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天都》

《彼岸天都》

四天令傳說為諸神遺落人間的神器,有開天闢地的力量。圖謀遠大的吳越王從怪人曰曜處得知這個傳說,親往苗疆。 \n吳越王抓走苗疆首領的女兒吉娜,以換取上古神器四天令,卻引來更多人的爭奪。

(圖)《彼岸天都》彼岸天都

作者: 步非煙 著
出 版 社:
出版時間: 2008-10-1
字數:
版次: 1
頁數: 351
印刷時間:
開本: 32開
印次:
紙張:
I S B N : 9787807593768
包裝: 平裝
所屬分類: 圖書 >> 青春文學 >> 玄幻/新武俠/魔幻/科幻

編輯推薦

步非煙東方幻想武俠經典〔華音流韶〕系列等待彼岸的愛石破天驚……
仰望,是你的姿態,前生後世,千年如是。
仰望,卻不是卑微,而是一點執著。
為愛執著,所以仰望。
守候,是你的方式,三界輪迴,未改痴心
守候,卻不是軟弱,而是一生堅強。
為愛堅強,所以守候。
阿閣夭桃寂寞春,便辭閶闔入龍津。
我空有一切,卻什麼也不能給你。

內容簡介

嵩山之巔,卓王孫與武林盟主楊逸之一戰,天下震動。日曜借預言之力,推斷出相思是一位異族女神轉世,她用相思的心血將四天令熔鑄成濕婆之箭。
  吳越王得到日曜的幫助,一心蒐集上古神器四天令,以獲取一統天下的力量。
  被奉為武林砥柱的武當三老莫名隕命,陳屍少林寺門口。楊逸之為避免天下浩劫,獨闖華音,與卓王孫約定三月之內查明真相。
  楊逸之追蹤線索卻被吳越王偷襲成重傷,失去仗以縱橫天下的風月之力。與公主交換了身份的相思從井底現身。
  神秘少年重劫自稱看到神諭,相思是唯一能改變荒城命運的蓮花天女,相思決然承擔起這個使命。
  重劫劫持相思威脅楊逸之,最終楊逸之淪為梵天的傀儡……

作者簡介

步非煙,北京大學語文學系攻讀古代文學博士學位。武俠奇幻作家,80後文學代表之一。
出版作品:《海之妖》、《曼茶羅》、《天劍倫》、《紫詔天音》、《風月連城》、(以上《華音流韶》系列)《武林客棧·蚌曜卷》《武林客棧·月闕鄭》《武林客棧·星漣卷》《劍俠情緣》《玄武天工》《步非煙寫真詩集》《新武俠典藏系列·步非煙專卷》《人間六道·修羅道》《天舞紀》。

目錄

楔子
第一章 屠龍工巧竟何成
第二章 手把仙人綠玉枝
第三章 山川不為興亡改
第四章 應有流塵化素衣
第五章 霜氣峭深催草木
第六章 烽火遙傳畫角殘
第七章 野迥遙聞羽箭聲
第八章 鄉遠征人有夢歸
第九章 夜深白露冷侵衣
第十章 白袍如雪寶刀橫
第十一章 煙生墟落垂垂晚
第十二章 忽有故人分祿米
第十三章 一杯且為江山醉
第十四章 春風匹馬過孤城
第十五章 曠劫光年掣電中
第十六章 縱獵何妨更一圍
第十七章 掃淨煙塵歸鐵馬
第十八章 原野暮雲低欲雨
第十九章 星辰頓覺去人近
第二十章 壞壁塵埃尋舊墨
第二十一章 他日故人能憶我
第二十二章 遙知喜色動天顏
第二十三章 浩歌起舞散花台
第二十四章 夢中猶看洛陽花
第二十五章 萬里關河驚契闊
第二十六章 驚回萬里關河夢
第二十七章 兩京梅傍戰塵開
第二十八章 風雷傳號臨春水
第二十九章 青山是處可埋骨
第三十章 酒痕空伴素衣塵
第三十一章 一樽相屬永無期
尾聲
附:欲書花葉寄卿雲——華音系列問答錄3

