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紀芬[曾國藩季女和聶緝槼妻子]

曾紀芬[曾國藩季女和聶緝槼妻子]
曾紀芬[曾國藩季女和聶緝槼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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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紀芬(1852-1942) 女,號崇德老人,祖籍湖南衡陽,出生於湘鄉縣荷塘(今雙峰縣荷葉鎮)。曾國藩季女。後嫁入衡山名門聶家,其夫聶緝槼(1855~1911)以幫辦滇捐局起家,至上海製造局總辦,官遷至浙江巡撫。她一生由侯門千金小姐,而巡撫夫人,而工商巨擘太夫人,起居八座,子孫綿繼,壽登耄耋,既貴且賢。幼承家學,工書,善詩文,所作楷書,雍穆渾厚,人爭寶之。

基本信息

人物簡介

早年生活

曾紀芬(Zeng Jifen)(據《湖湘文化名人衡陽辭典》,甘建華主編,爾雅文化出品)

曾紀芬半身照 曾紀芬半身照

曾紀芬福壽全歸,可以說完全得力於她父親傳給她的一套治家修身辦法。

青少年時代的毛澤東最佩服的人是曾國藩,蔣介石外出必帶兩套書,一套是宋美齡叫他帶的《聖經》,一套是他自己願意帶的《曾文正公全集》。

曾紀芬是曾國藩的么女,按照湖南話,大家都叫她“滿小姐”。生於清鹹豐二年(1852)三月三十日丑時,生於北京賈家胡同寓宅。這時曾國藩是禮部侍郎,地位雖然清貴,生活卻過得十分清苦。

有限的傣銀,除了養活一大家子人口外(曾國藩的原配歐陽夫人,育有三男六女),還得不時寄些銀錢回鄉,或捎些東西回家孝敬父母。住在北京賈家胡同的曾紀芬穿的都是姐姐們留下來的衣服,曾國藩對她從不給予特別的寵愛,從小就培養她艱苦樸素的品性。

曾紀芬的婚事,由於曾國藩的染病、去世,一直拖到光緒元年九月二十四日進行,這年曾紀芬已經二十四歲,丈夫是湖南衡山的聶家,帶去的嫁妝中就有曾國藩發給她的“功課單”。

品德高尚

論門第,聶家老太爺不過是個知縣,與曾國藩一等侯爵、總督、門生部屬故舊半天下相比,自然有天壤之別。聶家對這來頭奇大的媳婦,自然是小心侍候,不敢怠慢。曾紀芬秉承父親的勤儉美德,絲毫不敢展示大家千金小姐的嬌縱習慣,相夫教子,侍奉翁姑,和睦親鄰,作得中規中矩。

曾紀芬的丈夫聶仲方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再加上曾國藩的影響,追隨過曾國荃,左宗棠和李翰章(李鴻章之兄),一直埋頭苦幹,勇於任事,經過多方保薦,先從江蘇省蘇松太道的小官做起,一步一個腳印,再升浙江按察使,再遷江蘇布政使,再遷護理江蘇巡撫,再遷安徽巡撫、浙江巡撫。由於江浙一帶比較富裕,便有人在朝中告狀,說聶仲方貪污受賄。曾紀芬立即用父親的事情勸說丈夫,聶仲方辭官回鄉,謹慎的為人之道學到了手。

銘記父訓

曾紀芬 曾紀芬

曾紀芬一直記著父親曾國藩對她講的話:“予自三十歲以來,即以做官發財為可恥,以官囊積金遺子孫為可羞。蓋子孫若賢,則不靠父輩,亦能自覓衣食;子孫若不賢,則多積一錢,必將多造一孽,後來淫佚作惡,大玷家聲。故立定此志,決不肯以做官發財,決不肯以銀錢予後人。”“吾輩欲為先人留遺澤,為後人惜余福,除勤儉二字,別無他法。”曾紀芬自奉儉約,即使後來年紀大了,每屆大壽,子女想送些珍貴的禮物來,都一定會被她阻止。曾紀芬對子女的教育從不放鬆。即使對已經成年的子女,仍隨時耳提面命,管束查察從不疏忽。她說:“教導兒女要在不求小就而求大成,當從大處著想,不可嬌愛過甚。尤在父母志趣高明,切實提攜,使子女力爭上進,才能使子女他日成為社會上大有作為的人。”她的兒子聶雲台長大成人,不再步入政界,而是經營工商業,開辦銀行,經營航運,開發礦產,從事紡織,憑著那經營之才,成為上海炙手可熱的大財團。

晚年清福

進入民國以後,聶家移居上海,在威賽路築園建屋,聶仲方已經去世,曾紀芬也已六十歲,自號“崇德老人”。她把曾國藩的那套修身養性功夫發揮得淋漓盡致,起居定時,飲食以三餐為主,以素食為主,不飽不餓。飯後走一千步,每天睡前用溫水洗腳,即使是數九寒冬,也把雙腳露出被外,不大喜大悲,一直到九十一歲死時還耳聰目明,神智清楚。

曾紀芬一直到臨死時,每年必恭書曾國藩的“伎求詩”數遍,從一筆一畫中,仔細涵濡父親的德行恩澤,也反映出她為什麼叫“崇德老人”的原因。曾紀芬的書法得自父親的真傳,頗見功底,當年北京、上海一帶,像樣的家庭都掛有她的墨寶。她的書法筆正謹嚴,骨肉停勻,反映出她居心仁厚,是世上少見的有福之人。

家庭成員

父母

父親:曾國藩。

母親:歐陽氏。

兄弟

長兄:曾紀第(又名曾楨第,早夭)。

次兄惠敏公曾紀澤,號夢瞻,晚清著名政治家、外交家), 妻賀氏(鹹豐七年(1857)難產死, 賀長齡女);繼劉氏(1841—1903,繼配,劉蓉之女。生子女各3人),長女曾廣璇許嫁於合肥李幼仙。

三兄:栗諴公曾紀鴻, 妻郭筠(字誦芬),《藝芳館詩鈔》作者,郭沛霖之女)。

姐姐

長姊:曾紀靜(字孟衡),適湘潭袁榆生(秉楨)。

二姊:曾紀耀(字仲坤),適茶陵陳松生(適陳松年(字遠濟,茶陵人,好友陳源兗之子,曾隨紀澤出使歐洲,幼育於曾國藩家,有隱疾)。

三姊:曾紀琛(字鳳如),適湘鄉羅允吉(兆升)。

四姊:曾紀純,適湘陰郭依永(剛基)。

五姊:曾氏,幼殤。

兒子

長子:聶其賓(乳名全兒),光緒二年(1876)八月初七日出生, 光緒十八年(1892)三月十一日病逝。

次子:聶其昌(乳名長兒),光緒五年(1879年)六月二十七日生, 娶左宗棠長房孫女左元宜。

第三子:聶其傑(乳名祥兒),又名聶雲台:光緒六年(1880)九月初五日生, 娶廣東候補道肖氏的女兒。

第四子:聶其煒(乳名成兒),光緒九年(1883)七月二十四日生, 光緒二十七年(1921)娶山西布政使二等子爵劉才鼎之女劉氏。

第五子:聶其焜,光緒十四年(1888)九月初八日出生, 光緒三十三年(1907)二月娶四川鹽茶道、萍鄉黃承暄之女黃氏。

第六子:聶其賢,光緒十六年(1890)二月二十九日出生。 ,娶前浙江杭嘉湖道陳乃瀚之女陳氏。

第七子:曾氏(乳名平兒),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五月二十八日生,八月去世。

第八子:聶其煐,字慎余,1897年十月初十日出生,1916年二月娶兩廣總督李翰章九小姐李敬萱(1897年出生,1992年去世),留學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經濟系,抗戰前任廣州統稅局副局長。1972年去世。

