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刊

李刊

李刊(1984.7—)陝西鹹陽人,新銳寫手,2001年開始發表文字,2004年完成14萬字長篇《黑白灰》被近百家網站轉載,其作品被譽為“舒緩的敘述中透露出青春的哀傷,迷茫,彷徨。心靈在失望與絕望間碰撞,身心在逃避與面對中徘徊。孤獨與溝通,信賴與欺騙。”他的小說大多以修辭的華麗支撐作品的感情、人物、邏輯,青春遊戲的活躍因素,為沉重的主題增添不少生命的鮮活氣息,為當時處於低迷狀態的文壇,帶來了一個嶄新而意外的驚喜。他的小說給予故鄉、夢幻、記憶與現實以生命、愛情、憎恨,告訴人們回憶是心靈不滅的存在。

李刊

1984年7月出生於陝西鹹陽。男。新銳寫手。
其作品被成為是村上春樹式的敘述,馬爾克斯式的結構,普魯斯特式的追溯。
現今社會上充斥著太多欲望,擁有太多的苦惱與無奈所引發的人文精神失落,人的價值觀念和人文精神重新定位。李刊密切關注這一特定歷史條件下人們的感情生活。

長篇小說《黑白灰》寫作背景:

“2004年的冬天。在結束了一段感情之後的我無所事事之極。最初的退學卻變成了逃學。我在經歷了一段顛沛流離形同逃亡的逃學日子之後接著又不得不再回到學校。我躁動不安的青春就在這樣的迫不及待中迅速收場。我是該安靜或者說冷靜思考一些問題的時候了。
寫這個小說最初是在2002年,只是由於很多原因而無法將其付諸行動和徹底完成。那時寫的是另外一部於這部無關的小說,主題講的也是逃避.我記得開篇第一章就是主人公坐在火車上,看著鐵路旁邊的電線桿飛快的向後飛去.......當時的想法只是想用筆來滿足自己的幻想,那就是離開這裡.在這之後我才看到塞格林的《麥田裡的守望者》。現在究其當時無法動筆的原因,我想很大程度上是我將那些曾經仰或美好仰或不美好的事物無法訴諸於語言,曾經為此一度陷入一種“失語”狀態。那些東西我既不能將其隱藏於內,又不能將其排遣於外。這種苦悶一度讓我痛苦兩年之久。在這兩年之中我幾乎每晚失眠。只能在宿舍熄燈別人入睡後點上蠟燭看書,看李敖,看尼采,看《聖經》……什麼書都看。為此我曾說過,我是除了學校建築工地上那些工人外整個學校睡得最遲的一個人。但是這一切能說明什麼呢?唯一能證明的就是我不是一個好學生。上課遲到曠課考試成績一塌糊塗不參加班集體活動正天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這是所有老師對我唯一達成共識的評論。我想一個即使再樂觀向上對生活充滿希望的人在聽了這些話之後也會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沒有希望了,甚至從而絕望。
2004年我選擇了退學。當有人問起原因時,我說,興趣不合。我對一切不僅感到的是失望,而是絕望.我唯一得以選擇的是逃避.但到最後,我明白逃避只局限與肉體而非精神。我明白即使你逃得再遠,那些該要面對的仍舊要面對。
當我回家告訴我爸時,他在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接受了這個事實。他說,我相信你。然後我來到鹹陽,茫然無措地在大街上溜達了幾天。我不知道自己將要到哪兒去,將要乾什麼。那一刻我真的很絕望,甚至比在學校時更要絕望。就在這時我爸打來電話說,我和你媽商量好了,你還是繼續上學吧。你在外面什麼也不會幹,你媽和我不放心。我明天找你們班主任說說……
我爸在班主任一大堆“交了錢就沒事,繼續上你的學”的承諾中交了錢,然後在半個月之後我便被這個一臉笑容的班主任留了級。我像我留級到這個班的人極為不願但又不得不和我一樣地接受了要留級到這個班的事實。半年之久,我未想任何人開口說話。也未有任何人向我開口說話。甚至有人宣稱“從不把我當這個班裡的人看”我想,當我他媽的不是人也就那回事了。
就在那時候我獨自坐在教室的角落寫下了小說的第一章。我要在這叫囂的環境下寫出一部平靜的小說。沒有怨氣,沒有怒氣,借小說中的人物說出自己的觀點。每天或是在教室或是宿舍我輾轉地找一個可以寫字的地方。可宿舍里是有時你連抄一份作業這樣簡單的事情都不能正常進行,更不用說寫小說了.我經常是在熄燈後還要等他們胡吹濫侃完之後才點起蠟燭寫,每晚我都心裡默默祈禱趕緊睡吧傻逼們。每寫完一章我都要晚上出去跑到網咖打上去在網上連載。我手寫的稿紙被全部弄的象手紙,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面目。所有上網企盼著看下一章並最終全部都看完的人中沒有一個是陝西的。我周圍的那幫傢伙甚至不明白我整天拿著個本子網咖跑不看電影不玩遊戲不聊天干嗎去呢?
到了夏季,天氣熱的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何況又是在炙熱的蠟燭下,我渾身上下汗如雨下,脫光衣服還不管用只好一遍一遍地往水房跑,沖涼水澡.接上一大杯涼水大口地喝。
在上網打字的漫長日子裡,我唯一消遣的就是一邊打字一邊聽我沒有錢買也很難買到的“披頭士”所有專輯。還有beyond。
在這段時間中,唯一得知我在寫小說並不斷支持我的人就是我後來的同桌。雖然她並不怎么看小說,也未認真地看完過我的小說。另外我特別要感謝的人便是“80後”知名作家《西安蛀牙》的作者省登宇。他當初給我的信心與現在的幫助在很大程度上是我得以完成這部小說的動力。
最後關於這部小說的是,我想借用李敖在其小說《北京法源寺》後記《我寫北京法源寺》中所說的一段話“我相信除非小說加強僅能由小說來表達的思想,它將殊少前途。那些想靠小說筆觸來說故事的也好,糾纏形式的也罷。其實都難以挽回小說的頹局。”
(選自小說《黑白灰》後記)

