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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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蔽》是由戰國時趙人荀況撰,二十卷,今存三十二篇。《荀子》全書共三十篇,今存《勸學篇》、《修身篇》及《成相篇》、《賦篇》等三十二篇。西漢劉向所首先整理校訂荀子及其弟子書論,定為三十二篇、唐楊倞注、清王先謙集解。此書本儒家崇禮、正名之說而主性惡,為先秦重要的哲學思想著作,也是重要的散文集。《成相篇》是以民歌形式寫成,共有五十六段,每段采三、三、七、十一的句式,有說有唱,文字通俗易懂,劉師培在《論文偶記》中說:“觀荀卿作《成相篇》,已近賦體,而其考列往跡,闡明事理,已開後世之聯珠。”。《賦篇》包括五篇短賦,是一種散文的賦體,常在中國文學史中被提及,被學者認為是中國辭賦文體的來源之一。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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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之患,蔽於一曲,而暗於大理。治而復經,兩疑則惑矣。天下無二道,聖人無兩心。今諸侯異政,百家異說,則必或是或非,或治或亂。亂國之君,亂家之人,此其誠心莫不求正而以自為也,妒繆於道而人誘其所迨也。私其所積,唯恐聞其惡也。倚其所私以觀異術,唯恐聞其美也。是以與治雖離走而是己不輟也。豈不蔽於一曲而失正求也哉!心不使焉,則白黑在前而目不見,雷鼓在側而耳不聞,況於使蔽者乎!德道之人,亂國之君非之上,亂家之人非之下,豈不哀哉!
故為蔽:欲為蔽,惡為蔽,始為蔽,終為蔽,遠為蔽,近為蔽,博為蔽,淺為蔽,古為蔽,今為蔽。凡萬物異則莫不相為蔽,此心術之公患也。
昔人君之蔽者,夏桀殷紂是也。桀蔽於末喜、斯觀而不知關龍逢,以惑其心而亂其行。紂蔽於妲己、飛廉而不知微子啟,以惑其心而亂其行。故群臣去忠而事私,百姓怨非而不用,賢良退處而隱逃,此其所以喪九牧之地而虛宗廟之國也。桀死於亭山,紂懸於赤旆,身不先知,人又莫之諫,此蔽塞之禍也。成湯監於夏桀,故主其心而慎治之,是以能長用伊尹而身不失道,此其所以代夏王而受九有也。文王監於殷紂,故主其心而慎治之,是以能長用呂望而身不失道,此其所以代殷王而受九牧也。遠方莫不致其珍,故目視備色,耳聽備聲,口食備味,形居備宮,名受備號,生則天下歌,死則四海哭,夫是之謂至盛。詩曰:“鳳凰秋秋,其翼若干,其聲若簫,有鳳有凰,樂帝之心。”此不蔽之福也。
昔人臣之蔽者,唐鞅、奚齊是也。唐鞅蔽於欲權而逐載戴子,奚齊蔽於欲國而罪申生,唐鞅戮於宋,奚齊戮於晉。逐賢相而罪孝兄,身為刑戮,然而不知,此蔽塞之禍也。故以貪鄙背叛爭權而不危辱滅亡者,自古及今,未嘗有之也。鮑叔、寧戚、隰朋仁知且不蔽,故能持管仲而名利福祿與管仲齊。召公、呂望仁知且不蔽,故能持周公而名利福祿與周公氣。傳曰:“知賢之謂明,輔賢之謂強。勉之強之,其福必長。”此之謂也。此不蔽之福也。
昔賓孟萌之蔽者,亂家是也。墨子蔽於用而不知文。宋子蔽於欲而不知得。慎子蔽於法而不知賢。申子蔽於勢而不知知和。惠子蔽於辭而不知實。莊子蔽於天而不知人。故由用謂之道盡利矣。由俗欲謂之道盡慊矣。由法謂之道盡數矣。由勢謂之道盡便矣。由辭謂之道盡論矣。由天謂之道盡因矣。此數具者,皆道之一隅也。夫道者,體常而盡變,一隅不足以舉之。曲知之人,觀於道之一隅而未之能識也,故以為足而飾之,內以自亂,外以惑人,上以蔽下,下以蔽上,此蔽塞之禍也。
