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王晉安德元詩》

《酬王晉安德元詩》是宋代詩人謝朓的作品之一。

作者

南北朝 謝朓

詩詞正文

稍稍枝早勁。
塗塗露晚晞。
南中榮橘柚
寧知鴻鴈飛。
拂霧朝青閣。
日旰坐彤闈
悵望一途阻。
參差百慮依。
春草秋更綠。
鴿子未西歸。
誰能久京洛。
緇塵染素衣。

作品鑑賞

這是一首應酬詩。從兩方面事跡考察,可推斷此詩作於公元493年(永明十一年)的秋天。其一,王晉安王德元,據《梁書》卷三十三記載,他是在公元493年文惠太子薨以後,“出為晉安郡(治所在今福州)”的。此詩題作“酬王晉安”,可見最早時限當從公元493年推起。其二,正是在這一年,謝朓在政治上遭受了重大挫折,在荊州隨王蕭子隆西府遭受讒言,被召還都。還都後所作名詩《暫使下都夜發新林至京邑贈西府同僚》,中有“秋河曙耿耿,寒渚夜蒼蒼”之語,可見時值秋天。《酬王晉安》詩中也有“梢梢枝早勁,塗塗露晚晞”之句描寫秋景,更有“春草秋更綠”一句點明時令,與《暫使下都夜發新林至京邑贈西府同僚》所寫時間完全一致。《酬王晉安》詩中還有“誰能久京洛”的感慨,說明此時謝朓還在都城。而謝朓在還都不久,即出為新安王中軍記室(新安治所在今浙江始興),不在都城了。這就說明,謝朓寫作此詩的時間只能是從荊州西府還都以後、出為新安王中軍記室以前,公元493年(永明十一年)的秋天,他遭讒還都,正在聽候處置。明確了這一點,讀者就可以把握住此詩的意脈了。
首四句寫時節推移。梢梢,風動樹木之聲,鮑照《野鵝賦》“風梢梢而過樹”,首句意實本此;塗塗,露厚貌。晞,即乾。這兩句寫建業帝都已是秋深之時,清晨,蕭瑟秋風,划過堅勁瘦硬的枝丫,發出冷冽呼嘯之聲;而厚厚秋露,直到夜晚才漸漸晞乾。時節變了,剛從荊州西府遭讒而回的詩人,由於受到政治的打擊,領教了政治氣候變化無常的滋味,所以,對自然節候的遷移,亦尤敏感。他最能感受到這梢梢秋風、塗塗秋露的凜冽和淒涼。接下來“南中”二句忽轉鋒筆,轉寫友人。桔、柚都是南方植物,據《列子》,我國南方有一種“碧樹,而冬生”,這就是柚。榮,這裡用為動詞,是繁茂生長、欣欣向榮的意思。古人傳說,夏去秋來,鴻雁南飛,但南止衡岳落雁峰而已。晉安郡更在衡岳之南,當然就看不到鴻雁南飛了。詩人藉此二物,是對友人說:您在南方,氣候溫暖,花團錦簇,哪裡知道我這裡已是寒氣肅穆的深秋了呀!這聯仍承節令寫來,點題中之“酬”,同時,又通過寫景暗示出自己此時此地遭際的不幸。一個“榮”字,極寫“南中”氣候之佳,與首聯形成強烈對比和反差;再以“寧知”反詰,加強語氣,似乎是要有意讓友人從不尋常的措辭中品咂出難以言明的苦衷來。所以,首四句寫景,一彼一此,一溫一寒,語含雙關,非同尋常。
接下四句寫目前困窘的處境和悵惘的心情。《南齊書·東昏侯紀》載:“世祖興光樓,上施青漆,世謂之青樓。”青閣當是指青樓。旰,晚。闈,指所居庭室,著一“彤”,是與“青”字相對。詩人踏著寒霜,披著晨霧,上朝參拜;晚間獨坐居所,寂寞終宵。如此日復一日,無所事事,已不可堪;更何況齊武帝“(謝)朓可還都”一聲令下(見《南齊書·謝朓傳》),把他召回,聽候發落,那種戰戰兢兢的滋味就更加難以忍受了。等待的時間愈長,心理上的壓力愈大,思想感情上便愈脆弱、敏感。所以,他才有“悵望一塗阻,參差百慮依”的深切感受。