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魅天下》

《狐魅天下》

《狐魅天下》故山舊侶講的是身中劇毒的池雲猝死於阿儷劍下,江湖頓時掀起軒然大波。御梅刀主小傅聞訊前往好雲山,碰巧從西方桃手中將阿儷救下,轉回碧落宮卻無意間身中劇毒。容貌武功盡毀的阿眼帶著徒兒方平齋、玉團兒前往嵩山破壞普珠上師贏得方丈之位,卻恰遇瀟灑帥氣的碧落宮主宛郁月旦,少林方丈大會一波三折。

基本信息

作品信息

作者:藤萍
《狐魅天下》《狐魅天下》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時間:2008-6-1
字數:174000
版次:1
頁數:235
印刷時間:2008/06/01
開本:大32開
印次:1
紙張:膠版紙ISBN:9787506342308
包裝:平裝所屬分類:圖書>>青春文學>>玄幻/新武俠/魔幻/科幻

編輯推薦

藤萍再掀江湖熱潮,《九功舞》之後,武俠言情人氣天皇。網路原名《千劫眉》,冶艷,醉心,藤萍的江湖,風雲繼續……
幽暗華麗的屋內,碎裂的水晶、如花的血跡,雙手染血的男人……
一切構成了一幅妖異詭麗的圖畫,醞釀著一種陰暗的危險性……
輕小說,輕閱讀。

內容簡介

天上雲,雲上何巔?晶中血,血中何變?縱輕其生難得公論
御梅刀,刀出御梅?不死身,身真不死?緣步步失失在當時。
為救好友小傅,阿儷只身前往皇宮盜取唯一的解毒良藥“綠魅”,不料遭遇風流店門人瘋狂追殺。阿眼身份暴露,少林十七僧、風流店門人爭相奪之,阿儷從中將其救下。然而,水多婆處,阿眼卻得知,等待阿儷的竟是死亡……

作者簡介

藤萍,本名:葉萍萍屬相:血型:O星座:射手出生地:廈門現居地:廈門個人愛好:霹靂布袋戲、原創歌曲、翻唱歌曲、各類網文小說、詩歌、動畫、漫畫,閒聊、灌水、休息……代表作:《九功舞》系列自我評述:一個懶人職業:警察喜歡的人:無情、不二周助、金子陵、劍子仙跡、疏樓龍宿、佛劍分說、吞佛童子、宵、莫召奴等等等喜歡的食物:蘑菇木耳青椒、土豆、西瓜、木瓜、冰激凌等等等等喜歡的顏色:各種顏色均可喜歡的歌:霹靂配樂、霹靂配樂配詞。

目錄

二十 蠱蛛之毒
二十一 戰鼓如山
二十二 龍戰於野
二十三 御梅之刀
二十四 碧水漣漪
二十五 雲深不知
二十六 如月清明
二十七 逢魅之夜
二十八 微雨霏霏
二十九 地獄輪迴
三十 明月金醫

