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燕[中國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及聲樂教育家]

周小燕[中國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及聲樂教育家]

周小燕,1917年8月17日出生於武漢,畢業於巴黎俄羅斯音樂學院,歌唱家、音樂教育家 。 她是中國美聲聲樂教育大師,先後榮獲了中國音樂藝術最高榮譽獎“金鐘獎”,法國政府授予的“法國國家軍官勳章”等。作品有《長城謠》、《最後的勝利是我們的》、《蚌殼》。 2016年3月4日0點32分,著名歌唱家周小燕因病去世,享年99歲。

基本信息

人物經歷

周小燕嵌名聯 周小燕嵌名聯

1917年8月17日,周小燕出生在湖北武漢的一個工商世家。周小燕的父親周蒼柏是一個非常具有進步思想的實業家。他非常喜歡音樂,由於受到父親的影響,周小燕從小就對音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1935年9月,熱愛音樂的周小燕考入了上海國立音樂專科學校,專門學習聲樂演唱。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周小燕被迫中斷了自己的學業,回到了家鄉。1938年年底,周小燕輾轉來到了巴黎,在巴黎她結識了著名的作曲家:亞歷山大·齊爾品,在他的幫助下,進入了巴黎俄羅斯音樂學院學習聲樂,1945年10月,在經過了七年的辛苦磨練之後,周小燕終於登上了巴黎國家大劇院的舞台。初次登台,她便以精湛的技藝和美妙的歌喉征服了挑剔的法國觀眾。此後,周小燕又應邀前往捷克,參加了布拉格之春音樂會。周小燕的演出獲得了極大的成功,被譽為“中國的夜鶯”。

1937年抗日宣傳隊:夏之秋桂濤聲《歌八百壯士》合唱曲,周小燕擔任女聲領唱,在維多利亞紀念堂唱響了這首歌,夏之秋親自為她伴奏。武漢大公報發表文章,評論“中國不會亡”這個口號提得好,這首歌很快被印成唱片,四處傳唱。武漢成為全國抗戰的中心,周小燕首唱的《最後勝利是屬於我們的》和《歌八百壯士》成為人心混亂時的一針強心劑。

1945年10月,蕭子升 齊爾品譜制《蚌殼》(後改名《農夫與仙女》)在巴黎的國家大劇院首演,巴黎輿論界十分關注,周小燕的照片出現在各大報紙上,著名音樂評論家也撰文表示讚賞。

1946年3月30日,倫敦白宮劇場,周小燕和李獻敏介紹中國當代音樂作品的專場音樂會。曲目包刮齊爾品《美酒美人》(又名《桃花店,杏花村》,根據中國雲南民 歌《過年》改編) 孟浩然詩《春曉》等,兩首歌均是按照周小燕花腔技巧特長度身製作,《蚌殼》選曲,法語演唱。倫敦報紙上的訊息題為“the song of little swallow”,英國廣播公司現場錄音,向全球傳送。演出取得了巨大成功。

1946年7月底,周小燕首次個人獨唱音樂會在盧森堡的卡西諾劇場隆重舉行,曲目包括佩戈萊西、普賽爾、舒伯特、李斯特、威爾第等等外國作曲家和賀綠汀等中國作曲家的歌曲精品。

1946年10月,應邀首次訪問德國柏林,在復興劇場舉行了兩場個人獨唱音樂會,為周小燕贏得了“中國之鶯”的美譽。報紙興奮地評價:“最充分地表現了舒伯特的情趣!”“中國的黃鶯唱出了舒伯特的歌聲!”

1946年12月9日,巴黎的“中國之夜”假座化學會總會舉行,巴黎使館錢泰大使及夫人、聯合國科學文教大會的代表和官員,以及中國科教文代表趙元任、李書華、程文放、竺可楨四位博士,華僑知名人士錢三強、汪德昭先生,女畫家潘玉良等也都濟濟 一堂。周小燕和李獻敏在上下半場各表演了一組節目,上半場是中國歌曲《採蓮謠 》《紅豆詞》《叫我如何不想他》等,後半場則用英、意、法、德等國語言演唱了 原文歌劇詠嘆調和外國藝術歌曲。《申報》駐巴黎特約記者強仁寫了通訊,12月26日的《申報》即以“海國揚威之女歌唱家周小燕、旅歐有年之女琴師李獻敏”為題,詳細報導了晚會盛況。這位中國記者在通訊中寫道:“鄂粵兩姝功候造詣均與歐美人才相匹敵,自非有十年上下金錢與時間之大量犧牲不可。”

周小燕[中國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及聲樂教育家] 周小燕[中國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及聲樂教育家]

1947年1月18日,法國廣播電台特請周小燕作了15分鐘演唱,2月,恩師布朗熱女士指揮演出巴赫的《熱情》合唱曲,也邀小燕擔任女高音獨唱部分。2月25日, 周小燕又登上專為世界一流音樂家開音樂會的加伏大廳成功舉辦獨唱音樂會,之後又在巴黎聞名的香榭麗舍劇院演出清唱劇《蚌殼》,中國駐法大使錢泰親臨主持了這場音樂會。當時專家們對周小燕歌唱的評價,按郭有守先生在一篇文章中的歸納,可分三個特點:一是純粹無瑕疵,二是水晶般透明結實,三是有個性,保持了中國的文化背景。英文版的《巴黎周刊》則評論說:“音樂會能使聽眾感到如此興奮是由於藝術家完美的歌唱能力和修養,以及對作品的表現。”“特別要指出她完美無瑕的聲樂技巧,連音、跳音、輕音、半強音和強音都很明亮,給人以不尋常的享受。”

1947年5月,捷克斯洛伐克主辦的首屆“布拉格之春”國際音樂節,周、李兩人的照片和音樂會節目單登在“布拉格之春”精美的印刷品上,節目單上還有一大段介紹中國當代音樂的文字,這段文字出自齊爾品的手筆,演唱了三組歌,第一組是江文也的《lovecall-inthefields》、賀綠汀的《神女》、劉雪庵的《紅豆詞》;第 二組是《長城謠》等三首;第三組是《蚌殼》片段,以及齊爾品譜曲的《春曉》《飲酒歌》等。

