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夢婕

生命是一場幻覺,是一場華麗的葬禮。 生命是一場幻覺,是一場華麗的葬禮。 生命是一場幻覺,是一場華麗的葬禮。

個人資料

柴夢婕,筆名上官婉卿,1989年生,曾榮獲第十四屆“希望杯”全國數學邀請賽初二組三等獎(授予銅牌),第五屆全國中小學生素質教育英語知識能力競賽初三組一等獎,第九屆、第十一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二等獎。現就讀於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

作品列表

小說
《尋》(2002)
河流、楓樹林、畫家、守林人。
一個盲女,在河邊寂寞的楓樹林中尋覓吹笛人。
《暝泊》(2002)
關於生命與死亡。
《水暮年華》(2003)
江南水鄉里的塵煙往事。
《紫蝴蝶》(2003.11)
民國時期的老上海,少爺與戲子之間溫婉淒迷的愛情傳奇。
當年語文老師讀後預言我未來定會在文壇有一席之地,我一笑了之。
《情竹》(2004.4)
河上的紙船。
《今生今世》(2004.10)
那個時候,他們還年少,一樣的無知,一樣的純潔,他們以為手指的紅線牽牢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不覺流水年長》(2005.3)
便是那回眸的一瞥,依舊是淚水漣漣,如嬌羞的百全,不勝寒風的清冷。
那天,她穿著紅色的綢袍,站在榕樹下,就是那株榕樹,曾經滿頭系了紅綢,立在水邊,宛如新娘。
《庭花落》(2005.12)
一口氣不來,去何處安身。
很多年以後,人們在寧王府廢墟的不遠處發現了一堆白骨,是兩個人的屍骨緊緊相擁在一起。
《蝴蝶君》(2006.4)
小軒窗,正梳妝。曾經,她流著淚為他勾眉。她說,下輩子,她還要做他的妹妹,一生一世為他勾眉。
繁華,亦只是一掬細沙。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人的一生就像一部長長的戲。
冷月煙花(2006.7)
有時在深夜,他的病發作。他如困獸般嘶叫、掙逃,終究逃不開宿命。她臥於牆角望著他,淚水靜靜地淌。她從身後抱緊他,於一席被褥內給他溫暖。
她從未說過愛他,只是愛著,不敢開口。那些牽扯不已的過往,寂寞到極致,卻只剩昏暗的結局。
死可瞑目,真是死可瞑目,卻不見得生的這一輩子值當了來這世上一回。
《煙花祭》(2006.11,第九屆新概念二等獎文)
還記得,那隻千年白狐的三生三世。她也曾是民國時榮府的婢女,然而“天下男子,十九薄倖”,最終是“誰知負心,恩愛成灰”。
這是她生命里一次快樂的下墜,在漆黑的夜色里,她看到幾千年前那個書生的影子。後來,傳說一隻白狐落在地上,碎成一口朱紅色的湖。
如同一個人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波光,落葉,浮木,空琉璃瓶,一樣一樣從身上流過去。
生命是一場幻覺,是一場華麗的葬禮。
《兩生花》(2007.2)
她站在蘇州河旁的那棵榕樹下,用冰涼的手指觸碰樹上刻的字,仿佛在觸摸樹的傷口。內心的疼痛,像藍玫瑰一樣綻放。她說,時間是什麼,是不是一條寂寞的會淹沒我的河流。
那么永遠呢,是不是這棵樹上寂寞空洞的傷口。
《九月麥田》(2007.12)
她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她的母親因為愛一個男人,為他生下孩子,卻注定一生要為他守口如瓶。
《罪孽》(2007.12)
中年時他突然發覺自己一無所有。充滿了滄桑的他站立在庭院的中央,背景漸漸變成黑白。接下來是少年的印象,接下來是兒童的印象,而後是哇哇大哭襁褓中的嬰兒。後來是他的母親被一群人拖進樹林裡受到輪姦。