女兒

長女:聶銀姑,光緒三年(1877)九月二十七日生, 光緒五年(1879年)五月間去世。

次女:聶其德,光緒十一年(1885)正月初六日出生, 宣統二年(1910)正月嫁廣西省長張其鍠,1972年在台灣去世。

第三女:聶其純,光緒十七年(1891)四月初二日出生, 宣統二年(1910)二月嫁岳常澧道卓孝復兒子卓宣謀。

第四女:聶其璞,字叔瑜,1894年五月十一日出生,宣統二年(1910)十二月嫁瞿鴻禨子瞿宣穎。

孫子女

長孫:聶光堅,聶其昌子,光緒二十六年(1900)九月十三日生。

次孫:聶光堃,聶其傑子,光緒二十七年(1901)三月十二日生,

第三孫:聶光圻,聶其昌子,光緒二十八年(1902)二月十三日生。

第四孫:聶光墀,聶其昌生,光緒三十年(1904)九月初十生。

第五孫:聶光均,聶其煒生,光緒三十年(1904)十一月廿四日生。

孫子:聶光地,聶其焜子,光緒三十三年(1907)十一月十六日生。

孫子:聶光坻,聶其煒子,光緒三十四年(1908)六月二十六日生。

孫子:聶光堉,聶其焜生,宣統元年(1909)三月初五日生。

孫子:聶光堯,聶其賢子,宣統二年(1910)正月二十一日生。

孫子:聶光在,聶其賢子,宣統三年(1911)正月廿七日生。

孫子:聶光增,聶其焜子,宣統三年(1911)三月十七日生。

孫女

長孫女:聶光昭,聶其昌女,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三月生。

孫女:聶光曜,聶其煒女,光緒二十九年(1903)三月生。

孫女:聶光坤,聶其賢女,宣統元年(1909)閏二月二十四日生。

孫女:聶光琛,聶其焜女,民國元年(1912)六月十一日生。

孫女:聶光明聶其煒女,民國元年(1912)七月初五日生。

崇德老人八十歲誕辰全家福照片

曾紀芬[曾國藩季女和聶緝槼妻子] 曾紀芬[曾國藩季女和聶緝槼妻子]
第一排(坐草地小孩)左起:聶光禹、聶光墅、周夔、周麒、周霞華、聶光嘉、曹思衡、張心洽、聶崇謙、(待定)、曹興仁、張心滄、聶崇厚、聶光達、聶崇訓、聶光華、聶光樂、聶光秀、聶光雍
第二排(坐者)左起:聶光均夫人林德鏡、聶光昭(懷抱曹興治)、聶其璧、聶其璞、聶其焜夫人黃蘊仁、聶其煒夫人劉氏、曾紀芬、聶其昌夫人左元宜、聶其德、聶其賢夫人陳守棣、聶其煐夫人李敬萱、聶其焌夫人顏寶航、聶光堃夫人劉婉尊(懷抱聶崇山)第三排左起:聶光坻、聶光均、聶光圻、聶其焌、聶其煐、卓宣謀、聶其煒、聶其昌、聶其傑、聶其焜、瞿宣穎、周仁、曹銘先、聶光堃、聶光墀、聶光地第四排左起:聶光址、聶光坦、卓貺來、張心治、聶光墉、聶光瓊、張心澹、聶光錫、聶光明、聶光坤、聶光琛、聶光瑤、張心漪、聶光在、聶光坡、聶光塏、聶光序。

崇德老人九十歲誕辰全家福照片

九十誕辰源自曾氏網站 九十誕辰源自曾氏網站

第二排(坐者)左起:顏寶航、唐小姐、聶其璞、聶其純、聶其賢夫人陳守棣、聶其德、曾紀芬、聶其昌、聶其傑、聶其煒、聶其焜、聶其煐、聶疊聲(聶家本家)、聶其焌第三排左起:聶崇謙、卓湘來、瞿超南、任永恭、聶光瑤、聶光瓊、聶光明、聶光琛、聶光坤、聶光堃妻劉婉尊、聶光昭、聶光在妻蔣佩珍、聶光墀妻夏蟠壽、聶光均妻林德鏡、聶光坻妻吳新民、聶光錫、聶光地妻李蓉卿、周霞華、聶崇厚第四排左起:聶光壅、曹興文、聶光墅、曹興仁、卓牟來、聶光墉、聶光坻、屈蔭能、金劍明、聶光墀、聶光序、朱俊聲、聶光地、聶光琦、卓貺來、張心滄、周麒、周夔、聶光禹第一排(坐草地者)左起:聶光陸、聶光益、聶光珏、卓源來(小元寶)、屈文滔、聶崇正、金章和、聶崇訓、聶崇嘉、曹興治、聶崇山、聶崇琪、聶崇瑛、聶崇泗、聶崇實唐小姐懷抱者:聶光健、聶其璞懷抱者:金章裕、聶其煒懷抱者:聶崇鈺、聶其焜懷抱者:聶崇泰、聶光坻懷抱者:聶崇釗、屈蔭能懷抱者:屈文

同日所拍的照 同日所拍的照

同天照的相。崇德老人90歲生日的合影,後排左起聶光昭、曹興仁(眉壽)、聶其昌、聶光墀、聶光墀夫人夏蟠壽(夏同善之孫女)。中坐者 壽星崇德老人,中立者 曹興治,前坐草地上 曹思衡(文祥)、聶崇嘉。

崇德老人小女兒的婚禮 崇德老人小女兒的婚禮

崇德老人的最小女兒聶其璧與周仁的婚禮--攝於1923年。聶其璧年輕時每周都要陪母親上教堂(虹口的景靈堂),這期間有個意想不到的收穫,就是認識了宋美齡。宋美齡也就成了聶家的常客。
1923年,聶四小姐要出閣辦喜事了,新郎倌是從美國康乃爾大學留學回來在交通大學任教務長的周仁教授(周仁的祖母是盛宣懷的姐姐,所以說也是豪門之後),經兩家的老太太商量,邀請尚在閨閣的宋美齡小姐充當儐相。宋美齡爽快地答應了。
周仁、聶其璧的結婚照。後排右六為宋美齡,伴郎為曹銘先(右三)、任鴻雋(右二)

崇德老人與司徒雷登先生的合影

攝於1929年,與美國司徒雷登先生的合影

崇德老人自訂年譜

乙亥光緒元年二十四歲(1875年)

是年九月二十四日來歸。時歐陽太夫人之喪已逾小祥,以降服之故,期年即吉也。然國恤猶未及期年,故僅備儀仗而未用鼓樂。惠敏兄弟既在服中,乃由承繼靖毅之從兄紀渠出而送親。

先姑張太夫人家本湖南安鄉籍。其祖官奉天錦州,歿後諸子奉喪歸,僑居京師。太夫人自少明敏,持門戶,應賓客,理家務,皆一身任之;作男子裝,豪邁倜儻,無閨閣態。亦峰公時以舉人困春闈,留官京師,適前姑甘太夫人逝世,求主中饋者,媒妁以太夫人生庚進。公初殊無意,屬二伯翁春帆公退還,而春帆公忘,未送往也。公久而始覺,念其已久未決,難於終卻,遂毅然許之。既成婚,相敬殊甚。公一以家事委之太夫人,且謝絕友朋徵逐,未幾遂第春官,入翰林,家自茲興矣。春帆公房無後,故日後以兒子其昌嗣焉。

