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吳筱軒軍門序

[10]奉:遵行。 [12]黔:自以為高明。 [14]糜:糜費,耗費。

基本信息

【名稱】送吳筱軒軍門序【作者】張裕釗【年代】清代【體裁】散文

作品原文

光緒六年,國家以索取伊犁地,再遣使至俄羅斯[1]。議未決,於是徵調勁旅,分布諸邊為備,命宿將統之。而山東登、萊、青諸郡[2],三面阻海,其燕台尤當番舶往來要隘[3]。有詔命山東巡撫周公督辦山東軍務,而以浙江提督吳公副焉[4]。吳公於時方留防江南,且行,謂裕釗:吾實駑下,不任是。又始至,人與地不相習,吾之心實惴惴焉。吾早夜以思,盡吾力之所能為,其濟若否[5],則聽之。吾以誠自處,而以謙處人,勞則居先,而功則居後,若是義免乎[6]?裕釗曰:大哉乎!《易》“中孚”、“謙”及“明夷”[7],其辭皆曰“利涉大川”[8],以實心任事,事無大必濟,能下人者,眾附順功集焉。公誠率是言而允蹈之[9],奉以終始[10],寧惟山東[11],雖以濟天下可也。天下之患,莫大乎任事者好為虛偽,而士大夫喜以智慧型名位相矜[12]。自夷務興[13],內自京師,外至沿海之地,紛紛藉藉,譯語言文字,制火器,修輪舟,築炮壘,歷十有餘年,糜帑金數千萬[14],一旦有事,責其效,而茫如捕風。不實之痼[15],至於如此。海外諸國,結盟約[16],通互市[17],帆檣錯於江海[18],中外交際,糾紛錯雜,闐咽膠轕[19],國家宿為懷柔包荒[20],以示廣大,雖元臣上公[21],忍辱含垢,一務屈己。而公卿將相大臣,彼此之間,上下之際,一語言之違,一酬酢之失[22],刻繩互競[23],忿恨懻伎[24],莫肯先下[25]。置國之恤[26],而以勝為賢,撻於市而誶於室,忘其大恥而修其小忿,何其不心競者歟[27]?國之所以無疆,外侮之所以日至,其不以此欽?今公之所稱,故乃一反是,異乎今之君子者矣。中丞周公,故與裕釗舊也,裕釗夙知之。其執誠與謙,宜亦與公同。二公協恭同德[28],揖志以輯東土[29],裕釗撟首而䀎成功之有日[30]。公行矣!公之往,其駐師必於登州。吾聞登州城闉之上[31],有蓬萊閣焉,自昔海右雄特勝處也。異日者公與周公大功告成,海隅清晏[32],裕釗雖老矣,猶思蹇裳往從二公晏集於斯閣[33],稱述今日之言,而券其信[34],俾倪東海之上[35],憑檻而舉一觴。雖二公,其亦韙裕釗為知言乎[36]?其為樂豈有極乎?