一把雕刻的刀,在那面牆的黑色木版上雕刻,捲起一縷縷木花,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仿佛心底的烙印,一生一世的銘刻與記憶。
《天堂海》(2008.2)
她只是在海里睡著了。
天堂是一片冰藍色的海。
《贖罪》(2008.7)
他們都同樣孤獨,同樣饑渴,那種對愛的極度的渴求,撕咬著彼此的靈魂,恨不得嵌進對方的骨血里。
她所渴求而得不到的愛,在歲月里化為怨恨的毒火。她的悲恨,比大海還深。可當她洶湧澎湃的悲恨碰到他傾瀉而出的悲傷,終於就融化了。她在失掉對父親的夢之後,就長眠於對他的夢中不願清醒。
她想起往事,然後她哭泣起來,她在他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滲出了血。他感覺到痛,他的肩上留下深深的印記,她要他永遠都記得她。
永遠,到底多遠。
《命》(2008.11)
這孩子就是我的一切,他確實是你的,他就是你,是那個永遠給了我的、禁錮在我的身體裡、連著我生命的你了。現在我終於把你捉住了,我可以在自己的血管里感到你在生長,感到你的生命在生長。
《天堂映畫》(2008.11,第十一屆新概念二等獎文)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麼?是當你想忘記一件事,把它完全從腦海中抹走,而你永遠做不到,它不會離開你,像背後靈般跟著你。
她的眼淚流下來,她說,救我。
是那么深刻的愛。可以把一個人的種種完全印在腦子裡。整個思想和身體。完完全全。
《孤女》(2009.3)
這人世從來都被我分作兩方,一方是我和他,一方是這生疏的人世。唯有他懂得我雲山深處的遠念
河的第三條岸》(2009.3)
南方小鎮的河邊,一個刑滿釋放的畫家與拉大提琴的絕症女人之間的生死之戀。
想起一篇文章里曾寫,曾經有一個人揮動船槳向我划過來,可是我突然渾身戰慄起來,因為他舉起他的手臂向我揮舞。我害怕極了,發瘋似的逃掉了。因為他像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人。我一邊跑一邊祈求寬恕。極度恐懼給我帶來一種冰冷的感覺,我病倒了。從此以後,沒有人再看見過他,聽說過他。我不得不在內心廣漠無際的荒原中生活下去。我恐怕活不長了。在我死的時候,我要別人把我裝在一隻小船里,順流而下,在河上迷失,沉入河底。
《白蘭》(2009.4)
意識流作品。白蘭曾是地下搖滾樂隊的成員。三年的時間凝固了,小說一開始便是白蘭出車禍而死,小說結尾也是白蘭的死。小說中一直在回憶和探索白蘭的死因,卻最終發現,自己就是白蘭。一切都是死亡的幻覺。
她年幼時目睹父親的偷情以及母親的死,並留下一生的陰影,這么多年,她一直與幻想中的母親生活在一起,一直與臆想中的繼母搏鬥,直到她被父親送進精神病院。
她自閉、抑鬱,卻喜歡畫一隻貓,她小時候收留過一隻貓。她出車禍毀容了,愛上了精神病醫生銘恩,一直在毀容和未毀容的現實、夢境中掙扎,後來一隻貓為她而死,它的名字是銘恩。
真相是,她不曾停留過,她在去精神病院的車上出車禍而死,一切都是她的幻覺。她已死去。
《寒山》(2009.5)
四個人的精神歸宿。靜美、阿雲、秋蘭、阿仁。
內心的故鄉(人生的來路),面對無路可走(社會底層的悲哀和絕望),面對仇人的女兒(人性的掙扎),死在夢想的途中(人生的去路)。
深深的孤獨,死亡的寒意,愛,時間,記憶,輪迴。
《一個女人的史詩》(構思於2009.9,寫於2009.11)
一個天才女子的毀滅性愛情,她最終也毀掉了自己的所有作品,生命中的最後三十年在精神病院中孤獨死去。
《春去春又回》(構思於2009.9,寫於2009.11)
對死亡的恐懼,對故鄉的依賴,變成了越來越難以忍受的病痛。
《千年鶴》(2010.4)
1916年—1945年,林家姐妹與孤兒徐少東之間溫婉淒迷的愛情傳奇。
《浮雲》(2010.5)
底層生活,一個女人不斷被遺棄的一生。掙扎、絕望、壓抑,無法言說的悲哀。
《無人喝彩》(2010.5)
藝術奇才,卻一生潦倒。