初聶氏自南宋居於江西清江。清初有應禪公者,遷於湖南衡山,是為第十三世。至第十五世樂山公諱繼模,以名德重於鄉里,精醫理,常入縣署獄中,為囚治病,自設藥店,並以藥施之,至老不衰。縣令以公為封翁,謝之,而公仍逕行不輟。子環溪公燾以乾隆丁巳進士選授陝西鎮安知縣。樂山公馳書訓子,言甚深至,載於《經世文編》。壽至九十三,環溪公亦年七十八始卒。環溪公孫京圃公(鎬敏)、心如公(鏡敏)、蓉峰公(銑敏)聯翩科第,揚歷曹司,均在嘉慶初年,湘南於時稱盛。亦峰公即環溪公曾孫也。以鹹豐癸丑翰林,散館揀發廣東知縣,歷宰劇邑,累官至高州府知府,補用道員。廣東劇邑,號為難治,公勤恤民隱,循聲昭灼,所刊《岡州公牘》等書,為公一生精力所萃。余之來歸,已不及見君舅。張太夫人素性嚴明,雖不知書而無敢欺者。然太夫人對余亦鮮有疾言厲色也。

余之奩資,有靖毅公所遺之千兩及文正公薨,諸女亦各得千兩,歐陽太夫人薨,又各分八百兩;益以子金,粗足三千。媵遺之豐,過於諸姊,已愧於文正之訓戒矣。憶此金存於乾益銀號。乾益者,朱宇田君所開。朱君以善居積致巨富,同光宣三朝握長沙商業之牛耳者也。存款折據置一小箱中,而以新帳簿實之。此帳簿多冊,余用之屢年而不能罄,皆惠敏公親為檢點者也。

彼時嫁裝之衣箱多以八枚為準。余以嫁期屢衍之故,凡已製成而又更易者三次。其實湘省皮箱質料不佳,今皆蟲蛀。惟所用床一具,系新建兩江督署之時,工程局中飭蘇匠製成,金漆雕鏤,頗華靡,以示湘中匠人,皆謝不能為,至今尚在湘宅。

余所受聶氏聘禮,內有綠玉釧一雙。先是亦峰公在粵買玉,值八百金,令工治為釧而小。張太夫人及諸姑皆不能御,乃權以為聘禮。亦峰公曾言,何人有福,當能御此釧也。及余御之,乃適與腕合。但並非佳料,今已退色。

亦峰公之喪應以上年八月二十七日外除。婚期已定,又遘歐陽太夫人之變,冬間又值同治國喪。時張太夫人意欲從權於卒哭之後,以小轎迎娶,余聞而力持不可,遂定次年成禮。時仲姊在省城,凡檢點嫁衣等事皆于歸寧時一手任之。然姊婿松生性頗偏執,不聽姊數數歸寧也。初陳氏境況本寒,兼有舊債,又以其兄杏生之夫人疾病經年,杏生在閩久不歸,且無音問,其嫂遂致不起,醫藥葬費,概由松生舉債任之,負累不堪。戊辰春,歐陽太夫人東下得悉其事。適彭剛直以門生之誼晉謁,歐陽太夫人先已聞知有鹽票將交商人領運之事,因商之剛直。剛直即以鹽票六張特贈陳氏。其時票價每張約值二千金,陳家每年得租金悉以償其夙債。松生之胞叔宦於閩,有承解湘省協餉二萬金,交松生暫存莊生息。適其兄杏生自閩歸,乘松生偕仲姊赴金陵之隙,私取該款揮霍罄盡。松生於壬申夏回湘,自念無以對胞叔,且協餉非解不可,乃將鹽票出售,得二萬金以償,然僅能彌補,並無盈餘,是以松生貧如故,僅恃鹽茶局差月二十緡以度日。仲姊之嫁後生涯,有非人所堪者,而委曲順從,卒無怨色。姊婿性峻急,患咯血時,扶持調護,真能視於無形聽於無聲。既未生育,抑鬱終身。余每以姊境遇之獨苦,又相依獨久,至今心傷不已也。仲姊遇其姒篤愛逾常,其姒患病將終,面屬以其女承繼仲姊。嗣後杏生續娶生女,亦歸仲姊。故仲姊雖未生育而有兩女。其長者後適丁氏,其幼者曾隨往歐洲,仲姊歿後,仲嫂郭夫人為媒,適朱君桂辛(啟鈐)為元室。

丙子 光緒二年 二十五歲(1876年)

八月初七日,長子其賓生,乳名全兒。

初,長沙有玉振銀號者,有曾氏族人股份。其經理以賭博虧空,曾氏存款盡蝕焉。反覆涉訟,自本年以至庚辰冬不輟。張太夫人有存款七千餘兩,未能取出。時有白竇兩嫗者,北方人也。竇嫗且為中丞公乳媼,隨太夫人多年,所積資亦在是,均由中丞公手代存玉振。及是太夫人頗加詰責,欲控之於官。中丞公事親素謹,且不欲以銀錢涉訟,傷戚串之情,初猶飾詞搪塞,冀緩追索,終乃商之於余。至辛巳年,出余奩資二千兩,兼貸適羅氏姊存,於乾益之款一千兩,湊成三千,奉諸老人,以免轉入訟事之漩渦。但又不敢明言此款為余房所出,乃婉懇傅青餘、郭筠仙二公及姊婿陳展堂出面,假託三中人和息訟事,各出一千兩,以求了結。蓋張太夫人素性嚴卞,亦峰公之逝也,所遺宦囊六萬金,別無產業。還長沙以後,陸續購買田宅,嫁三女,娶二媳,躬自經營,莫敢少欺。佃戶有因災求減租者,輒斥而拒之。中丞公力謀將順,輒陽為不許而陰以私財恤焉。其時中丞公家居無事,幸有雲貴總督劉武壯公所委滇捐幫辦一差,月薪五十金,而公中酬應之需皆取給焉。因老人僅給月費二緡,不問應酬事也。平時日用已苦不足,全恃奩資息金以為挹注。後既賠償公款,則日用亦無著矣。初,張太夫人於癸酉夏自廣東買舟扶柩,經由廣西永州等處回湘,凡四閱月始抵省。亦峰公遊宦多年,未嘗在湘置田宅。捐館以後,張太夫人奉喪而歸,以素聞衡山原籍不易居,乃徑至長沙。太夫人生長北京,素操京語,且幼時即稍患重聽,及回湘,與親友談,常苦湘音隔閡。適惠敏公以姻家子進謁,惠敏京語純熟,太夫人喜,因浼以代覓住宅。惠敏乃以所購黃泥堰之宅賃與吾家,月租五十緡,約一年後照原價四千餘金轉售。惠敏為書“岳雲在望,禮器成圖”一聯,制榜懸諸大門。余婚時新房為後進五開間,乃太夫人所添造者。

丁丑 光緒三年 二十六歲(1877年)

是年九月二十七日生長女,乳名銀姑,二歲患熱病而殤。憶其時甫能行,每教其兄認字,輒知捧字盤而至也。其生時左掌拳而不伸,請湘軍營中傷科楊達亭治之,一月漸愈,而卒不能成立。