書摘插圖

楔子
朝陽,是神明對萬物的眷戀,是天地初辟時就有的目光,所以才那么溫暖,那么純粹。
當朝陽的目光沐浴著萬物時,世界靜靜醒來。
那時,便是新的一天。
青色的圖瓦小城,沐浴在青色的晨曦中。
小城整潔、寧靜,由大青石砌成,數丈高的城牆下,是一排排低矮的石屋,屋頂上布滿蒼痕,晾曬著剛剛收穫的青稞。一捆捆青稞高高堆起,寧靜而滿足地炫耀著豐裕的年景。
青石街道縱橫交布,將整個小城劃為棋盤模樣。酒旗、招幌在晨曦中輕輕抒展,仿佛只待第一縷陽光的召喚,就會從睡夢中甦醒。於是,那些寧靜的街道就會化為一條條青色的脈搏,為這寧靜而富裕的小城,注入躍動的血液。
這是蒙藏交際處的邊陲小城,位於山坳深處,隸屬圖瓦部落控制,遠離諸大國侵擾,本是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最適宜避亂於紅塵。近十年來,這默默無聞之城卻因出產一種優質的氈毯而名聲大震,行人商旅往來不休。隨著貿易繁榮,小城更加整潔美麗,圖瓦人的生活也更加富庶豐足。
寂靜的城市中,一聲“吱”的輕響傳來,宛如晨風拂過大地。
一扇扇石屋的木門被推開,圖瓦人走出了房門。他們無論男女老少,都身著盛裝,口中默默訟念著長生天的名字,懷中還抱著一捆捆紡織精良的氈毯。這些氈毯用附近出產的一種特殊的泥土染過,呈現出喜洋洋的紅色來。
他們略顯疲憊的臉上都帶著欣慰的笑容。
昨日,他們家家戶戶都忙碌到深夜,挑選出家中最好的氈毯,悉心包裹,只等著天一亮,就奉獻出來,小心翼翼地鋪在王城正中的街道上。
今天,是圖瓦城儲君即位的大日子。
儲君鐵勒王子寬厚愛民,胸無大志,願意跟他們終老在這片小小的桃源之地。他們很喜歡這樣的君主,也相信他們平靜的生活就像綿延的青色山脈一樣,永遠望不到盡頭。
男人們互相打著招呼,女人們帶著誇耀的口氣,和鄰居比較著氈毯技術的優劣。他們都為能裝點儲君的榮耀而由衷地高興。
半個時辰後,大道上便鋪滿了猩紅的氈毯。滿眼青色的襯托下,紅色的氈毯就宛如一道緋紅的血痕,靜靜流過青蒼的大地。
然後,圖瓦人安靜下來,垂手等待盛典的開始。
嗚嗚的號角聲自王城深處響起,劃破蒼穹。
人群聚集在街道兩邊,屏氣凝神,虔誠地注視著儀仗隊伍的到來。
踢踏輕響,一匹潔白的駿馬踏著紅氈,徐徐走過青石大道。
白馬上,年輕的鐵勒王子帶著溫煦的微笑,向眾人揮手,在儀仗隊的簇擁下,緩緩走向城最中間的高台。
那是早在多日前就搭建好的,祭祀長生天的祭台。
人們終於歡呼起來,他們完全沉浸在喜悅的氛圍中。祭台旁,牛羊已經綁好了,乾燥的柴火搭成堆,只待王子祭祀完畢,他們就會烹羊宰牛,狂歡上一整天。
鐵勒王子顯然也很滿意臣民們對他的愛戴,在眾人的歡呼中,他翻身下馬,一步步走上祭台。
祭台上空無一物,圖瓦人祭祀天地,並不用血牲,用的是自己的虔誠。
王子在祭台上深深跪拜。
他的四肢,身體,全都緊緊貼在大地上,用最卑微的姿態,宣示著自己的虔誠。他一次次輕吻著青蒼的泥土,為長生天庇佑他的一切而感激涕零。
所有的人都回響著王子,他們的四肢,身體全都緊緊貼在大地上,用和王子一樣的虔誠,宣示著自己的卑微。
祭拜,整整持續了一刻鐘。
終於,圖瓦人抬起頭來,臉上滿是笑容。因為他們知道,長生天已經接受了他們的祭拜,下面便是狂歡的時刻。
鐵勒王子也微笑著站起身,抬頭遙望被朝陽染紅的雲霞。天盡頭,無邊曙色青蒼而燦爛,透出溫暖的色澤。