兩個被生活所拋棄的人的絕望愛情。
伶人往事(2010.7)
一個我喜歡的名伶,她繁華而蒼涼的浮沉一生。
《海上花》(初稿寫於2010.2,修改於2010.9)
中篇小說。1885年—1912年,歷經甲午中日戰爭戰敗,戊戌變法失敗,辛亥革命勝利,講述了晚清時期一個大家族的敗落,一個畫家的歸隱,一個女人的浮沉一生。
南城遺恨》(2010.10)
沿襲張愛玲小說的遺風,寫一個舊時代女人的悲苦一生。
《生者》(2010.11)
絕症女人的心路。
散文
《千古紅蓮》(2004.11)
錯過的愛,永遠那么美麗,因為,錯過了。
《流煙非雨》(2005.2)
獨孤求敗,其實敗的一直是自己。
生命的姿態》(2007.2,第九屆新概念複賽文)
我困在玻璃瓶中,送給自己幾種生命的姿態。
博爾赫斯與迷宮,卻走不出迷宮;王家衛與無腳鳥,卻死在了起飛的時候;安妮寶貝與深水魚,卻逃不出宿命的網;張愛玲與浮世繪影,卻褪不去世俗的外衣。玻璃瓶破碎,我看到火焰在灰燼上舞蹈,撒出一片寂寞的血紅。
《印記》(2007.10)
我的心是一座空空的廢墟,那裡永遠築不出歡城。
《過往的愛》(2008.6)
我看到寂寞的血滴沿著玻璃緩緩滑落。原來,鮮血也可以這樣的纏綿。
與你一別經年企圖再遇,流年追悔不及
傷口,開始感覺到疼了。
《起舞》(2008.8)
我的小傳。
儘管屋子裡的燈是用來照明的,但用手推它擺動起來,它的光線也會歌唱。
《幽閉的青春》(2009.1)
你其實根本沒有離開海:時間和生活漫過的地方,都是深淵。
《你不可能在乎的聲音》(2009.1,第十一屆新概念複賽文)
祖母紡線的聲音,火車聲;在醫院的歲月中,一個病人的人生,如何從薄薄的童年照片推測出命運的無情變遷,時間的聲音;自己心靈的寂寞的回聲;汶川地震,生命的聲音;魔術師之死,死去的人無法回到自己身邊;生命線,祖母的紡線,皮影線,紡車,歷史的車輪;貝殼聽海,枕海入夢。
《他遠在人群》(2009.2)
今生已過也,願結來生緣。
《生命本來沒有名字》(2009.4)
海德格爾哲學。
論文
《淺談孔子與魯迅》(2009.1)
《故事與空間》(2009.1)
《歷史人物評價:吳佩孚》(2009.5)
《80後青少年寫作者精神現狀調查》(2009.9)
《內心的故鄉——關於記憶及對死亡的恐懼》(2009.12)
《淡如煙雲,人生至境——淺析中國電影中的東方詩學、道家、禪宗美學(2010.1)
《悲劇性的心理》(2010.1)
劇本
《無聲的房間》(2008.10)
意識流作品。時光機。
《長生殿》(2008.12)
民國時,白家小姐因家道中落,不幸淪為戲子,她與青梅竹馬的徐家少爺的生死之戀。
《羅丹的情人》(2009.1)
意識流作品。愛那么短,遺忘那么長。
《北平往事》(2009.2)
民國時期兩個大家族的興衰,一代才子佳人的悲歡離合。母親與姨娘,小姐與畫家,鬱鬱而終的啞女,少爺與戲子。表達人亡物在,幾世變遷的感慨。
《悲夢》(2009.5)
短片劇本。
《寒山》(2009.9)
根據自己的小說改編。
《秋儀》(2010.1)
根據蘇童小說《紅粉》改編。
《戲夢人生》(2010.2)
1885年—1912年,歷經甲午中日戰爭戰敗,戊戌變法失敗,辛亥革命勝利,講述了晚清時期一個大家族的敗落,一個畫家的歸隱,一個女人的浮沉一生。
《浮雲》(2010.7)
短片劇本。
《小城往事》(2010.10)
一個自小被遺棄的孤女,為自己所愛的男人毀掉一生;一個負債累累、進過監獄又雙腿殘疾的男人,對前途悲觀失望,對自己所愛無能為力;一個母親,極盡瘋狂的母愛。
“遠空中一疊兩疊暗雲,與西子灣灘邊幾隻灰條條浮游的小人。潮岸不知伸向何方。他們亦將是,其去未知。”
導演編劇的短片
《悲夢》(2009.6)