惠敏長女廣璇許嫁於合肥李氏。是年冬李氏派船來迎往安慶,次年成婚,同往者二三兩姊也。三姊不久即回,二姊夫婦後即同隨惠敏公出洋。

四月間,中丞公之長姊于歸新寧陳君展堂(鳴志)為繼室。陳時為滇捐局總辦。

戊寅 光緒四年 二十七歲(1878年)

是年新疆平。

七月間,惠敏公任出使英法大臣。適陳氏姊及婿隨行。惠敏長女廣璇亦於後二年夫婦偕行赴英,未幾其婿先回。

十二月間,中丞公納妾楊氏。張太夫人初不之知也。除夕楊在臥室施放花爆,中丞公斥之,楊忿而飲泣。余方循俗自前院出天行歸,將就寢,亦無如之何,只好充耳不聞。嘗聞張太夫人誡吾等,言凡除夕切不可生氣落淚,否則必有三年不順。至次年家中果多不利。楊性乖張不馴,中丞公後頗悔之,至辛巳年命人送歸衡山,鏇遣嫁焉。

己卯 光緒五年 二十八歲(1879年)

三月中,張太夫人赴衡山。

五月間,長女殤。當其病重時,中丞公攜之赴神廟求其病癒,並自己懺悔,立誓將來多做善舉。

六月二十七日,兒子其昌生,乳名長兒。

初,長男之原有乳婦乳不充足,另雇一乳婦,滿身生癤,食其乳而傳染及之,腿際患流注,今之所謂骨癆也。先未覺察,繼而潰決,遂迄不收口,以至纏綿十餘年,終於不救。

每年除夕,余向不守歲。是年亦安寢,偶得一夢,聞某處產一麒麟,余亦往觀,似見一小獸在小箱中,但余記憶力極弱,不復能記其形狀。夢後自思應主祥瑞,查解夢書,雲主名聞天下。次年九月遂生其傑,故乳名祥兒。

庚辰 光緒六年 二十九歲(1880年)

是年正月,惠敏公任出使俄國大臣。六月忠襄公督辦山海關防務,鏇以疾辭。

九月初五日,兒子其傑生。所雇乳媼憶僅月錢一千六百,次年攜之東下,以後所雇乳媼則皆三四元,民國以後,增至五六元,近年亦昂矣。

八月,中丞公之三妹歸於攸縣尹君蓀舫(自芬)為繼室。妹婿後以知縣官於江西。

辛巳 光緒七年 三十歲(1881年)

是年忠襄公被詔起為兩廣總督。

六月,中丞公偕姊婿陳展堂赴寧。陳初在湘垣辦理滇捐,至是奉委辦理江寧籌防局也。中丞公寓居寧垣之湖南會館。

十一月,余率兒女等到寧。次年春間,中丞公始任幫辦營務處差,初無薪給,月支八金而已。到寧後,寓馬道街合肥試館之屋。方余之挈家東下也,本非初願,蓋中丞公尚無差委,力不足以贍家也。而中丞公一再函促,余乃以請命於張太夫人。太夫人始亦難之,繼而中丞公之長姊陳夫人適以姊婿在寧就差,迎眷東下,慫恿於旁。乃蒙賜銀六百兩為旅費,以是啟行。其時李勤恪公瀚章為鄂督,中丞公囑余於過武昌時以世誼謁李太夫人於節署。李太夫人在寧時故與歐陽太夫人相過從。相距十年,中更多故,一見即殷殷款接。次日札委督銷局差,月薪五十兩。由制軍之如夫人親送至舟次。余以舟中狹陋,力辭其報謁,特移舟於漢陽以避之,不意其仍渡江而至也。制軍又派炮船一艘護送至寧。初陳氏姊婿充江寧籌防局差,曾約兩江差輪拖帶兩家接眷之船。忽值左文襄由湘東下,差船急欲往迎,遂只肯拖帶陳船,置吾船不顧而去。

爾時輪船尚未通行,余雇回空之鹽船一艘,隨陳氏之舟以行,費錢四五十緡。張太夫人既賜旅費,復以七十餘緡買煤屑四百擔(時煤價每擔僅一百九十文),裝船備用。舟抵華陽鎮時,船中攜有煤斤,(向例官眷船中帶煤亦常有之事,若挾勢力者,本可不查),乃大為關卡所譏呵。時惠敏長女廣璇嫁於合肥李氏者,方居安慶,聞而遣人關說,始放行。其他自備日用之物亦稱是,中有藍呢轎一乘。凡所攜男僕轎夫三名,女僕則中丞公之乳媼竇嫗,梁、周、張三嫗及乳媼使女共五六人,此外尚有翁氏姊婿同行,翁攜一仆。船資雖廉,而過九江時須納船鈔三十金,又火食須自備,亦頗不資也。適翁氏姊出閣在余于歸以前,姊婿名炳南,後以知縣官於廣西。

是年三月,栗諴公卒於京邸,五月,適郭氏姊卒於省城,十月適陳氏姊卒於法國,一年而同氣損其三。栗諴公春官不第,鬱郁以逝,春秋甫三十四。陳郭二姊皆無生人之歡,尤令人愴念不置。是年適玉振訟事了結,余奩資賠償公中尚不敷一千,借用三姊之存款補之。三姊再三勸慰,雲汝借吾款吾不要息,俟汝有錢再還本,且不可因銀錢而著急憂鬱,蓋慮余身體本已不強,惟恐繼諸姊之後也。三姊之姑待媳不近人情,鄉間有時難覓僕婦,則三姊自滌褻器。其姑雖有婢女,不為之執役,反縱容婢女,任意辱罵吾姊。吾姊前生一子不育,後只生一女,因置妾,夫婦亦不甚和。羅姊婿後出外覓事,欲接家眷,吾姊則令其妾往。戊子年姊婿歿於秦州,幸得一遺腹子以傳宗,此實賴姊氏之賢。蓋姊婿本已不喜此妾,而姊強令送去者也。

壬午 光緒八年 三十一歲(1882年)

是年春,中丞公隨左文襄出省閱兵,余檢治行裝,屢次上樓,損動胎氣,屢服安胎藥而暫止,至六月十八日,竟小產。是月朔自合肥試館遷寓唐河廳。唐河廳者,唐姓之河廳,沿秦淮之屋也。來寧就差亦既兩年,僅恃湖北督銷局五十金,用度不繼,遂略向左文襄之兒媳言之,非中丞公所願也。是年始奉委上海製造局會辦。進見之日,同坐者數輩,皆得委當時所謂闊差而退。文襄送客,而獨留中丞公小坐,謂之日:“君今日得無不快意耶?若輩皆為貧而仕;惟君可任大事,勉自為之也。”故中丞公一生感激文襄知遇最深。是年年終奉文襄命趕製過山炮百尊,限日解寧,竟未遑在寧度歲也。

文襄督兩江之日,待中丞公不啻子侄,亦時垂詢及余,欲余往謁。余於先年冬曾一度至其行轅,在大堂下輿,越庭院數重,始至內室,文襄適又公出。余自壬申奉文正喪出署,別此地正十年,撫今追昔,百感交集,故其後文襄雖屢次詢及,余終不願往。繼而文襄知余意,乃令特開中門,肩輿直至三堂,下輿相見禮畢,文襄謂余曰:“文正是壬申生耶?”余曰:“辛未也。”文襄曰:‘然則長吾一歲,宜以叔父視吾矣。”因令余周視署中,重尋十年前臥起之室,余敬諾之。嗣後忠襄公至寧,文襄語及之曰:“滿小姐已認吾家為其外家矣。”湘俗謂小者日滿,故以稱余也。