1947年10月,周小燕懷著一顆報國之心回到了告別九年的祖國,當時中國還在國民黨政府的統治之下,人民仍舊生活在苦難之中,眼前的一切讓周小燕感到痛心疾首,她四處奔走,為進步的學生們演唱。

1949年,新中國成立,周小燕迎來了全新的生活,她受聘擔任了上海音樂學院聲樂系老師,開始了她的教師生活。

1952年的5月5日,周小燕與張駿祥舉辦婚禮。婚禮簡樸,只是借了周小燕的舅舅、名醫董方中的家辦了一桌喜酒請了客人。

個人生活

“我就乾終身”

已經90歲高齡的周小燕,每天都在家中給學生上課。上午4節、下午3節課的工作量,對她來說已是超負荷了,而對於那些研究生、本科生來說能聽上周小燕的課卻是難得的機遇。在她獨特教學方式的指導下,或許不久,這裡又能誕生讓世界矚目的聲樂人才。

聲樂教育家周小燕女士 聲樂教育家周小燕女士

主持人:那么這么多年,您培養了很多優秀的學生在國際上獲獎,比方說獲獎的廖昌永,當他演出完以後,評審就認為說,像這樣的歌唱家,只有歐美等少數國家才培養得出來,所以我想他們跟我一樣好奇,包括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坐在我對面的,像您這樣一位瘦小的女士,怎么能夠發出這么大的能量,培養出這么多的國際一流的歌唱家呢。

周小燕:他們問我,你能不能夠再培養幾個廖昌永。我說這個我不敢說,因為怎么呢,我覺得一個學生的成功,我作為教師只占三分之一,就是起個指導作用、理論作用,還有三分之一就是要靠本能。他要學會,首先他要會學,廖昌永會學,他曉得得到一點東西,他怎么下去自學,怎么舉一反三,他能夠發揮他那個作用。

主持人:那么說到廖昌永,我聽說這樣一件事,當他在參加多明戈比賽的時候,當時多明戈就跟他講說,你有一個非常偉大的老師,而且她有一套非常特殊的訓練體系,那么今天我還是想請您用非常簡單的通俗的說法,能給我們觀眾朋友介紹一下,這個訓練體系,這個特殊的方式是怎么回事。

周小燕:根據美聲的要求,他們總結出來了一套科學的理論,他們有儀器給你看,發聲的零件不外四個,一個是呼吸,是個動力,就像你打鼓吧,一個榔頭打下去有共鳴,假如你有個共鳴腔,它就響,我們的共鳴腔就是胸腔共鳴、咽腔共鳴、頭腔共鳴,你找到一個辦法能夠一發聲,這個一動都響,因為它看不著,又摸不著,有些地方也沒有感覺,所以要憑耳朵、要憑經驗。

主持人:那您的特殊的方式是什麼呢,能夠使學生感覺到這種共鳴。

周小燕:聲樂教學的個別對待很重要,除了身體的不同以外,還有每個人的文化背景也不一樣,理解、悟性,像小廖,廖昌永,他悟性很高,你跟他一講,他想一想,他悟到了,悟到了他就會在這個上頭去前進,還有,他有個特點,他會抓腔。

主持人:要把韻去做出來。

周小燕:語感、語氣,這個語感很重要,所以一個人你說真正到家的話,為什麼廖昌永唱,外國人也說他好,法國人很挑剔的,他是1996年到法國去參加法語比賽,就是聲樂國際比賽吧,他要唱一首法國歌,他居然得一個外國人唱法國歌的獎,這個很不容易的。

主持人:就跟外國人唱京劇一樣。

周小燕:他唱得都對了,所以人家以為他會法語,他說我只會說NO NO NO,一個字都不懂,但是他抓得到這個腔。

1997年,廖昌永在國際最具權威的多明戈第三屆國際聲樂比賽中,榮獲第一名。可誰又知道,廖昌永還只是一個從未走出過四川家鄉大山、連鋼琴都沒有見過的農村孩子。1988年,他師從周小燕學習聲樂。

周小燕從演唱轉到教學,經歷了漫長的探索。50年代只教女高音,注重示範演唱,結果出現了聲音模式化的現象。此後,周小燕不斷總結經驗,提出了因材施教、明確訓練規格,注重突出藝術個性相統一的教學主張。成功地培養了一大批不同聲部、不同個性的優秀演唱人才。

主持人:廖昌永他經常唱一首歌,叫《老師,我總是想起你》,因為他經常跟各大媒體講,他說他永遠都忘不了您這位恩師。

周小燕:我跟他們的感情都蠻好的,這些學生我覺得很可愛。我的子女不在身邊,他們等於說我的孩子一樣的。

(周小燕說到這裡,不禁潸然淚下。)

周小燕:我總是很容易激動。

(在周小燕的眼淚中,廖昌永唱起了《老師,我總是想起你》。)

廖昌永:因為當時在唱這個歌的時候,我也覺得蠻奇怪的。有很多就是這么多年一步步走下來,中間遇到的挫折,跟老師之間的這種情感,老師對我的幫助,包括她有很多對你講的話語,都在那一幕一幕,都在你面前像過電影一樣這樣過來,所以當時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突然就會控制不住我自己,因為在排練的時候從來沒有流淚。

周小燕:在音樂會上,不曉得怎么的,他激動得全場的人都哭了,我覺得是,感情是蠻真實的。他回想他自己成長過程,當然他這個老師不是指我周老師一個人,他想的是很多的,所以我覺得我們師生有這樣的感情,我覺得是蠻自然的。

主持人:那么您覺得,您和您的學生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種非常濃烈的情感呢?

