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

《窩》,短篇小說,作者是春風拂柳,2007年完結。

基本信息

《窩》屬短篇小說,由作者春風拂柳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基本資料

作者:春風拂柳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書籍簡介:一個礦工,為了享受天倫之樂,找了個土丘掏窯洞。當土質變得堅硬無比的時候,他從坑下偷了幾卷炸藥,誰知,意外發生了……

初登

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節選


吉慶揉揉發澀的眼睛,一看擱在枕頭邊的表,不愣一下坐了起來。他在臉盆里用涼水擺了擺毛巾,隨便擦了擦臉。他這樣做並不是為了講衛生,或者做樣子給外人看,而是在給自己提神。畢竟,他下班後才睡了3個小時。
吉慶急急忙忙挎上了書包,裡邊有昨天下了班在食堂里買的餅子和裝水的可樂瓶子。然後扛起了立在宿舍門旮旯的新借的洋鎬出了門。這時候,太陽才剛剛露出了紅紅的臉蛋。這會兒,像他一樣下坑的人一個個正摟著老婆或打著香甜的呼嚕睡的正美呢。
出門拐了個彎進入溝口,有人就問,吉慶,種地去呀?他嗯了一聲,算是作了回答。昨天過了穀雨,按照節令,穀雨前後,安瓜點豆。
吉慶連覚也捨不得睡,並不是去種地,而是要去圓自己的一個夢。
吉慶現在住的地方和他要去的地方離的不太遠,大約有一里來地。吉慶現在住的是礦上的單身宿舍。儘管吉慶那個家連他在內才兩個人,寬寬暢暢,但吉慶不想在那裡住。吉慶不想住在單身宿舍里是因為他覺得住在那裡與人與己都不方便。去年,來煤礦當了農民輪換工的吉慶領著結婚不久的媳婦來到礦上,同屋住的那個人倒沒說什麼,捲起了鋪蓋又找了個地方住去了。沒住幾天,那個屋裡的人的家屬也來了,那人就又搬了回家。其實,這是常事,住單身宿舍的人都是個這,一個月說不準要挪幾次窩。可吉慶覺得很不好意思,對不起人家,因為自己,害的人家西三天東兩天。也就是從那個時候,他就打定了要給自己搭個窩的主意。
在煤礦,像吉慶這樣的輪換工不少,一年四季都在井下幹活,一個月下來也就開個千元左右。這些人大都是年輕人,而且有了媳婦。到了礦上不久,就自己蓋或者買了小平房,把老婆娃娃接到自己身邊。吉慶不準備買,他沒有那些富餘錢。結婚塌下的饑荒還沒還完,還等著他打。可看著別人出雙入對,就有些眼熱。前段時間,吉慶像著了魔一樣,一有工夫,就往附近的山上跑。那兒到處都是小平房。吉慶到那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找個地方蓋房。連著跑了好幾天,也沒找下。煤礦上地方金貴得很。找著找著他有點泄氣了。那天,他在那兒歇著的時候,對面的一個土丘進入了他的視野。這讓他高興得蹦了起來。眼也不困了,腿也不酸了,一溜小跑來到那個土丘跟前。
這土丘有兩丈來高,五六丈寬,遠看像一個大饅頭。吉慶看了看那土,樂了。那土正好是立土,適合掏窯洞。吉慶對這個很內行。他們老家到現在依然有住土窯洞的。用老家人的話講,窯洞是“冬暖夏涼神仙洞”,住著舒服。而且,掏窯洞省錢,不用壘牆,不用搭頂,只要有力氣就行。他步了步那個地方,掏三間窯洞富富有餘。中間是過道,既可以行走,又可以放些雜物。過道兩面,一邊一個住人的臥室。即使有了孩子,也不用發愁住的地方。不過,現在用不著。掏一個就可以了。等住到裡面以後,那一個窯洞捎帶著就掏出來了。
從那天開始,吉慶每天下了班頂多睡三四個小時,擠出來的時間都用在掏窯洞上了。