先年中丞公應鄉試不售。初惠敏之出使也,中丞公本有意隨行,以陳氏姊婿在奏調之列,未便聯翩而往,不果。及本年春間來電調往,則以堂上年高,不聽遠離,余又方有身,不克同行,復不果。郭筠老曾為往復代酌此事,其手函尚在。

癸未 光緒九年 三十二歲(1883年)

七月二十四日,兒子其煒生,乳名成兒。十一月,移眷來滬。

是年七月,忠襄公任兩江總督,冬月到任,吾家已移滬矣。

甲申 光緒十年 三十三歲(1884年)

初,李君興銳為製造局總辦,曾稟文襄,欲不令中丞公駐滬,預送乾薪。文襄拒之,並催中丞公速到差,不令在寧少留。李後為人稟訐,羅列多款,文襄密飭中丞公查復。中丞公復委員密查,復按所控,多有實據。中丞公將據以稟復文襄,稿已成,鏇又毀之,別具稿,多為李彌縫洗刷。繼而李以丁憂去,居滬病足,中丞公仍時往視之,未嘗以前事介懷也。

繼任者為潘君鏡如,左文襄督師赴閩,忠襄公來而潘去,以鍾君雲谷繼之。鍾辦事不協輿情,遂以中丞公升任總辦。中丞公初任襄辦,月薪僅五十兩,潘君去後,加至一百五十兩,至此升任總辦,始加至二百兩。但吾家置備一切日用之物,皆購自外間,從無取諸公中之事。上海為南北通商必由之道,製造局亦繁劇之區,親友覓事者頗不乏人,只能少送川資,悉出自私囊。公款雖盈餘,而私人實虧萬餘金,任滬道後始能彌補。先是局庫虧款甚多,在局八年,不獨虧空悉已償補,且贏餘十餘萬。時邵君友濂任上海道,力向忠襄公稱中丞公之功,故忠襄有疏密保也。

是年七月,法人侵入馬江,擊沉中國兵艦數艘,惟揚武艦曾還擊數炮。雖揚武終被擊沉,法提督孤拔亦被我軍炮擊陣亡。法人諱莫如深,中國反毫無所知。其時北洋連日來數電,雲法人慾來占製造局,全局震動,紛紛遷徙。潘鏡如家遷蘇,蔡二源家遷租界;其餘遷租界、遷寧波者不勝紀載,並有中途遭搶劫者。適有賣珠翠之嫗曾存翠簪一枝於我處,聞信急來取去,雲明日即來攻局矣。余雖聞知,亦惟付之天命,並不知著急。一日中丞公忽云:“余已定得一船,宜略為擇要檢點細軟行李,預備緊急時即率小孩婢媼等上船避往松江。”余云:“君將如何?”中丞公云:“余有守廠之責,不能走也。”余曰:“余向不以自己性命為重,死亦同死,不必搬動。”中丞公云:“君雖不畏死,其如諸兒何?”余聞其言,亦自有理,不覺涕泣,略事收拾,並未登舟。後亦未聞警報。八月,張太夫人因聞上海風聲緊急,且知余方有身,遣一仆來滬接吾等回湘。其時法人已將議和,故亦未行。

乙酉 光緒十一年 三十四歲(1885年)

正月初六日女其德生。八月間,張太夫人至寧視中丞公之長姊,陳氏姊婿展堂方署台灣道也,鏇奉迎至滬小住。憶是年三月,仲嫂郭夫人亦自寧督署來滬,湯君海秋方署滬道,為備瑞生洋行之屋。余亦攜兒輩往小住旬日,得觀劇,且遍游租界。其時製造局至西門斜橋尚無馬路,其自製造局通小東門之馬路,乃中丞公倡議令管帶炮隊營楊君金龍所修。余深居官舍,絕少出門,偶然酬應,必先乘肩輿至斜橋,始換馬車也。詠霓茶園者,伶人想九霄所開,其戲園中僅有電燈一盞,每夜須費二元,餘均煤氣燈也。余又憶曾往虹口看馬戲,人納票費二元,得坐包廂,妖冶雜遝,殊非所習見。及今五十年,社會風氣物質文明之變遷,尤難以枚舉矣。

昔文正公惡賭具最甚。嘗至栗諴兄室,見案上有骨牌,遽取以出,語歐陽太夫人,太夫人以牙牌占課對,文正不之信也。後澄侯公至寧,文正遂舉以贈之。其後惠敏公在保定,得獅子圍籌一副,於歲朝玩之。比在滬,因命工仿製,至今余家新年必率兒輩為此戲,蓋以其輸贏無多而熱鬧足娛耳。娛耳。其他賭博,余蓋從未一為之。自余還湘以後,麻將牌盛行,近年幾為閨閣中不可少之物,老年人消磨時日,亦復不得不賴此。然余則天性不好,惟圍棋則侍文正之日稍復諳之,諸兄皆所篤嗜,余亦喜焉。晚年無事,輒於燈下著一二局。

上海鄉間有大開佛會之舉,以銷農場各物者。余聞其有三木錠腳踏之紡棉車,因飭人買一架,倩本地傭人教余學紡。蓋余在湘,雖亦備有手搖小車,既未帶出。現紡三錠者,學之不能諳習,久之能紡二錠。曾每夜飯後紡一二兩,共紡三四斤棉,搭於鄉人織布者,成土布二三匹,此車今尚在湘寓。

丙戌 光緒十二年 三十五歲(1886年)

是年六月,詔惠敏公赴京,以兵部侍郎幫辦海軍事物。十月過上海,得在行轅盤桓,知余家清儉猶昔,解裝千金以贈。惠敏出國於是八年,年甫四十六,而頤下兼兼矣。

是年中丞公托陳姊丈在台灣報捐道員,蓋從前尚是分部郎中也。

丁亥 光緒十三年 三十六歲(1887年)

自上年冬間,惠敏大人來滬。其次子廣鍚方八歲,極聰明。在英國患腸癰,經醫開刀,未能收口,至滬時已大肉消瘦,瘡口出糞,腿不能伸,發熱不退。劉君康侯勸其請孟河名醫馬培之醫治。欲請馬醫,則非以小輪往迎不可,時惟製造局有小輪。惠敏本言不宜再服中藥,適又急須赴金陵晤忠襄公,爰由伯嫂面托中丞公,派輪接馬醫來(惠敏初不知也),服其藥熱略退。惠敏自寧回滬,詢悉,即長揖托中丞公代為照料一切,因其即須入京復命,家眷留滬就醫也。馬醫治之日有起色,漸能站立,兼騎三輪腳踏車,至正月照相已豐滿可愛。本年二月因飲食不慎,致腹泄日五十餘次,卒不救。余幫同照料,夜間感寒;三月,遂患瘧疾甚劇。電致寧署延湘鄉醫者朱君,以高麗參磨汁兌藥服之,逾月始愈。方疾劇時,日夜發熱不退,余自疑將不起矣,因與中丞公言及,擬書遺囑將身後兒女之事略為處置。大兒其賓已有痼疾,時十一歲,在旁聞之;縱聲大哭,中丞公頗咎余盂浪也。