書摘插圖

二十 蠱蛛之毒
清風明月,星光閃爍,雖然是夜空,卻仍是疏朗開闊,仰頭觀之,令人心胸暢快。好雲山的夜色縹緲如仙,頭頂是明朗星空,身周卻是隨風流動的迷濛霧氣,漫步其中,望天觀地,宛若踏雲而行,別有一份異樣的心情。
“嗚——啊——嗚嗚——”一陣陣狼嚎般的嘶吼由善鋒堂中心偏左的一棟房屋傳來,砰砰撞門之聲不絕,仿若其中正關著一頭猙獰可怖力大無窮的怪物。再看那房屋四周,門窗都以精鋼由外封死,牆壁之外堆著許多大石,甚至連屋頂都扣著七八丈鋼絲漁網,這等陣勢,可見屋內所關的“東西”有多么駭人。
一人坐在離房屋不遠的柳樹下,時漸深秋,柳樹正在落葉,夜色中片片纖瘦的黑影,隨風而下,落在人髮際衣上,狀甚安然。這人身著灰色布衣,足踏一雙嶄新的雲紋軟鞋,一頭銀髮,膚色甚白,正是唐儷辭。
那如野獸一般被關在屋裡的“東西”,自然是身中蠱蛛和猩鬼九心丸之毒的池雲,此時距離他脫離茶花牢已有四日,身上雙毒齊發,痛苦難當,加上神智已失,便如瘋虎一般。邵延屏本要將他點穴,但他劇毒在身,蠱蛛之毒和猩鬼九心丸之毒都非尋常毒素,長期點穴只怕毒質淤積身上某處,引起難以挽回的後果,考慮再三之後還是放棄,只用繩索將池雲綁了起來。結果毒發沒多久,池雲就掙脫繩索,在屋裡衝撞起來,邵延屏生怕他撞破屋子衝出來殺人,只得在屋頂扣上漁網,門窗釘上精鋼,再堆上許多大石,宛如把池雲活埋在屋中一般,心中雖然萬分歉疚,卻是無可奈何。
四日之間,沒有人敢接近這屋子,雖然由一處破損的窗戶送入食物,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吃沒吃,若是沒吃,就算他是鐵打的身子,也支持不了多久。
屋外月光淡淡,照在唐儷辭身上,卻是十分靜謐安詳。
“唐公子,邵先生傳話說,請唐公子到前廳喝茶。”女婢紫雲從庭院那端姍姍而來,眉頭輕攏,自從前些天唐儷辭無故昏厥之後,她看著這位公子便有些憂心。
唐儷辭抬起頭來,微微一笑,笑意溫善,“煩請紫雲姑娘回復邵先生,我現在不想喝茶。”紫雲臉上微微一紅,“唐公子不必與我客氣,叫我紫雲就好,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那么……端一碗不太熱的粥過來,裡面放一點蔥花和肉末。”唐儷辭目望房屋,“然後請邵先生傳令,由今夜到明日午夜,誰也不許進這院子。”紫雲奇道:“一碗粥?從今夜到明日午夜,唐公子只吃一碗粥么?那怎么行?”唐儷辭微笑,轉了話題,“我想到了解毒的方法,紫雲姑娘只要轉告邵先生就好,不要讓人打擾我解毒。”紫雲大喜,“唐公子想到了解毒的法子,那真是太好了,池大俠有救了,我這就去說。”她轉身快步奔出,往邵延屏的書房奔去。
“啊——啊——”屋內嘶啞的號叫和撞門、撞牆的聲響依然慘烈,從前幾日到現在,仿佛沒有絲毫緩和,那裡面的如果是個人,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如果是頭獸,又會是什麼樣子?唐儷辭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屋前,手撫著牆上幾個被撞裂的縫隙、那精鋼之下全毀的窗戶,“呵……”無緣無故的,他低聲笑了一聲,那聲音不知怎地帶著一股冷冷的嘲笑的味兒。
他笑了這一聲,屋裡安靜了片刻,似乎屋裡的人聽見了他這一笑。
