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文體

冰山文體

冰山文體這個理論最早是海明威在一部關於鬥牛的專著《午後之死》里提出來的。以後又不斷闡發,意即海明威把自己的寫作比作海上漂浮的冰山,用文字表達出來的東西只是海面上的1/8,7/8都在海面以下。下面的就是作家省略掉的、需要讀者去感受的部分。

簡介

冰山文體這個理論最早是海明威在一部關於鬥牛的專著《午後之死》里提出來的。以後又不斷闡發,意即海明威把自己的寫作比作海上漂浮的冰山,用文字表達出來的東西只是海面上的1/8,7/8都在面以下。下面的就是作家省略掉的、需要讀者去感受的部分。

冰山理論

(圖)冰山理論冰山理論
“冰山理論”有兩個層面的含義。其一是簡約的藝術。即刪掉小說中一切可有可無的東西,以少勝多,象中國水墨畫技巧,計白當黑,不要鋪陳,不要八分之八,而只要八分之一。英國學者貝茨在《海明威的短篇小說》一文中認為,這種簡約在語言上表現為刪掉了小說中幾乎所有的解釋、探討,甚至議論;砍掉了一切花花綠綠的比喻;剝下了亨利·詹姆斯時代句子長、形容詞多得要命的華麗外衣:“他以誰也不曾有過的勇氣把英語中附著於文學的亂毛剪了個乾淨。”這些英語文學的亂毛中被海明威收拾得最利索的是形容詞。形容詞過多是十九世紀末以亨利·詹姆斯為代表的小說家帶給英語文學的一大災難。譬如詹姆斯的代表作《貴婦人的畫像》充斥了長句子和多重修飾,“你不憋足一口長氣是讀不完一個句子的,好比一長列貨車,站在它面前望不到盡頭”(董衡巽語)。這絕對是學者型的文風。而海明威18歲就去打仗,根本沒有機會進行科班訓練,打過仗當了美國一家報紙駐歐洲的記者,寫文章和報導要用電報發回國,語言必須簡明,於是形成了一種所謂的“電報體風格”,極少用修飾語,極少用形容詞。可以說文學史上有一類作家是敵視形容詞的。法國大文豪伏爾泰就有句名言:“形容詞是名詞的敵人。”他似乎在說只有名詞是直抵事物本身,是直面、直接呈示事物,形容詞多了反而遮蔽事物和內質,所以是名詞的敵人。馬克·吐溫在1880年的一封信中也有類似的表達:

用平易的、簡單的英語,短字和短句。這是現代的寫法,最好的寫法——英語就得這么寫。堅持這么寫;不要浮華花俏,不要贅言冗長。你一想起一個形容詞,就消滅它。不,我不是說形容詞一個也不用,而是說大多數不要用,這樣留下來的就有分量了。形容詞擠在一塊兒,文章沒力,離遠一點就有力。一個人一旦養成好用形容詞的習慣,或者寫的冗長、花俏,就好比染上其它惡習一樣,很難改掉。海明威最激賞的作家正是馬克·吐溫,他稱“一切現代美國文學來自馬克·吐溫的一本書,叫做《哈克貝利·芬歷險記》,這是我們最好的一本書,一切美國文學創作都從這本書來。在這以前沒有什麼東西,打它以後的東西沒有這么好”。從這一點看,海明威簡約的語言風格與馬克·吐溫的主張有內在的相通是不奇怪的。

其二,小說家馬原認為“冰山理論”的更內在的質素可以概括為“經驗省略”。他指出開始許多評論家把海明威的省略與傳統的留空白理論等同起來,以為這是一種含蓄手法的運用,言有盡而意無窮,這是一個大的失誤。傳統的省略方法很類似於刪節號的作用,它省略的是情味和韻致;而海明威省略的則是完全不同質的東西——實體經驗。馬原以《永別了武器》中曾被海明威改寫了三十九遍(在另一處海明威又說是四十遍)的結尾為例:
我往房門走去。
“你現在不可以進來。”一個護士說。
“不,我可以的。”我說。
“目前你還不可以進來。”
“你出去。”我說。“那位也出去。”
“在此之前作者沒告訴我們房間裡有幾位護士,這段文字也沒交代,可是我們馬上知道了這間停著‘我’情人(卡薩玲)屍體的房子裡有兩位護士。‘我’的對話沒有絲毫失態之處,可是我們也從這段文字里知道了‘我’的失常變態。”“這些語調上的變化其實在上邊文本中全無提示,作者也沒有用敘述的方式告訴我們關於主人公‘我’的任何情緒變化,然而我們都知道了。作者利用了人所共有的感知方式及其規律,他知道大家都知道的東西你不說大家也會知道這個道理,他就不說大家都知道的東西,結果大家還是都知道了。這樣做除了因省略掉一些東西而縮短了篇幅外,由這種省略還產生了完全出人意料的新的審美方法,以作用於(閱讀)對象心理為根本目標的方法。”(馬原《小說》)