病癒後約六七月,忠襄公次媳六嫂來游上海,便邀余赴金陵。至八月中,率兒女至江寧節薯歸省小聚。江寧新督署內宅為七開間,其東後有五間,其西後有三間,此三間原備為余成婚時作甥館者,此來即居於此。忠襄飭人庀具,供張甚盛。余則追憶前塵,十五年中,來凡三度,不覺百感交集。初擬送忠襄北上即回滬,乃忠襄行至清江,奉詔止覲。忠襄本不樂行,既返寧署,興致彌佳,見余將行,堅留多住,因勾留一月也。惠敏夫人自外洋攜歸絨織衣褲線織衣邊諸物,頗為當時所不易見,余叩以製法,略得一二,然為時匆促不盡也。每於暇時,觸類旁通,稍出新樣。曾為中丞公手制絨衣一襲,此物細針密縷,多賴記性,余記性不佳,故衣成而長短不勻。既而與傅蘭雅君之夫人時相過從,傅君即為製造局編譯新書者,其夫人嫻雅篤厚,與余相得,因悉傳其法。彼時歐西婦女亦深重家庭手工,後余又傳授湘滬多人學習。傅夫人見余所購紡棉機,因為余言彼邦手搖紡機之制與吾國相仿也。

余感於外國語文與科學之重要,因命其昌其傑兩兒逐日從傅夫人學英文。然其時以須習中文,不能專心,直至戊戌以後始認真研習耳。

戊子 光緒十四年 三十七歲(1888年)

九月初八日,兒子其焜生。

是年三月,為張太夫人六十壽。中丞公赴湘,並攜同寅所送聯幛等物,為母稱觴。

己丑 光緒十五年 三十八歲(1889年)

是年忠襄公奏保中丞公以道員留蘇補用,並交軍機處存記。得保後赴京引見,惠敏公在京邸,手畫朝日江山於紈扇,並題詩贈行,其詩如次:

朝暾出海月斜初,五色煙雲飾太虛。憑我丹青摹造化,祝君緋紫啟權輿。陽關四句唱三疊,天保六章圖九如。詩畫送君情趣永,攜歸兼當大雷書。

重伯侄以是年成進士,入翰林。

栗諴公之女廣珊適俞氏,以是年秋間在湘成禮。

庚寅 光緒十六年 三十九歲(1890年)

正月,中丞公簡授蘇松太道。前任龔君照璦放浙臬以去也。中丞公存記名次本在第十,因忠襄適有薦疏,仰蒙簡在,遂獲超授。

二月二十九日,兒子其賢生。

正月杪,適惠敏薨於京邸,中丞公慮余臨產傷心,不令余閱報紙,余既索之急,乃屬報館權宜改印報紙以示余。方余初孕其賢時,自以生育過多,本欲以麝劑墮之,而卒不驗。又以其焜之乳母屢致口舌,以煩怒而患牙痛,又不敢服涼劑,故生而不足月。其賦體單弱,蓋基於是也。

三月晉署,並迎養張太夫人。三月十九日為太夫人誕辰,署中曾唱戲開筵以娛老人。

蒞滬道任後,中丞公曾陸續為餘存款,另立折據,雲還昔年因玉振事奉歸張太夫人者。至交卸滬道時,已有規元八千餘兩。但初存時余即雲,但求夫婦同心,余向不以私財為重,本無需此。後至甲午年,清算移交,始知虧空八十餘萬,無款可交。中丞公憂急,以致痰中帶血,或出鼻血。雖取余之存摺並將余之金器均變賣,仍不敷尚遠。又以股票等物抵押銀兩,以辦移交。所負各債,直至庚戌年始陸續還畢。

憶十一年中丞公曾倩寧波人李曉庵推年命,據稱十四年入覲,十六年真除東南第一美缺,其時當值立春之後。是年初九立春,初十即放缺,亦可異矣。

是年張太夫人來署,見余夫婦所衣,識為昔年婚娶時之舊物。蓋十五年來除為小孩添制冬夏布衣外,自己有無衣服不暇顧及矣。猶憶先年忠襄公大閱來滬,查視製造局,局中供張筵席,遵諭以筵設於我宅,並云:“余忌口,只吃肉湯煮白菜,別無所須。”諸兒於是初謁叔外祖,老人顧而樂之云:“吾在湘鄉應試時,考生均衣竹布長衫呢馬褂,汝等正與此輩考相公相同。儉樸可喜,可與吾同餐也。”更衣之頃,中丞公傳索宮保之小帽,忠襄公笑曰:“無須。”言次即從袖中取舊瓜皮帽一枚冠之於首。今猶憶其帽污敝不堪。即此可見忠襄公平日服御之不講究也。

辛卯 光緒十七年 四十歲(1891年)

四月初二日,女其純生。

初余以歐陽太夫人晚年多疾,時須斟酌藥餌,常閱《驗方新編》。是書為中藥家用之集大成者,凡延醫不便或服藥久不效,得此足為寶筏。近數十年幾家有其書矣!初印本不久即罄,故丙午、丁未之間復鋟板於長沙。

初,甲戌年因歐陽太夫人病重,發願施藥。至是始制藿香丸甘露茶及南京張統領紹棠家所傳之附桂萬應膏,又於暑天買痧藥施人。中丞公在湘曾患喉症,吹瓜霜散而愈。至是亦配製之而改用苦瓜霜。又龍虎丸治瘋症曾愈多人,後又治癒邵小村中丞之世兄,因常配製送人。

張太夫人因家中產業須躬自照料,是以定於中秋後仍回長沙。太夫人在署時,中丞公每月奉上月費銀三百兩。太夫人臨行諭云:“余回湘後每月三百仍須照寄,余當為汝等營田地房產。”後遵命照寄。瀏陽門,樂心田兩宅皆老人所代置。但此間除月費外,又陸續另寄三四萬金為造宅之費也。

是年蕪湖發生教案,當地未能了結,由中丞公與駐滬法領華格臬在滬議結。

壬辰 光緒十八年 四十一歲(1892年)

是年七月初十日孿生二女。初天氣奇熱,閏六月席地臥近冰盆,又食生冷,致腹泄,轉痢症,損胎氣,故方七閱月而產。初生之嬰尚活,未彌月而殤,次嬰甫下已不救矣。產後仍病熱,經巢君崇山診治,久之始愈。

是年三月十一日,長子其賓歿。其賓性情篤厚,表率諸弟均以仁讓。自四歲起病,醫治不得法,拖延十三年,卒至不起。臨終,中丞公面許云:“汝為吾之長子,將來諸弟中先得子者即為汝嗣。”故其後以庚子年所生之光堅孫承嗣也。是年八月三十日,由滬運其柩還湘安葬。

癸巳 光緒十九年 四十二歲(1893年)

是年冬,中丞公升任浙江按察使。

冬間其昌、其傑兩兒回衡山原籍應縣試。其昌幼時體弱多病,曾默許衡岳進香之願,遂令乘便酬神。又湘陰左氏本有婚約之議,太和蕭氏亦有締婚之意,遂稟命於張太夫人卜於湘俗所崇事之定湘王神而委禽焉。蕭氏經營鹽業,久居揚州,其太夫人為長沙王氏女,故甚欲字其女於湘人也。

甲午 光緒二十年 四十三歲(1894年)