頭一天,吉慶去了那個土丘跟前,先用鐵鍬剷出一塊平地,然後拿钁頭把那些亂七八糟不成氣候的灌木刨掉,還在留下的幾叢丁香和薔薇周圍用土圍了個圈兒。吉慶坐在那兒一打量,心裡就分外舒坦。經過這么一拾掇,這兒就有了點院落的樣子。如果掏好了窯洞,安上門窗,圍上籬笆,再種些菜蔬,那簡直就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吉慶越想越高興,越乾越有勁。他手握鐵鍬,噌噌噌鏟著土,猶如用利刀削蘿蔔一般。那土塊隨著鐵鍬的揮動,撲哧撲哧落了下來。這一天,他的戰果可真夠輝煌的。開出了一個小院,削平了三間窯洞的面。
吉慶雖然上過幾天國中,可學習差得厲害,屬於那種一看見書本頭就疼的學生。他坐在土丘跟前,把黃土攤平,隨手摺了根灌木枝條,在土上劃拉起來。窯洞高3米5,寬3米,入深嘛,除了盤炕的2米,地下壘鍋灶,再放點其他的東西,怎么也得3米,加起來就是5米,這一眼窯掏成得有多少方土呢?他記得立方的計算公式好像是長X寬X高。眼下要準備掏的窯洞有了寬和高,但沒有長,對,窯洞的入深是不是就等於長?不過,窯洞的頂子是圓的,可他不知道這圓怎么算。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起來。管他哩,就按方的計算吧,又不是做買賣,多點少點無關緊要。
3、5米X3米X5米=52、5立方米。這是一眼窯洞的土方,52、5X3=157、5立方米。就是說,三眼窯洞的土方為157、5立方。按一天挖三立方算,52、5天即可完成。這樣,連上安門窗,抹家,粉刷,算得富餘點,三個月就能住進去了。想著想著,吉慶的眼前好像就出現了三孔漂亮寬敞的窯洞,出現了自己年輕精幹的媳婦,甚至還出現了聰明伶俐的兩個孩子。當然是一男一女。
這個時候,一隻松鼠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這是一隻還未成年的松鼠。因為沒有經過什麼風風雨雨,所以對周圍的其他東西有的只是好奇。小松鼠蹲在離吉慶幾尺遠的地方,豎起身子,用明亮的眼睛打量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
照這樣的速度,再有兩個月的時間,兩眼窯洞就掏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再找找在礦上房管室上班的老鄉,要點人家不用了的舊門窗,請個木匠給安一安,把裡面抹一抹,盤上炕,生著火烤上幾天就能住了。一想到再過幾個月就能天天摟著媳婦睡覺了,吉慶就坐不住了,呼的站了起來。他這一動,把正在打量他的小松鼠驚得夠嗆,哧溜一下竄出去老遠。吉慶看著站在那兒用驚魂未定的小東西,說,對不起,我沒看見你。你用不著害怕,以後咱們就是鄰居,歡迎你來我們家串門。
吉慶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看小松鼠依然在那兒看著他,身上的勁兒就更足了。他嘿了一聲,手中的钁頭噌的就往土裡鑽去,就有一片黃土從窯洞的壁上落下。那金燦燦的黃土,細膩得很,抓在手裡一握,就抱成了團,像過年時準備上籠蒸的糕面,拿手指一捻,光光的,細細的,如新磨的頭籮面。再摸,像媳婦的臉,腿,胸,不過,比起媳婦的肌膚來,再細膩的黃土也遜色許多。畢竟,它只是土,沒有生命,也沒有彈性。
吉慶畢竟是個不諳時世的毛頭後生。他根本不知道,這活兒是乾出來的,並不是算出來的。算是算,乾是乾,絕對是兩個概念。一個是理論,一個是實踐。理論不能脫離實踐,一旦脫離了實踐,那就變成無對象的理論。而且,在具體操作中,實踐往往比理論更重要。因為理論是死的,而實踐卻是活的,變化無常的。就在吉慶雄心勃勃幹了三天之後,又一次來到已經掏了將近一米深的時候,土質發生了變化。原來黃燦燦的土發了紅,而且刨起來不是那么順手了。吉慶是在農村長大的孩子,看著那發了紅的土,他的心裡打了個咯噔。變了色的土叫膠泥。他深知膠泥土的厲害。濕時鎬頭刨下去,如同膠沾住了一樣,往外拔時還會發出“噗”的聲音,乾的時候一鎬下去,只是一個白色的印子,那土質堅硬似鐵,很難對付。吉慶坐了一會兒又站了起來。他知道,不管眼前遇到的是什麼土質,有多么大的困難,這一切只能靠自己來解決。唉聲嘆氣解決不了問題,坐在那裡窯洞的進度不會有絲毫的增加。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舉起钁頭,嘿的刨了下去。還好,土質是比原來的黃土硬了一些,但還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堅硬。他知道,這也許是困難的開始,耗子拉木杴——大頭還在後呢。趁現在還好乾,他得抓緊時間往前趕一趕進度。