從今天起,他就是這座小城的主人。他將帶領著圖瓦族人,在長生天的庇護下,過著悠閒富足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長生天賜與的神聖泥土,將氈毯染出雲霞般的顏色,這些氈毯將換來蒙古的馬皮、牛羊;漢地茶葉、絲綢;也換來人民的財富和幸福。
千秋萬代,永遠如此。
突然,一陣蝕骨的劇痛傳來!
一瓣蒼白的雪花,從杳不可知的空中飄落,墜落到了他的眸子中。
那雪花是如此白,並不是瑩潔清涼的白,而是空洞、虛無的白。像雪,更像諸天劫滅後的灰燼。
奇寒徹骨,從眼底蔓延到全身。他忍不住重新跪了下去,緊緊捂住了雙眼。
所有人的笑容,卻在這一刻嘎然凝結。
遠遠的城門處,一抹白色的影子在虛空中浮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盯在這抹影子上,無法挪開。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抹白色越走越近。
笑容凝結在他們臉上。
諸天寂靜。白色是那么顯眼,仿佛天地間的塵埃,都無法沾染。無論什麼樣的污穢,靠近它的時候,都會立即變成與它一樣的蒼白。
一個飄渺如煙塵的人影,踏著遍地晨曦,踏著猩紅的氈毯,一步步向祭壇走來。
他身上寬大的白色斗篷在風中飛揚,顯得那么妖異、孱弱,卻又那么高華、聖潔,仿佛無數條舞動的毒蛇,在他身上纏繞廝磨,將他纖長的身體緊緊圍裹起來,只露出斗篷下同樣蒼白的面具。
他的身子,也是那么單薄、孱弱,就像是偶然脫離了輪迴的白色幽靈,遊走在黑夜與黎明的邊緣。
每一步,他的身體都在輕微地顫慄著,仿佛不勝這晨曦的清寒,一雙纖瘦見骨的手,也為白色所纏繞,輕輕撫在胸前。
他身後,是十七八個一行人,都跟他一樣的裝束,全身蒼白,緊緊圍裹。他們靜默地跟隨在他身後,抬著一隻巨大的轎子。
轎子,一樣蒼白如雪。
重重帷幕後,透出一個淡淡的人影。
祭台邊的人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怔怔望向轎中的人影。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努力,眼前都只是一片透不開的白色迷霧
荒涼、寂寞,一如死亡本身,讓人永遠無法看透。
驚愕和恐懼瞬間將他們籠罩,寧靜的小城頓時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迷霧彌散,為首的白衣人退了兩步,對轎子謙恭一禮,緩緩抬手,蒼白的手指在迷霧中劃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蒼白的帷幕仿佛受到他的召喚,輕輕撩起,透出轎中人一線側容來。
那是世人無法想像的高華。
就仿佛西天諸神,在這一瞬間,具現在帷幕後。世間一切,都將最珍貴而聖潔的一部分供奉出來、薈萃起來,才如他一般完美、動人。
他全身也被蒼白縈繞,但在他身上,一切的蒼白都只是裝飾,絲毫不能遮蔽他絕美的容顏。
那是巍峨的大青山,在黎明前露出它柔媚的一面;是初秋的弦月,在迷霧中呈現了一絲妖嬈。
圖瓦人在這一瞬間,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嘆。
那是無法想像的美,他們從未想過,竟有人能夠承載如此具體之美。
那只會是屬於長生天的,不會在凡人身上出現才對。
那一瞬間,他們忘記了那片白色的詭異,恨不得蜂擁上前,多看一眼,銘記下那容顏是如何的動人。
突然,一片蒼白的雪花飄過。