七月十三日遷出上海道署,寓江西路,因邵小村中丞委台灣轉運所差,未赴新任。五月十一日,女其璞生,時猶在道署。

庚寅年初接滬道,由龔前道移交兩帳房以及門稿跟班等。概因前任舊人,無甚更張。中丞公既系初任,且秉性長厚,不以私財為重,未知詳細稽核。後至交出之時,始知虧空八十萬之多。後任為黃幼農祖絡,催之甚急。仔細清查,始知接收時已短二十萬。其經手帳房徐子靜原為前任之帳房,先年冬,邵君小村公子結婚,諸事均托徐代為辦理。徐有妾稱為樓上太太者,招待客人。邵戚坤宅為李六太太,文忠之弟婦也。中丞公為介紹人,是以余亦被邀往陪高親,義不容辭。見徐妾朝珠補褂,遍身珠鑽耀目。聞即其身上之金玉珠翠,已值二萬餘。後徐交來飛鯨輪船一隻,作十餘萬,珠花四枝,珠鐲一對,珠蓮蓬一版,翠玉多寶串一長串,碧弘十八子一串,共作銀一萬兩。後押於鴻章錢莊交後任,均系精圓珠。其時珠價甚廉,若照後來漲價時,當可十倍。雖存余櫃中數月之久,余未曾取出試一插戴也。

是時中丞公雖得遷官,而辦理交代極受後任之氣,甚至欲請開缺與之對簿。

乙未 光緒二十一年 四十四歲(1895年)

正月下旬,乘民船赴杭。二月朔日,入臬署。

五月二十八日生子,乳名平兒,八月殤。

八月,命次子其昌隨五姑回湘就婚左氏,十一月二十四日成禮。擬俟次年二月迎張太夫人攜孫兒媳來署,未果。

是年章淑人來侍,浙江紹興新昌人也,是為其煐其焌其璧之生母。其年冬間,中丞公以下多患疥瘡,諸兒或出痧疹,或患喉症,幸均醫愈。余於十月中患腹痛癖塊,不思飲食,賴林君伯穎診治得法,五十餘日始消。

丙申 光緒二十二年 四十五歲(1896年)

是年九月,中丞公遷江蘇布政使。奉旨陛見,鏇以留辦商埠事飭赴新任。冬間眷屬由浙赴蘇。

正月,其昌夫婦自湘來署。

任浙臬時嘗署藩篆二三次,織造於藩署領款,例有回扣,中丞公一概不扣,於蘇於浙皆然。歷任織造均以為從來所無,頗感頌。

是年三月張太夫人在湘處分亦峰公遺產暨歷年所置田宅,書立分關,略云:

汝父自粵東解組歸來,宦囊無幾。余因撙節,多獲贏餘,所有公館田業,均系自置。今餘年將七十,精力衰疲,難於料理,請憑族戚將公館田業概行分析。田業總計租谷七千石,伯元兄弟各分二千五百石。公館二棟,一在黃泥塅,一在瀏陽門正街。黃泥塅公館系公分所置,本應三股平分,余恐兄弟同居難於翕洽,則專歸伯元,瀏陽門公館系仲芳歷年在官奉余月費所置,則專歸仲芳;第伯元仲芳均有公館,季萱獨無,爰於千五百石之外,加分租五百石,聽其自置。除分授外,尚存二千石,餘留作日用供膳服御之需,五女食用亦在其內。俟余終年,則將所存之租內提五百石,餘銀提二千兩,分歸五女。其餘千五百石租存作公項。

是年張太夫人在湘違豫,病中夢呂祖予以一袍,繡壽字八十,其襟底復有二枚,自謂當壽至八十二。其後至辛亥年棄養,壽八十三也。

丁酉 光緒二十三年 四十六歲(1897年)

是年三月,長孫女光昭生,其昌所出也。張太夫人時正迎養來署。

十月初十日,章淑人生兒子其煐。

是年為其焜訂婚萍鄉黃氏。黃親家藹堂曾任上海縣令,與中丞公頗相得。至是黃夫人攜其女以來蘇,因得見之也。

戊戌 光緒二十四年 四十七歲(1898年)

三月十九日,張太夫人七十壽辰,在署宴客。

閏三月初四日,其傑娶婦蕭氏。是年上海有四明公所一案,民變罷市,風潮甚厲,滬道不能彈壓,江督劉忠誠奏派蘇藩司查辦,成婚時,中丞公方在上海。

己亥 光緒二十五年 四十八歲(1899年)

是年秋間,中丞公護理江蘇巡撫。詔以溥儁為皇子。此訊傳至江南,皆知孝欽後有廢立之意。中丞公奉旨陛見入京,余念朝端之變,不知何所底止,心憂莫釋。中丞公入京,奉命與總稅務司赫德會議加稅免厘,寓惠敏公台基廠故宅。此宅即次年為董福祥兵所焚掠者。適惠敏次女患病,留為照料。無事時偶在荷包店盤桓,略購翠件,曾為張太夫人買翠玉鐲一付,後遵老人遺命,此鐲給與其煐為行聘之物。

庚子 光緒二十六年 四十九歲(1900年)

是年元旦日,方觀兒輩作擲采戲,忽吐血兩口。緣每日閱報,知朝事日非,懼有非常之禍,而中丞公方在京中,日夜隱憂,以致吐血,幸向無此疾,醫治後未復發。

正月,中丞公在京出門,馬驚車覆,被輾而過,幸著重裘,竟未受毫髮傷。四月出都,回藩司任,再護江蘇巡撫。拳匪事起,首先出示嚴檄各屬實力保護教堂,部署水陸營伍,剿平常昭紅幫太湖梟匪,因成保護東南之約。八月西幸,復轉運蘇漕至行在,相屬於路。其年冬,升授湖北巡撫,甫十日,調補江蘇巡撫。

九月十三日,次子其昌生長孫光堅,以之出嗣作其賓之子。

辛丑 光緒二十七年 五十歲(1901年)

三月十二日,其傑生次孫光堃。

八月十三日,章淑人生女其璧。

是年秋間在蘇州撫署,為其煒娶婦湘鄉劉氏,山西布政使二等子爵劉君(才鼎)之女。

是年冬,中丞公奉旨調補安徽巡撫。由蘇州坐民船三隻至上海,再乘輪赴安慶,先以銅元局為行轅,後始入署。

壬寅 光緒二十八年 五十一歲(1902年)

是年為女其璞文定,瞿親翁文慎公方在樞府,以庚帖寄署。

二月十三日其昌生第三孫光圻。

二月,張太夫人自撫署啟行回湘,其煒及婦侍行。回湘後,張太夫人染病,中丞公請假回湘省視,並自揚州延醫李君往診。章淑人及其昌兒婦隨行赴湘侍疾。鏇病癒,即返署,其煐及光堅隨行來署,余仍留湘。

癸卯 光緒二十九年 五十二歲(1903年)

是年夏間中丞公調補浙江巡撫,為張文襄公及皖紳所留。八月,赴寧任鄉試監臨後始赴浙。

是年其昌入都應經濟特科試,岑雲階制軍所保也。

三月,其煒生孫女光曜。

五月間,讀日本下田歌子所著《家政學》而喜之。稍嫌其與吾國國情不合,因為斟酌損益以餉國人,命其昌、其傑兩兒及侄婿劉壽霖寫定之,刻於安慶撫署。

甲辰 光緒三十年 五十三歲(1904年)

九月初十日,其昌生第四孫光墀。

十一月廿四日,其煒生第五孫光均。

是年夏間,其煒赴日本留學。

是年領南洲湖田照,其昌所經手也。歷年江湖之水逐漸南移,湘省瀕湖諸縣遂多淤出之地,墾務局發照招人領種,余家領八千餘弓,費錢三千餘緡,然仍無力修堤。

乙巳 光緒三十一年 五十四歲(1905年)

