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樂·清溪數點芙蓉雨》

經歷宋代三百多年孕育而成的這二萬多首詞,是中華文化的瑰寶,是中華詩歌的精華。它不僅表現了宋代的生活面貌,反映了宋代的社會矛盾,而且生動細緻地描繪了花朝月夕,雨日雪夜,男歡女愛,離愁別恨,登覽懷古,念舊傷今,諷時刺世,愛國思鄉,談禪論道,山林隱逸以及日常生活的感受等等。此生此夜此景,自仙翁去後,清致誰識。散發吟商,簪花弄水,誰伴涼宵橫笛。流年暗惜。怕一夕西風,井梧吹碧。底事閒愁,醉歌浮大白。

概況

【作品名稱】齊天樂·清溪數點芙蓉雨
【創作年代】南宋
【作者姓名】周密
【作品體裁】詞

原文

齊天樂
丁卯七月既望,余偕同志放舟邀涼於三匯之交,遠修太白採石、坡仙赤壁數百年故事,遊興甚逸。余嘗賦詩三百言以紀清適。坐客和篇交屬,意殊快也。越明年秋,復尋前盟於白荷涼月間。風露浩然,毛髮森爽,遂命蒼頭奴橫小笛於舵尾,作悠揚杳渺之聲,使人真有乘杳飛舉想也。舉白盡醉,繼以浩歌。
清溪數點芙蓉雨,苹飆泛涼吟艗。洗玉空明,浮珠沆瀣,人靜籟沉波息。仙潢咫尺。想翠宇瓊樓,有人相憶。天上人間,未知今夕是何夕。
此生此夜此景,自仙翁去後,清致誰識?散發吟商,簪花弄水,誰伴涼宵橫笛?流年暗惜。怕一夕西風,井梧吹碧。底事閒愁,醉歌浮大白。

作者

周密
(1232-約1298)宋末文學家。字公謹,號草窗,又號四水潛夫、弁陽老人、華不注山人等。原籍濟南,後為吳興(今浙江湖州)人。宋德祐間曾任義烏(今屬浙江)令等職。宋亡隱居不仕。其詞講求格律,風格在姜夔、吳文英兩家之間,與吳文英(夢窗)並稱“二窗”。也曾寫過一些慨嘆宋室覆亡之作。並能詩文書畫,諳熟宋代掌故。著有《草窗韻語》、《齊東野語》、《武林舊事》、《癸辛雜識》、《志雅堂雜鈔》、《雲煙過眼錄》、《浩然齋雅談》等數十種。編有《絕妙好詞》。存詞150餘首。

賞析

該詞寫於公元1268年(宋度宗鹹淳四年),詞前序文說明了該詞的寫作背景,即兩次西湖吟社的吟詠游賞活動。兩次活動寫所詩文各有側重,第一次偏重於記事,第二次則側重於描寫景物。兩次各具特色,不相重複。
作者在其詩集《草窗韻語》中記述了第一次游三匯時的情景:“鹹淳丁卯七月既望,會同志避暑於東溪之清賦,泛舟三匯之交。舟無定游,會意即止,酒無定行,隨意斟酌。坐客皆幅巾綀衣,般薄嘯傲,或投竿而漁,或叩舷而歌,各適其適。既而苹風供涼,桂月蜚露,天光翠合,逸興橫生,痛飲狂吟,不覺達旦,真雋游也!”此篇所渲染的情境,與此極為吻合,這段記載補充詞序中的記載。意在告訴讀者:這是一闋遁世高人的雅游醉歌。
上片前五句起筆寫人間的清涼世界。吳興自古以來號稱“水晶宮”,多溪流湖泊,每到夏秋時節,十里荷花,滿塘蓮子,一派“水佩風裳無數”的景色。苹飆:白苹洲渚上吹來的秋風。吟艗指詞人乘坐的小舟。舊時船首畫鷁駭水神,故船也稱為鷁.沆瀣指夜半露氣。秋雨瀟瀟,灑在荷花叢中,清風習習,從白苹洲上吹來,詞人的畫舫在湖中蕩漾,漸漸遠去。轉瞬間雨停風息,溪上寂靜異常,四無人聲。皎潔明月倒映於清澈明亮的小溪里,荷面浮動著夜露凝成的水珠。這構成了一個“點塵飛不到”的清絕境界。絕無俗世的喧器,也無世間悲歡喜怒種種情緒的困擾,心境可謂清澈。“逸興橫生,痛飲狂吟”的發泄此時變為一種寧靜的悵想。於是天人合一,落想天外,引出上片的後五句。仙潢指銀河。銀河低垂橫跨過夜空,遙想天上的牛郎織女,此刻正兩地相思,盼望著七夕重逢。在天上世界裡今夕何夕呢?
下片抒寫高人情懷。是說自從蘇東坡去世之後,再也無人能領略這大自然的美麗景色。語氣自負而又矜持,大有與古人以心會心的意味。“吟商”泛指吟唱秋天的曲調。詞人們蓬亂著頭髮,吟詠秋歌,簪花弄水,在船尾吹起悠揚的笛曲,歲月流逝,如同落葉一般。既然如此,因此不必為區區塵事而煩惱?於是斟滿大酒杯,唱一曲醉歌吧。
作者在詞序中已經提及,這兩次秋遊是摹仿李白泛舟采石磯、蘇軾泛舟赤壁,這一點值得注意。周密在記述這兩次雅游活動時曾這樣說:“坡翁謂自太白去後,世間二百年無此樂。赤壁之游,實取諸此。坡去今復二百年矣,斯游也,庶幾追前賢之清風,為異日之佳話雲。”(《草窗韻語》卷二)正因為追慕蘇東坡,所以作者的詞中可見多處化用蘇軾詩文的地方。
“洗玉空明”是從《前赤壁賦》“擊空明兮泝流光”化出:“浮珠沆瀣”以及小序中的“風露浩然”、是借鏡《前赤壁賦》的“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翠宇瓊樓”幾句,源出《水調歌頭》“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趣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未知今夕是何夕”句,這裡也是隱括蘇詞《水調歌頭》的“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此生此夜此景”,出自蘇詩《中秋月》“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在詞中有如此之多的前人成句,而作者卻能做到如同己出,不露一絲痕跡,不顯一絲造作,自然貼切,這的確不是一件易事,從中亦可見作者藝術造詣之深。這是此篇一個很明顯的特點。
這首詞的語言平易淺顯,流暢明快,沒有晦澀難懂的地方。但在可以對仗之處,作者還是雕琢字名,儘量“字字敲打得響”。如“散發吟商,簪花弄水”、“洗玉空明,浮珠沆瀣”等,清人的詞話還把它們奉為“工於造句”的典範。
此外,詞前小序也頗具特色,它短小而生動優美,可自成一篇遊記,直可與《赤壁賦》相璧合,自有一番妙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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