這天,他從宿舍里出來,順著溝走了一截,往右一拐,爬上那座梁,向北走了約莫幾分鐘,就到了自己的窯洞前面。經過吉慶半個月來的整治,這裡的環境已經初見成效。土丘前面的雜草和灌木除的乾乾淨淨,幾叢丁香開著紫色的花兒在微風中搖曳著,像是歡迎它們的主人的到來。一群蜜蜂嗡嗡嗡唱著歌兒來了。它們像直升飛機一會兒升起來,一會兒又落下去,辛勤地從花蕊中採集用來釀蜜的花粉。十分好客的蝴蝶見花兒向她們展開笑臉,一個個悄然而至,繞著花兒翩翩起舞。
窯洞現在有五尺深了。當他第一次覺得信心不足的時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家門口住的那窩燕子。還在他不怎么懂事的時候,他們家的屋檐下就住了一窩燕子。看著進進出出的燕子,嘴裡銜著樹枝和草棒兒,他問媽媽,燕子在做啥?媽媽告訴他,燕子們在壘窩。他說,一次才能銜一根,等到壘好窩,得多長時間啊。媽媽說,你放心吧,總有一天它們會壘好的。他說,那我們給他做一個不行嗎,省得它們那么費勁。媽媽說,燕子是不會住人給它做的窩的。他說,為什麼?媽媽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它們覺得不是自己做的窩,睡在裡邊不塌實。過了不多久,燕子的窩果然壘成了。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聽到了唧唧喳喳的聲音,原來,那窩裡多了幾隻毛茸茸的嗷嗷待哺的小燕子。這件事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難道自己一個愣後生,連只燕子也不如?
不過越往裡掏,土質就越來越硬,難度也就越來越大。工作進度與剛開始比起來,差得太遠了。連那時候的三分之一也達不到。像這樣下去,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呢?時間太長了,無論是心理和生理的都會承受不了。現在他一天睡眠的時間才三四個小時,自己乾的又是井下的活兒,到了工作面迷兒八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弄出亂子來。此刻,他必須面臨一個選擇,是繼續還是放棄?
就在他的思想再次動搖時,他看著了令他心動的一幕。
那天,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往溝外走時,看到一夥人圍在礦鍋爐房的大煙囪旁指指點點。他仰起頭發現,在幾十米高的煙囪一側用鋼精焊的方形框子上,有一個喜鵲窩,遠看像一團濃濃的墨。人和喜鵲也差不了多少。自己也想有個自己的窩,和家裡人住在一起,和和睦睦,有說有笑。他思前想後,覺得自己不能放棄,也不應該放棄。放棄沒有出路。對於他來說,放棄了這個,就等於放棄了希望,放棄了可能到手的幸福。
吉慶就這樣每天堅持著,到了第38天,終於掏成了第一個窯洞。看著自己的傑作,吉慶的心裡美得實在不行,就在那個窯洞裡大聲吼了起來。吉慶的吼聲驚走了草叢裡的鳥兒,驚走了樹上的松鼠。
接下來就該掏門子了。門子應該選在2米以外,因為裡邊那個窯洞裡面需要留足盤炕的地方。這個口開的時候用不著太大,最多一米寬就行。