長篇小說《黑白灰》的一些評論

這部小說的情節實際上是心理性的,內心化的。每一個出現在小說之中的人物都面臨著一系列心理上的困擾和不安。那些困擾和不安化為這些片斷化的故事。故事不是依照自身情節發展,而是以心理的波瀾起伏來發展的,現實之中揉雜著回憶,痛苦之中滲透著幸福,身心在希望與失望之中碰撞,命運在逃避與面對見抉擇……(摘自榕樹下)

李刊語錄(節選自其多部作品中)

1。學校

門衛。一個校內的流氓,他的作用是阻止校外流氓的侵入。
校長。一群奴才的領班,估計他自己也是從奴才做起的。
老師,就是教會你把課本上的東西抄到卷子上的人。
教室,很少有人真正意義上把它當作學習的場所,
精神面貌。我還不曾見到如此有道德的東西出現過,所看見的只是一群
面貌有精神疾病傾向的傢伙。
學習(1)該學學會的都沒有學會,不該學會的卻都學會了。
(2)都學會了怎樣上網怎樣上床,怎樣花心怎樣花錢,怎樣打架怎樣
打劫,都學會了怎樣做愛,卻沒學會怎樣做人。
學會。包括各類學會,比如書畫,話劇,象棋等等學會只讓人學會了無
恥。
2。妓女容納著城市的陽具,但城市卻不容納她們。
3。所謂的戀愛就是一個非常自戀的人找了一個有自戀傾向的人。
4。說自己"身不由己"才"言不由衷"的人其實恰恰相反。
5。中國的進步不是說踢進幾個球或者克隆幾頭牛。
6。現在男生挑選女朋友的眼光低劣到只看到對方胸脯是否鼓起,而女生
挑選男朋友的眼光低劣到只看見對方錢包是否鼓起。殊不知錢包再鼓也是
他老子的與他本人沒多大關係。
7。不漂亮的女人只有靠漂亮的衣服來培養自信,然而漂亮的女人卻是在
脫光後仍信心百倍。
8。誇讚和打擊我的人很多,但真正了解我的人再那呢?
9。學習往往是到哪兒都可以做的事情為什麼非要在學校里進行呢?而且
在學校中的往往不是在學習。
10。關於分手。
(1)女人,放手比放屁還快,翻臉比洗臉還快。
(2)男人,放手比手淫還多,翻臉比翻書還快。
11。我們的地域是如此的寬廣,但人心卻如此的狹窄。
12。誰說妓女沒人性。妓女是只有人性,沒有人情。
13。所謂的經濟就是你用買不起牛肉麵的錢買了一個你並不想要的饅頭。
14關於女朋友。我的看法是,能隔著籬笆擠到牛奶,就沒有必要再買一頭奶牛。
15。分手。如果一個人的全部價值都要以一個異性的取捨來衡量,我對持此態度的人只想吐他一臉口水。
16。人活著不能沒有生殖器,但很多男人活得只剩下生殖器。
17。孔子說,三人行必有我師。但現在你哪怕和三十個老師走在一起也找不出可以學習的地方。
19。我們都想控制自己的命運,但最終控制我們的還是命運。
20。飯碗裡明明有蒼蠅,卻裝做視而不見。這就是所謂的樂觀主義。
21。那些曾被我們視為無法忘記的東西卻在我們的無法忘記中漸漸被忘記。
22。生活中沒有期待,因為你期待著的東西也同樣在期待著你。
23。很多人在聽歌時都非常關注那歌手長得如何,我只想說,難道你喜歡喝牛奶也就得關心那頭奶牛身上的花紋是否好看?
24。生活雖然美好,可是我們本身並不美好。所以再美好的生活也只屬於那些本身美好的人。
25。歷來偽善的人多是在公共場合行善的正如同妓女總是在暗巷中接客是一樣
26。我們的感情象是豆腐渣工程。我象一個辛勤勞作的民工,而她則是偷工減料的包工頭。
27。關於玩。
小時候玩玩具,長大時玩遊戲,成年後玩女人,玩麻將,玩弄感情,玩弄權勢,老了後玩蛐蛐,玩貓玩狗,玩寵物,然後一輩子玩兒完
28。所謂的人緣好在我看來只分為兩種。
