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悟

如果從語源學的角度看,可以追溯到莊子的《田子方》:“物無道,正容以悟之”。 這個時期的妙悟說,主要是針對“目擊道存”的書畫而言。 ),可以說,張彥遠的“妙悟”說,是禪宗和老莊學說結合的產物。

妙悟

妙悟又叫禪悟。它本是中國禪宗的一個重要範疇之一。其根本要義在於通過人們的參禪來“識心見性,自成佛道”。(《壇經》)從而達到本心清淨、空靈清澈的精神境界。
“妙悟”一詞最初見於東漢曾肇的《長阿含經序》:“晉公姚爽質直清柔,玄心超詣,尊尚大法,妙悟自然。”妙悟此語一出,在魏晉南北朝的佛教中被普遍使用。(註:參見孫昌武:佛教與中國文學》以禪喻詩”一節。)
由於禪宗和老莊思想對中國士大夫的巨大影響與滲透,因此,作為禪宗的“妙悟”說也同其它“自然”、“境界”等範疇一樣逐步被中國的美學理論所吸納、融化和發展,從而成為中國美學史上一個極富價值和生命力的美學命題。下面試從歷時性的角度加以發掘,梳理,以期對這個美學命題作出比較準確的歷史定位。
縱觀“妙悟”一說,以南宋嚴羽為界,可分為三個時期,嚴羽以前可稱為“妙悟”說的發展期,嚴羽可稱為“妙悟”說的成熟期,嚴羽以後的元明清時期可稱為“妙悟”說的深化期。

嚴羽以前的妙悟說

如果從語源學的角度看,可以追溯到莊子的《田子方》:“物無道,正容以悟之”。不過莊子的悟是使人醒悟到做人要純真自然、無為寡慾的道理,而真正用悟或妙悟來表述審美活動和審美認識的,是在魏晉南北朝佛教東漸之後。如“深通內典”的劉宋時期大詩人謝靈運用悟來表達自己對大自然體察的審美感悟:“情用賞為美,事昧覺誰辨,觀此遺物慮,一悟得所遣。”(《從斤竹瀾越嶺溪行》)而南朝齊梁時代的“山中宰相”陶弘景在《與梁武帝論書啟》中則用悟來論述書法創造:“今聖旨標題,足使眾識頓悟。”但談妙悟比較多的,則從隋唐開始。這個時期的妙悟說,主要是針對“目擊道存”的書畫而言。代表人物有隋唐時期的虞世南,代的李世民、孫過庭、李嗣真、張彥遠等。
虞世南在《佩書齋書畫譜》中指出:“故知書道玄妙,必資神遇,不可以力求也;機巧必須心悟,不可以目取也。及乎蔡邕、張索之輩,鍾繇衛王之流,皆造意精微,自悟其旨也。”作為一個著名的書法家,虞世南以其豐富的藝術實踐和獨到的眼光提出,書法藝術要依靠神遇而不可力求,書法機巧必須心悟而不可以目取,強調了心領神悟的重要作用。這對於作為“心靈藝術”的書法來說,是非常中肯的。而作為唐代著名書論家的孫過庭,對妙悟的理解又進了一步。一方面他指出可以通過用筆的領悟去掌握書法的技巧,另一方面,他認為書法可以“達其性情,形其哀樂”,書法家的情感要符合書法內容的特點,同時要運用不同的書體來體現不同的情感。《書譜》指出:“今撰執、使、轉、用之由,以去未悟。”“嘗有好事,就吾求習,吾乃粗舉綱要,隨而授之,無不心悟手從,言忘意得。”由此可見,孫過庭所強調的悟,不但是指書法的機巧筆法,而且還包括“情深調合”的內容與書體。因此,它無疑比虞世南的妙悟說具有更具體豐富的內容。不過,他們的妙悟說,都還停留在心神領悟,心解神領階段,還未涉及到比較深層的心理層面。而這一點,被中唐時期著名的美術史家張彥遠揭示出來了。他在《歷代名畫記》中指出:
“遍觀眾畫,唯顧生畫古賢,得其妙理。對之令人終日不倦,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兩忘,離形去智。身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不亦臻於妙理哉!所謂畫之道也。”
張彥遠這段話,旨在談鑑賞。顧愷之是東晉一代繪畫宗師,他以“遷想妙得”之筆,繪“傳神寫照”之像,在當時和後世影響極大。他的一生畫跡頗多,其中以《洛神賦圖》、《女史箴圖》等最著名。而張彥遠所談的正是鑑賞顧畫時的心理感受,一方面是“終日不倦,凝神遐想”,另一方面是在鑑賞過程中“物我兩忘、離形去智”。這就表明,張彥遠的“妙悟”,不但含有“聯想、想像的心理成分,而且還包含了老莊“虛靜”、“坐忘”的思想(註:《老子》十六章:“致虛靜、守靜篤”。《莊子·人間世》:“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可以說,張彥遠的“妙悟”說,是禪宗和老莊學說結合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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