是年中丞公因辦事棘手,兩疏乞終養未允。八月,以御史姚舒密摭任用私人及擴張銅元局案奏劾,飭查無據,奉旨開缺。初銅元局總辦系劉道更新,中丞公因其辦理無起色,改委朱道幼鴻。朱到任後,局中盈利十餘萬,中丞公獎其能,俾署糧道。其銅元局之餘利有應歸撫署者,概未收受,悉留存作派出洋留學生之經費及練兵處經費。其他不得志者因妒生恨,又適有不職之道府為中丞公所參劾,懷恨甚深,遂有結納台諫糾參之舉。朝旨令福州將軍查復,雖據查明並無不合,而卒以聽信屬員為罪。奉旨開缺。九月間乘民船至滬,轉附江新輪至漢回湘,即居樂心田宅。

是年自浙江回湘,張太夫人因公中收租銀錢等事難於操心,欲交我房經營。因令中丞公手書折據,以田業每年收租二千五百石作銀二萬八千兩,又現銀二萬二千兩,共作銀五萬兩,每月歸老人息三百兩,自是年冬月十五日起息。

丙午 光緒三十二年 五十五歲(1906年)

章淑人以九月十一日生子其焌。

朱孺人是年來侍。

丁未 光緒三十三年 五十六歲(1907年)

是年二月其焜娶婦黃氏,四川鹽茶道、萍鄉黃君承暄之女也。就婚於四川鹽道署。夏初自川回湘。十一月十六日生孫光地。

戊申 光緒三十四年 五十七歲(1908年)

是年二月二十七日其賢娶婦長沙陳氏,前浙江杭嘉湖道陳君乃瀚之女也。

三月十九日,張太夫人八十壽辰,演劇宴客。是時湘中戲班戲價每日僅二十餘緡,其演加官時每次賞封僅二百文。昔在湘鄉時,每正月玩龍燈,必有戲,澄侯公頗嗜此,常喚至家,不過數緡。又鄉間家家供觀音,故常有唱戲還願之舉,所唱必有香山傳,以木傀儡為之,日才數百文。兒時觀之頗以為樂也。

四月,率其煒、其德赴滬。因諸女均漸長成,若有親事成就,即須辦喜事,因就便置備嫁奩。

六月二十六日,其煒生孫光坻。

初,中丞公在滬道任內虧空八十萬,皆系因帳房徐某吞蝕所致。爰由內帳房湯癸生君經手陸續追出各種股票,其中以滙豐銀行及開平煤礦為大宗。此外則輪船一隻(名飛鯨)及碼頭,亟以變賣,抵償公款。有紡織新局者,因已數年不分股息,其股票五萬四千兩竟一錢不值。湯君擬邀余家合辦,中丞公當以居官不便自營商業謝卻之。湯君乃自行租辦,邀其傑為之經理,易名復泰,一年後即盈餘十萬。未幾湯君逝世,其族人湯君蟄仙乃來訪其傑,謂湯君故後,孤寡不能勝此重任,必欲我家合辦,並為經理其事,慫恿不已,繼以長跪。遂定以湯氏擔任四成,余家六成,而其傑為總理。復泰租約本為六年,繼改為四年。至光緒三十四年期滿,舊股東無力償還,遂議決將廠拍賣,余家出價三十二萬五千兩購買,改名恆豐,皆其傑其煒兩兒請於中丞公而行之也。然余家實無此巨資,徒以有日後發展希望,不忍棄去,乃設法借款以購焉。余本有來滬置備諸女嫁奩之意,因率其煒東下辦理此事。中丞公解組後,宦囊本屬無多,加以購廠舉債負擔殊重,幸紗廠連年均有起色,差不負當日之經營。但湘省湖田修堤所耗不資,又民國十年其傑興辦大中華紗廠失利頗受影響。至本廠因迭次擴充迭借外債,至今未能償還清楚。此余家近二十年概況也。

己酉 宣統元年 五十八歲(1909年)

是年閏二月二十四日,其賢生孫女光坤。

三月初五日,其焜生孫光堉。

是年延尹和白君教諸女作畫,後朱孺人亦從尹學畫。尹君曾在文正公署中作客,惠敏公曾與研求繪事。又容純甫君有照相機一具,惠敏留而玩之,因以贈尹,故尹為湘中能照相之第一人也。

庚戌 宣統二年 五十九歲(1910年)

正月二十一日其賢生孫光堯。

是年正月,遣嫁女兒其德於臨桂張子武(其鍠)。張婿以進士即用知縣補芷江,有政聲,時余內侄倩俞君壽丞以道員筮仕湖南,知其人而作伐焉。中丞公亦嘗聞其治行,激賞而許為大器,遂於去冬委禽。及成禮後彌月,即偕赴芷江任所。

二月,遣嫁女兒其純於閩縣卓君衛(宣謀)。卓親翁芝南以部郎出守杭州,由內侄廣鍾作伐訂婚。卓婿來湘就婚余家。婚後二月,余率其煒、其璞赴滬,新婿夫婦亦同行。時其傑及媳均有病,幸漸就愈。四月,其煒又病濕溫,幸夏醫應堂為治癒。八月中旬,率其傑夫婦,女其璞、孫兒光塹赴南京看勸業會,見其規模條理頗佳。

是年八月廿五日,中丞公側室章淑人逝世。信來,適余等方將啟行,其傑因送余回湘。

十二月,遣嫁女兒其璞於善化瞿兌之(宣穎)。瞿親翁文慎公亦居長沙里第也。初女之許婚瞿氏,張太夫人實主之,故太夫人亟欲觀其成禮,期前且親至婿家相度。於是一年而遣嫁三女,勞擾未獲少休,而太夫人又起病矣。

辛亥 宣統三年 六十歲(1911年)

正月廿七日,其賢生孫光在。三月十七日,其焜生孫光增。

先是張太夫人於上年臘月二十三日因感冒不適,入春加重,至正月十八日棄養。中丞公於病中日夜奉侍,室中溫度甚高,偶出入感受風寒,致成溫症;太夫人彌留之際,重以哀感不能自持,日益沉篤,至二月二日痰壅失知覺,竟相隨長逝矣。浹旬之間,大喪兩遘,倉皇驚痛,至今猶心悸也。中丞公之季弟季萱公亦於三月二日哭母兄而逝。至是一年而遘三喪。弟姒無子,乃以本房之幼子其焌出嗣主喪。中丞公遺疏聞,奉旨賜祭,宣付國史館孝友傳,並錫一門孝友匾額。

是年九月一日長沙革命事起。初八日,出城葬中丞公於河西縣塘坪之莊田,以舟往,由其賢先往布置。

十一月,與瞿親家全眷乘沅江輪來滬,適該輪直放上海修理。其時漢陽武昌互攻,炮彈橫飛,沅江輪於炮火下安然駛過。其夜泊漢口日清公司碼頭,槍炮之聲,一夜不絕,有如除夕之爆竹。漢口招商局中炮彈火起,其光燭天。其傑留鄉照料墓工,其焜其賢在省城照料家務,兩媳則率孫男女隨來也。

是時省城民黨搜括軍餉,被其強提存款者甚多。而吾家歷年虧空一無存款,倖免此厄。然當此事變,匆匆辦理葬事,即行來滬,驚憂實已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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