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散文

賈平凹散文

賈平凹的散文內容浩瀚,五彩繽紛,內容極為寬泛,社會人生的獨特體察、個人內心的情緒變化、偶然感悟的哲理等等皆可入文。有《月跡》、《心跡》、《愛的蹤跡》、《賈平凹散文自選集》。這種哲理多出自作家生活的體驗和感悟,而非前人言論的重複,哲理的詮釋過程也就是文章的重心,極富情致和個性,代表作有《醜石》、《一棵小桃樹》、《文竹》等。這些作品在簡短的篇幅中,既沒有玄奧的言詞,也沒有空洞的說教,只是以一個經歷者的身份講述一個個富有哲理的故事。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賈平凹的散文內容浩瀚,五彩繽紛,內容極為寬泛,社會人生的獨特體察、個人內心的情緒變化、偶然感悟的哲理等等皆可入文。有《月跡》、《心跡》、《愛的蹤跡》、《賈平凹散文自選集》。

賈平凹的大部分散文都閃爍著哲理的火花。這種哲理多出自作家生活的體驗和感悟,而非前人言論的重複,哲理的詮釋過程也就是文章的重心,極富情致和個性,代表作有《醜石》、《一棵小桃樹》、《文竹》等。

這些作品在簡短的篇幅中,既沒有玄奧的言詞,也沒有空洞的說教,只是以一個經歷者的身份講述一個個富有哲理的故事。娓娓動聽,從容不迫,決不自以為是,不炫耀、不張揚。

作品目錄

出版說明

中華散文,源遠流長。數千年的散文創作,或抒情、或言志、或狀景、或懷人……莫不反映出時代的風雲變幻和人們的思想情感。中華散文的這些優良傳統在二十世紀以降的新文學那裡,不僅得到了全面傳承,且不斷有所創新、有所發展。為了展示二十世紀以來中華散文的創作業績,我們在新世紀之初即編輯出版過“中華散文珍藏本”凡三……

醜石

我常常遺憾我家門前的那塊醜石呢:它黑黝黝地臥在那裡,牛似的模樣;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在這裡的,誰也不去理會它。只是麥收時節,門前攤了麥子,奶奶總是要說:這塊醜石,多礙地面喲,多時把它搬走吧。於是,伯父家蓋房,想以它壘山牆,但苦於它極不規則,沒稜角兒,也沒平面兒;用鏨破開吧,又懶得花那么大氣力,因……

天上的星星

大人們快活了,對我們就親近,雖然那是為了使他們更快活,我們也樂意呢;但是,他們煩惱了,卻要隨意罵我們討厭,似乎一切煩惱都要我們負擔,這便是我們做孩子的,千思兒萬想兒,也不曾明白。天擦黑,我們才在家捉起迷藏,他們又來煩了,大聲呵斥,只好躡躡地出來,在門前樹下的竹蓆上,躺下去,納涼是了。閒得實在無聊極……

落葉

窗外,有一棵法桐,樣子並不大的,春天的日子裡,它長滿了葉子。枝根的,綠得深,枝梢的,綠得淺;雖然對列相間而生,一片和一片不相同,姿態也各有別。沒風的時候,顯得很豐滿,嬌嫩而端莊的模樣。一早一晚的斜風裡,葉子就活動起來,天幕的襯托下,看得見那葉背上了了的綠的脈絡,像無數的彩蝴蝶落在那裡,翩翩起舞,又像……

去年秋季,我去興慶宮公園劃了一次船。去的那天,天陰,沒有太陽,但也沒有下雨,遊人少極少極的。我卻覺得這時節最好了,少了那人的吵鬧,也少了那風聲雨聲;天灰灰的,略見些明朗,好像一位端莊的少婦,褪了少女的歡悅,也沒上了年紀的人的煩躁,恰是到了顯著本色的好處。同游的是我的妻,她最是懂得我;新近學著作畫,……

靜虛村記

如今,找熱鬧的地方容易,尋清靜的地方難;找繁華的地方容易,尋拙樸的地方難,尤其在大城市的附近,就更其為難的了。前年初,租賃了農家民房藉以棲身。村子南九里是城北門樓,西五里是火車西站,東七里是火車車站,北去二十里地,又是一片工廠,素稱城外之郭。奇怪颱風中心反倒平靜一樣,現代建築之間,偏就空出這塊鄉……

“臥虎”說

我說的“臥虎”,其實是一塊石頭,被雕琢了,守在霍去病的墓側。自漢而今,鴻雁南北徙遷,日月東西過往,它竟完好無缺,倒是天光地氣,使它生出一層苔衣,駁駁點點的,如麗皮斑紋一般。黃昏里,萬籟俱靜了,走近墓地,撥荒草悠悠然進去,驀地見了:風吹草低,夕陽腐蝕,分明那虎正騷動不安地衝動,在未躍欲躍的瞬間;立即要……