周小燕:我也說不好,我想大概從他們的角度講,也許他們覺得我給了他們東西,他們在我身上學到了東西,對他們一生都有用的東西,所以他們有這種感情,我覺得他們可愛、樸實,對事業執著,你越是坎坷,越是吃過苦頭,以後就可以成大器、成才,確實是這樣。生活裡頭坎坷的,比方說廖昌永,他從前放過牛,還會捉螃蟹,我說你吹牛的吧,有一次他真是,一個VCD裡頭,進去到一個小溝里,釣一個螃蟹出來,所以他什麼都會做,他會燒飯、燒菜、洗衣服,他都能夠乾,他覺得習慣了,假如都不會做,成不了大器的。

主持人:生活的磨鍊對一個人成長是非常重要的。

周小燕:很重要的。所以我常常跟媽媽們講,我說不要太心疼他們,讓他們去鍛鍊,去闖,有好處。

主持人:但是您的家庭應該說是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您父親是一個大銀行家,我聽說他是個非常非常的,我不知道該怎么來形容他,說是個大音樂迷吧。

周小燕:他特別迷戀音樂。

主持人:那么小的時候,父親在培養您對音樂興趣方面,他都做了哪些事情?

周小燕:我父親很有意思,他自己五音不全的,唱不入調的,但他喜歡音樂是,他們叫他是音樂迷,就是音樂瘋子一樣的,只要你是學音樂,他都支持。所以後來我的弟弟,有一個弟弟就是吹薩克斯,有一個弟弟拉小提琴,我媽媽也是彈鋼琴的,那么我是鋼琴,小提琴、薩克斯,客人來了就是,小燕唱,唱個歌,我就去唱。

父親好友的琴行是周小燕童年最喜愛去的地方,她就是從這裡開始了音樂的啟蒙。1935年,周小燕考入上海國立專科學校,開始聲樂學習。自以為會唱歌的周小燕在學校結識了一個小夥伴,從此走上了坎坷的聲樂求學之路。

周小燕:到上海來了,他就給我們介紹郎靜山的女兒郎毓秀,她也是學唱的,她比我還小一歲,我那個時候是唱電影歌曲,我記得她就是唱歌劇《托斯卡》,這么響,真高,把我鎮住了,好,我也要學。

主持人:可能她的這樣一種表演方式,這種演唱方式當時給您觸動非常大,也是她給您一個刺激?

周小燕:就下決心,這回就不再變了,不學別的樂器了。對,要學了,好了。我去跑到她的老師那去,聲音上不去了,憋住了,到這個咪發的地方過不去,一到那就破了,這怎么辦,哭鼻子,我說我不學了,又不行,後來幸虧那個時候換老師,換了好幾個老師也不行。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不久上海淪陷。父親周蒼柏堅決不讓女兒為了學習而去做順民、做亡國奴。在音專學習了兩年的周小燕回到家鄉武漢,投入到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運動中,並且同好友組織成立了武漢合唱團。

周小燕:那個時候獨唱演員就是我,叫我唱,可是唱,哆拉哆拉哆發,到發,我一到發就破,怎么辦呢,不能唱,但是又沒有別的人唱,我就儘量想辦法躲著唱、叫著唱,後來有一天唱過去了,因為到台上去,要求去喚起民眾,忘記了,不曉得怎么一叫,唱過去了,就這樣度過了。所以我就得出我自己教學的一個結論,不要讓學生一開始就是想得太多,情緒一來,他自己就出來了。

(周小燕在長城上唱《長城謠》)

主持人:您剛才唱的《長城謠》,應該說是您首唱以後全國流行,人們也還經常唱起這首歌,那您通過這一系列唱抗日歌曲的這些活動,您當時在思想上是不是也有些變化?

周小燕:那當然,那個時候因為我父親,我就說他愛國的,惟恐做亡國奴,我們也是,所以我媽媽在家裡頭就縫棉襖,帶著到醫院裡頭去,你比方我弟弟也參加了抗戰劇團。

從上海滬江中學回到武漢的周小燕小弟德佑,和30多位流亡學生組成了抗戰劇團。他既做導演、編劇,又擔任演員,身兼數職,帶領戰友開始在鄂北、山西一帶工作,然而,夜以繼日的工作使還不到19歲的德佑心力交瘁、積勞成疾,累死在抗戰前線。

周小燕:他犧牲的那天還開了個追悼會,總理、鄧大姐他們都來的,董必武都來的,我不曉得他們,但是我覺得與眾不同一種感覺,尤其總理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給我留下印象,我對馬列主義什麼我不懂,我只覺得共產黨員是好人,共產黨是救中國的黨。

周小燕組織的武漢合唱團在抗日歌詠運動中的影響逐漸擴大,但是,處於抗戰中心的武漢也兵臨城下。父親周蒼柏希望女兒能夠學有專長,決定將周小燕和她的大弟天佑送到義大利學習聲樂,由於義大利突然加入法西斯陣營,姐弟二人只好改道去巴黎留學。

主持人:巴黎留學應該說是改變您命運的一次機會,

周小燕:那時候中國人翻譯他的名字為齊爾品,是個俄國人,他是個音樂家,他老早就到美國去,到美國去後他到中國來,後來又娶了個我們的校友,中國姑娘叫李獻敏做妻子,兩個人結婚。那個時候,我到巴黎的時候,他們也到巴黎,在大使館裡我們碰上了,他們就給我們介紹,就認識了。是他們兩個人給我們介紹什麼學校,怎么學習,而且常常帶我們聽音樂會,這兩個夫婦人很善良,很樸實,他對我們就像他的孩子一樣。