吉慶拿鐵鍬把比劃了比劃,就開始掏那個門。挖了有一尺來深,當吉慶的钁頭使勁刨下去時,聽的“咚”的一聲,吉慶感覺到手掌的虎口給震得麻酥酥的。他知道碰上了攔路虎。於是,放下手中的钁頭,改用鐵鍬慢慢地挖,果然,剛才钁頭刨到的地方是一塊石頭。他用鐵鍬繼續掏石頭周圍的土。他想,等把土掏完,石頭自然就露出來了。可他掏了又掏,那石頭還是看不到邊。看來,這是塊大石頭。這塊大石頭不偏不倚正好堵在了窯洞的門口。如果挪地方,前後都不合適,看來必須把它除掉。可這么大的石頭搬是搬不動,敲又敲不碎,讓吉慶作了難。面對這塊石頭,吉慶真有點像狗咬刺蝟——無法下口。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吉慶是個掘進工,每天的工作就是在井下打巷道,每天的工作就是打眼放炮。在火藥面前,煤快和石頭變得不再堅硬了。隨著“咚”的一聲響,瞬間便粉身碎骨了。
吉慶儘管來礦的時間不是很長,但對打眼放炮已經很熟練了。打眼看上去很簡單,其實可是個技術活。眼兒打的好不好,決定著它的爆破效果。吉慶他們用的是毫秒雷管,雷管都編著號,按照順序爆破。所以,打眼時先打中間的拉槽眼,接下來是兩邊的劈幫眼,最後才是挑頂眼。
吉慶當然也清楚礦上關於爆破物品管理的規定。不過,吉慶最終決定冒一回險。不為別的,為了自己的幸福。
那天下班後,吉慶藉口撿炭,磨蹭了一會兒,等掌子面的人都走光了,他從火藥箱裡拿了5個火藥。拿火藥的時候,吉慶的手哆嗦得很厲害。他把拿5個火藥別在了腰裡,又從雷管箱子裡拽了三個雷管,團成一個團兒,塞進了貼身的襯衣口袋裡。然後背著借來的用風筒布做的小袋子,出了掌子面。
吉慶進了更衣室,同班的人們已經進了澡塘。他看看四下無人,就開了鎖子,迅速地把腰間別的5個火藥取下塞進了更衣箱底層的格子裡。那是平時擱鞋的地方。然後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雷管,用更衣箱裡的舊報紙包好,洗澡時也故意慢慢吞吞。一直等到其他洗罷穿衣服時,他才從澡塘里出來。那天,吉慶下坑時特意準備了個用風筒布縫的袋子,打算用來裝炭塊。有人問他,你媳婦又沒來,你沉哼哼的背那東西幹啥?他說,這是大姑娘納屎布——閒時置下忙時用。
吉慶把炭塊取出了一些,把炸藥放到裡邊,然後又把炭塊擱在上面。這樣做在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儘管煤礦有的是炸藥,也不在乎他用的這幾個,但炸藥與其他東西不一樣,屬於爆炸品,危險品,礦上對它管理得很嚴,採取的是班前領,班後交。其實主要是害怕有人用它搞破壞。不過,下坑的工人們要是想偷幾個火藥,機會有的是。這就像炊事員想吃食堂的飯一樣,你能看住哪一時?雷管和火藥不能放在一起,這個道理吉慶知道,於是他把雷管裝在了褲子口袋裡。
吉慶那天上的是夜班。他洗了澡換上乾淨衣服,把一張舊報紙裹在那個小包上,右手一提,便挎在了肩上。
吉慶出了澡塘也就是上午10點來鍾。夏天的太陽明晃晃的,讓吉慶感到很刺眼。他用手搭了個涼棚,這一看不要緊,離他不遠的地方出現了個戴大檐帽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吉慶從小就害怕戴大檐帽的人,不管是公安、工商、稅務,也不管還是男人女人,只要見了頭上戴著那種像鱉蓋一樣帽子的人,他的心裡就打鼓都。今天的情況更加特殊,一看到前面那個戴大檐帽的人,吉慶的腿就像抽了筋,軟了一下,腿一軟,腳一崴,差點兒跌倒在地。他掙扎了一下,人雖然沒跌倒,可袋子裡的炭撒了出來。這時候的吉慶頭嗚的一下就大了,急忙蹲下來,誰料想,蹲得急了點,肩上的袋子一傾斜,嘩啦一下,裡邊的炭撒了大半。吉慶此刻什麼也不顧了,兩隻手飛快地往袋子裡扒拉著,直到地上什麼也沒有為至,手磨出了血也沒覺著疼。等他把炭塊裝好後,抬頭看了看,那個大檐帽卻不見了。
吉慶長長地出了口氣,臉上的汗珠吧噠一下砸在了地上,很響。這個時候,他抬起了有點發軟的腿,定了定神,然後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回走。
