,忘不了埋葬父母的故土。遺憾的是,他到2001年臨終前也沒有了卻這一心愿。病入膏肓的他臨終前將孩子們叫到床前立下遺囑:“我死後,一定將我的骨灰分成兩半,一半埋到現在的家鄉大柴湖,一半帶到河南老家,埋到你爺爺奶奶身邊……”

幾十年來,幾乎每天都有許多人往返於大柴湖和淅川縣之間。鍾祥市客運公司與淅川縣客運公司為了方便兩地親人探親,於20年前對開長途班車,天天不斷。“每次回淅川老家,我都會把鍾祥特產‘蟠龍菜’以及盛產的棉花、大米捎給家鄉親人。返回時,親人們總會把老家盛產的丹江魚、香花小辣椒、香菇等特產讓我帶回。”個體戶李士峰說:“長期的你來我往,移民們往返時不僅相互捎帶食品,還互相傳遞市場信息、致富經驗,有的甚至將兩地的政策相互比照,然後傳遞給兩地的領導,讓其決策時參考。”

有意思的是,許多從淅川老家來信的地址竟然是“湖北省鍾祥市大柴湖鎮淅川縣李官橋村”之類。信箋雖然讓人啼笑皆非,但郵遞員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民間來往不間斷,兩地官方的往來也很頻繁。淅川縣移民局退休幹部岳文華說,從1965年第一次到大柴湖至今,他一共10次走進大柴湖。他說,大柴湖4.9萬移民的戶口遷移全是他幫助辦理的。1967年6月,大柴湖發生了歷史上罕見的龍捲風,台子山村20多戶共80多間房屋被颳倒。淅川縣的領導聽說之後,派縣委副書記遲金續、移民辦主任於元貞等人來到大柴湖,對受災移民逐戶慰問,讓移民們很感動。

1969年正月二十,時任南陽軍區司令員王有成、南陽地委秘書長楊倫、淅川縣革委會主任張成柱帶領南陽市文工團、淅川縣曲劇團來到大柴湖慰問演出,慰問的領導在開場時站在舞台上說:“我們是代表家鄉的父老鄉親來看望你們的啊,家鄉人想念你們啊……”話音未落,幾個移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看演出的數萬移民隨之跟著放聲大哭。見此情景,台上的領導和演員也跟著流淚。

岳文華說,39年來,淅川縣移民局和鍾祥市移民局已經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慣例,就是兩個局每年互訪一次,共同探討研究解決有關移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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