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桐人

張桐人

張桐人先生,本名張榮恩(字桐蔭,筆名桐人),宮家島人氏,生於1883年4月7日,1946年在市區老宅病逝。

張桐人先生是民國年間煙臺的社會名流,在工商界、慈善事業和教育事業均有建樹,同時還是一位著名的書法家和藏書家,建起了膠東第一座私人圖書館——“百忍里藏書樓”,藏書4萬餘冊。就讓我們撥開半個多世紀的煙雲,走近這位卓然不凡的張桐人先生,尋覓那些散發著歷史陳香的故事吧。

第一批剪辮子的漢人官吏

張桐人早年參加科舉考試,獲優貢,曾就讀於文會館,後于山東高等學堂預科班卒業,曾任清政府郵傳部主事承政廳會計科主事科員,京師法學會會員。

清末民初,張桐人受到進步思想的影響,主張改革,與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山東主盟人徐鏡心、丁佛言過從甚密。他是第一批剪掉辮子的清政府漢人官吏,因而被清廷列上通緝追殺的黑名單。為避殺身之禍,他棄官而去,遠走哈爾濱,躲避了兩三年,方幸免於難。此事讓他對清政府徹底失去了信心,從此不問仕途,專心治學。

家庭變故 沉重打擊

在哈爾濱避禍的兩三年間,張桐人先生投身實業界,創辦了“成發祥”火磨和油坊,買賣做得很大,積累了不少財富。

因回鄉繼承祖業,張桐人暫別哈爾濱,將生意交給其叔打理,他的長子兼任賬房。誰知時間不長,他那風華正茂的長子突然亡故。張桐人也因而和其叔對簿公堂,但官司最終不了了之。他的長子生前儀表出眾,風度翩翩,又學有所成,精明幹練,一直是父親的得力助手。愛子英年早逝,叔侄反目成仇,雙重打擊,令張桐人心灰意冷。1913年,他在煙臺原義成街(現商業學校後身的集義街)修建了一處住所,起名“百忍里”,將後半生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書法、歷史、法學研究及慈善、教育事業中去了。百忍里老宅門前原有一副對子,是張桐人先生手書的:“張百忍心平氣和,桐千秋根深葉茂”。一個“忍”字,成了張桐人後半生的座右銘。

百忍里藏書樓

百忍里是一處主樓三座,前後兩進的大四合院,兩層樓房共62間,後又在東側加蓋工廠一座,總共60餘間。張桐人酷愛藏書,在他的精心布置下,百忍里藏書樓成了膠東第一座私人圖書館,一時小有名氣。百忍里藏書較好的版本,有明刊本《初學記》、汲古閣的《十七史》、《史記》、《詞苑英華》等,清刻本有殿板《全唐詩》和五色套印本《唐宋詩醇》、《古文淵鑒》等。

張桐人先生的嫡長孫張昭基曾撰文回憶說,百忍里樓群前院為藏書樓,上下兩層共20餘間,全是書櫃、書架,擺滿書籍,約有4萬餘冊。“所用的書籍標籤、書目,都是用金黃色或雪青色虎皮宣,由公親自書寫。對於書籍一切放置編排,都是自己動手。”當時,張桐人在宮家島修建的宅院,也都用來存放藏書。其重要的書籍及珍貴版本,皆鈐印“福山張氏藏書印”或“家在山東古育黎”或“桐人珍賞”等印記。

遺憾的是,百忍里的4萬餘冊藏書,早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初便被變賣處理了,在宮家島村舊居收藏的書畫更是早在1947年就失散了。

宮家島舊居舊事

張桐人先生在宮家島的舊居,始建於民國初年,於1936年基本建成,前後歷時20餘年,耗資十萬餘元大洋。但房子建成後,他與家人從未回來居住過,只用於藏書和偶爾回家探視時小憩。現村委所在地是原客屋,大門上原先刻有由張桐人先生親筆手書的對聯:“兩銘世業流芳遠,百忍家風綿澤長”,可惜“文革”中也未能逃脫噩運。

張氏大宅的用料十分考究,建造工藝也相當細膩精湛。如,石牆、地基縮口石條和台階石條,均為榮成石島紅岩石,勻細如刀切。砌牆用的石灰粉,按配比羼入豆漿水合灰,使得石牆異常堅固。牆面均為水刷石,鋪滿均勻的小石粒,平整如鏡,至今完好如初。屋頂房架的木料為東北紅松圓木,屋瓦俱是小青瓦,也經豆漿浸泡。每間房的地面都用“洋灰”(進口水泥)抹成。

據村中老人回憶,當年,國民黨軍隊開進村來,要修炮樓,一見張宅的氣勢,知是富家,便起意勒索,派兵去拆張宅的一處房子。誰知拆了半天,房子太堅固,奈何不了,又見張家人全不理會,任其動作,他們只好打消了歪主意。