吉慶背著炭回到宿舍,沒有急著去土丘掏他的窯洞。他把火藥和雷管取出來,分別放在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然後裝了幾十塊錢去了食堂。
今天的吉慶大方得很,一頓飯花了12塊。這是他自來到坑上後吃得最好花錢最多的一頓飯。過油肉,燒茄子,大米,還要了個雞蛋湯。吃飽喝足之後,吉慶抹了抹油拉拉的厚嘴唇,回到了宿舍。同屋的工友上班不在,吉慶倒在床上,連衣服也沒來得及脫,腦袋一挨著枕頭,便鼾聲如雷。
吉慶太累了。自打掏上窯洞以來,吉慶就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覚。今天,他似乎要把幾個月來虧下的覚全補回來。
一覚醒來,看外邊黑乎乎的,吉慶啊了一聲。抓過表仔細瞅了瞅,這才歇了心。剛才還以為是睡過了頭,連班也誤了呢。現在是8點10分,8點20開始行動。去窯洞用上10分鐘,放炮花上半個小時,9點10分回來到食堂吃口飯,正好去上夜班。吉慶直挺挺地在床上躺著,等分針走到4上,毅然地起身下床。路過小賣部,吉慶買了四節電池,用塑膠布裹好,拿膠布纏緊,揣進了褲子口袋。吉慶買電池是為了放炮用。因為沒有專用的炮線,他就拿舊電線來代替,反正也就用一會兒。
吉慶胡亂扒拉了幾口飯,就踏著朦朦朧朧的月光,向土丘走去。
夜徹底的黑了下來。黑黑的夜把黃色的土丘也染成了黑的。吉慶進了窯洞,從懷裡取出了火藥、電線,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雷管和電池。因為沒有燈,平時不抽菸的吉慶特意點了根煙,吸一口,菸頭亮一下,吉慶掬了一捧黃土,拍在了那塊大石頭上。又在火藥里插了一枚雷管,然後把插有雷管的火藥擱在土邊,再掬幾捧黃土埋在了上面,使勁拍了拍,接上電線。這一整套程式,吉慶都是借著菸頭那點光亮來完成的。吉慶邊往窯洞外走,邊用手捋著彎彎曲曲的電線。出了窯洞拐了個彎,吉慶來到那棵柳樹的後面,側過了身子,分別把兩個電線頭摁在了電池的兩端。
嘣。炮聲很響,也很脆。過了一陣,吉慶進了窯洞。他來到了那塊大石頭跟前,猛吸了一口煙,借著菸頭的那點紅,大石頭依然穩如泰山地蹲在那裡。不過,吉慶用手摸了摸,發現有兩個地方出現了裂縫。這次,他掏出了火柴,劃了一根,果然,石頭的中間有個“人”字形狀的裂縫,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吉慶扔掉了手中的菸頭,又點了一支煙。這次,他把剩下的四個火藥一分為二,分別塞進了兩邊的縫隙里,插入了雷管,接好線,埋上了黃土,用腳踩結實。等他出了窯洞再次把電線頭摁到電池兩端時,他所期望的聲音卻沒有出現。吉慶連續摁了幾次,還是沒有聲音。操!吉慶他罵了一句,把電線和電池撂在一邊,惱火但也無奈地向窯洞走去。
他劃著名了火柴,看了看電線,電線接的好好的,也沒有出現斷的地方。剛才用腳踩過的黃土,上面還清楚地印著鞋的印子。是不是問題出在兩邊接的線上面。要想弄明白,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刨開檢查。
就在吉慶用手往開刨土的時候,外邊颳了一股風。在窯洞裡的吉慶連一點先兆也沒有,就聽的轟隆一聲,火光中四分五裂的石頭像子彈一樣,噼里啪啦飛了過來……
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一切都歸於平靜,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黑色的夜靜悄悄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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