唐儷辭轉身背牆,斜倚牆角,抬頭望著星空,“這樣就覺得很痛苦了嗎?”他低聲道,“如果你一直活到八十歲,就會知道其實今天身上受的,永遠不如明日的……就會知道今天能讓你自殺的事,其實並不算什麼。”他望著星空,慢慢的道,“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屋裡短暫安靜了片刻,突然“嗚——”的一聲狂吼,屋裡人對著唐儷辭所靠的那片牆壁猛力撞擊起來,碰碰之聲不絕於耳,就算屋裡是一頭老虎也必定早已撞得頭破血流。唐儷辭不為所動,就那么靠著,一直望著很遠的地方。
“唐公子,粥來了。”紫雲端著一碗粥,匆匆奔了回來,“邵先生說,既然是唐公子的吩咐,十二個時辰之內,他絕對不會讓人踏進這個院子一步,請唐公子放心。”唐儷辭頷首,接過那碗粥,紫雲盈盈一拜,隨即快步離去。
“啊——”屋裡再度傳來一聲悽厲的號叫,只聽“碰”的一聲巨響,這一塊牆角土木崩壞,塵沙揚起,牆上竟破了一個人頭大小的洞。唐儷辭轉過身來,只見洞內露出木桌一角,池雲竟是將木桌擲了過來,擊破磚牆。木頭柔軟而輕,能擊破磚牆,可見池雲發狂時的力道大得異乎尋常。唐儷辭將那碗粥擱在方才他坐過的大石上,再度回到屋前,只聽“咯啦”一陣顫抖的爆裂之聲,那破了一洞的牆壁轟然倒塌,一人形狀如鬼般悽厲可怖,顫巍巍的站在牆壁倒塌之後的洞口,披頭散髮、渾身是血,散發著一股古怪的刺鼻氣味。
滿身是傷,一半是撞牆撞的,一半是自己抓的,猩鬼九心丸毒性發作之時讓人全身紅斑,痛癢難當,池雲神智已失,就如一頭野獸,自然把自己抓得渾身是傷。唐儷辭凝視著他,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柔和,“餓了么?”
池雲嗅到了的味道,驟然大叫一聲,雙目陰森森的瞪著唐儷辭,蹲下身來四肢著地,如野獸一般一躍而起,撲向那放粥的大石。唐儷辭右手向他後心抓去,池雲的身子突地壓得更低,一溜煙如飛鼠一般竄過,唐儷辭一抓落空,後肘撞出,正中池雲後心,池雲砰的一聲倒地滾了幾滾,翻身躍起,怨毒的眼神惡狠狠的瞪著唐儷辭。
唐儷辭舉袖平伸,白皙的手指之中握著一物,池雲眼色一變,喉中發出古怪的“呃呃”之聲,唐儷辭手中握的,正是裝有猩鬼九心丸的灰色瓶子。只聞風聲掠耳,池雲那污濁的手指已臨空抓來,唐儷辭手指輕彈,那灰色瓶子嗖的一聲激飛上天,池雲抬頭仰望,在那一瞬之間,唐儷辭晃身欺入,並指連點,封住他胸口幾處穴道,一抬手,池雲應手而倒,摔入臂間。隨之,“啪”的一聲脆響,那灰色空瓶憑空墜下,摔得滿地碎瓷。
縱然是失常的池雲,要和唐儷辭斗,仍是遠遠不及,就算是神智已失,唐儷辭對池雲也是了如指掌。一陣怪味撲鼻,唐儷辭拾起袖子在池雲臉上一番擦拭,漸漸露出池雲那張臉來,鬍鬚橫長,血斑點點,一張本來俊朗倜儻的面孔變得醜陋可怖,令人見之驚怖心酸。唐儷辭的袖子在他臉上抹拭,池雲便狠狠張口來咬,嘴巴一張,唐儷辭手指一翻,一顆藥丸塞入他口中,池雲驀然一呆,那藥丸氣味辛辣,含有一種古怪的香氣,正是猩鬼九心丸!
吞入藥丸之後,未過多時,池雲已不再狂躁,眼神卻仍是迷茫,唐儷辭拍開他的穴道,把他扶到柳樹下的大石旁坐下,端起那碗肉粥,微微一笑,“張嘴。”池雲呆呆的看著他,像看著一團雲霧,過了好一會兒,當真張開嘴來,唐儷辭一匙肉粥塞入他口中,他便咽下。
未過多時,一碗粥吃盡,池雲精神略復,張了張嘴巴,似要說話,卻不成聲調。唐儷辭手指伸出,橫唇而過,擦去他嘴上粥的殘渣,“閉上眼睛,什麼也別想,先好好睡一覺。”池雲此時聽話之極,聞言閉上眼睛,倒頭便睡,也不管身後只是大石一塊。唐儷辭看著他,搖了搖頭,池雲只是個孩子,不管武功練得多高、殺了多少人,仍然只是個孩子。