海明威省略的其實是讀者憑經驗可以填充想像的部分,因此,這種省略技巧就最大限度地調動了讀者的經驗參與,使讀者覺得作家很信任自己的理解力和經驗能力。在這個意義上,海明威等於把冰山的八分之七空在那裡讓讀者自己憑經驗去填充。而以往的小說家如果是現實主義者就把什麼都告訴你,喋喋不休,不厭其煩,不留空白;如果是浪漫主義者就拚命調動讀者的情緒,拚命煽情。海明威也在調動,他調動的則象馬原所說,是經驗。這肯定是一種新的小說美學。怎樣深入闡發它的美學層次的內容還需要繼續思考。但我們起碼可以說,這種“經驗省略”涉及的決不僅僅是個“簡潔”的問題,它還關涉著對世界的認知與呈示問題,關涉著小說家對生活中的情境和境遇的傳達方式問題,從中有可能生成一種小說的情境美學。

結構特點

冰山風格體現在結構上:即反對傳統的史詩式的小說結構,他的小說往往只是截取故事的一個時間段或時間點,以集中反映重大的主題或歷史事件,至於歷史的經過和歷史背景,則當作“冰山”的八分之七隱匿在洋面之下,但他又讓讀者強烈地感到它的存在。例如:他在談到《老人與海》的創作時指出“本來可以寫一千多頁那么長,小說里有村莊中的每一個人物,以及他們怎樣謀生、怎樣受教育、生孩子等等一切過程。”但小說卻被濃縮到只有五萬字,小說僅集中描寫老人在海上捕魚的驚心動魄的三天。《喪鐘為誰而鳴》堪稱海明威最長的長篇,但事件發生的時間極其有限,只限於三天之內的幾十個小時裡,但小說卻生動地展現了西班牙內戰及世界人民反法西斯鬥爭這一宏偉的歷史畫卷,其作品內容的豐富性和人物的複雜性達到了空前的高度。其它一些短篇小說如《吉力馬札羅山上的雪》、《殺人者》等都是採取這種非常集中的時間模式來寫的。

風格形成

海明威曾經說過,他總是“試圖按照冰山的原理”寫作。他的作品,尤其是短篇小說,刪除了一切可有可無的東西,把豐富的含義和多樣化的形式統一在一個簡約的整體結構之中,達到了簡約與含蓄的完美結合,形成了獨特的“冰山風格”。海明威小說的這種獨特的“冰山風格”是如何形成的呢?

作家風格的形成,有著各方面的原因。這諸多原因中的一些(諸如文體的限制、民族審美心理的影響等)具有廣泛的意義,對每一位作家都同樣起作用。但還有一些原因對特定作家而言是特定的。筆者認為,後一類原因在作家風格的形成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因此,本文將探討影響海明威風格形成的這些原因。

1、早年的鍛鍊早年的經歷對每個作家的創作都有一定的影響。海明威早年所接受的鍛鍊,對他的創作尤其意義重大。1917年高中畢業以後,他沒有上大學,而是到《堪薩斯城明星報》去當了一名見習記者。該報提倡行文明快有力,句段短小;強調新聞的新意、時效、準確、凝練。對此,海明威認為:“這是我在學習寫作上,得到的最好鍛鍊,也是寫作的重要原則,我永遠不會忘記它”。後來,他又作為加拿大《多倫多星報》的駐歐記者在歐洲各地採訪、寫稿,尤其是1922年熱那亞會議期間,他用電報拍發訊息,更不得不極力地壓縮詞語,練就了一種“很簡練,沒有形容詞,沒有副詞——什麼也沒有,只有血、骨頭和肌肉”的“新的語言”。無疑,早年當記者的經歷,尤其是熱那亞會議的實踐,對海明威風格的形成起了很大的作用。