五味巷

長安城內有一條巷:北邊為頭,南邊為尾,千百米長短;五丈一棵小柳,十丈一棵大柳。那柳都長得老高,一直突出兩層木樓,巷面就全陰了,如進了深谷峽底;天只剩下一帶,又盡被柳條割成一道兒的,一溜兒的。路燈就藏在樹中,遠看隱隱約約,羞澀像雲中半露的明月,近看光芒成束,乍長乍短在綠縫裡激射。在巷頭一抬腳起步,巷尾……

風雨

樹林子像一塊麵團了,四面都在鼓,鼓了就陷,陷了再鼓;接著就向一邊倒,漫地而行的;呼地又騰上來了,飄忽不能固定;猛地又撲向另一邊去,再也扯不斷,忽大忽小,忽聚忽散:已經完全沒有方向了。然後一切都在鏇,樹林子往一處擠,綠似乎被拉長了許多,往上扭,往上扭,落葉衝起一個偌大的蘑菇長在了空中。嘩地一聲,亂了滿……

觀沙礫記

正是中午,我在岸邊的柳陰下乘涼,一抬頭,看見河灘的沙地里,騰騰的有著一層霧氣,一絲一縷的,曲線兒的模樣。看得久了,又似若有若無,燦燦的卻在那霧氣之中,有了什麼在閃光,有的如火苗,那么一小朵,里圈是紅的,外圈是白的,飄忽不可捉摸;有的如珍珠,跳躍著無數光環,目不能細辨,似乎其中有紅、黃、綠、紫的色彩;……

夜籟

當學生的時候,血氣方剛,常要作以濟天下的人物;莽撞撞地闖進社會幾年,弄起筆墨文學,一事無成,才知道往日幼稚得可憐,不覺心灰意懶,且“行於當所行”,“止於所不可止”了。借仲秋的日子,去陝南度假散心,坐了十多日船,行了上千里路,隨便往兩岸的山上一望,便見秋收後的莊稼地正在深翻,老牛,木犁,疙瘩繩。或者,……

一位作家

東邊的高樓是十三層,西邊的高樓也是十三層,南邊是條死胡同,北邊又是高樓,還是十三層。他家房在那裡,前牆單薄,後牆單薄,方正得像從高樓上拋下的一個紙盒,黝黑得又像是地底下冒出的一塊仄石。樓上人說住在這裡樂哉,他也說樂哉;樓上人見他樂哉了而又樂哉,他見樓上人瞧他樂哉而樂哉,也便越發更樂哉。他把樓不叫樓,……

入川小記

我的家鄉有句俗語:少不入川。少不入者,則四川天府之國,山光、水色、物產、人情,美而誘惑,一去便不復歸也。此話流傳甚廣,我小的時候就記在心裡,雖是警戒之言,但四川究竟如何美,美得如何,卻從此暗暗地逗著我的好奇。八一年冬,我們一行五人,從西安出發,沿寶成路乘車去了成都;走時雪下得很緊,都穿得十分暖和。秋……

秦腔

山川不同,便風俗區別,風俗區別,便戲劇存異;普天之下人不同貌,劇不同腔,京,豫,晉,越,黃梅,二黃,四川高腔,幾十種品類;或問:歷史最悠久者,文武最正經者,是非最洶洶者?曰:秦腔也。正如長處和短處一樣突出便見其風格,對待秦腔,愛者便愛得要死,惡者便惡得要命。外地人——尤其是自誇於長江流域的纖秀之士—……

一隻貝

一隻貝,和別的貝一樣,長年生活在海里。海水是鹹的,又有著風浪的壓力;嫩嫩的身子就藏在殼裡。殼的樣子很體面,漲潮的時候,總是高高地浮在潮的上頭。有一次,他們被送到海岸,當海水又嘩嘩地落潮去了,卻被永遠地留在沙灘,再沒有回去。螞蟻、蟲子立即圍攏來,將他們的軟肉齧掉,空剩著兩個硬硬的殼。這殼上都曾經投影過……

讀書示小妹生日書

七月十七日,是您十八生日,辭舊迎新,咱們家又有一個大人了。賈家在鄉里是大戶,父輩那代兄弟四人,傳到咱們這代,兄弟十個,姊妹七個;我是男兒老八,你是女兒最小。分家後,眾兄眾姐都英英武武有用於社會,只是可憐了咱倆。我那時體單力孱,面又醜陋,十三歲看去老氣猶如二十,村人笑為痴傻,你又三歲不能言語,哇哇只會……

喝酒

我在城裡工作後,父親便沒有來過,他從學校退休在家,一直照管著我的小女兒。從來我的作品沒有給他寄過,姨前年來,問我是不是寫過一個中篇,說父親聽別人說過,曾去縣上幾個書店、郵局跑了半天去買,但沒有買到。我聽了很傷感,以後寫了東西,就寄他一份,他每每又寄還給我,上邊用筆批了密密麻麻的字。給我的信上說,他很……