天地間一切顏色都仿佛被剝離,化為最純淨的慘白。
落雪紛揚,輕輕墜入圖瓦人的眼眸。
刺骨的痛楚與森寒襲來,他們禁不住紛紛跪了下去,顫抖著捂住雙眼,發出痛苦的呻吟。
眾人哀吟聲中,雪花無聲墜落,將白轎和眾人隔絕開。
漫空蒼白化為卷涌的雲霧,籠罩了整個小城,仿佛在提醒所有人,哪怕多看一眼,也是那是對至高天的褻瀆,是他們的虔誠中最大的污穢。
那是不該屬於他們的美麗,連再看一眼都是如此僭越。
圖瓦人一起低下頭,直到眼底的痛楚漸漸消散,依舊不敢起身,他們心中感到一陣莫名的恍惚。他們仍無比清晰地記著曾見識到一份無上的美麗,但在低頭的瞬間,卻已遺忘。
他們完全不記得見到了什麼。
只有震撼留下,在他們心底迴蕩著,漸變為敬畏。
這,或許是長生天的降臨吧。
他們默默跪拜著,低頭,等待著蒼白的一行人,緩緩踏著他們鋪好的猩血氈毯,走向巍峨的祭台。
一行人無聲無息,走過鐵勒王子身側,將白轎輕輕放在祭台的正中央。
他們靜立在彌散的白霧中,久久無語。
仿佛亘古以來,他們就是這座神聖祭台的主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鐵勒王子終於定了定神,艱難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他的問話在出口的瞬間,猝然扼住。
因為他赫然發現,組成那座白色的轎子的,不是木,不是石,而是蛇。
白色的毒蛇。
就在他的話出口的瞬間,一聲破碎的脆響傳來,萬千毒蛇蜿蜒爬動,轎子瞬間解體,卻瞬息組成了一隻白色的王座,將那蒼白如玉的人影託了起來。
他,巍然端坐在祭台的正中央,黎明的曙光正照在他臉上,明如美玉的肌膚映出弦月一般的光輝。
那一刻,晝夜交替的軌跡突然錯亂,一輪明月掩蓋了萬道正要破空而出晨曦,升起在青色的小城之中。
一如諸神之讚嘆。
那么威嚴,那么慈柔
沒有任何美麗,能與他相比,他出現的時候,天地一齊靜默。當他的光開始照耀時,他便是世間唯一的存在。其餘芸芸眾生、天地萬物,都變得渺小無比,只可跪拜。
蒼白的毒蛇環繞在他身側,他就是被這些饑渴之魔環繞的一束光,在將要劫滅的一剎那,綻放出讓人心碎的光芒。
鐵勒王子的心猛然抖起來,他看著蒼白的王座,不可置信地搖著頭,聲音中充滿苦澀與絕望:
“他……他是誰?”
為首白衣人沒有看他,只緩緩向王座中的人撫胸一躬,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宛如落雪,刺得人心中一痛:
“他,是天地間唯一的神。”
白衣人輕輕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蒼穹,輕輕吐出兩個如山嶽般沉重的字:
“——梵天。”
鐵勒王子身子忍不住猛地一顫。
那掩藏在白色面具下的目光,絲毫不受任何阻隔,直直地注視在他靈魂之上。他的靈魂泛起一陣燒灼的痛苦,慌亂無比地看著這個被白色斗篷圍裹的纖弱之體。
“從此,你們必須放棄對邪神的敬仰,只能信奉他。”
“信奉他?”鐵勒王子駭然抬頭,似乎不肯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白衣人深深看著他,懷著悲憫,也懷著殘刻地譏誚:
“燒毀一切邪神的祭祀,殺掉所有邪神的信奉者,方可得到梵天之寬恕。”
鐵勒王子臉色瞬間蒼白。
燒毀長生天的偶像、祭台、經書?
殺掉他們的僧侶、祭司、以及所有不肯改變信仰的子民?
這是多么瘋狂!