作品注釋

[1]“光緒六年”三句:1871年(同治十年)夏,沙皇俄國政府趁中亞浩罕汗國頭目古柏侵擾我新疆之機,悍然出兵侵占我伊犁地區。清政府多次交涉。俄方均拒絕撤軍。1875年(光緒元年),左宗棠督辦新疆軍事,率兵討伐阿古柏。光緒三年,新疆平定,次年,清政府派祟厚赴俄談判收回伊犁事,並於光緒五年在沙俄脅迫下簽訂了不平等的《里瓦幾亞條約》,喪失伊犁西南、南部及南疆北疆邊境大片領土。由於朝野強烈反對,清政府拒絕批准此約。光緒六年,復派曾紀澤赴俄談判,最後俄方不得不同意修改祟厚所訂條約,簽訂了《中俄伊犁條約》,此約雖較崇厚所訂條約減少了領土的喪失,但仍為一不平等條約。[2]登:登州府,轄今山東省蓬萊、黃縣、棲霞、招遠、萊陽等地,治所在蓬萊。萊:萊州府,轄今山東省掖縣、即墨、平度、海陽等地,治所在掖縣。青:青州府,轄今山東省益都、臨朐、廣饒、博興、壽光、濰縣、昌邑、諸城等地,治所在益都。[3]燕台:即煙臺。煙臺為當時山東重要商港。番舶:我國舊時對來華的外國商船的通稱,亦稱“夷舶”。[4]吳公:吳長慶字筱軒,安徽廬江人,曾參與鎮壓太平國革命,官至廣東水師提督,後曾駐師朝鮮。[5]濟:成功。若:或者。[6]免:免於失敗。[7]“《易》‘中孚’”句:“中孚”、“謙”、“明夷”均為《易》卦名。[8]“利涉大川”:《易》中多次出現此語,意為宜於渡過江河,引伸為能渡過難關。但“明夷”卦爻辭並無“利涉大川”一語。[9]率:遵循。允蹈:真誠地實行。[10]奉:遵行。[11]寧惟:“不寧惟是”之略語,意為不僅,豈止。“寧”字無義。[12]黔:自以為高明。[13]夷務:國際事務。鴉片戰爭後,帝國主義的武裝侵略打破了中國閉關自守的狀態,此後凡與外國戰爭、談判、通商等事,俱稱“夷務”。[14]糜:糜費,耗費。帑(táng倘)金:國庫所藏金銀。[15]痼:頑症。[16]結盟約:當時中外所訂條約,實際上都是不平等條約,談不上平等的盟約。[17]通互市:開展中外貿易,實際上是按不平等條約向帝國主義開放商埠。[18]錯:交交錯往來。[19]闐咽:充滿,阻塞。膠轕(gé格):交錯糾纏。“闐咽膠轕”形容中外交際的繁雜紛紜。[20]懷柔:中國古代的一種對外政策,即使用和平的手段籠絡異邦,使之歸附。包荒:語出《易泰》,原意為度量寬宏,對於地處荒遠者都能容受而不歧視拋棄。後轉意為寬容、諒解。實際上清政府在帝國主義侵略者面前總是妥協退讓,喪權辱國,所謂“懷柔包荒”,乃是一種“為尊者諱”的說法。[21]元臣:首輔大臣。[22]酬酢(zuò作):古時宴會上主向客敬酒叫“酬”,客向主敬酒叫“酢”,後即以“酬酢”指朋友之間的酒食往來。[23]刻繩:發明文字以前,人們以刻劃木石或結繩記事,“刻繩”在這裡意為牢記在心,耿耿於懷。[24]懻忮(jìzhì記至):忌恨。[25]下:退讓。[26]恤:憂慮。[27]心競:以賢德相勝。《左傳襄公二十六年》:“臣不以心競而力爭。”[28]協恭:協力奉行。恭:奉行。[29]揖:同“一”,“揖志”意為同心同德。輯:原意為協調駕車的馬匹的行動,引申為治理,管理。[30]撟(jiǎo角)首:抬頭。眄(miǎn免):望。“撟首而眄”意為抱著希望而抬頭遠望。[31]闉(yīn因):古代城門外層的曲城。[32]海隅:沿海地區。[33]褰(qiān千)裳:提起衣襟,形容趕路的樣子。[34]券(quàn勸):證明。[35]俾倪(bìnì逆):同“睥睨”,側目而視。[36]韙(wěi緯):是,肯定。

作品鑑賞

該文揭露清統治集團腐敗誤國,頗為中肯。文中一則指出“任事者”只好虛名,不務實際,“一旦有事,責其效,而茫如捕風”。同時又指出,一班“公卿將相大臣”,大敵當前,卻忙於內訌。致使國防弛廢,外侮日至。作者勉勵吳長慶“實心任事”,與同僚“協恭同德”,保衛國防,以使“海隅清晏”,語重心長,反帝愛國之情,極其懇切。

作者介紹

張裕釗(1823—1894),字廉卿(一作濂卿),湖北武昌人,桐城派後期重要作家之一。鹹豐元年舉人,官至內閣中書,主持過江寧、湖北等地的書院。曾師事曾國藩與黎庶昌、薛福成、吳汝綸並稱“曾門四弟子”。張裕釗生活在帝國主義淪中國為半殖民地地位,清統治集團極為腐敗,屢屢喪權辱國的時代。他作為一個正統的封建知識分子,與上層統治集團有著較多的聯繫,是正統皇權的堅決擁護者,而對國家的貧弱屈辱,也耿耿於心,希望能在不觸動帝制的前提下有所改良,使國家富強起來。他的這種思想,頗能代表後期桐城派作家的一般思想面貌。張裕釗於散文創作主張“雅健”而不失“自然之趣”,主張“意”、“辭”、“氣”、“法”的統一而以“意”為主,並以“因聲求氣”為學習散文創作的重要途徑,基本上不離桐城派文論的傳統。他的散文長於議論、寫景,雅潔平實,但缺乏勁健之氣。他既不滿於帝國主義對中國的欺凌,又要維護極度腐敗而誤國害民的朝廷的尊嚴,他就不能慷慨陳詞,大聲疾呼。這一點,也可以說是後期桐城派作家的通病。著有《張廉卿先生文集》。《清史稿》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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