2、其他作家、藝術家的影響。在一次接受記者採訪時,海明威羅列了一長串他“在文學上的先輩”——他“曾經學得最多的那些人”的名字——馬克·吐溫、福樓拜、斯湯達、巴赫、屠格涅夫、托爾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契訶夫、安德羅·馬甫爾、約翰·堂恩、莫泊桑、吉卜林、棱羅、莎士比亞莫扎特、戈雅、塞尚、梵谷、高根……這裡面既有小說家、詩人,又有畫家、建築家、音樂家。確實,他非常善於向別人學習,博採眾家之長。有人曾經有理有據地分析過別人對他創作的影響,說他從馬克·吐溫那兒學習用活潑的民間語言,用平易簡單的英語,短字和短句;從斯泰因那裡學會簡單的句法;從龐德那裡學習簡練、含蓄的筆法,而不要直陳其事,學會使作品達到簡練、突出本質;從康拉德那兒學習微妙的、樸素的結尾;從塞尚那裡學習簡練的筆觸、逼真的描繪……無疑,每一個優秀的作家都必須在吸取他人長處的基礎上逐漸成長起來,海明威也不例外。但是我們不能通過列出別人對他的影響來解釋他的風格,或者任何別的偉大作家的風格。他當然是向別人學習的,但這種學習不是拙劣的模仿,而是創造性地吸收、貫通,用自己的獨創精神,鍛就一種獨創性的風格。學習是一種必要的條件,但卻並不是充分條件。因此,我們在海明威的風格中也許可以察覺出一些他人影響的影子,我們卻沒法把它們清楚地分離出來,劃歸“原主”,因為它們已不再是別人的特點的大雜燴,而是溶成了一個圓滿的整體,一起形成了海明威自己獨特的“冰山風格”。

3、時代的影響。海明威和他同時代的許多青年一樣,曾懷著“光榮和夢想”勇敢地投身於“正義的戰爭”。然而炮火炸毀了無數美滿的家庭、無數鮮活的軀體,炸毀了幾千年的文明與成就,也炸毀了他對世界的信念與原有的價值觀。在一個急遽變亂的時代,一切都崩潰了,一切都難以把握。舊的標準早已分崩離析,新的準則尚待重新建立。在海明威看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眼前的事實,是實實在在的存在過程;唯一可取、可以自我救贖的是堅忍的精神。華麗的修飾詞、添姿加彩的評論在新的時代面前都失去了血色,露出了不真誠的面孔,唯一有力量的只有精確的事實本身。一切都那么不確定,似乎轉瞬即逝,你又怎么能夠相信自己的大寫的思想,怎么能夠幫助別人決定他們的想法?唯一的辦法是給人以事實——簡練敘述的事實,讓他們自己去思索。生活中充滿了難以逆料、難以抑制的痛苦、失敗、迷惘,人所能做的只有頂住,咬緊牙關,保持“重壓下的優美風度”。因此不僅他的主人公都是堅忍、寡言的“硬漢子”,他的敘述風格也是一貫堅忍的客觀凝練。

(圖)海明威海明威

4、獨特的審美趣味。海明威非常喜歡戶外運動,打獵、釣魚、滑雪……無所不愛,而他尤其迷戀鬥牛。這一特別迷戀之處表現了他獨特的審美趣味。在文明被摧毀、傳統價值體系崩潰之時,鬥牛不僅給迷惘中的海明威提供了一種成功應對生活中的兩難困境的方式,一種“重壓下的優美風度”的為人準則,也為他的創作提供了一種啟示。鬥牛儀式樸實、莊嚴,有一種震撼人心的悲劇美。高明的鬥牛士“又快又準”,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而且姿態非常優美,令他心醉神迷。因此,他在作品的敘述中也極力保持一種鬥牛士的風格,找到使他激動的東西,“又快又準”地表達出來,不作繁華的修飾,不作多餘的議論,因為一個多餘的詞、一句多餘的話都會破壞那種乾脆利落、強烈吸引人、震撼人的力量和氣勢。鬥牛儀式確切地說明了鬥牛士必須作什麼,在他面臨痛苦與死亡之時又該如何行動,而海明威的準則就是在鬥牛儀式中形成的。德爾莫爾·施瓦茨對海明威的一些信條作了很好的歸納——“勇敢、誠實、技巧……一個人必須以簡練的語調說話,避免用狂妄的語言,把情感濃縮到用少數的驚嘆語或者就把它抑制住。”