主持人:而且這位齊爾品,好像後來您在巴黎的很多大的事情都是跟他有關,像您第一個老師布朗熱,也是他介紹的,是吧。

周小燕:布朗熱她一看見我,她就喜歡,她叫我到她班上去。

主持人:我聽說你們兩個有一個關於中國畫的對話特別有意思,是嗎。

周小燕:對,很大的一幅中國畫。她就問我,這幅畫是中國什麼朝代的,我那時候哪曉得什麼朝代,我就跑去看,我說這個好像是,我那個時候說這個是漢朝的,也不知道什麼朝,我就說了一個朝代,我說可惜這個作家沒有留名字,我說我們中國常常這樣,一些作家的名字不寫的。她說那有什麼可惜,這個真品留下來了,這是最主要的,至於這個真品是誰畫的,這個並不重要,我那個時候那么年輕,我聽到這句話我覺得很奇怪,印在我腦子裡很深的,所以我覺得,我教學也是這樣的,小廖成功了,張健一成功了,魏松成功了,哪個成功了,他們能夠為國家做好事是主要的,至於說哪些老師把他塑造成功的,我周小燕在裡頭起了什麼作用,這並不重要,主要是真品、成品能夠傳下去。

布朗熱是國際第一流的聲樂教授,她的許多學生都已經是當時著名的音樂家,然而周小燕跟隨她學習視唱練耳,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使周小燕差一點放棄了對音樂的追求。

周小燕:我去的時候,我自己學了蝴蝶夫人詠嘆調,後來他們就傳了,來了一個小蝴蝶,老師一聽,因為我一直唱抗戰歌曲,“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中國不會亡……”,就是這樣,都是唱這些歌,唱這些歌跑過去。說我喉音太重,我說唱歌不用喉嚨那怎么唱,喉音重,聽不懂,好,那就不用喉嚨吧,躲,就躲著唱,唱到後來音也唱不準了,聲音也沒了,哭鼻子了,怎么辦,就找到齊爾品那裡去,哭啊,哭得傷心得不得了,他說做什麼,我說不會唱歌了,我要回去又回不去。

在齊爾品的幫助下,周小燕進入巴黎俄羅斯音樂學院學習聲樂,成為義大利著名聲樂教授貝納爾迪的學生。

主持人:可我聽說他的教學方式就更離奇了,說禁止你唱歌,弄得你當時一開始很痛苦,是嗎?

周小燕:很痛苦,只練聲,差不多練了幾個月,我們算一個學期了,都沒有唱歌,你唱不了歌,一個歌總要到咪吧,但是我一到咪就破了,就拐彎了,就是唱中聲區,唱了好久。

1940年,法西斯德國入侵法國,無依無靠的周小燕姐弟二人只好跟隨房東一起逃難,但不久就被德軍抓住,押回巴黎。顛沛流離的周小燕又回到了貝納爾迪的課堂,她的聲樂學習出現了奇蹟般的轉機

周小燕:他說你下一課你就準備《弄臣》的《吉爾達》的《親愛的名字》這個詠嘆調。

主持人:那你當時不吃驚嗎。

周小燕:怎么一下唱這個,當然高興啊。我能唱得出來嗎?那就是咪,咪瑞哆西哆咪發咪瑞,都在這個地方,他有經驗了,就專門從這個地方起音往下走,起音往下走,他就想著這樣一個詠嘆調,就這么唱出來了。

貝納爾迪全新的教學方式,讓周小燕跨越了聲樂學習的障礙。經歷七年艱苦磨鍊的她登上巴黎國家大歌劇院,以美妙的歌喉征服了挑剔的法國觀眾。1947年5月,她應邀前往捷克,參加布拉格之春音樂會。這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一次音樂盛會。

主持人:說起二戰之後的首屆布拉格之春的音樂節,應該說回想起來都是很令人激動的,應該說是那個時候音樂界的一個盛事,你像小提琴家奧伊斯特拉赫,他們都有參加,那么當時雲集了應該說世界上最偉大的一些音樂家,那么您非常幸運,作為一個中國人,跟他們能夠同台演出,進行交流,那是不是覺得一生都是難忘的?

周小燕:真是,所以我說我是幸運的,很多事情都證明了我是幸運的,像這個布拉格之春也是。第一屆布拉格之春,派去的代表都是一流的,這是奧伊斯特拉赫,蕭士塔高維奇(作曲家),美國的波恩斯坦,還有捷克的庫布利,還有英國的梅紐因,全部是世界級的,梅紐因跟奧伊斯特拉赫在音樂會上拉的二重奏,聲音純得,音樂處理得,那真是美,真是好極了。給我最大最深的印象,就是這些音樂都是第一流的,可以說世紀的音樂家,可是他們樸素,奧伊斯特拉赫也好,蕭士塔高維奇也好,都是親切可愛,所以我就覺得這樣才是大家,他是平易近人。

主持人:那您那次跟他們同台演出,您演唱了什麼歌曲呢。

周小燕:我記得那次差不多都是中國歌,賀綠汀的《神女》,劉雪庵的一些曲子,《紅豆詞》之類的,還有齊爾品專門替我寫了幾首歌,比方說《春眠不覺曉》,還有民歌改編的《大河》《楊柳》,我唱的就是這一類的歌,所以他們覺得美得不得了。

主持人:所以這些外國人對中國歌曲他是接受的。

周小燕:是,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一有機會就傳播我們的音樂文化。我記得吳祖光有一次回來,要寄一個報紙的簡報,他給我,他說他到法國去出訪,碰到一個法國的漢學家,他就問他,你怎么引起對中文的興趣,你成為一個漢學家,他說,說起來也好玩,他說我曾經聽見一個中國姑娘唱中國歌,我覺得中國語言美極了,那箇中國姑娘就是我,那個時候一個小胖子,就是唱這個《紫竹調》,他就覺得美,尤其在國外在唱中國歌感情不一樣的。

主持人:聽說您那時候演出,每一次都是堅持穿中國的旗袍,是嗎。

周小燕:對,我總是穿中國衣服的,然後堅持唱中國歌。

主持人:所以說看來如果是我們把自己國家的歌唱好,同樣中國的文化也能夠去流行在國外,也能夠在國外引起反響。

周小燕:所以我覺得,我跟小廖說,這是很重要的。你要唱他的東西,要唱到他服你,你光會唱他們的東西,不會唱自己本國的東西,人家看不起你,不光覺得你是個瘸子,他看不起你,就是你們國家沒有文化,或是覺得你們國家有這么悠久的文化,你沒有文化,所以這種民族的自尊心要有,而且可能越在國外越有這種民族自尊心,你有民族自尊心,人家才會尊重你,你自己沒有民族自尊心,對人也是一樣的,你尊重別人,別人尊重你,你要有自信,人家才會信任你。

在這場舉世矚目的音樂會上,周小燕以完美的演唱技法和夜鶯般的歌聲贏得了世界的讚譽,歐洲輿論界將她稱為“中國之鶯”。當布拉格之春帷幕落下之後,世界各地的歌劇院都向周小燕敞開了大門,而此時,她卻踏上了歸國的旅途。

主持人:那您看,周先生,應該說這次的布拉格之春音樂節,也是奠定了您在國際樂壇的地位,那為什麼在您的事業正好往上走的時候,應該說蒸蒸日上的時候,您卻放棄了這個陣地,毅然決然回國了呢?