商州又錄

小序去年兩次回到商州,我寫了《商州初錄》。拿在《鐘山》雜誌上刊了,社會上議論紛紛,尤其在商州,《鐘山》被一搶而空,上至專員,下至社員,能識字的差不多都看了,或褒或貶,或抑或揚。無論如何,外邊的世界知道了商州,商州的人知道了自己,我心中就無限欣慰。但同時悔之《初錄》太是粗糙,有的地名太真,所寫不正之……

陋室

——陝西平民志之四推開一扇黑門,就進入一個世界了。一牆之外的陽光挺好,卻也有風,是從旁邊的高樓下過來的,壓縮了的,無形而尖硬;這門就隨身緊關,一切復沉淪於黑暗了。主人是玩墨的,這黑屋大致也和諧。“愛屋及烏”嘛,眼睛看墨的顏色多了,便從門縫裡斜射進來的三根五根的光線,光線的一切的生動里,也能欣賞出……

弈人

在中國,十有六七的人識得棋理,隨便於何時何地,偷得一閒,就人列對方,漢楚分界,相士守城保帥,車馬衝鋒陷陣,小小棋盤之上,人皆成為符號,一場廝殺就開始了。一般人下棋,下下也就罷了,而十有三四者為棋迷。一日不下癮發,二日不下手癢,三日不下肉酒無味,四五日不下則坐臥不寧。所以以單位組織的比賽項目最多,以……

人病

我突然患了肝病,立即像當年的四類分子一樣遭到歧視。我的朋友已經很少來串門了,偶爾有不知我患病訊息的來,一來又嚷著要吃要喝,行立坐臥狼借無序,我說,我是患肝炎了,他們那么一呆,接著說:“沒事的,能傳染給我嗎?”但飯卻不吃了,茶也不喝,抽自己口袋的劣煙,立即拍著腦門叫道:“哎喲,瞧我這記性,我還要去××……

荒野地

這原本是莊稼地,卻生長了一片荒草。荒草一人余高,繁榮得蓬勃健美。月夜下沒有風,亦不到潮露水的時分,草的枝葉及成熟的穗實蕭蕭而立,但一種聲息在響,似乎是草籽在裂殼墜落,似乎是昆蟲在咬噬,靜佇良久,跳動的是體內的心一顆。扮演著的是《聊齋》里的人物,時間更進入亘古的洪荒,遙遙地聽見了神對命運的招引。月亮……

閒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社會上有了閒人。閒人總是笑笑的。“喂,哥兒們!”他一跳一躍地邁雀步過來了,還趿著鞋,光身子穿一件褂子,也不扣,或者是正兒八經的西服領帶——總之,他們在著裝上走極端,卻要表現一種風度。他們看不起黑呢中山服里的襯衣很髒的人,恥笑西服的紐扣緊扣卻穿一雙布鞋的人。但他們戴起了鴨舌帽,許多……

祭父

父親賈彥春,一生於鄉間教書,退休在丹鳳縣棣花;年初胃癌復發,七個月後便臥床不起,飢餓疼痛,疼痛飢餓,受罪至第二十七天的傍晚,突然一個微笑而去世了。其時中秋將近,天降大雨,我還遠在四百里之外,正預備著翌日趕回。我並沒有想到父親的最後離去竟這么快。以往家裡出什麼事,我都有感應,就在他來西安檢查病的那天……

笑口常開

著作得以出版,殷切切送某人一冊,扉頁上恭正題寫:“贈×××先生存正。”一月過罷,偶爾去廢舊書報收購店見到此冊,遂折價買回,於扉頁上那條題款下又恭正題寫:“再贈×××先生存正。”寫畢郵走,踅進一家酒館坐喝,不禁樂而開笑。大學畢業,年屆三十,婚姻難就,累得三朋四友八方搭線,但一次一次介紹終未能成就。忽……

紅狐

Z,你是不曾知道的,當我借居在這間屋子的時候,我是多么地荒蕪。書在地上擺著,鍋碗也在地上擺著。窗子臨南,我不喜歡陽光進來,陽光總是要分割空間,那顯示出的活的東西如小毛蟲一樣讓人不自在。我願意在一個窯洞裡,或者最好是地下室里喘氣。牆上沒掛任何字畫,白得生硬,一隻蜘蛛在那裡結網,結到一半蜘蛛就不見了。我……

關於女人

如果作理性的分析,一個女人,既然是僅屬於女性的人,其形象的美與醜是沒有什麼意義的,但實際的情況是,每一個男人,包括最理性者,見到一個具體的,活生生的,漂亮的女人,沒有不產生異樣感覺的。成語詞典里,美女人被比作花,比作月,賈寶玉感慨女人是清水做的,我們或許嘲笑這是情種們的言論,但沈從文說過,女人是天使……