鐵勒王子握緊了雙拳,幾乎無法遏制自己的怒意,他忍不住要下令所有臣民,將這些侵擾了他們慶典、褻瀆了他們神明的惡魔撕成碎片。
只是,那蒼白的目光冰冷如雪,將鐵勒王子的憤怒漸漸冷卻,化為深深的惶恐。
他心底深處,竟莫名升起一種幾乎要跪拜的恐懼。
然而,他不能。
身後就是臣民們無助的目光,鞭子一樣抽打著他,讓他無法退縮。他咬著牙,心底一次次默念長生天的名字,試圖從中汲取力量與勇氣。
終於,他擠出一陣乾澀的笑聲:“你讓我們放棄敬仰偉大的長生天?”
他緊緊咬牙,決然道:“不可能!”
白衣人透過美玉雕成的面具,凝望著他。
一動不動。
鐵勒王子心房一陣沒來由的劇烈顫動,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隻孱弱的螞蟻,暴露在蝰蛇的注視下。他甚至能夠看到,一陣猛烈的暴風,即將橫掃整個小城,帶來鮮血與毀滅之痛。
白衣人突然微笑,輕輕地吐出了一串字語。
“你們,將用鮮血與穢土來承載虔誠。”
然後,他輕輕撩起白色斗篷,向蛇座中的人影跪了下去,姿態優雅而謙恭。
他的一行人,全都匍匐了下去,圍繞著那光輝而聖潔的人影,組成一隻巨大的眸子的形狀。
蛇座中的人影,便是眸子的瞳仁。
群蛇一齊無聲地嘶嘯,向著蒼天用力昂首。 它們的雙眸全都空洞無物,像是黑暗的地獄之光,籠罩著圖瓦城。
只因他們不虔之罪孽,他們將只有一雙眸子,因神明而視。
圖瓦城,立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一隻巨大的眸子,向著蒼天,訴說著他們對千萬年前,犯下的罪孽的懺悔。
幾個蒼老的人影匆匆衝上台來,向著鐵勒王子一陣耳語。
鐵勒王子的臉色猝然改變。
面如死灰。
他的生命,仿佛在這一瞬間完全乾涸,他掙扎著,好不容易才湊近那個蒼白的纖弱之體,他跪倒在地,低聲問道:
“您就是蒙古的國師、執掌八白室的偉大祭祀、重劫大人么?”
祭台之上,他的話語剛落,便陷入一片死寂。沒有人回答他。那隻巨大的眼眸,也一動不動。
鐵勒王子面容更加驚恐。
“請您到王宮去安坐,無論您有什麼吩咐,我們必將遵從。”
亦沒有任何回答。
鐵勒王子的目光再抬起的時候,已充滿了絕望。
他沉思片刻,悄悄退下來,跟周圍幾位最蒼老的大臣輕聲商量了片刻。那些大臣匆忙地退了下去。
不時,兵丁們紛紛趕了過來,絡繹不絕地運輸著各樣珍寶,羅列在祭台之旁。那是圖瓦城所有的積蓄,將祭台幾乎填滿。
鐵勒王子慢慢地走上台來,跪在眼眸一邊。
他的身前擺著兩樣東西。
王冠,圖瓦部落的版圖。
國師降臨,褻瀆之罪,他願意一人承受,他只希望,不要牽連到他的族人。
巨大的眼眸一動不動,仰望著蒼穹。
眼眸正中,王座深處,那個宛如明月般的人,臉上儘是慈柔,悲憫。
他看著世人,有著萬般關懷。
時間,靜靜地過去,日之光芒,漸漸滑落,圖瓦城落入了蒼茫的夜中。
鐵勒王子已被抬了下去,他禁不住長跪和恐懼的折磨,已昏了過去。
組成巨大之蒼白眼眸的人,卻仍然一動不動,浸沐在黑夜之中。
他們一齊仰望著天空。
他們沒有眸子,只能用對神明的虔誠,才能獲得明視。為此,他們的虔誠是如此堅定,不惜化身惡魔。
夜,靜靜地過去,靜謐的宛如圖瓦城中過去的一千個歲月一樣。
次日。
黎明,再度降臨,卻帶著鮮血與焦土的顏色,
圖瓦城的居民們,匍匐在自家的門口,默念著對長生天的虔誠。
他們忽然全都驚恐起來,因為祭台之上,那隻巨大的眼眸已解散。所有蒼白的人,全都站了起來,靜默地望向北方。
蒼白之蛇座上,那個明月般的人影,手緩緩抬起,指向,北方。