周小燕:我去的時候,我父親就是幾句話,不要忘記你是箇中國人,第二,學好了不要呆在外國,要回來,要回來對你的國家效勞,要為國家做一點事情。我就覺得好像呆在那裡九年,我學完了,我演唱了,基本上得到好評了,該回去了,我沒有考慮什麼,覺得是應該的,我就這么回來了。

周小燕的回國掀起了一股周小燕熱,為了聲援進步學生的“反內戰、反飢餓”運動,她在各地籌辦音樂會。此時,陶行知在上海創辦的育才國小向周小燕發來了邀請,希望她來為孩子們擔任聲樂教師。周小燕放棄了再次返歐訪美的計畫,留在育才國小義務教學。

主持人:但是有一點我確實覺得很難理解,一般的年輕的演唱家或演奏家,他由於要忙著他的演出的事務,一般來說,他不太願意花時間去教學,因為在台上演出和教學是兩回事,台上是個人才華的一種展露,教學他是園丁,他是幕後的,那您當時應該說事業非常好,你怎么會有興趣到育才國小教這些難童唱歌呢?

周小燕:這恐怕是家庭影響的,我好像並沒有考慮到這是不是對我的舞台藝術有矛盾,或者什麼,好像沒有考慮這么多,就覺得很高興,等一去,看到這樣的條件,很同情,就是這么工作上了。

主持人:但育才國小應該說是您歌唱教育事業的開始,您從教這些孩子當中,您覺得您最大的樂趣是什麼?

周小燕:我教他們,從同情到發現他們裡頭有個別的確實是有嗓子,而且那種眼睛看著我,就是巴不得好學的那種,迫切的求知慾,這種都使我很感動的。包括很多學生,就比如李秀英、方瓊,還有剛剛回校任教的青年教師張奕,他們即便已經在音樂學院任教,依然會經常來我家,聊聊聲樂的技術、聊聊教學上的問題。

1949年,在迎來新中國成立的同時,周小燕也迎來了全新的生活:受聘擔任上海音樂學院教師。驚喜之餘,她又接到通知,去北京參加全國第一屆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

周小燕:在文代會上見了周總理 、毛主席,這些黨的領導,還有一些革命的文藝工作者,丁玲、田漢、郭沫若、周總理,都是說要做人民的音樂家,做人民的代言人,要人民喜歡你 ,後來我跟周總理說,我也沒有為革命做什麼,人家說我是投機,好啊,他說但是你投人民的機,永遠站在人民一邊就好,我想又是人民,所以我從那個時候起,我說中國人不能忘記中國人民,要為中國人民做事情,為自己的祖國做有益的事情,我就只能培養人,我就只能做這一點事情。

建國後,她作為文化的使者,經常出訪東南亞及東歐國家。同時,她也從一名歌唱家變為一名聲樂教育家。走工廠、下農村、訪部隊,音樂成為她生活的全部。然而,這一切在文革期間都被剝奪了。

主持人:那您說文革那一段,您也不能教課了,這對您來說是不是有些打擊呢?

周小燕:那個時候很痛苦的,又不能唱了,連看書都不許看,所以那時候很苦的,所有的書、唱片,都要自己撕掉,自己毀掉,這個心裡頭覺得,幹嗎要這樣做啊,那都是很痛苦的,但是也無能為力,也就這樣認了,叫我自己回家,自己消滅四舊,我說什麼是四舊,高跟鞋自己敲掉,唱片自己擺在一個不平的地方踩了,毀掉它,書稱斤賣掉、撕掉,那時候是很痛苦的,我覺得文化大革命最大的最殘酷的就是毀滅了文化、教育。

歷經文革磨難,周小燕重新登上了講壇。80年代初,她的學生屢次在國際聲樂比賽獲獎,這是中國音樂界同世界隔斷了20年後的復甦。

主持人:那么您教出這些學生,他們為中國應該是增光的,在國際樂壇上占有一席之位,但是您的這些學生,大部分他們都是留在了國外,在那裡工作和生活,這對您和國家來說,不能不說它是一種悲哀吧?

周小燕:並不是大部分,大部分還是在國內,有的不是在舞台上,在教育崗位。比如說音樂院的教師裡頭,好多是我的學生,他們在教書。在舞台上最有代表性的,廖昌永、魏松、顧欣,他們這些人還是在國內的。在國外也有,但還不是多數,有幾個尖子學生都在國外,但是,我覺得也不能怪他們,因為在國內他們唱到這樣的水平,國外要他們,跟他們簽契約,國內呢,反倒沒有舞台給他們,那他學了半天無用武之地,那也是個可悲的事情。

周小燕:我搞歌劇中心就是,我不能唱了,不能上台了,我要創造舞台讓他們上,給他們創造條件,只要我們國內有舞台,他們就會回來,或者回來教書,或者回來當演員繼續唱,他們都這樣跟我表示。

1988年,為了振興中國的歌劇事業,70歲的周小燕創辦了周小燕歌劇中心,並親自出任藝術總監。雖然沒有任何演出活動經費,但她每周上課的日程排得滿滿的,許多歌劇演員開始慕名而來。

主持人;那么在國外,像您這樣的一個歌劇中心,它是由很多大的實力雄厚的財團來支撐它,那您背後是有背景嗎?