靜坐了一會,夜風更涼,霧氣之中更為冰冷,唐儷辭探手入懷,取了一個水晶酒杯出來,對著月光一照,酒杯晶瑩剔透,梨形的杯身頗長,宛如一泓清水,散發著一層迷人的神秘之氣。這水晶酒杯就叫作“水晶杯”,傳聞世上本有七個,萬竅齋珍藏一對,而這就是其中的一隻。唐儷辭挽起了衣袖,橫指划過左腕,左腕血脈破裂,鮮血流出,很快涌滿一杯,他以一塊白色綢帕包紮傷口,把那杯鮮血放在地上,人也席地而坐,背靠大石。
大石之側,池雲沉沉睡去,鼻息均勻。
大石的另一側,唐儷辭倚石而坐,眼望遍地碎石塵土,過了良久,目光移到盛滿鮮血的水晶杯上,又過許久,微微一嘆。他很少真的嘆息,畢竟,能讓他感慨的事真的不多,這世上錯綜複雜、悽厲悲哀的故事,他已經歷過太多。中了暗算變成蠱人,殺人無數,對唐儷辭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池雲來說,也許會是一項他承擔不起的打擊。
要讓他真的清醒嗎?
清醒,尤其是太過清醒,畢竟是人間最殘酷的事之一。
夜風輕拂,霧氣彌散,那盛滿鮮血的水晶杯外隱約凝了一層白霜,霧氣飄過,白霜隨即散去,而白霧再飄過,白霜又現……
就像那杯中的熱血,正和清秋的寒意搏鬥,就像它縱然脫離了軀體,卻始終不甘冷去。
過了大半個時辰,杯外白霜終於凝住,那杯中的鮮血漸漸分為三層,越往上顏色越淺。唐儷辭舉手握杯,只見水晶杯外的白霜漸漸增厚,唐儷辭施展陰柔之勁,讓那杯鮮血的溫度降得更低,但見血色漸漸轉為褐色,杯底濃郁的血層慢慢變為血塊,而上層的顏色更清。等到血層徹底凝為血塊,唐儷辭取出另一個水晶杯,將上層清澈的液體倒入水晶杯中,手腕晃動,均勻而快速的搖晃起來。
他的血,因為特殊的原因,對世上大部分毒素都有抗體,所以如果提取血清,為池雲注入免疫血清的話,也許可以解蠱蛛之毒。蠱蛛品種繁多,好雲山上又缺乏真正了解此道的名醫聖手,與其坐以待斃,取免疫血清是相對妥當的方法。只是在如今的時代,缺乏製備血清的器皿和工具,不足的一切他以人力代替,血清能不能成,誰也不知道。
一切看池雲的運氣,而究竟是把他治死了是他的運氣、或是醫活了是他的運氣,便是池雲自己,也很難回答吧?
一柱香時間之後,唐儷辭取出一個小小皮囊,將第二個水晶杯中澄清的液體吸取部分,存入皮囊之中,隨後拉起池雲左臂,小桃紅一掠而過,在他左臂內側劃了一道雖不大卻頗深的口子,鮮血隨即湧出。池雲吃痛,一驚而醒,唐儷辭托住他左臂將皮囊之中澄清的液體一下灌入他傷口之內,隨即五指伸出,牢牢按住那傷口,一股強勁的真力逼住傷口鮮血不得外流。池雲只覺左臂傷口劇痛,一股刺痛的涼意順血而上,唐儷辭真力透臂而入,推動那涼意運行全身,池雲一聲大叫,全身不住顫抖,片刻之後牢牢抓住唐儷辭的右手,昏死過去。
夜色深沉,明月緩緩蔽入雲中,庭院之中一片黑暗,唐儷辭一揚手脫下套在中衣外的灰袍,連同扯開池雲緊扣在自己臂上的五指,席地而坐,仰首望著陰雲涌動的夜空
未過多時,地上浮起一層燥熱之意,夜空陰雲更濃,豆大的雨點點點打下,再過片刻,嘩啦一聲,已是傾盆大雨。好雲山水氣濃重,下雨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這種季節,一會晴空萬里、一會兒電閃雷鳴,眾人早已習慣,並不奇怪。
白嘩嘩的雨水連線天地,身周樹木顫抖,花草低伏,方才崩塌一角的房屋又逐漸開始滑落磚石瓦片,滿地的雨水流成泥水,耳邊儘是沉重的雨聲。