狐石

我想,這世上的相得相失都是有著緣分的,所以趙源在顯示它的時候,我開了口,他只得送與了我。趙源說:我保存了它七年,不曾一日離過身的。或許是這樣,我說,可我等了它七年。七年不是個小的時間。那是在鄉下,冬天裡的一場雪,崖根下出現了一溜梅花印,房東阿哥說夜裡走過狐了。從那一刻起,我極力想認識狐,欲望是那……

我的老師

我的老師孫涵泊,是朋友的孩子,今年三歲半。他不漂亮,也少言語,平時不準父母殺雞剖魚,很有些良善,但對家裡的所有來客卻不瞅不睬,表情木然,顯得傲慢。開始我見他只逗著取樂,到後來便不敢放肆,認了他是老師。許多人都笑我認三歲半的小孩為師,是我瘋了,或耍矯情。我說這就是你們的錯誤了,誰規定老師只能是以小認大……

名人

世事真鬧不明白,你忽然浪成了一個名人。起初間是你無意做了一件事,或偶然說了一席話,你的三朋和四友對某一位人說了,正投合某人的情懷,他又說給另一位人,也恰投合,再說給別人去;中國的長舌婦和長舌男並不僅僅熱心身邊的私事,他們在廁所里也常常爭論聯合國是一個國家還是一座大樓,於是一傳十,十傳百,都以自己的情……

好讀書

好讀書就得受窮。心用在書上,便不投機將廣東的服裝販到本市來賺個大價,也不取巧在市東買下肉雞針注了鹽水賣到市西;車架後不會帶單位幾根鐵條幾塊木板回來做沙發,飯盒裡也不捎工地上的水泥來家修個浴池。錢就是那幾張沒獎金的工資,還得摳著買漲了價的新書,那就只好穿不悅人目的衣衫,吸讓別人發嗆的劣煙,吃大路菜,騎……

三目石

一日在家獨坐,詩人××來說我孤寂。我不孤寂,靜定乃能思游。詩人含笑,陪我對坐;遂說身體,說兒女,說今日天氣,不免無聊起來。詩人叫苦:善動者他,喜靜者我,兩人血型不同。他說送你一塊石頭我走啦,就走了。這石頭不大,白色,可以托在掌上。但石上有三隻目形,是圓睜的目,或者是睜而不能閉的目,如雞與魚。之所以……

哭三毛

三毛死了。我與三毛並不相識但在將要相識的時候三毛死了。三毛托人帶來口信囑我寄幾本我的新書給她。我剛剛將書寄去的時候,三毛死了。我邀請她來西安,陪她隨心所欲地在黃土地上逛逛,信函她還未收到,三毛死了。三毛的死,對我是太突然了,我想三毛對於她的死也一定是突然,但是,就這么突然地將三毛死了,死了。人活著……

再哭三毛

我只說您永遠也收不到我的那封信了,可怎么也沒有想到您的信竟能郵來,就在您死後的第十一天裡。今天的早晨,天格外冷,但太陽很紅,我從醫院看了病返回機關,同事們就叫著我叫喊:“三毛來信啦!三毛給你來信啦!”這是一批您的崇拜者,自您死後,他們一直浸沉於痛惜之中,這樣的話我全然以為是一種幻想。但禁不住還在問:……

看人

最好的風景是在街頭上看人。嚼了口香糖,悠然悠然從一個商店門口踱到另一個商店門口,要買東西又似乎沒多帶錢,或銜一顆煙的,立於電車站牌下要等一個朋友的,等得抓耳撓腮,火燒火烤。——遇得人交談便掏出採訪本來記的不是好記者,在口袋裡插一支鋼筆的是國小生,插兩支的是中學生,插的更多了,就不再是更大的知識分子,……

生活一種

——答友人書院再小也要栽柳,柳必垂。曉起推窗如見仙人曳裙侍立,月升中天,又是仙人臨鏡梳發;蓬屋常伴仙人,不以門前未留小車轍印而憾。能明滅螢火,能觀風行。三月生絨花,數朵過牆頭,好靜收過路女兒爭捉之笑。吃酒只備小盅,小盅淺醉,能推開人事,生計,狗咬,索賬之惱。能行樂,吟東坡“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

懷念杜鵬程

人的稱謂有很奇怪的現象,有的人年輕著就被稱呼老×,有的人歲數已經夠大了還被稱小×,有的人卻從不被稱老稱小,直呼其名。第一次見到杜鵬程,我只是二十多歲,聽別人都叫他老杜,我叫不出口,以致後來每每見他了,就嗤啦一笑而白搭話。他活著的時候,於我是一個晚輩面前的長者,我不敢叫他老杜,他現在去世了,成為一個時……

我不是個好兒子

在我四十歲以後,在我幾十年里雄心勃勃所從事的事業、愛情遭受了挫折和失意,我才覺悟了做兒子的不是。母親的偉大不僅生下血肉的兒子,還在於她並不指望兒子的回報,不管兒子離她多遠又回來多近,她永遠使兒子有親情,有力量,有根有本。人生的車途上,母親是加油站。母親一生都在鄉下,沒有文化,不善說會道,飛機只望見……