周小燕:沒有,開始真是蠻辛苦的,是怎么呢,我說我的歌劇中心搞了快二十年了吧,十幾年,能夠搞得這樣,確實是各方面的支持,跟我合作。

周小燕歌劇中心成立以後,很快同江蘇省歌劇院合作,排演義大利著名作曲家威爾第的經典歌劇《弄臣》。在排練期間,周小燕不慎摔斷腿骨,但是,在病房裡,她還堅持給演員指導排練。在第二屆中國藝術節上,《弄臣》演出獲得巨大成功。

主持人:這個《弄臣》當初別說在中國了,就是在整個亞洲,都沒有一家歌劇院獨立演出,那您當時又是一個新的,是您以您自己命名的一個歌劇中心,經濟也不是很雄厚,再加上又是您自己的名字,您不覺得一下子就演這么一部大的經典的歌劇,有點兒冒險嗎?

周小燕:這個劇目我是比較熟,而且我的手上有這么幾個演員,演小丑的、演公爵的、演女孩子的,有這么一批演員,所以我就選了這個曲目,大家覺得也蠻好聽的,就是稀里糊塗的,也沒有考慮。

主持人:你也沒想到是不是冒險,也沒有想到說會不會搞砸?

周小燕:沒有,假如說失敗,我就覺得不會失敗的,因為我有這些人,這些演員都已經達到一定的水平了,所以我覺得很有把握,不會失敗,我就沒有想到要失敗。

主持人:所以這樣很樂觀的,結果《弄臣》就弄成了。

周小燕:所以我覺得一個人做什麼事情一定要有信心,要有信心,那個信心怎么來的?還是要靠奮鬥、工作,你工作了,你就會把事情辦成功,你辦成功了,你就有信心了,有了信心你就再想乾,又有信心,這個信心就逐漸逐漸加強。

主持人:周先生,有這么一個問題,很多音樂學院的學生,他的技巧方面是沒有問題,他也很刻苦,但是他的知識結構方面,確實有些欠缺的,比方說他本身,音樂學院的學生他可能不太重視文化課,那么就像您說,真正偉大的藝術,它是一個全面修養的,那么對於這一點,您有呼籲過,或者是採取過一些措施嗎,怎么能夠改變現狀。

周小燕:過去聲樂系就是學聲樂,就是唱那么幾個歌,也有表演課、形體課,這已經是發展了,再這么全面的慢慢慢慢發展起來,我們充分利用這些,我們也在進行全面教改,將來我們音樂學院的學生絕對文化面要廣一點,所以我覺得不要很早就專,不過我們也希望早日能夠看到音樂學院儘快地改變現狀。

主持人:那么今天,作為86歲的您,您覺得您的夢想是什麼呢。

周小燕:我就是希望,我能夠乾一天就乾一天,能夠多培養些人才,盡我最後的力,我就在這方面盡力做到不能做的那一天為止。所以他們有一個學生,他們說他是周老師的關門弟子,我說,誰跟你說我關門了,旁邊有個人說,那周老師,你什麼時候關門,我說蓋棺的時候關門,反正我也沒有退休的,終身的,那我就乾終身的。

十年文革是周小燕一生中最黑暗的時期,在這十年里她不能開口歌唱也不能進行正常的教學工作,但是對聲樂事業的熱愛卻支撐著她一直在堅持和抵抗,著名男高音歌唱家魏松就是她文革期間培養的學生。如今國內外的聲樂專家將魏松的演唱評論為世界級的水準。

文革結束後,周小燕重新開始培育學生。1984年,在維也納的國際聲樂比賽中,周小燕的四名學生最終獲得三個金獎,一個銀獎。這個成績震驚了國際樂壇。

為振興和發展中國歌劇事業,培養歌劇演員、加強國際音樂文化的交流與合作,1988年5月,周小燕在上海音樂學院成立了周小燕歌劇中心。1989年,周小燕歌劇中心開始排演歌劇《弄臣》(Rigoletto),演出獲得成功。

50多年來,周教授培養的歌唱家曾多次在國際、國內比賽中為中國爭得榮譽。其中有的學生已經登上美國大都會歌劇院(Metropolitan Opera)、舊金山歌劇院(San Francisco Opera)的舞台,成為主要演員。周小燕教授培養了大批優秀聲樂人才,有的在國內各高等院校任教,有的活躍在國內外歌劇音樂舞台上,另有在國內外各類國際性大賽中奪冠,如劉捷、廖昌永、張建一、高曼華、張奕、朱金專等。

2000-2002年,在她主持下在上海先後連續舉辦了三屆國際歌劇大師班,邀請美國大都會歌劇院瓊·道爾門等十多位專家執教,促進了中西音樂文化交流。

幾十年來,她培養了一大批優秀聲樂人才;他們在國內外歌劇舞台嶄露頭角,並在國內外各項聲樂大賽中頻頻奪冠。

鑒於在聲樂藝術和聲樂教學上的傑出貢獻,周小燕先後榮獲中國音樂家協會頒發的中國音樂藝術最高榮譽獎——金鐘獎,法國政府授予的法國國家軍官勳章,上海市政府授予的2002年文學藝術特殊貢獻和2003年全市教育功臣獎。

1938年周小燕赴法國學習聲樂。經過8年的刻苦學習,她出現在巴黎這個國際大都市的舞台上。1946年7月,周小燕在盧森堡舉辦首場獨唱音樂會。報紙紛紛發表評價:“嗓音純淨,像水晶般堅實,像鑽石般光彩”“花腔技術嫻熟高超”她成功了。自此,歐洲一些國家的著名大劇院向她發出了邀請。她被稱為“中國之鶯”,飛翔在義大利、德國、英國、瑞士等國家的舞台上空。1947年6月,她參加了世界樂壇盛會——首屆“布拉格之春”。緊接著在捷克斯洛伐克的5大城市巡演。瑞典、挪威、芬蘭、美國……各國的邀請函更是雪片似的飛來。正是在事業最為輝煌的時刻,她決定回國。