唐儷辭並未躲雨,池雲也一樣暴露雨中,暴雨閃電之中,兩人一坐一臥,任由雨披滿身,衣袍皆濕,勾勒出全身所有的輪廓,便如兩尊石雕鐵鑄的菩薩。
雨似乎下了很久,天漸漸亮了。
池雲躺在石上,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因為整夜淋雨,他全身的污垢已被洗去大半,肌膚上毒發的紅斑也已褪去,然而受寒所致,臉色慘白。唐儷辭倚石而坐,衣袂委地,日光漸漸照到他濕透的衣袖,與池雲慘白的臉色相比,他仍是臉色姣好,被日光照了一陣,似乎暖了回來,他轉過目光看池雲,唇角微微一勾,說不上什麼表情,“還不起來?”
池雲全身顫抖了一陣,右手五指張動,似想抓住什麼,轉過頭來,緩緩睜開了眼睛,右手抬起覆在臉上,沙啞的道,“我……我怎么會在……這裡……”
唐儷辭側臉相看,輕輕一笑,“自然是我救回來的。”
“老子……老子做了些什麼?”池雲坐了起來,“老子的刀呢?”唐儷辭不答,過了好一會兒,他問,“你現在記得些什麼、不記得些什麼?”池雲皺眉,咳嗽了幾聲,甩了甩頭,“咳咳……老子記得跳下那該死的什麼牢,他媽的一出好雲山就被人沿路追殺,人人武功高得不像人,並且人人蒙面,老子抵敵不過,跳下那什麼花牢。”唐儷辭眉心一蹙,“之後的事你就不記得了?”池雲茫然看著他,“你是怎么把老子救出來的?那山頂一個坑,深不見底,你打破山頂了?”
“我早就說過,我神機妙算,武功天下第一。”唐儷辭語氣很淡,聽不出究竟是玩笑、或者不是玩笑,“要救你並不難。”池雲長長的吁出一口氣,“老子跳下茶花牢以後怎么了?”唐儷辭又看了他一眼,眼神變幻莫測,其中一瞬閃過一絲說不出的寒意,“你跳下茶花牢以後怎么樣了,你自己不知道,我怎會知道?”池雲呆了一呆,抱頭苦苦思索,然而腦中一片空白,除了跳下茶花牢那一剎那的黑暗,腦中似有千百個人影晃來晃去,卻是不得頭緒,仿若在那千百人影之前有一道枷鎖,讓他抓不住其中的絲毫片斷,越想越是茫然,越想越是不安,“我……”
“你跳下茶花牢之後,頭在地上撞了個包,將自己摔暈了,一直到我將你救出,什麼事也未發生。”唐儷辭冷冷的道,“所以不必想了,什麼事也沒有。”
池雲皺眉,“真……真的么?”唐儷辭勾唇淺笑,笑得毫無笑意,眼角眉梢挑起的全是一股子冰冷之意,“真的。”池雲用力搖了搖頭,茫然道,“我有摔得如此重?”唐儷辭看了他很久,眼色自極寒極冷漸漸緩和,過了好半晌,他道,“有。”
他當真是摔昏了?池雲聽著唐儷辭的說辭,心中是說不出的不安,驀然轉頭,入目傾頹毀壞的房屋,心中大震,“這是——”
“那是我拆的。”唐儷辭自地上緩緩站起,一把將池雲從大石上提了起來,“既然醒了,那就走吧。”池雲頸後要穴落入他手中,驟不及防被他提了起來,驚怒交集,張大嘴巴,“啊——”他尚未說話,唐儷辭提起人往前疾奔,強風灌入口中,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很多事都不對勁,跳下茶花牢之後的事真的絲毫想不起來,心中不安愈盛,但卻不願細想,腦中一陣混亂、一陣空白,片刻之間,唐儷辭已把他提到另一處廂房之內。房內本有一人,見這兩人這般闖了進來,大吃一驚,“唐公子……”
“邵先生,”唐儷辭踏入邵延屏的屋子,臉色頓和,微微一笑,“池雲已經醒了,煩請讓人送熱水過來讓他洗漱。”邵延屏剛剛起床,心中苦笑,這位公子自己不睡也當別人都不睡的,幸好他習慣好起得早,眼見池雲神智清醒,頓時大喜,“他好了?”
