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文
御製重脩孔子廟碑朕惟孔子之道,天下一日不可無焉。何也?有孔子之道,則綱常正而倫理明,萬物各得其所;不然,則異端橫起,邪說紛作。綱常何自而正?倫理何自而明?天下萬物又豈能各得其所哉?是以生民之休戚系焉,國家之治亂關焉,有天下者,誠不可一日無孔子之道也。
蓋孔子之道,即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載於六經者是已。孔子則從而明之,以詔後世耳。故曰,天將以夫子為木鐸。使天不生孔子,則堯、舜、禹、湯、文、武之道,後世何從而知之。將必昏昏冥冥,無異於夢中,所謂萬古如長夜也。由此觀之,則天生孔子,實所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者也。其功用之大,不但同乎天地而已。
噫,盛矣哉!誠生民以來之所未有者,宜乎弟子形容其聖不一而足。至於《中庸》一書,而發明之無餘蘊矣。自孔子以後,有天下者無慮十餘代,其君雖有賢否、智愚之不同,孰不賴孔子之道以為治?其尊崇之禮,愈久而愈彰,愈遠而愈盛。觀於漢魏以來,褒贈加封可見矣。
迨我祖宗,益興學校、益隆祀典,自京師以達於天下郡邑,無處無之,而在闕里者尤加之意焉。故太祖高皇帝登極之初,即遣官致祭,為文以著其盛,而立碑焉。太宗文皇帝重修廟宇而一新之,亦為文以紀其實而立碑焉。
朕嗣位之日,躬諧太學,釋奠孔子。復因闕里之廟歲久漸弊,而重修之。至是畢工,有司以聞,深慰朕懷。
嗚呼!孔子之道之在天下,如布帛菽粟,民生日用不可暫缺。其深仁厚澤,所以流被於天下後世者,信無窮也。為生民之主者,將何以報之哉?故新其廟貌,而尊崇之。尊崇之者,豈徒然哉?冀其道之存焉。
爾使孔子之道,常存而不泯,則綱常無不正,倫理無不明,而萬物亦無有不得其所者。行將措斯世於雍熙、泰和之域,而無異於唐虞三代之盛也。久安長治之術端在於斯用,是為文勒石,樹於廟庭,以昭我朝崇儒重道之意焉。系以詩曰 :
天生孔子 縱之為聖生知安行仁義中正
師道興起 從游三千往聖是繼道統流傳
六經既明 以詔後世三綱五常昭然不替
道德高厚 教化無窮人極斯立天地同功
生民以來 卓乎獨盛允集大成實天所命
有天下者 是尊是崇曰惟聖道曷敢弗宗
顧予眇躬 承此大業惟聖之謨於心乃愜
用之為治 以康兆民聖澤流被萬世聿新
報典之隆 尤在闕里廟宇巍巍於茲重美
文諸貞石 以光於前木鐸遺響余千萬年
成化四年六月十一日
註:
一、 文字內容依《成化碑帖》(曲阜市文物管理局、曲阜市三孔旅遊服務公司供稿,現代出版社出版,2009年6月1版,2009年6月第1次印刷)。
二、 碑文中“故新其廟貌”一句中的“貌”字形似“貌”字,但右旁並不是“皃”,而是“白”下兩點。《成化碑帖》碑文中無此字。疑此字意為“貌”,故暫以“貌”字充之。待博學者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