四十歲說

無論中國的文學怎樣偉大或者幼稚,事實是我們就在其中,且認真地工作著,已經不止一次,十次八次,說過許多追求和反省,回過頭來都覺得很壞。作家實在是一種手藝人,文章寫得好,就是活兒做得漂亮。窗外的空地上有織網套的,斜斜地背了木弓,一手拿木槌彈敲弓弦,在嗡嗡錚兒的音律里身子蠻有節奏地晃動,勞動既愉悅了別人,……

說花錢

中國傳統的文化里,有一路子是善於吹的,如中醫大夫,如氣功師,街頭擺攤卜卦的,酒桌上的飲者,路燈下擁簇著的一堆博弈人和觀弈人,一分的本事吹成了十二分的能耐,連破棉襖里捫出一隻虱來,也是珍養的,有雙眼皮的俊。依我們的經驗,凡是太顯山露水的,都不足怕,一個小孩子在街上說他是毛澤東,由他說去,誰信呢,人不信……

說生病

有一種病,在身上七年八年不愈,要想想,這一定是有原因了。泄露了不該泄露的天的機密?說破了不該說破的人的隱私?上帝的陰謀最多可以意會而不能言傳的。那么,這病就特別的有意義,自感是一位先知先覺,勇敢的普羅米修斯,甘受懲罰吧。或許,人是由靈魂和肉體兩方結合的,病便是靈魂與天與地與大自然的契合出了問題,靈魂……

孫犁論

讀孫犁的文章,如讀《石門銘》的書帖,其一筆一畫,令人舒服,也能想見到書家書時的自在,是沒有任何病疾的自在。好文章好在了不覺得它是文章,所以在孫犁那裡難尋著技巧,也無法看到才華橫溢處。《爨寶子》雖然也好,鄭燮的六分半也好,但都好在奇與怪上,失之於清正。而世上最難得的就是清正。孫犁一生有野心,不在官場,……

安妥我靈魂的這本書

一晃蕩,我在城裡已經住罷了二十年,但還未寫出過一部關於城的小說。越是有一種內疚,越是不敢貿然下筆,甚至連商州的小說也懶得作了。依我在四十歲的覺悟,如果文章是千古的事——文章並不是誰要怎么寫就可以怎么寫的——它是一段故事,屬天地早有了的,只是有沒有夙命可得到。姑且不以國外的事作例子,中國的《西廂記》、……

說話

我出門不大說話,是因為我不會說國語。人一稠,只有安靜著聽,能笑的也笑,能惱的也惱,或者不動聲色。口舌的功能失去了重要的一面,吸菸就特別多,更好吃辣子,吃醋。我曾經努力學過國語,最早是我補過一次金牙的時候,再是我戀愛的時候,再是我有些名聲,常常被人邀請。但我一學說,舌頭就發硬,像大街上走模特兒的……

張之光畫集序

“不可無一,不可有二”。這是前人評價那個才情和尚蘇曼殊的,我卻喜歡用這句話說張之光。我僅僅見過他一次,滿滿地坐在一個沙發里,肥臉細眼,總是沒睡醒的樣子。我不敢說我閱人多多,我總覺得,鬼狐成精似地能貫通一切的那些大智者往往都很愚的。我請教他有關畫的學問,他也不善言辭,又多談畫外之事,我就覺得他最能……

說奉承

奉承領袖是喊萬歲,奉承女人是說漂亮,一般的人,稱作同志的,老師的,師傅的,誇他是雷鋒,這雷鋒就幫你乾許多你懶得乾的瑣碎雜事。人需要奉承,鬼也奠祀著安寧,打麻將不能怨牌臭,論形勢今年要比去年好,給牛彈琴,牛都多下奶,渴瞭望梅,望梅果然止渴。每個人少不了有奉承,再是英雄,多么正直,最少他在戀愛時有奉承……

說請客

請客半日忙。大包小袋地從街上買著東西回來了,就操心自己的手藝,能否把一桌飯菜烹飪得有形有色有味?再是操心要請的客人會不會到來?今日真是個好日子!一切該按心愿的都按心愿進行了,送走客人,滿屋狼借,心身仍是不累的,立在房門口要給鄰居家訴說:“他是×××呀!”×××總是有權有勢或者有名的人。如果是男娶女嫁……

說美容

女人是赤裸的,女人卻最善藏。藏著的部分以藏顯露,如特別講究服裝要體現出線條;露著的那片臉上因為有五官,五官像阿拉伯數字,組合了就是號碼,臉還要化妝,亦藏欲更露。我們把畫畫叫美術。愛美,也就是愛畫,於是女人將臉當了畫布。動物皆有以美羽美紋美聲來吸引異性的,說到底,美的實質的東西是性。如果世上沒有女人……

