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恢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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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恢忠:一個民間哲學家的心路歷程 “‘登山則情溢於山,/觀海則情溢於海。’/為探索真理,/我不停地跋涉,/不停地……/我要衝上去呵,/也許距真理只有一步之遙了!/雖然我一直在付出,/可我總覺得真理是富有的。……/人們喲,不要說:/我還一無所有,/面前這沉沉的手稿,/它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財富。” 這是任恢忠20多年前即興寫下的詩《我的富足》。 恰如他自己曾經表白過的那樣,年輕的時候,任恢忠生命旋律中的每個音符都是詩。但“歷史喜歡開玩笑,本來要進這個房間,結果卻進了另一個房間”(列寧語)。 讓任恢忠改變命運的是一個問號。正是這個問號,最終催生了從森林裡走出來的一位哲學家。 1960年,全國掀起學習毛主席著作熱潮。那時,任恢忠是福州高級中學二年級學生,他也捲入這股熱潮之中。在學習《矛盾論》時,他突然生出一個問題:矛盾的普遍性寓於特殊性之中,矛盾的特殊性又寓於什麼呢? 這個盤根究底的疑問,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之中。 有一天,任恢忠腦海中閃現一個火花:矛盾具有多重性。這讓才20多歲的任恢忠一陣激動。於是,他一頭扎進馬恩列斯著作的書海中,拚命尋找有關這方面的論述。在啃下了《資本論》、《反杜林論》、《哲學筆記》、《小邏輯》等經典著作後,他得出一個結論:領袖和先哲們還沒這方面的論述。任恢忠從此下定決心:次年報考北京大學哲學系,立志研究矛盾多重性。 就在這一年,任恢忠寫下了《矛盾具有多重性》的初稿。 森林中走出一位哲學家 因種種原因,任恢忠沒能圓他的大學夢,他進了福清林業部門工作。但他對哲學的痴迷卻一發不可收拾。從這時起,任恢忠養成半夜起來讀書的習慣。為了省錢買書,他把一分錢掰成兩分用,還把煙戒了。幾十年時間,他擁有了1萬多冊的藏書。 從1972年起,任恢忠每個月都要坐來回至少3個小時的車,來到省圖書館看兩三天書,餓了就啃兩口饅頭充飢,累了就趴在桌上打一個盹。這一習慣,堅持了20年,他在這裡做了60多本讀書筆記。每次從省圖看書回來,家裡小孩都來翻包,永遠是書。 任恢忠真正進入哲學境界是在1977年他因“幫派關係”被下放林場勞動改造後。這是一個偏僻的山溝溝,離他僻遠的福清東瀚鎮所在地還有60公里。 初到林場,沒人敢與他同吃同住。任恢忠倒是樂得靜下心來讀書。他獨自住進了林場堆放化肥的一間舊屋子。他把家裡的書一捆一捆運來,又一疊一疊地擺放在床頭床後床下。白天,他與工人們一起劈草煉山,晚上一個人靜靜地看書、寫稿、思考。那時的任恢忠,心靈深處的願望,有如大海深處的潛流,雖湍急洶湧,卻不顯波瀾。就是在這間小木屋中,就是在這綠色森林的寧靜中,任恢忠梳理著他的思考…… 1979年4月,任恢忠終於完成了18萬字的《試論矛盾的多重性和無限性》,它和1960年的第一稿和1969年的第二稿不可同日而語。 但等待任恢忠更多的是責難和挖苦。1980年2月,福建省自然辯證法研究會在福州搞個講習會。任恢忠在講習會上把自己的論文作了介紹。他剛一講完,就遭到炮轟:“研究的方向根本搞錯了!搞什麼矛盾的多重性!”“這個題目太大了,跟你身份太不相稱了!”“太狂了,應該由像馬克思、恩格斯、毛澤東這樣的偉人來進行這種理論概括和突破……” 講習會後,有人挖苦地叫他“任克思”,有人乾脆把他當瘋子。福清就有個老師,特地跑到縣林業局來看任恢忠是不是瘋子。 對於這些,任恢忠默默地忍受著。不過理解的人也還是有。福州大學一位教授看了任恢忠的稿子後,非常感慨地說:“你是從森林中走出來的一位中國的哲學家。” 任恢忠說,在他心靈遇到困壓的時候,這些話就是信念的綠洲。 任恢忠把文稿列印了200冊,向全國有關高等院校、研究單位的專家學者寄發。他收到了100多封回信,像著名哲學家、北京大學黃楠森教授都來信給予積極的評價。任恢忠還北上南京大學天文系和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在與南大天文系朱燦生教授座談時,任恢忠將天體運動的普遍形式歸納為“自旋與互為繞轉”,得到了高度的評價與讚賞。 從南京回來後,任恢忠再次沉下心來,並用了整整7年的業餘時間,對第三稿進行翻改。1992年11月,一個新的哲學框架,終於誕生了。 “我的快樂在另一個世界” 經過8次的碰壁後,任恢忠的哲學手稿終於被上海的學林出版社接受——《物質·意識·場》一書1995年正式面世。 任恢忠為此付出了整整33年的時間! 任恢忠開始享受成功的喜悅。1995年11月,任恢忠突然收到一封落款為“北京國防科工委錢辦”的信。