半個多世紀後,有一位美國記者問她:“你這一生吃了不少苦,從法國回來後悔不後悔?”她回答:“不後悔。這裡是我的祖國。我為她出力了,我不後悔。如果我沒有為她出力,我才會後悔。”出國時,父親就對我說:‘一,不要忘了自己是中國人;二,學成後回來報效祖國。’當時,我覺得自己已經學好了,也演出了,並且獲得了肯定和好評,應該回來了。”

祖國——母親,這不是虛幻的。她再貧窮、再落後、再多難,一個人對祖國母親要永遠充滿真摯情感和義無反顧的愛。這個愛是刻骨銘心的,摧毀不了的。這是她樸素的“道理”。

在歐洲9年,她無時無刻不記著自己是中國人。每次上台演出,她總是一襲旗袍,高貴典雅。她能用英語、德語、法語、義大利語、俄語演唱各國歌曲,每次演出,都要演唱中國歌曲。《蚌殼》《長城謠》《神女》《紅豆詞》《春曉》《飲酒歌》……都是她經常演唱的。1945年10月,她和著名鋼琴家李獻敏在英國倫敦舉辦了一場中國作品的音樂會。音樂會上,周小燕身穿淺色繡花旗袍,李獻敏則是一身白色短袖長旗袍。美麗高雅的形象,精湛嫻熟的演唱演奏技巧,征服了全場觀眾。英國廣播公司錄製整台演出,向全球播放。演出回來,周小燕和李獻敏高興得不能入眠。

1947年,周小燕回到祖國。離別9年的故國,還是滿目瘡痍,民不聊生。在上海南京路上,她看到了用草蓆捲起來的屍體。這時,上海學生髮起了“反飢餓反內戰”運動。她毅然接受進步學生的邀請,到復旦大學、交通大學、同濟大學、聖約翰大學演唱。“唱破陰濕的天”“從黑夜唱到黎明”……學生們將一面面錦旗,送給這位從海外回來的充滿熱血的愛國歌唱家。

2005年6月18日,89歲的她,將再次登上上海大劇院舞台,領唱《長城謠》。這是一場她的一些名揚海內外的學生,為慶賀她從教65周年而舉辦的音樂會。有人擔心,她還唱得動嗎?有人勸她,不要唱了,萬一唱不上去,壞了自己的形象。她笑笑,誠摯地說:“抗戰勝利60年了,應該唱一唱。這回不是唱聲音,是唱精神。”

我以成為黨的一員而自豪

在一些人的眼裡,名氣大的、學術成就高的,又有海外背景的知識分子,不容易與共產黨員畫上等號。因此,當有些人聽說周小燕是一名共產黨員,而且是一位有著49年黨齡的老黨員時,都不敢相信。於是,有人問她:“你是被拉進黨,還是被請進黨的?”她搖著頭說:“都不是。我是自覺要求,並且積極爭取加入黨組織的。”

入黨那一天的情景,她至今記得清清楚楚。她激動得喜極而泣,好久好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高興,自己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今後可以與自己敬佩的共產黨人一起學習、工作了。她覺得自己有了方向,有了靠山,她要為不玷污這個稱號而努力工作。遠在武漢的父親,聽說她加入中國共產黨後,也高興得哭了一場。她的這份情感,來自於她的切身感受。

她的弟弟周德佑,是一位將生命獻給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熱血青年。德佑在上海滬江中學讀書時,就參加了黨的一些地下活動。回到武漢後,在光未然的支持下,他和幾位好友恢復組建了拓荒劇團,宣傳抗日。劇團演出的第一齣戲就是光未然的《五月的鮮花》。不久,劇團被改為抗日演劇七隊,到抗日第一線演出。德佑又演又編又導,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終於,這位年僅18歲的小伙子累倒了,再也沒有起來。周恩來、董必武、鄧穎超等中共領導人參加了德佑的告別儀式。小燕忘不了,她的這位聰明、活潑、熱情的弟弟,拉著她和父母的手,在生命最後一刻說的一句話:“我不行了,但是你們一定要堅持抗戰到底,最後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她隨母親到醫院護理那些受傷的八路軍將士,親眼看到他們怎樣忍受沒有麻藥的痛苦,敬佩他們堅毅的品質。那時,她不懂馬克思主義,但是她心裡有一種樸素的想法:共產黨是好人,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

1949年,周小燕應邀赴北京參加第一屆全國文代會。周恩來看到周小燕關心地問:“德佑的墳前豎碑了沒有?”小燕回答:“沒有。”周恩來說道:“像他這樣一位青年,離開優越的環境,參加我們的隊伍,真不容易,應該為他豎一塊碑。”談到為國捐軀的小弟,小燕很激動。她想,自己也沒有為黨做什麼事,卻被選為代表,參加這樣一個重要的會議,很慚愧。她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周恩來說道:“革命不在遲早,只要站在人民這一邊就好。你要多向你的弟弟學習。”小燕很感動:共產黨這樣一位大官如此親切隨和,打心眼裡敬佩。她下了決心:好好乾,也要加入中國共產黨。回來後,她向黨組織表達了自己的願望。

1956年3月,周小燕成為中國共產黨的一分子。近半個世紀過去,在她家的客廳,記者問道:“這么多年來,你對共產黨的信念,有沒有動搖過?”“沒有,從來沒有。”她堅定地回答道。十年動亂中,她也被批被斗,被下放到農村,種過地,養過雞,打掃過廁所。她委屈過、痛苦過,但是沒有怨恨過、懷疑過。她說:“我那時經常想,周總理還在中央,一切都會過去的。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一線光明那樣,等待著陽光普照的那一天。”