讀張愛玲

先讀的散文,一本《流言》,一本《張看》;書名就劈面驚艷。天下的文章誰敢這樣起名,又能起出這樣的名,恐怕只有個張愛玲。女人的散文現在是極其的多,細細密密的碎步兒如戲台上的旦角,性急的人看不得,喜歡的又有一班只看顏色的看客,噢兒噢兒叫好,且不論了那些油頭粉面,單是正經的角兒,秦香蓮,白素貞,七仙女……哪……

先生費秉勛

當我二十出頭時認識了費秉勛先生,命運就決定了今生對他的追隨。他那時是陝西惟一的一家雜誌編輯,我拿著文稿去請教他,就站在他的辦公桌前,不敢坐,緊張得手心出汗。第一篇稿發表了,接著發表了第二篇,第三篇,從此文學的自信在心中降生,隨之有了豪華的志向。就這樣我們成了師生和同志。將近三十年的歲月中,他的工作有……

朋友

朋友是磁石吸來的鐵片兒,釘子,螺絲帽和小別針,只要願意,從俗世上的任何塵土裡都能吸來。現在,街上的小青年有江湖義氣,喜歡把朋友的關係叫“鐵哥們”,第一次聽到這么說,以為是鐵焊了那種牢不可破,但一想,磁石吸的就是關於鐵的東西呀。這些東西,有的用力甩甩就掉了,有的怎么也甩不掉,可你沒了磁性它們就全沒有嘍……

進山東

第一回進山東,春正發生,出潼關沿著黃河古道走,同車裡坐著幾個和尚——和尚使我們與古代親近——恍惚里,春秋戰國的風雲依然演義,我這是去了魯國之境了。魯國的土地果然肥沃,人物果然禮儀,狼虎的秦人能被接納嗎?深沉的胡琴從那一簇藍瓦黃牆的村莊裡傳來,音韻綿長,和那一條並不知名的河,在暮色蒼茫里蜿蜒而來又蜿蜒……

李廣瑞

二十年前我們是朋友,二十年後我們還是朋友,朋友這么長久,真是不容易。初識的時候,我們家境都很貧寒,以至於誰有一包好煙,也忘不了分給對方一半,現在不愁了吃喝,分煙的習慣卻還保持著。他是O型血,交人直誠,處事果斷,走向了仕途;我屬A型,優柔寡斷,從事了寫作,我們走了兩條路,但並不妨礙做人的平等。我到他家……

古土罐

我來自鄉下,其貌亦醜,愛吃家常飯,愛穿隨便衣,收藏也只喜歡土罐。西安是古漢唐國都,出土的土罐多,土罐雖為文物,但多而價賤,國家政策允許,容易弄來,我就藏有近百件了。家居的房子原本窄狹,以至於寫字檯上、書架上、客廳里,甚至床的四邊,全是土罐。我是不允許孩子們進我的房子,他們毛手毛腳,擔怕撞碎,胖子也不……

孤獨地走向未來

好多人在說自己孤獨,說自己孤獨的人其實並不孤獨。孤獨不是受到了冷落和遺棄,而是無知己,不被理解。真正的孤獨者不言孤獨,偶爾做些長嘯,如我們看到的獸。弱者都是群居著,所以有芸芸眾生。弱者奮鬥的目的是轉化為強者,像蛹向蛾的轉化,但一旦轉化成功了,就失去了原本滿足和享受欲望的要求。國王是這樣,名人是這樣……

藏者

我有一個朋友,是外地人。一個月兩個月就來一次電話,我問你在哪兒,他說在你家樓下,你有空沒空,不速而至,偏偏有禮貌,我不見他也沒了辦法。他的臉長,顴骨高,原本是強項角色,卻一身的橡皮,你誇他,損他,甚至罵他,他都是笑。這樣的好脾氣像清澈見底的湖水,你一走進去,它就把你淹了。我的缺點是太愛吃茶,每年……

《大堂書錄》序

一九九八年的臘月,我在石家莊小住了幾日,其間拜見了韓朋先生。先生好客,送我一盒座化印館的華箋。不久回西安過春節,除夕的晚上,看罷電視裡的春節聯歡晚會,也燃了爆竹,吃了餃子,家裡人就都睡去,我還坐在書房裡沒有困意。從書架上取下那盒華箋,隨便要在盒上寫上韓朋先生贈送的時間,不想見華箋如見韓朋,便走到了電……

釋畫(六篇)

前言冬天裡畫了許多畫,熱心著想出一本有圖有文的書,但文寫了六篇便興盡,興盡則無味,壓在抽屜里讓紙霉去。六月搬家,又翻出來,倒想起兩件事,一是世上的藝術大而化之講境界相通,但畢竟相互獨立,文人作畫,多在畫面上寫話,是畫難以達意的可憐。二是一個人一生寫多少文字有著定數,一旦寫出,當不可糟蹋。龍之弟……

