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王羲之傳

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導之從子也。 ”記之,乃羲之也,遂以女妻之。 王羲之字逸少,是司徒王導的堂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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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導之從子也。羲之幼訥於言,人未之奇。及長,辯贍,以骨鯁稱。尤善隸書,為古今之冠,論者稱其筆勢,以為飄若浮雲,矯若驚龍,深為從伯敦、導所器重。時陳留阮裕有重名,裕亦目羲之與王承、王悅為王氏三少。時太尉郗鑒使門生求女婿於導,導令就東廂遍觀子弟。門生歸,謂鑒曰:“王氏諸少並佳,然聞信至,鹹自矜持。唯一人在東床坦腹食,獨若不聞。”鑒曰:“正此佳婿邪!”記之,乃羲之也,遂以女妻之。
羲之雅好服食養性,不樂在京師,初渡浙江,便有終焉之志。會稽有佳山水,名士多居之,謝安未仕時亦居焉。孫綽、李充等皆以文義冠世,並築室東土與羲之同好。嘗與同志宴集於會稽山陰之蘭亭,羲之自為序以申其志。
性好鵝,會稽有孤居姥養一鵝,善鳴,求市未能得,遂攜新友命駕就觀。姥聞羲之將至,烹以待之,羲之嘆惜彌日。又山陰有一道士,養好鵝,之往觀焉,意甚悅,固求市之。道士云:“為寫《道德經》,當舉群相送耳。” 羲之欣然寫畢,籠鵝而歸,甚以為樂。嘗至門生家,見篚幾滑淨,因書之,真草相半。後為其父誤颳去之,門生驚懊者累日。羲之書為世所重,皆此類也。每自稱:“我書比鍾繇,當抗行;比張芝草,猶當雁行也。”曾與人書云:“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後之也。”
時驃騎將軍王述少有名譽,與羲之齊名,而羲之甚輕之,由是情好不協。述先為會稽,以母喪居郡境,羲之代述,止一吊,遂不重詣。述每聞角聲,謂羲之當侯己,輒灑掃而待之。
如此者累年,而羲之竟不顧,述深以為恨。
(《晉書·王羲之傳》)
參考譯文:
王羲之字逸少,是司徒王導的堂侄。王羲之小時候不善言談,人們看不出他有什麼超人之處。長大後,他很善於辯論,並且以性情耿直而著稱。他特別擅長書法,是古今以來的第一人。人們稱讚他的書法筆勢“飄若浮雲,矯若驚龍”。他的伯父王敦、王導都很看重他。陳留(今河南開封附近)人阮裕在當時享有盛警,而阮裕也看重王羲之,把他和王悅、王承視為王家三位少年英才。有一次,太尉都鑒派門生來見王導,想在王家子弟中選位女婿。王導讓來人到東邊廂房裡去看王家子弟。門生回去後,對都鑒說:“王家子弟個個不錯,可是一聽到有信使來,都顯得拘謹不自然,只有一個人坐在東床上,坦腹而食,若無其事。”都鑒說:“這正是我要選的佳婿。”一打聽,原來是王羲之。郡鑒就把女兒嫁給了他。
羲之很喜歡服藥頤養性情,不喜歡在京城,剛到浙江,便有終老於此的志向。會稽山清水秀,風景優美,名士薈萃。謝安未做官時就住在這裡。還有孫綽、李充等人,皆以文章蓋世,他們都在這裡建有住宅,與王羲之情投意合。王羲之曾和一樣好友在會稽山陰的蘭亭宴集,並親自作序,來抒發自己的志向。
王羲之生性愛鵝,會稽有一位孤老太太養了只鵝,叫聲很好聽,他想買而未能得,於是就帶著親友去觀看。誰知老太太聽說他要來,竟把鵝烹煮了,準備招待他,他為此難過了一整天。當時,山陰有位道士,養了一群鵝,王羲之去觀看時非常高興,多次懇求道士要買他的鵝。道士對他說:“你若替我抄一遍《道德經》,這群鵝就全部送給你啦”王羲之欣然命筆,寫好後把鵝裝在籠子裡回去了,一路上樂不可支。還有一次,他到學生家去,看見人家的篚木矮桌潔淨光滑,就在上面寫起字來,一半楷書,一半草體。後來那位學生的父親無意中把這些字給颳去了,他的學生懊悔了好幾天。他的書法注當時就很被世人看重,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王羲之常自稱;“我的書法和鍾瑤相比,可以說不相上下;和張芝的草書相比,也如同大雁排行。”又曾經寫信給人說:“東漢張芝臨池學寫字,池水都變成黑色,如果天下人象他那樣沉迷於書法,也不一定比他差。”
驃騎將軍王述少有聲譽,與王羲之齊名,但王羲之卻看不起他,因此二人不和。王述先做了會稽內史,因為母親去世,就辭職守喪,王羲之來接替他的職務,只到王述家去弔唁一次,就再也不登門。王述每次聽到外面有號角聲,總以為王羲之來看望自己,連忙灑掃以待,這樣過了一年,而王羲之竟然不顧,王述深以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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