張家大宅並非一氣呵成,而是陸續買地建造的。這13處宅院,縱跨兩條南北、一條東西共三條胡同,並貫通於前後兩條大街,全都是一個個獨立的四合院。有幾處,分布得相對較分散。據後來人揣測,張桐人在蓋房時就考慮到,日後一旦家道衰落,後人靠變賣祖產也好度日。到了那時,如此相對分散的院落,便於拆零單賣。

村里人還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張桐人曾想買下西鄰的房子,使自己的宅院更加四方齊整。但西鄰對張家的開價並不動心,放言說,即使張家的銀元能將屋子垛滿,他們也不賣。張桐人見事不成,也就作罷了。這件事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張桐人儘管身家豪富,卻並不以強凌弱,能與鄉鄰平等相處。

村里人對這位富豪的印象不惡。據村中一位年逾八旬的張姓老人回憶,張氏大宅修建時,他大約只有七八歲。在他的印象中,張桐人時年四十多歲,中等身材,待人溫和有禮。雖為巨富,但從不見他穿綾羅綢鍛,長袍馬褂均為布衣。他似乎有些耳聾,與人講話時,不得不以手招耳。張桐人的妻子是當地的大家閨秀,對鄉鄰和藹可親,對下人也很寬厚。雖然家裡極有錢,但她持家卻十分儉省。吃飯時,長輩和男人吃饅頭,媳婦們只能站在鍋台角吃餅子。

每逢災年,宮家島村民總能得到張桐人的賑濟,村裡的學校也不時收到他的捐贈。有一年,年關將至,村里人往城裡送菜時,偶遇張桐人,提及家中經濟困難,張桐人頓生憐恤之心,馬上吩咐手下:“救急不救貧。以後過年,凡宮家島張姓困難人家到了柜上,就給每戶發一袋麵粉一塊大洋!”這一“福利”果然持續數年,令受惠者感念不已。

書法家·慈善家

張桐人先生的後半生,最用心做的,有兩件事:研究書法藝術,贊助慈善事業和教育事業。

張昭基曾撰文回憶說:“桐人先生對各種碑帖、書體、書法歷史、書法家、畫家的評論札記就有幾十本,其他方面的散頁記載文字等,當時有數箱,在五十年代初期,我清理他的信函亦裝了若干麻袋,由於歷史的情況,上述這些東西俱化為灰燼了。”

據知情者講,張桐人的行書蒼勁有力,超群脫俗,當年索書求學者不計其數,他亦不收分文潤資。當時煙臺街的商號牌匾,多半出自他的手筆。有時應酬不下,就由他的賬房先生代筆。這位賬房先生酷愛他的書法,下力模仿,往往能以假亂真。

宮家島舊居原有不少楹聯、匾額,全是張桐人親手題寫的,“文革”中幾乎全遭破壞,僅在一角門的上方餘一匾額,“邀月”二字(見左下圖)俊逸灑脫,這差不多是張桐人留在舊居的唯一墨跡了。

當年,人們熟知張桐人,還因為他在北大街開了一間“張桐記南貨店”,與“生生堂”、“瑞蚨祥”等老店是近鄰,享譽煙臺街。桐人先生創辦此店後,便將其交由一位姓王的夥計打理,自己從不具體過問。“張桐記”歇業時,為了不使店員在短期內生活無著,他將全部余貨悉數分配給當時在店的同仁帶走了。他在煙臺還先後開辦過一家頗有名氣的“東坡樓”飯莊及剿絲坊。

張桐人先生自認“視財物為身外之物,終生不為財與人爭。”但對煙臺的教育和慈善事業,他卻每每慷慨捐贈,甚而親力親為。1944年,他無償將宮家島宅院100餘間房舍借給煙臺恤養院使用,協助建立恤養院分院,滿足了160多名師生和工人的生活需要。

桐人先生和張春桂、張德基等數人共同籌資修建了宮家島國小,並出任校董。學校不僅對本村子弟開放,還接納外縣學生,幾乎不收學費。這可能也是後來宮家島村的老人很少有文盲的原因之一吧。

他還多次資助廣仁堂,並出任董事,還一度兼任廣仁堂附屬國小的校長,親自過問孩童的學習和生活起居,直至1945年12月學校移交給教育當局。桐人先生對慈善事業熱情,源自家庭的薰陶。他幼年時,其父張秉瀚就為煙臺毓璜頂公園的更名和修繕慷慨解囊,捐銀四千,現仍有碑刻為證。

桐人先生的民族氣節同樣令人敬仰。日偽時期,商會、教育界多次要他出來做事,但都被他借耳聾或其他原因拒絕了。日本投降後,他卻拖著半身不遂之病軀,擠在大廟前慶祝光復的人群中,眼含熱淚,奮力揮毫,書寫“祖國萬歲”等大條幅。這感人的一幕,許多上年紀的老煙臺人還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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