一,你自己阿諛奉承拍了一大群人的馬屁。
二,一大群人阿諛奉承在拍你的馬屁。
29。我與她之間的感情象是用人民幣兌換美圓。我永遠用8成來換取她的1成。我想我升值的幾率很小。
30。我認為的感情就是兩個人在一起能感受到最起碼作為人的快樂。但現在很多男人淪為女人的奴才或狗,女人則變成男人的寵物或者金絲雀。他們連人都不是怎么會有人的快樂呢?
31。當一個女人不在愛你的時候,你是上帝都不行。當一個女人要是愛你的時候,她管你你是猶大或者撒旦。
32。許多人所謂的吻象是便宜的郵戳般到處亂蓋。
33。在網上把玩遊戲當做朋友,卻在生活中把朋友當作遊戲。
李刊早期的短篇小說 《酒吧小侍與格瓦拉》 
1
“女人統統是王八蛋!”
希坐在我對面沖我吼道,但說成是沖我身後的切·格瓦拉吼亦未可知。多少次我也曾和希就酒吧中懸掛格瓦拉的畫像揣度猜測過,我不明白格瓦拉對我來此喝酒這一事實究竟有何意義。但我或是面對或是背對他在這間酒吧斷斷續續喝了三年酒。希同樣對男人或女人的漫罵也同樣重複了三年。
“別忘了你也是女人。”對此希無可否認。
希與之斷斷續續持續了三年關係的男人卻在三十分鐘被另一個女人征服。“你是說我應該罵他?”
“怎么罵?”我問道。
“男人統統都是王八蛋。”這次她的聲音已沒有了第一句時的氣勢。
“別忘了我也是男人啊!”對此希也無法否認。
2
那晚我同希睡了。而不是像以往每次喝完酒後在圖書館門前各自向左向右分別回家。我們去向一致地回到我租住的房子。當我們又走到圖書館門前的那棵樟樹下時,我說,樹又長了。希說,我今晚沒處可去了。我說,樹又長高了。希說,我想今晚和你睡。我不再去看這棵又長了三年的張樹了,我看著希。她和以往每次喝望酒後一樣,我根本分辨不清她是否喝醉了。因為往往一個醉得一塌糊塗的人都會竭力做出很清醒的樣子。而之前的時候卻拚命地把自己往醉得喝。也許她真的喝醉了吧。我想,不然她不會在喝最後一瓶酒時嘴已找不到瓶口了,更不會說和我睡的話。
這時希已從我的口袋中掏出鑰匙,她拍了拍我有些發熱的臉頰放肆地笑道,“走吧,我的小處男。”然後她拉住我的手使勁攥了下。我幾乎毫無抗拒地順從著她的牽引回到房子。
然後我們做愛。沒有燈光,沒有聲響,沒有愛撫,惟有像兩隻動物似的糾纏。最後她起身在衛生間裡嘔吐著,接著又傳來水管很大的流水聲。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哭,但我的淚水卻毫無徵兆地順著臉頰淌下。我喜歡希,也想同她做愛這無庸質疑。三年了,我們之間最近的距離也只是酒杯相碰時的那三厘米。但在這天晚上,我得到了她所給我的一切。除了愛。
3
早上醒來時,希已不在枕邊。我起床打開窗子,看著昨天自認為希望會出現的今天。抽了足足一小時的煙後想喝水取杯子時發現了一張紙條。“男人都一樣,統統都是王八蛋。”字跡繚亂,無疑是希寫的。看完後我將紙條折好夾進桌子上的一本《喪鐘為誰而鳴》中。直到三個禮拜後我找那張紙條時才想起夾紙條的那本書是借圖書館的,在一個禮拜前已經還了。書倒不失為一本好書,但若夾進去一張這樣的紙條就不免有點不倫不類。
半年之久我再未見到過希。同樣也再未見到切·格瓦拉。此時我才明白原來格瓦拉在酒吧存在的意義和我同希一塊喝酒是一樣的。我不再喝酒,卻又像中毒似的離不開咖啡。
其實都一樣的,無林酒還是咖啡。”我坐在窗前夏日明晃晃的陽光中喝著咖啡想像著希見了景後的話語。不存在的話語。
4