以惆悵之情,瞻望前程,惟有山重水複,障礙層層,前途渺茫,命運難卜。因此,千奇百怪的念頭不由紛然湧出,絡繹而生。詩人剛剛慶幸自己離開荊州西府如天空小鳥,“寥闊已高翔”(《暫使下都夜發新林至京邑贈西府同僚》),鏇又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苦思痛想之中。這就把詩人彼時彼地如坐針氈、度日如年的特定心境和情狀,維妙維肖地刻畫出來。“百慮”而參差絡繹,泉涌兔突,其焦灼、急切、恐懼,宛然可見。
最後四句又回到“酬”字上面。“春草”句化用《楚辭·招隱士》:“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句意;“誰能”句化用陸機《為顧彥先贈婦二首》:“京洛多風塵,素衣化為緇”句意,似皆泛泛尋常之語。但用意卻頗悽慘、沉痛。詩人對友人說:秋天來了,您還未能回到京都;而我在此聽候發落,說不定被貶被逐,禍福難料,萬一有所不測,那我們就再也不能相見了。“誰能久京洛?”因為,“京洛多風塵”啊!每念及此,不能不教詩人心情沉痛,黯然神傷。
詩人與友人相贈答,欲一吐心曲,暢言塊壘,當屬常情。但此詩卻寫得曲折委婉,閃爍其辭!非悉心領會,曲意迎合,丕能達其旨。究其因,與詩人當時的處境有關。詩人罹讒還都,已吃盡流言苦頭,此時若再坦吐冤曲,又被小人利用,後果將不堪構想。所以,詩人下筆,總是猶猶豫豫,躲躲閃閃,把一腔怨憤不平之情,淡化到寫景當中,融進一般的酬酢問答裡面。乍讀,使人感到撲朔迷離,頗難把握,而搞清了它的特定寫作背景和特定心境,細加品味,便覺涵濡深厚,餘味無窮。仿佛可睹一顆惆悵、迷茫之心,在痛苦地顫動,在秋風蕭瑟中哭泣。所以,它不是一般為文造情的贈答之作,而是一首有感而發的好詩。
詩在修辭上頗為講究,首聯、三聯、四聯對仗意識十分強烈,對句也較工整。寫景、抒情,多化用古人成語、成句,而且有些地方(如第三聯)著色較濃,頗見心力。這一些,仿佛使全詩籠罩上一層薄霧,“隔”了一層,稍稍呈現出繁富的色彩。這是詩人有意為之,是一種藝術上的“障眼法”,讀者需撥開迷霧,方能窺其本心。外狀若寧,真情暗伏,是此詩的最大特色。[2]

作者簡介

謝朓(464—499)南朝齊詩人。字玄暉。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縣)人。出身世家大族,祖、父輩皆劉宋王朝親重,祖母是史學家范曄之姐,母親為宋文帝之女長城公主,與謝靈運同族,經歷有些類似,時與謝靈運對舉,亦稱小謝,與謝靈運並稱“大小謝”。初任豫章王太尉行參軍,後在隨王蕭子隆、竟陵王蕭子良幕下任功曹、文學等職,頗得賞識,為“竟陵八友”之一。公元495年出任宣城太守,故有謝宣城之稱。因告發岳父王敬則謀反事受賞,舉為尚書吏部郎。後被誣陷死於獄中。現存詩二百多首,其中山水詩的成就很高,觀察細微,描寫逼真,風格清俊秀麗,一掃玄言余習。寫景抒情清新自然,意境新穎,富有情致,且佳句頗多。明人輯有《謝宣城集》,今人郝立權有《謝宣城詩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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