如同她當年相信共產黨能救中國,今天她同樣相信共產黨能建設好中國。她說:“共產黨是在一片廢墟上建設新中國的。剛解放時,不是就有人說共產黨領導不好,不出一年就會滾蛋。可是,沒幾年我們連妓女也改造好了,真是揚眉吐氣啊。現在,國家建設得越來越好,人民生活有了很大改善,國際地位大大提高。我經常想到我的父親,想到我的弟弟,想到那些先烈。我比他們幸運,一個強大的中國,他們沒有看到,我看到了。我是一個從舊社會過來的人,就是在這樣的對比中來認識共產黨、相信共產黨的。並且以成為她的一員而自豪。”

“我不能承受沒有學生的生活”

非典時期,上海有些高校停止了一切課程教育。一天,靜寂的上海音樂學院黨委辦公室電話響了。電話那端傳來周小燕痛苦的聲音:“張書記,我難受死了。我不能承受沒有學生的生活,他們就是我的生命啊。”

1949年,周小燕踏進上海音樂學院的大門,從一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成為聲樂系教授。從此,她的生命與學生聯在了一起。

“學生是她生命中的唯一。”著名男高音歌唱家、上海歌劇院副院長魏松說。魏松是1973年進入上海音樂學院的,師從周小燕。他不能忘記,那時“動亂”沒有結束,老師冒著被批鬥,被逐出教師隊伍的危險,在下課後把他和另一名學生羅魏領到自己家中,拉上窗簾,把耳朵貼在留聲機聲上,傾聽那幾張沒有被抄走的法國舊唱片。這個從部隊來的小伙子,正是從這裡開始得到了西洋音樂的啟蒙。從而成為“當今世界最優秀的男高音”、法國巴黎國際聲樂比賽評審。

顧欣,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江蘇省藝術劇院院長。他對記者說:“周老師這個人,就是為事業而生,為事業而活的。”1989年,成立不久的周小燕歌劇中心北上南京,與江蘇省歌舞劇院合演義大利著名歌劇《弄臣》。這是亞洲地區第一次上演這出世界歌劇精品。已經73歲的周小燕,每天都在排練場。那天,她邊後退邊與學生說著戲,腳底一滑摔倒在地。她被診斷為大腿股骨骨折。這時候,大家都擔心她受得了嗎,她卻自責給大家添麻煩,擔心地說:“《弄臣》要弄勿好了。”她決定不離開南京,就在當地做手術。9寸長的鋼針打進了她的大腿內。沒幾天,她就將演員一個一個叫到了病房,一個一個地輔導。演出那天,她搖著輪椅來了,悄悄地在觀眾席邊的走道上看。幕間休息,觀眾們發現了她,立即擁上來。演出結束,她被人們推上了舞台。台上台下掌聲一片,歡聲一片。顧欣說:“這就是周老師,她的精神、品格,一直感染著我,影響著我。”

1984年夏,世界247名歌唱好手雲集音樂之都奧地利維也納,爭奪第三屆國際歌唱家聲樂比賽的桂冠。中國派出了4名選手,作為領隊與教練,周小燕與他們同行。過五關斬六將,中國選手全部站在決賽台上。最終花落誰手,當評審報出中國男高音張建一和中國女中音詹曼華同獲第一名時,全場沸騰了。張建一是周小燕的學生。眾目睽睽之下,他一下撲在了老師的肩上。他也感覺到老師的身體在顫動,貼著老師的耳朵,激動地說:“老師,謝謝您,今天是我30歲生日,我該怎樣報答您啊。”張建一原來是浙江湖州玻璃廠的一名工人。是周小燕,將這位沒有一點樂理知識的青年人,培養成世界一流的歌唱家。

在周小燕一長串學生名單中,先後獲得法國第41屆圖魯茲國際聲樂大賽、多明戈世界歌劇大賽、挪威宋雅王后國際聲樂大賽第一名的廖昌永,是一位赤著腳走進上海音樂學院的農家孩子。他記得,第一次在校門口見到周小燕,緊張的心怦怦亂跳,“嚇”得逃到馬路對面,連照面也不敢打。他不僅鋼琴、樂理基礎差,而且一開口就有濃濃的四川口音,這是學聲樂的大忌。周小燕把他帶回家,一句一句糾正。廖昌永學習十分刻苦,進步很大,本科畢業後,又成為周小燕的研究生。在廖昌永心中,周小燕不僅是自己的老師,更是母親、朋友。因此,他在功成名就的今天,在眾多演唱場合,最愛唱的一首歌是《老師,我總是想起您》。

1996年,周小燕的老伴、著名電影導演張駿祥病逝。他們在美國的一雙兒女回來奔喪。臨走那天,兒子看到瘦弱的母親在沙發上直掉眼淚,心中很是不忍,就動員母親和他們一起去美國。可周小燕不答應:“我不去。我的學生都在這裡,我去那裡乾什麼。”還有一幕始終在兒子的眼前:20多年前他在上海開公車。正好,他開的這條線路,經過上海音樂學院。一天,他開著車,看到母親推著腳踏車正與學生高曼華在路邊說著什麼。他一圈開回來,發現母親還在與高曼華說話。回到起點站,他再開車上路,母親和學生還在那兒,談興正濃。

主要作品

《長城謠》,《最後的勝利是我們的》,《蚌殼》等。

獲獎記錄

第14屆華鼎獎華人音樂終身成就獎

培養學生

周小燕[中國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及聲樂教育家] 周小燕[中國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及聲樂教育家]

2014年11月16日全總文工團青年歌唱家宮棟才攜歌劇《貂蟬》亮相第十六屆上海國際音樂節,飾演呂布的他以精湛的技藝贏得了上海觀眾的滿堂喝彩,完美綻放上海大劇院。

宮棟才到上海演出之餘不忘到恩師周小燕“周先生”的家裡拜訪匯報 ,周先生對學生今日的成績感到非常的欣慰。在周先生的家裡,宮棟才分別演唱了《貂蟬》中的幾個唱段請恩師再次指導,闊別多年周先生依舊對他的唱法給予了充分的肯定,並現場指導了一些更深入的情感處理方式。最後,周小燕先生寄語宮棟才:希望他在今後的道路上越走越好,做一個德藝雙馨的歌唱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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