父親與情婦偷情,生母因此在衣櫥中上吊自殺。年幼的女兒目睹父親的偷情,並無法忘記生母的死,很多年來一直與幻覺中的生母生活在一起,直到砸碎鏡子後看到生母的遺像,才相信生母已死。父親的情婦成為繼母,父親因深愛繼母,為留她永遠在身邊就致殘繼母的雙腿。父親入獄後,繼母為報復父親,就捆綁住女兒的雙腿,不讓她離開。女兒一直想逃出去尋找父親。繼母虐待她,用髮簪劃破她的臉。幾年後,父親在獄中服毒自盡,繼母得知後悲傷欲絕,精神崩潰了,最後割腕,並抱著丈夫的雕像自殺。繼母放了女兒,女兒逃離了,最後卻死在尋父的路途中……世界之大,卻沒有她的去路。
《河流》(2010.6)
一個被未婚先孕的母親遺棄的女孩,自小被寄養在老家的遠房表哥家,與表哥相依為命長大。她默默地愛了他十幾年。長大後她從廣東辭職來北京尋找表哥,但是表哥卻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浮雲》(2010.8)
一個落魄的男人因尋找多年外出打工卻無信的弟弟,被騙到山西一個煤窯地,被關了起來。在關著的地方,他竟然遇見了多年未見的前女友。他們回憶了過往的種種。包括女人父親破產負債累累後去礦地做工,她因父親債務及救男友出來,被迫被黑道債主逼至賣淫,後因故被關進派出所,隨生母回到重組的家庭後,又始終不被接納,同時男友又另結新歡,她於是去礦地上尋找父親……生活一步步將她逼入苦痛和深淵,她卻一直嚮往能自由的活著。

視頻作品

《悲夢》

個人愛好

喜歡:
文字,音樂,電影,藍色鳶尾,西方油畫,心理學,宗教,詩詞,舊物,獨處,幻覺,沉溺.
梵谷,莫奈的油畫.
電影原聲音樂,哀傷、空靈、悲愴的音樂
恩雅,久石讓,神秘園,大提琴曲
王家衛,李滄東,金基德,朴贊郁,岩井俊二的電影
霸王別姬
劉恆,李少紅的電視劇
劉恆的《少年天子》(順治篇).
張國榮,周迅,郝蕾
人間,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臉.(李碧華)
未曾哭過長夜的人,不足以語人生.(卡萊爾)

作品

煙花祭
生命是一場幻覺,是一場華麗的葬禮。
——題記
相傳有一種花只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來之於塵土,歸之於塵土,這原本就是人的宿命。
我時常憐憫著不為人知的那個內心的自我,用多愁善感來小心呵護著一顆易碎的心。
如同一個人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波光,落葉,浮木,空琉璃瓶,一樣一樣從身上流過去。
我曾以為人生就像是一朵煙花,盛裝而來,只爭得那片刻的輝煌。
時光,向來只雕刻屬於自身的心碎。繁華消散,世間千年,如你一瞬。眼前這一幅幅如畫的景致,還只時不時的捺撥著光陰的餘韻,而歲月的腳步更是驚擾了悠遠的一江碧水,只可惜了昨日的歡歌,已經不再被夜夜彈唱。塵煙煩亂,愛意難斷,我只能隨意的佇立,然後一直深深的凝望,凝望,直到把這茫茫紅塵望成眼眸中盛開的花。
千年白狐
這世上有一種酒叫醉生夢死,喝下去的人明白,觀望的人糊塗。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兒,現在我只想把自己浸在這酒里。一口氣不來,去何處安身立命?一口氣不來,去山水間安身立命。以前仿佛是在夢裡,現在我明白了,我的夢還沒有好好的做,就不得不醒了。
我曾經認識一個人,她說她常常做夢,夢見一隻白狐,從懸崖上跳下,然後是殷紅殷紅的血,染紅了它雪白色的毛。後來聽說,她跳崖自盡。
那一年,命運落在她頭上,紛亂為一根根風中的髮絲。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總是穿那雙紅緞鞋,一個人獨處,她最喜歡白色。活著就是墮落,大家一起墮落,就不覺得冰冷了。
其實,孤獨也是一種愛。
愛和孤獨是人生最美的兩支曲子,相互纏繞著,便是一生一世。
讀過《百年孤獨》的人都會感到,愛的反義詞不是恨,是孤獨。孤獨是白色的,是茫茫的冰天雪地。愛是紅色的,有灰燼的地方,一定有火來過。
只是那雙紅緞鞋,星星點點地灑滿血和花,一直跟隨著她,是她的生命和腳步,一步一步,帶著她的餘溫,重生一場不朽的春夢。