唐儷辭眼神微斂,“自他摔暈之後,總算是醒了。”邵延屏一怔,他七竅玲瓏,聞一知十,立刻打了個哈哈,“池大俠這一昏昏了好久,總算無事了,可喜可賀,在此稍等片刻,我立刻讓人送熱水過來。”池雲眉頭一皺,邵延屏這句話不倫不類,但他剛醒不久,腦中尚未清楚,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麼來。片刻之後,下人送上熱水,池雲開始沐浴,熱氣蒸騰上來,一切迷迷濛蒙,熱水潑上肌膚,陣陣刺痛,卻是不知何時遍體鱗傷。他呸了一聲,一勺熱水澆上腦門,白毛狐狸和邵延屏都不是什麼老實人,說話不盡不實,老子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屋外,邵延屏和唐儷辭走出十來丈,臉色頓時一變,“池雲他……”唐儷辭低聲道,“他忘了。”邵延屏失聲道,“忘了?他忘了他身中猩鬼九心丸和蠱蛛之毒,被煉成蠱人,在那茶花牢里殺人盈百、甚至還要殺你的事?”唐儷辭背對著邵延屏,“不錯,他打心底不想承認曾經發生過的事,於是便強迫自己忘了。”
“忘了?”邵延屏苦笑,“忘了也好,池大俠英雄俠義,若是毀於猩鬼九心丸和蠱蛛之毒,實在是蒼天不仁,忘了也好。”唐儷辭緩緩轉過身來,“他並非是真的忘了,只是不願承認而已,而不管是忘了、或是不願承認,發生過的事都不會因此改變。”他淡淡的道,“人要學會承受,而不是逃避。”邵延屏臉上失了笑意,嘆了口氣,“但並非人人都一開始能如此清醒,逃避是種本能。”
“只要逃過一次,要站起來就很難,而要看得起自己更難。”唐儷辭平淡的道,語氣之中聽不出什麼感情,“他讓我很失望。”邵延屏越發苦笑,“池大俠遭逢大難,能得不死已是奇蹟,何況他還年輕,唐公子要求他一旦清醒就接受發生過的一切,未免太過。”唐儷辭緩緩的道,“做不到?做不到就是幼稚、就是懦弱。”邵延屏心中駭然,看了唐儷辭一眼,唐儷辭目中毫無笑意,臉上卻仍舊微微一笑。這一笑笑得邵延屏越發心寒,他自己對自己要求頗高也就罷了,他若是持著這種苛刻偏激的眼光去看人,有幾人能達得到他的要求?世上在他眼中的,能有幾人?
“你在想什麼?”倏然間,唐儷辭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他,邵延屏只覺渾身都出了冷汗,強笑道,“我在想……哈哈哈……天亮了。”唐儷辭看了他好一陣子,回過身去淡淡一笑,“不錯,天亮了。”邵延屏長長舒出一口氣,越接近這位公子爺越了解這位公子爺,他便越是怕他,這位公子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意,孤寒的冷,自心中發散出來孤寒,像人在高處風愈冷,望下塵寰皆渺然的那種孤寒,因為太高、離得太遠、太孤傲,所以衍發出一股對人的不信任來。他見過的世面不可謂不廣,再孤傲自負的劍客也見識過,但都不是唐儷辭身上的這種冷,平時也不明顯,便在此種時刻清晰透骨。
仿佛他和這世間的一切距離遙遠,而他的所欲所求更是這世間的人事物所無法滿足的一般,一種空洞的孤寒、一種無解的寂寞。
也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清醒。
所以很冷。
很寒人……

插圖

《狐魅天下》插圖

相關詞條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