錢學森先生看了任恢忠的書後給他寫來了親筆信,說“讀後拓寬了視野,深受教益”,指出“這是探索新的哲學思維”,“是一項很有意義的工作”,“因此是有價值的,要重視”。 當時很多人認為任恢忠在吹牛,中國科學界的泰斗怎么會給任恢忠這個小人物回信?誰知道是真是假?1996年,任恢忠特地利用開會的機會繞道北京,拜會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教授錢學敏——錢老的堂妹,讓她鑑定那封信。錢學敏一看笑了,說:“當然是他的親筆信,他還跟我談過這本書呢。” 其實,支撐任恢忠30多年在哲學領域苦苦跋涉的永恆動力更在於追尋真理過程中一次又一次新的發現的快樂。 他說:“其實還有許多好心的朋友都不大理解我為什麼對哲學如此痴狂。我也知道創造精神財富的人,得不到物質財富。我很累,很苦,但我的快樂在另一個世界。” 任恢忠永遠也忘不了1980年深秋的那個凌晨。整理了一個晚上材料的他,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一個念頭:零點運動。他被自己的發現激動著,睡意頓消。他意識到,在擴展運動和發展運動之間,有一個“零點運動”,就像是縱坐標和橫坐標之間有一個原點“零”一樣,在起著中介和引渡的作用。一切物質體系的生成與消逝、消逝與生成,都必須通過零點運動來進行引渡與轉化。 一種特殊而強烈的感覺向他襲來,任恢忠心裡充盈著快樂。這是一種任何人和任何其他東西都不能給予的快樂。任恢忠興奮不已,第二天一早,他就給他的朋友寫信,說:“從今天起,我是一個真正的哲學家了。” 生命走向“零點” 沉浸於“另一個世界的快樂”的任恢忠從來沒有停下在哲學王國探索的腳步。 1998年,他去北京大學做訪問學者,圓了少時北大未名湖的哲學夢;1999年1月,他又完成了對《物質·意識·場》的修訂;他還計畫新出三本書《心態平衡論》、《一場未被理解的科學革命》、《面對死亡的哲學思考》,其中兩本已經完成初稿,另一部提綱已完成。 但是,正當任恢忠的哲學研究進入快車道,一場厄運降臨到他身上。去年11月,從日本考察回國後的他被查出患有晚期肺癌。為了治病,任恢忠自費留學日本的大女兒放棄學業回國,正在日本早稻田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的兒子不得不借債救父。 任恢忠的哲學觀點與“零”密不可分。現在,他的生命也快走到了一個“零點”。恰如他的“零點運動”理論所揭示的那樣,“一切物質體系的生成與消逝,消逝與生成,都必須通過零點運動來引渡與轉化”,生命和哲學思想都面臨“零狀態”引力的任恢忠,能否得到一個“引渡與轉化”的契機? 哲學家遭遇生命難題 任恢忠目前因患晚期肺癌病困廣州復大腫瘤醫院,耗盡家財。昨日,他向記者表達他的一個特殊意願:願意轉讓他花了33年著成的《物質·意識·場》一書的著作權,用於治病,爭取兩三年時間趕出另外三部專著。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員董光壁曾大膽論斷——中國有兩個半哲學家,半個哲學家是身兼美學家的李澤厚,一個是提出“物質不是無限不可分的”的金吾侖教授,再一個就是認為“世界是由物質與意識並通過場而構成的”的任恢忠。 任恢忠原是福清市東瀚鎮林業站的工作人員。41年前他以4.5分之差與北京大學哲學系失之交臂,成終生憾事。然而任恢忠對哲學的痴迷並未因此而改變。相反,他花了33年的時間,在哲學的殿堂里探賾索源,孜孜以求,如痴如醉。家人說他:買參考書一萬冊,賣草稿紙八十斤,摘資料兩櫥櫃,說夢話一籮筐。 有志者事竟成。1995年,經三易其稿,任恢忠出版了30多萬字的哲學專著《物質·意識·場》,對世界的構成、運動的規律等重大問題進行開創性的探討,提出了“矛盾具有多重性和無限性”、“零點運動”等全新的哲學命題和哲學範疇。當年11月,科學界泰斗錢學森親筆致信任恢忠,說“讀後擴寬了視野,深受教益”,稱讚“這是探索新的哲學思維”,“是一項很有意義的工作”。 1996年9月,福建省自然辯證法研究會舉行了“《物質·意識·場》暨中國當代哲學學術討論會”。來自中科院、北京大學、人民大學、中山大學等院所的全國50多名專家學者參加了討論會。據與會專家稱,為一個小人物的哲學著作而舉行一場高規格的學術討論會,在共和國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隨後,學林出版社破例出版了評論集《哲學新意境的求索——評〈物質·意識·場〉》。 1998年後,任恢忠到北京大學作訪問學者,圓了他青年時未名湖的哲學夢;他應邀到北京社科院工作,進行哲學研究;他已經對《物質·意識·場》一書進行第三次修訂……正當他繼續向哲學高地進發時,去年11月,他卻被查出患有晚期肺癌。半年多來,家人為他花費了50多萬元,已是耗盡家財。任恢忠不忍心連累子女,多次想放棄治療,但又舍不下手頭三部未完的書稿,這才下了拿“著作權換生命”的決心。 新華網福州7月23日電 據《福建日報》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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