她最喜歡的花是曼珠沙華,也叫彼岸花,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相傳此花只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一旦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是彼岸升起的一條煙花,無法觸摸,亦不可永恆。
其實每一個人的生命就好像在黑夜裡突然升起的煙花,綻放出最絢爛的光亮,映照出最寂寞的靈魂。
那雙紅鞋,鏤空的雕花,狹瘦的形式,像是淒清孤單的扁舟。傳說是幾十年前舊上海榮府一個叫如花的婢女的。只是她一直不明白,那雙紅緞鞋為什麼會穿在她的腳上,像她的枷鎖,套住她的命途,套住她的生命與腳步。
她有時會想,那個婢女,應該是舊時深巷裡惆悵哀傷的小女子,是唐詩宋詞中的女子。她想起那個淒楚的女子,就仿佛想起她自己,滾滾紅塵中一隻翩飛的蝴蝶,似張愛玲筆下那隻屏風上的鳥,永遠飛不出高牆。她要自由,哪怕僅一天就灰飛煙滅。
所以當他牽著她逃出孤兒院時,她便將自己的命交給他了。她像一朵在陰影中盛開的白色花朵,任憑漫漫紅塵中的千般花樣女子,他只想把她攥在掌里捂在心裡,暖暖地呵護她一輩子。
她感到溫暖。時間像沙漏,有過一些美好的回憶。影兒淡卻,年華碎成灰燼,碎成一片片段預告朵,碎成一顆顆星辰,碎成一個個紙鳶,在陰霾的天空上,飄來飄去。
那年車禍,他失憶,她燃燒在大火中,面目全非。從此,他們的命途,再也找不到交錯的孤度。
昏迷中,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大片大片的、鮮紅的、如同血液的顏色,傾滿大地,復甦前世的記憶。那花與葉的生生相錯,知的人,惋惜,不知的人,依然活的快樂。
那是開在生與死的彼岸的煙火,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
她曾是一隻千年的白狐,飄逸於竹林水洞中。
一千年前,他本是一貧如洗的書生,救起一隻雙腿受傷的白狐,他看見白狐眼角的淚,他用一塊紅布裹住她的傷口。那塊紅布,在歲月的輪迴中幻化為一雙紅緞鞋,套住她的生命和腳步,三生三世。
她離開時,他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千年白狐空等,只為曾經相遇,為誰再舞,為誰再哭,為誰再等,臨別再回顧,是無法訴說的哀愁。那些漸已斑駁的前塵往事,浸潤在痴痴的守望中,是為那千年一直抱撼的夢想。
萍水相逢也是相逢。
千年等待,千年孤獨,滾滾紅塵中痴情的白狐,只想重拾如煙隨風般的湮沒往事,在燈火闌珊處,再為他跳一支舞,讓他看清她千年的美。
時光劇本
那個夢她做了很久,夢醒時,發現枕頭已經濕潤了,她的淚水已溶成一枚琥珀。
她在鏡中看到那張模糊慘烈的臉,淚流滿面。他失憶,他已經記不起她了,他像見到一個怪物,躲在角落裡。
時光像最奢侈的煙火,將她的生命燃盡了,只將這個頹廢的異域草草地附於她身。他最喜歡她長長的指甲,他說像怒放的妖花,縈繞在他的夢境裡。她便將指甲放在燭火中,一寸一寸燒成灰燼,時光的灰燼。繁華背後,便是萬念俱灰。注定是這樣生出的情份,抹著些前世的油彩,訴這一世殘敗的衷情。
她坐上了一列名叫2046的捷運。
2046是一個寓言,一個現在成人世界的政治、情感、生命寓言。人們都在追尋一段無法再回頭的過去,一段希望又無法企及的未來,一列載滿愛情卻無法達到終點的慢車,一個遠在彼岸的年份。
2046也是一個秀場,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如染魔怔,注定無可逃遁。
2046更是一段人生,聚散離合,進退沉浮。
一道斑駁幽暗的牆,將幻想中的明媚阻隔開來,冰冷如一灘死去的淚。
她看到他穿著中山裝,向她走來,她亦恢復了容顏。他叫她如花,如花是那個畫像里早已香消雲殞的婢女的名字。兩個孤獨游離的人,都回憶起親人。
你說鴿子到底能飛多高?