5、心理的焦慮。熟悉海明威生平故事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極度自尊而要強的人。他小的時候,他母親想把他和姐姐馬賽琳打扮成一對雙胞胎,讓他穿鑲有花邊的衣服,戴花哨的帽子,而且稱他為“我的荷蘭娃娃”。然而海明威嚮往的是父親那種打獵、釣魚的粗獷豪邁的男性世界。他對媽媽非常不滿。有一次媽媽又叫他“荷蘭娃娃”時,他大聲抗議:“我不是一個荷蘭娃娃,我是波利·比爾!”而且做出一副要射死媽媽的模樣。1920年7月的一個夜晚,海明威和他的朋友應妹妹們的要求陪她們和幾個女孩子去搞一次“清清白白”的午夜郊遊,回來後卻被媽媽斥為“灌輸給小伙子小姑娘們無法無天的觀念”,還被歷數了“18個月來所犯的種種罪過:不敬、懶惰、寄生、嬉戲、自私、腐化、反宗教等等”,並被趕出了避暑的別墅。海明威本來就因為母親不理解他這個經歷了戰爭的兒子的心而有點怨意,這一來就更覺得母親太不理解自己了。

海明威和另一著名小說家福克納本來關係不錯,他對後者的創作本來評價也很高。可是,1947年,福克納在一次講話中,在談到探索小說創作的新路子時,把海明威排到了美國現代五位最優秀的作家的最後一名,認為他缺少試驗的勇氣。講話發表後,海明威大怒,與福克納反目,甚至寫信給他在二戰中共過事的蘭哈姆將軍,要他證明自己在戰場上的勇氣。

還有一次,為了馬克斯·伊斯曼評論他作品中的人物都是些胸口粘著假毛以補償男子氣概的所謂硬漢子等等,海明威不僅寫信、寫文章反擊,甚至一次在和他偶然相見時,當面質問,最後竟至動起手來,雙方扭成一團,摔倒在出版社辦公室的地板上。

海明威的一生都在極力維護自己的形象,維護在他人眼中的“我自己”。他一生都處在一種強烈的怕被誤解的焦慮之中。這種焦慮,按照弗洛伊德的說法,是我們在嬰兒期脫離母體的焦慮的成年形式,是我們既怕失去愛的對象又怕失去他們的愛的首要的恐懼。大多數人都能成功地對付這種焦慮,不讓它困擾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心境。但海明威卻不是這樣。他太要強。他相信自己是勇武的、富有男子氣概的,憎恨別人嘲笑他“女人氣”;他相信自己是博學的,憎恨別人說他“頭腦簡單”;他深信自己深諳打獵、釣魚、拳擊、鬥牛之道,便害怕別人嘲笑他笨拙、浮誇、只懂一點點皮毛……斯泰因正是看到了海明威的這種心理弱點,才在他們反目之後,在她寫的《艾麗絲·B·托克拉斯自傳》中對他進行惡毒攻擊的。海明威常以自己的勇敢而自豪,斯泰因便責備他是“膽小鬼”。他相信自己已創造出了獨特的文風,她貶低他為智力遲鈍的門徒。他認為自己具有持久力與忍耐力,她說:“海明威很容易感到疲勞,從他的住處到我們這裡來一趟,常常是筋疲力盡……”換了別人,面對這種攻擊,也許會一時勃然大怒,過後便能處之泰然;也許乾脆會一笑置之。但對海明威而言,這種攻擊卻造成了深遠而持久的傷害,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正因為他難以擺脫這種怕被誤解的焦慮,他畢生都在維護自己的形象,用他的作品,用他日常的炫人的行動,不斷地進行維護,從而也不斷地揭示著這種焦慮在他心裡的強度。