靈山寺

我是坐在靈山寺的銀杏樹下,仰望著寺後的鳳嶺,想起了你。自從認識了你,又聽捏骨師說你身上有九塊鳳骨,我一見到鳳這個詞就敏感。鳳當然是虛幻的動物,人的身上怎么能有著鳳骨呢?但我卻覺得捏骨師說得好,花紅天染,螢光自照,你的高傲引動著眾多的追逐,你的冷艷卻又使一切邪念止步,你應該是鳳的托變。寺是小寺,寺後的……

通渭人家

通渭是甘肅的一個縣。我去的時候正是五月,途經關中平原,到處是麥浪滾滾,成批成批的麥客蝗蟲一般從東往西攆場子,他們背著鋪蓋,拿著鐮刀,涌聚在車站、鎮街的屋檐下和地頭,與僱主談條件,講價錢,爭吵,咒罵,甚或就大打出手。環境的污雜,交通的混亂,讓人急迫而煩躁,卻也感到收穫的緊張和興奮。一進入隴東高原,漸漸……

山中王者

我在《美文》雜誌當主編,副主編是從河北石家莊調來的穆濤,他是個蠻有智慧又有一肚子謔趣的人。一天,我們驅車到外縣去,經過秦嶺北麓,他發感慨:你們陝西人謙虛,這么大的山竟不稱山,叫個嶺。我知道他又要作踐陝西了,就說:說謙虛那比不上你們河北,那么大個省會不稱城,叫個莊!車到一個山彎,忽然公路上奔跑著一隻野……

數幅木刻年畫

西安古玩城裡一家姓程的門面,突然一日掛出了一幅木刻年畫,明末清初製品,三尺開方,題“天仙送子”。古時年畫的情形不知道,現在年節里出售的畫多是下邊印著日曆,上邊是當紅的女影星照或男影星照,但五十年代,即我六歲七歲的時候,趕集會買年畫卻是一件大事,牽著父親的手在那街西頭鋪了一大片的畫幅里挑過來選過去,最……

吉祥的一次

二○○○年秋天,我沿古絲綢之路走了一趟。在嘉峪關,接待我的是部隊上的同志,說他們偶爾發現了一個怪坡,上去容易下來難,外界還沒人知道,問有沒有興趣去看看。這當然有興趣啦,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而往高處走又不費力氣,那是多好的事!下午便驅車往嘉峪關南的文殊山趕去。文殊山外是一大片戈壁。介紹說這裡曾出……

推薦馬河聲

我曾給王×推薦過馬河聲,王×沒有回音;我又給張××推薦過馬河聲,張××說他們研究研究,但也沒有了下文。我只得向您推薦馬河聲了。您上任後,我與您約定我絕不以私人事麻煩您,可馬河聲不是我的親戚,也不是同鄉、同學。如果再不向您推薦,馬河聲的問題在這個城市裡可能永遠得不到解決,而我若不推薦,馬河聲則不會再有……

五十大話

過了舊曆二月二十一日,我今年是五十歲。到了五十,人便是大人,壽便是大壽,可以當眾說些大話了。差不多半個多月的光景吧,我開始睡得不踏實,一到半夜四點就醒來,骨碌碌睜著眼睛睡不著,又突然地愛起了錢,我知道我是在老了。明顯地腿沉,看東西離不開眼鏡,每一個槽牙都補過窟窿,頭髮也禿掉一半。老了的身子如同陳年……

十篇簡訊

一盛夏人皮是破竹簍,出汗淋漓如漏。老母坐不住家,一日數次下樓去尋老太太們閒聊,倒不嫌熱。我也以寫書避暑。(坐桌前以唾液沾雙乳上,便有涼風通體。此秘訣你可試試,不要與玩麻將者說。)寫書宜寫閒情書。能閒聊是真知己,閒情書易成美文。但母親沒喝水習慣,怕她上火,勸多喝水,她說口裡不要,肚裡也不要。我和妹妹……

友誼

畫面上站著的是我,坐著的是邢慶仁。邢慶仁是一位畫家。我們曾一起在深圳何香凝美術館辦過書畫展,展名叫《長安男人》,實在是長安城裡兩個最醜陋的男人。托爾斯泰說過幸福的家庭是一樣的,不幸的家庭有各自的不幸,其實人的長相也是這樣,美人差不多一個模式,醜人之間的醜的距離卻大了,我倆就是證據。和邢慶仁來往……

說捨得

世界是陰與陽的構成,人在世上活著也就是一舍一得的過程。我們不否認我們有著強烈的欲望,比如面對了金錢,權勢,聲名和感情,欲望是人的本性,也是社會前進的動力。但是,欲望這頭猛獸常常使我們難以把握,不是不及,便是過之,於是產生了太多的悲劇:有人愈是要獲得愈是獲得不了;有人終於獲得了卻大受其害。會活的人,或……