很高,有時高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它們為什麼要飛那么高呢?
它們可能是想看見天堂
它們看見了嗎?
沒有,它們如果看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我想,最終它們都會看見的。
我替他們高興,天堂是世界最美麗的地方,是所有人都想去的地方。其實,它們每一隻都會回到我的夢裡,告訴我天堂的樣子。
那他們為什麼不回夢裡看我,告訴我天堂的日子,難道他們已經把我忘了?
這個地方可能讓他們太傷心了,再也不想回來了。
你說,他們為什麼會傷心呢?他們怎么會死,怎么忍心把我一個人丟棄在這塵世上受苦呢?
因為他們總想把天堂搬到人間來,這是不可能的,天堂只能有一個。
所以他們一難過就走了,可他們就不想想,我會有多傷心,有多孤獨。
最深的孤獨有多深?
比大海深一寸。
為什麼?
因為大海孤獨。
為什麼深一寸?
因為它比我快樂。
抬頭望向藍天,心頭很酸,一種紅色的憂鬱,飄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看見的,熄滅了,消失的,記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等待曇花再開,把芬芳留給年華。彼岸,沒有燈塔。
民國十一年,她被賣進榮府做婢女。她渾身縞素,一身的白。白衣、白裳、白腰帶,僅穿著一雙紅緞鞋,長發盤起,插著白色的小花,純美古樸。
她含淚凝望著紙上的納蘭詞,“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倚在門框上的他凝望著她。
兩情相悅,兩心暗許。
一抬眉,一低眼,一輩子就栓在一起了,從此不離不棄。
這門親事,當然不被榮家認可,她等了一千年,料到這相逢,卻料不到這結局。走投無路,只有殉情,才能在黃泉路上相伴。
捨棄了一切。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都泛了淡黃,一併融進流年。他在她唇邊輕輕一點,是兩人唯一的一次體膚之親。而那份情感卻流轉了千年,從他救起那隻白狐起,蔓延了整個生命,說那是悲,又怎不完美。
她的淚靜靜滑落。她希望時間在那一刻停止,就讓他們這個樣子,地老、天荒,一生、一世。
突然想起安徒生的一個童話里,兩隻不會說話的薑餅,他們並排在櫥窗中,杏仁嵌在背後,心所在的位置。
愛是一杯毒酒,她奪過他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喝下了愛的毒。
她流著淚說,等待總比被等待來得幸福。少爺,如花等著你。
疼,少爺,疼,……
她流著血與淚,倒在他懷裡。他淚流滿面,痛不欲生,卻最終選擇了苟活。她是真愛他,然而“天下男子,十九薄倖”,最終是“誰知負心,恩愛成灰”。她的魂魄亦是纏繞著他,恍惚間又是一世輪迴。
從世俗到靈魂。傷心一念償前債,彈指三聲斷後緣。
歲月輪迴幻滅,兩個時空交錯的人,一起放逐了歲月。
直到車上只剩她一個人,一張模糊慘烈的臉。
一個人舉杯,一個人,自言自語。
我還得離開,卻不知道方向。
我聽別人說這世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面睡覺,它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鳥說過自己不死的,可鳥死了,一株梨樹把它葬在天空,每年春上都會長出許多眼睛。
前世為何世,前生為何生,什麼是幻覺,什麼又是真實。佛說,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饒過誰?