在海明威看來,世界上充滿了誤解。不僅他自己一直處在被誤解的危險之中,他也可能隨時誤解別人。因此,他極力逃避這兩種誤解。然而這種害怕誤解的焦慮強烈得象惡魔一樣纏繞著他,擺脫不掉,以至於一方面是他極力逃避,一方面則是有時情不自禁有時不自覺地展示著它。表現在創作上,一方面,他害怕自己被誤解,害怕很多深切的體驗“一旦你談到它,你就會失去它”,一旦你表述它,它就會改變味道,在別人眼裡成為另一種意思,因此他在作品中竭力刪減,竭力客觀、不動情、不作議論和評價;他害怕誤解別人,害怕對別人的物理事實背後的心理動因作錯誤的猜測,因此他儘量刪除一切描述性的修飾語,創造性地運用外視角,企圖給讀者一個確確實實的事情真相;然而另一方面,他這種逃避的策略,又不斷地創造著誤解的可能性。他拒絕評論、解釋,可他沒法阻止讀者對小說提供的“真相”進行評論、猜測。《印第安人營地》中的丈夫為什麼自殺?是看著妻子經受痛苦的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因而自責自戕?是經受不住痛苦,膽怯、懦弱而死?是因為讓白人男醫生給妻子做手術,破壞了印第安人的某種禁忌,因自悔而喪生?《弗朗西斯科·麥康伯短暫的幸福生活》中的馬戈是一個嫉妒和害怕丈夫突然“長大成人”、擺脫男孩氣,因而有意開槍殺他的惡毒的妒婦,還是和她丈夫一樣,經歷了一次短促的、幸福的、突然的性格轉變,試圖開槍射野牛以救丈夫的好妻子?《五萬元》中的傑克是一個視錢如命、只想為五萬元賭注而輸拳的商業拳擊手,還是一個合乎道德、打擊無恥的賭棍、擊敗雙重騙局、維護自己職業尊嚴與純潔性的勇士?……海明威對誤解的逃避造成了讀者對他的作品的無數“誤解”,或者說作品的豐富涵義。也許這種深隱的焦慮要算作他“冰山風格”迷人之魅力的主要來源吧。

冰山風格

(圖)海明威海明威

“冰山”風格——獨特的形式美。海明威以精通敘事藝術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而他的“冰山”理論就是精通現代敘事藝術集中的體現。他曾在《午後之死》一書中寫道:“如果一位散文作家對於他想寫的東西心裡有數,那么他可以省略他所知道的東西,讀者呢,只要作者寫的真實,會強烈地感覺到他所省略的地方,好像作者已經寫出來似的。冰山在海里移動很莊嚴宏偉,這是因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海明威就是根據“冰山”原理來創作他的作品,形成他別具一格的藝術特色。具體表現在他的作品的文體與結構上。

海明威的文體風格是最受人稱道的。他那清澈流暢、樸實無華的散文體奠定了他作為那個時代最富有才華和藝術感染力的散文體作家的地位。海明威的文體風格具有簡潔性、含蓄性等特點。首先,他以簡約、清新的文體淨化了文風。英國評論家赫·歐·貝茨稱海明威的文體“引起了一場文學革命”。他說:“海明威是一個拿著板斧的人”,“砍伐了整座森林的冗言贅詞,還原了基本枝幹的清爽面目”,“通過疏疏落落,經受過錘鍊的文字,眼前豁然開朗,能有所見”。在他的作品中出現的往往是很卓絕的語句,很簡單的句子結構、常用詞或日常用語,他厭惡“大字眼”,摒棄空洞、浮泛的誇飾性文字,習慣於選用具體的感性的表達方式,從而使作者、對象與讀者三者之間的距離縮短到最低限度,取得清晰自然、真切疏朗的藝術效果。其次,他採用了多種簡約、含蓄卻內涵豐富的表達形式。在他的作品中,經常包含著豐富的潛台詞,他的感情,不論是失望、恐懼還是悲憤、輕蔑,從來不作過分的描寫,它們總是凝結在藝術形象里,包含在簡潔的景色描寫、人物動作中。他常用電報式的對話、內心獨白、象徵手法、意識流手法等來表達複雜的思想感情。這些含而不露的寫法為讀者留下聯想的空間,從而達到厚積薄發,意到筆不到的藝術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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