撫仙湖裡的魚

如此近地坐在海邊,看海水搖曳出一片一片光波,如無數的刀在飛舞,而剎那間恍惚整個海面陡然翹起,似乎要顛復過來,這還是平生第一次。兩千年的七月十五日下午,我就是這樣坐在尖山下的小漁村口,面對著雲南的撫仙湖。撫仙湖當地人稱之是湖,我卻認做它是海的,因為陝西缺水,少見多怪,把湖都叫做了海。海是這么的藍!原以……

三月八日在沒有電的賓館裡吃茶

我們永遠生活在一個黑洞裡,前人的發明如導引深入的火把——我們似乎並不關懷火把的存在——一任地往裡走吧,心裡儲滿了平庸和輕狂。今夜裡,邀姓馬的朋友在二十二層高樓的賓館正吃著茶,電突然是斷了,一片漆黑,感覺里我們是在半空的一朵雲上,上不著天,下不挨地,我真的有點恐懼了。這種恐懼當然是瞬間的,因為我知道城……

茶事

以茶鬧出過許多事來:我的家鄉不產茶,人渴了就都喝生水。生水是用泉盛著的,冬天裡泉口白騰騰冒熱氣,夏季里水卻涼得滲牙。大人們在麥場上忙活,派我反反覆覆地用瓦罐去泉里提水,喝畢了,用襖袖子擦著嘴,一起說:咱這兒水咋這么甜呢!村口核桃樹旁的四合院裡住著阿花,她那時小,脖子上總生痱子,在泉的洗衣池中洗脖子……

我說柏雨果

我們都是矮人,不多占空間,但又都忙得鬼吹火,常常是他給我電話,說我要來了,按時就到,穿一件滿是口袋的馬甲,背那么大個包。他來了,難得能靜靜坐下,動作急急逼逼,說話連吃帶喝,什麼場合立即就被他攪亂了。我們來往了十數年,之所以現在還來往,來往得似乎還要勤,是我敬佩這個人的天生才華,再是,與他在一起,我……

王志平

二十年前,我去李世南家採訪,那裡有一個小年輕在跑小腳路,讓他擦桌子,他用袖子去擦,讓他去買煙,他在院子裡摔了一跤。李世南說:“你慌?你慌?!”小年輕長得眼順,只是臉黑。二十年後,有人領我去他的朋友家聊天,一進門,那人在伏案畫畫,一支筆不停地在嘴上蘸唾沫,嘴髒得像小兒屁眼。他認出了我,我也認出了他,當……

穆濤其人其文

因為喜歡了穆濤的文,也就喜歡了穆濤的人。人是小眼睛的,看著就生急逼,話又慢,仿佛在肚裡醞釀了又醞釀,一點點地滴灑。穆濤就占了個從容。時下的國人依然浮躁著,但浮躁的文章人已經厭了。超越激憤,面對了永恆和沒有永恆的局面,許多弄文的人忽然覺得從容著好,於是就從容,要么去寫了雞零狗碎的東西,要么如那些也……

在女兒婚禮上的講話

我二十七歲有了女兒,多少個艱辛和忙亂的日子裡,總盼望著孩子長大,她就是長不大,但突然間她長大了,有了漂亮、有了健康、有了知識,今天又做了幸福的新娘!我的前半生,寫下了百十餘部作品,而讓我最溫暖的也最牽腸掛肚和最有壓力的作品就是賈淺。她誕生於愛,成長於愛中,是我的淘氣,是我的貼心小棉襖,也是我的朋友。……

作者簡介

賈平凹:一個追求“有自己聲音”的作家,是當代文壇的奇才。1952年,他生於陝西南部丹鳳縣棣花村,1972年進入西北大學學習漢語言文學。此後,一直生活在西安,從事文學編輯兼寫作。現任西安市作協主席、《美文》雜誌主編等職。出版的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商州初錄》、《土門》、《高老莊》、《懷念狼》、《病相報告》、《秦腔》,中篇小說《天狗》、《黑氏》、《美穴地》、《五魁》等,並有大量散文、隨筆問世。作品曾獲全國文學獎5次,及美國美孚飛馬文學獎、法國費米那文學獎和法蘭西文學藝術榮譽獎。以英、法、德、俄、日、韓、越等文字翻譯出版了20種版本。

關於《白夜》,賈平凹曾坦言,自己最喜歡的作品不是那部“讓我靈魂安妥的書”——《廢都》,而是《白夜》,這也成了他一生最大的遺憾之一。“我的作品總是一個階段一組。《白夜》就出在《廢都》後沒多久,結果我最好的作品被《廢都》的聲浪湮沒了。”評論界與廣大讀者對這部被《廢都》遮蔽的小說給予極高的評價,認為其無論是情節設定、語言運用、人物描寫都遠遠超過《廢都》。《白夜》也因其平靜中埋伏機鋒,練達處深藏宏義成為華語小說界公認的一部經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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