一掬清淚,纏綿了亘古的哀怨。可嘆這迷意的眼眸,卻看不透世間的情長。
如果等待可以換來奇蹟,那么她願意一直等下去,把時光剪成最奢侈的煙火。
其實醉生夢死不過是歲月給她開的一場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你反而記得清楚。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張愛玲曾說,詩經上最悲哀的一首詩便是“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也只有張愛玲說,人生是一襲華麗的袍,袍中爬滿虱子。
她關掉燈,一個人躲進時空的深處。她總是躲在某一個時間,想念一段時光的掌紋。她總是躲在某一個地點,讓心靈的力量充實空洞,讓回聲尋找遼闊。
她看見菸頭上的灰燼,一點一點灰飛煙滅,仿佛在向她演示死亡。
是誰說過,有灰燼的地方,一定有火來過。
王家衛說他忘不了戈達爾一句話,“電影是第一夢,也是最後一夢”。
音樂與光影是王家衛放在衣兜里的兩把鑰匙。他在走路,它們在暗裡摩擦,擦出火花。他總是撕開人的傷口,往裡面撒鹽。王家衛這樣形容他的四部電影:《阿飛正傳》像酒,《東邪西毒》像鴉片,《重慶森林》像可口可樂,《墮落天使》像冰淇淋。
有一曲MV的靈感取自幾米的漫畫作品《向左走,向右走》,可我卻錯以為那是一場濃縮的王家衛電影。哥哥的開場白,仿佛暗示著它是《春光乍泄》的續篇:“離開書店的時候,我留下了一把傘,希望拎著它回家的那個,是你。”
不過我更願意相信她就是鏡頭裡那個黑衣男子,用醉生夢死的歌聲去追憶並懷念著曾經存在的風花雪月——
某年某月某日,我在書店裡痴痴尋找著那把你故意留下的傘,在房間裡痴痴尋找著有關你的一切。你的照片在我指尖灼燙的撫摩下散發出暗香,鏡子裡你的笑靨恍惚閃現。何寶榮,我期待著與你再度相遇。
她點起一根煙,讓這口煙跳升,生命就此沉淪,直到化為灰燼。
一個人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飛翔,其實翅膀早就已經折斷了。
《胭脂扣》,扣胭脂,扣紅粉,扣年華,扣佳偶,卻扣不住人心。胭脂扣不過是十二少記憶中一個模糊印象,卻是如花的一生一世,她的生生世世。
時間可以磨滅一切,包括愛情。承諾是虛幻的,只是有些人,願意用一生去追尋。
這便是人生:即便使出渾身解數,結果也由天定。有些人還未下台,已經累垮了;有些人巴望閉幕,無端擁有過分的餘地。
這便是愛情:大概一千萬人之中,才有一雙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為蛾,蟑螂,蚊蚋,蒼蠅,金龜子……就是化不成蝶,並無想像中之美麗。
——這樣灰敗的人生,是李碧華,亦舒的擅場,我心裡沒什麼可黯然的,——卻想起《霸王別姬》中的程蝶衣。
我曾聽無數的人講述過他的故事,我曾聽無數的人重複過他的話語。他的情,他的悲傷與痛如冷艷的花朵盛開,令人無法釋懷那樣的絕望與美麗。
終於看到了原著,《霸王別姬》被一行行的文字吟唱出來,細膩而又不動聲色,卻串聯起歷史的回憶,梨園的血淚,情感的糾纏,網住一切愛恨情愁,撕碎所有花月春風,僅留萬千煩惱絲,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攀附生長。在這樣哀艷的筆調里,蝶衣的故事不再是一段段影像。他的笑、他的淚、他的無助、他的徘徊逐一上演。清晰而又刻骨銘心。
情天恨海的顏色是什麼?是蝶衣臉上的胭脂紅。 從此,我便堅信紅色是世上最絕望與悽美的色彩。看見他的顧影自憐,我便以為這就是所有的情,義無返顧的,歇斯底里的,不可理喻的情。明知自己錯,因為這根本只是一種情,只屬於蝶衣自己。也許這一次真的徹底感動。於是這么瘋魔,就信仰情是花開花落,是蝶衣一個哀怨的眼神。無所謂其他。
那種心髓俱碎的柔,刻骨銘心的痛,歲月輪迴的幻滅,戲台上紛飛的紙錢,一寸一寸燃燒人的心。可是後來,男主角跳樓自盡了。就像他所說的那隻無腳鳥,落地的時候,就失去了生命。愚人節的縱身一躍,不知是不是給所有人開的一場玩笑。不瘋魔不成活,程蝶衣說,他這輩子就是想當虞姬,他要唱一輩子的戲。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劍起人落,是虞姬自盡,還是蝶衣自盡?是人生如戲,還是戲如人生?