他們忍不住向北方望去。
咚。
一陣沉悶的戰鼓響起,北方的地平線,被撕裂。
那是一柄鋒利的刀,將蒼青色的天與混黃色的地割開,天地間,只剩下初生般的陣痛。
無數旌旗,迎著曙色中凝血一般的日光,獵獵展開。
起初是混茫的一線,接著,便具現成一片聳動的海洋,密密麻麻地向圖瓦城淹沒過來。
咚!
戰鼓宛如低沉的吼嘯,貫穿數丈高的城牆。
青石壘就的城牆,在這一刻,脆弱如紙。
萬千馬蹄聲重濁地踏在黎明粘濕的大地上,大地是每個軟弱無力者的心,被踐踏、撕裂。
戰馬寂靜無聲,馬上的騎士全身都被堅實的鎧甲覆滿,看不到一絲表情。
他們的手,緊緊握著一支支尖銳的鋒芒。
那鋒芒映著凍血一般的日光,戰馬前行,就如流動的血。
咚!
戰鼓催逼著大地上一切肅殺,咆哮,嗚咽。
蜂擁而至的甲兵如漆黑的夜色,從地平線的裂口處奔涌而出,瞬間漫過青蒼色的草原,向圖瓦城頭壓了下來。
這一刻,圖瓦城再也沒有黎明。
驚恐,瞬間籠罩了整個圖瓦城。
所有人都瑟縮在一起,恐慌地看著那鐵與血組成的陣雲,向城頭慢慢迫來。
戰火將撕碎他們的家園與血肉,他們卻無力抵抗,只有一遍遍乞求著長生天的保佑。
陣雲,在接近城牆的瞬間,戛然停止。
大地上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慢慢地,兵陣如墨色海浪涌動,向兩旁分開一線距離,一匹赤色的汗血良駒緩緩走出。
馬背上,一人甲冑煌然,正執鞭南指。
漫空陣雲中,他滿頭棕色散發逆空飛揚,戰甲在陣雲下發出奪目的光芒,襯著他威武偉岸的身姿,愈發莊嚴如神。
三軍將士齊齊注目,目光中滿是敬畏與遵從,仿佛在此人的帶領下,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化身為傳說中的不敗戰神,征服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他便是雄霸北方草原的蒙古可汗,俺達。
他是黃金氏族的王裔,浩瀚草原的王者,旗下旌麾數十萬,鐵騎無數,吟鞭指處,瞬間便足以摧城拔寨,屠城滅國。
萬眾仰望中,俺達汗緩緩策馬,走向圖瓦城頭。
他手中托著一隻巨大的捲軸,捲軸通體毫無裝飾,只是漆黑。
黑如永夜。
那是比魔鬼的雙眸還要濃密的顏色,哪怕夢魘中最沉濁的夜晚,也不會黑得如此純粹。仿佛傳說中宇宙盡頭的淵藪,任何光芒都不能照入;又仿佛死亡的冥河,一旦沉淪其中,便永不會醒來。
青色的城門下,俺達汗策馬轉身,無比虔誠地托著那隻捲軸,高高舉起。
他一手握住軸心,一手扯著軸尾,猛然一拉。
一張巨大的漆黑之旗,立即逆風揚起,在圖瓦城前飛舞。
戰鼓聲轟隆隆地響起,殺戮便在這一刻展開。
戰馬,旌旗,鋒芒,鎧甲,奔涌成燃燒一般的烈火,滾湧進圖瓦城中。
慘號,悲呼,呻吟,狂喊,也在一瞬間震響整個大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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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彼岸天都》《彼岸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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