“可不可以陪我喝會兒酒?”一個化著一臉不地道妝的十八九歲女孩對我說到。
我從托盤中放下她點的酒後,拘謹地說,“店裡規定不許……”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個男人的聲音硬生生打斷,又硬生生地鑲嵌進了他的話。“我來陪你喝。”我和女孩都不約而同地回頭去看,那男人已站在桌前。臉上的輪廓像刀鋒般雕刻成的,只是那雙眼睛卻充滿了欲望。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給我一杯啤酒。”然後端坐在那女孩面前。
整晚我都在注意著那女孩,但最後在我給一個客人端完酒時便再也看不見那女孩以及那個男人。我對他們一無所知,但我知道在酒吧中很多男人就這樣輕易地獲取滿足,很多女人也就這樣失身於一個除了性別外一無所知的男人。
那女孩在半個月後又出現在酒吧,而我也在一個禮拜前辭去服務生的工作。但這並不妨礙我來此喝酒。
“這下可以陪我喝酒了?”
“的確。”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非得是我陪她喝酒不可。
在喝完三杯啤酒後,女孩問我要了支煙,拿起桌上的火柴劈手劃著名眯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我叫希。她說著用手蘸了酒水在桌子上寫到。
“上學著?”我問。
“上學?”她側著頭譏誚似地反問一句。接著又說道,“知道嗎?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不勞而獲卻又自以為是。一種是老師,一種便是學生。”
“這么反感?”
“不是反感。是深惡痛絕!剛從那裡越獄似的逃了出來。”接著我們又不緊不慢地喝著酒。 
切·格瓦拉在那一年被一幫自以為是標榜叛逆的毛頭小子拉出來奉為自己的偶像。雖然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唱歌的還是拍電影的還是乾什麼的。
那一年我19歲。剛從所謂的迷茫中走出,卻又陷入另一種迷茫中。沒有戀愛。大一時退學。靠打零工生活。平時唯讀海明威以及菲茨傑拉德的書。擁有披頭士自出道直至解散都的所有唱片,其中不乏有很多是盜版的可能。
5
希死的那天陽光出奇的好。曬得人睜不開眼睛。她在一次又一次對那個男人或者說是所有男人的失望中最後徹底的絕望了,然後從十三樓的窗子一躍而出。
“不是反感。是深惡痛絕!剛從那裡越獄似的逃了出來。”我想起她說過的話。當晚我又去那家酒吧一個人面對格瓦拉喝完四瓶啤酒。包括希的那兩瓶。在回去的途中又經過圖書館門前的那棵樟樹時,我伸出手臂環繞著樹身。四年了,它又長了。
其實那晚我想對希說的話是,我喜歡你已經三年了。
她第一次見我時那一臉想掩飾年齡的化妝,以及她眯著眼睛抽菸的樣子。我坐在那棵樟樹下回想著她的一切。而她在離開人世前對我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竟是“男人都一樣,統統都是王八蛋!”(選自“紅袖添香”從這個短篇不難看其出模仿村上春樹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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