張國榮與程蝶衣入臻化境,原本就是紅塵輪回中的同一人,最終都用絕色的生命去譏諷破碎的人生。蝶夢換流年,青衣空自舞,光影交錯中,那看破世情的淒婉一笑,讓觀者如醉如痴不能自拔。
“日軍占領北平。在懸著大東亞共榮條幅的戲院里,蝶衣於台上貴妃醉酒。霓裳羽衣,飄飄鏇轉著絕世的風華。頭頂忽地撒下無數抗日傳單。燈驟滅。台下喧譁。沒有人再顧及台上的貴妃。一片混亂之中,唯有蝶衣,獨自於黑暗中,傳單下,繼續著未盡的絕美舞步,絲毫未曾停滯。一片混亂之中,也唯有四爺,獨自於樓上包廂繼續目不稍瞬地注視黑暗中的蝶衣,絲毫未曾分神。當四爺孤獨地在黑暗中為蝶衣鼓掌,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不是出賣身體的戲子與買笑追歡的大爺。那是兩顆相遇的靈魂,在這個狂亂欲碎的世界上,唯一的完整和美麗。”
那是一個人戲難分的戲子,那是一個瘋魔的化身,他的溫柔和他的眼神, 他的水袖和他的裙角, 他的蘭花指和他的堅持,他是一個從一而終的虞姬,他是張愛玲那一個最蒼涼的手勢。張國榮是另一個程蝶衣,活在他的戲裡,他一直需要一個永遠的霸王。
蝶衣是戲瘋子,性別不分,人戲不分,他活於凡塵之外。真正的愛情真正的藝術,原本就是一種瘋魔。
一個在大海中漂流已久的人,即使碰到一根稻草也會抓住不放,哪怕是這根稻草會讓他沉的更快。
是誰說過,生命是蝴蝶,盲目而華麗,是蝴蝶,飛不過滄海。你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找一個有洞口的樹,你把秘密對著洞口說出來,然後用泥巴封住,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如果記憶也是一個罐頭的話,她希望這罐頭不會過期;如果一定要一個期限的話,她希望是一萬年。
可是那些飄落的年華,摔碎了,碎了,一片一片的,拼不起來了。
只是有可能,她像塵埃隨風飄零,落在哪裡,就在哪裡生根,她毫無閱歷,毫無準備,她一頭栽進她的命運,從此再沒有走出。
唯有一壇醉生夢死的灑,能夠緩緩醉矣。 浮生若夢,往事如夢,酒已喝,夢已醒,人已醉,心未醉。所以不如一酌美酒對夕陽,去了醉生夢死,換了淺斟低唱。
李碧華說,人間,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臉。
左岸流年
行人莫聽宮前水,流盡年光是此生。
時間從來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但記憶卻總想挽留時間,讓它定格,於是時間拚命掙脫記憶。
以前我以為有一種鳥一開始飛,就會飛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其實它什麼地方也沒去過,那鳥一開始就已經死了。
此岸是她千年的等待,等到她自己什麼都忘了。彼岸是黃泉路上的煙火。
白色的孤獨是她的宿命,紅色的束縛是令她守望三生三世卻灰飛湮滅的愛。
在她的意識里,紅色的血也好,鞋也好,只是她心中悄然綻開的花。
繁華的都市裡飛渡流年,寂寞孤絕的飄落之後,便是遺忘,原來塵世間有一種寂寞的叫做煙火的花。 當桎梏舒落,她終於只剩下副透明的軀殼,含淚在星空中寂寞地綻放,落下的應是時間的灰燼。時間是世人惦念的悔,卻難成實在化成的灰。
現在的她,終於明白,煙花的開敗之間,都只是凡塵的一個輪迴,如你如我,都在前世今生里,今生來世里輪迴著。
或許這會是她看的最後一場煙花,因為看的時候有種訣別的感覺,因為她怕被灼傷了眼睛,因為她怕眼裡是愈大愈深的空洞。
2046,穿梭於愛與遺忘的守望。記憶的反面不是遺往,而是遺望之遺望,是死亡。有一個叫做2046的地方,在那裡能找到從前的記憶,一切完美鮮活都存在。所有人都爭著去坐一趟開往2046的快車,而到達的人,沒有一個回來。
她下了列車,站在高高的懸崖上。光影里,她看見冥滅的煙火,看到榮少爺向她走來,她知道那是幻覺,因為她臉上的疤不見了。她流著淚輕撫著少爺的臉。
少爺,如花終於等到你了……
這是她生命里一次快樂的下墜,在漆黑的夜色里,她看到幾千年前那個書生的影子。後來,傳說一隻白狐落在地上,碎成一口朱紅色的湖。
如同一個人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波光,落葉,浮木,空琉璃瓶,一樣一樣從身上流過去。
生命是一場幻覺,是一場華麗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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