孔子仁知且不蔽,故學亂術足以為先王者也。一家得周道,舉而用之,不蔽於成積也。故德與周公齊,名與三王並,此不蔽之福也。
聖人知心術之患,見蔽塞之禍,故無欲、無惡、無始、無終、無近、無遠、無博、無淺、無古、無今,兼陳萬物而中縣衡焉。是故眾異不得相蔽以亂其倫也。何謂衡?曰:道。故心不可以不知道。心不知道,則不可道而可非道。人孰欲得恣而守其所不可以禁其所可!以其不可道之心取人,則必合於不道人而不知合於道人。以其不可道之心與不道人論道人,亂之本也。
心知道然後可道,可道然後能守道以禁非道。以其可道之心取人,則合於道人而不合於不道之人矣。以其可道之心與道人論非道,治之要也。何患不知!故治之要在於知道。人何以知道?曰:心。心何以知?曰:虛壹而靜。心未嘗不臧也,然而有所謂虛;心未嘗不滿兩也,然而有所謂一;心未嘗不動也,然而有所謂靜。人心生而有知,知而有志。志也者,臧也。然而有所謂虛,不以所已臧害所將受謂之虛。心生而有知,知而有異。異也者,同時兼知之。同時兼知之,兩也,然而有所謂一,不以夫一害此一謂之壹。心臥則夢,偷則自行,使之則謀。故心未嘗不動也,然而有所謂靜。不以夢劇亂知謂之靜。未得道而求道者,謂之虛壹而靜,作之則。將須道者,〖虛〗之,虛則人入。將事道者,〖壹〗之,壹則盡。將思道者,〖靜之〗,靜則察。(方按:以上三句原文錯亂不可讀,據胡適之說校補。)知道察,知道行,體道者也。虛壹而靜,謂之大清明。萬物莫形而不見,莫見而不論,莫論而失位。坐於室而見四海,處於今而論久遠,疏觀萬物而知其情,參稽治亂而通其度,經緯天地而材官萬物制割大理,而宇宙里裹矣。恢恢廣廣,孰知其極!睪睪廣廣,孰知其德!涫涫紛紛,孰知其形!明參日月,大滿八極,夫是之謂大人。夫惡有蔽矣哉!
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無所受令,自禁也,自使也,自奪也,自取也,自行也,自止也。故口可劫而使墨默雲,形可劫而使詘申,心不可劫而使易意,是之則受,非之則辭。故曰:心容,其擇也無禁,必自見,其物也雜博,其情之至也不貳。詩云:“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置彼周行。”頃筐易滿也,卷耳易得也,然而不可以貳周行。故曰:心枝則無知,傾則不精,貳則疑惑。以贊稽之,萬物可兼知也。身盡其故則美。類不可兩也,故知者擇一而壹焉。農精於田而不可以為田師,賈精於市而不可以為賈市師,工精於器而不可以為器師;有人也,不能此三技而可使治三官。曰:精於道者也,精於物者也。精於物者以物物,精於道者兼物物。故君子壹於道而以贊稽物。壹於道則正,以贊稽物則察,以正志行察論,則萬物官矣。昔者舜之治天下也,不以事詔而萬物成。處一危之,其榮滿側。養一之微,榮矣而未知。故道經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危微之幾,惟君子而後能知之。故人心譬如盤水,正錯而勿動,則湛沉濁在下。而清明在上,則足以見鬚眉而察理矣。微風過之,湛濁動乎下,清明亂於上,則不可以得大夫形之正也。心亦如是矣,故導之以理,養之以清,物莫之傾,則足以定是非決嫌疑矣。小物引之,則其正外易,其心內傾,則不足以決粗理矣。故好書者眾矣,而倉頡獨傳者,壹也;好稼者眾矣,而后稷獨傳者,壹也;好樂者眾矣,而夔獨傳者,壹也;好義者眾矣,而舜獨傳者,壹也。垂作弓,浮游作矢,而羿精於射;奚仲作車,乘杜作乘馬,而造父精於御。自古及今,未嘗有兩而能精者也。曾子曰:是視其庭莛可以搏鼠,惡能與我歌矣!
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則敗其思;蚊蟲之聲聞,則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遠蚊蟲之聲,閒居靜思則通。思仁若是,可謂微乎?孟子惡敗而出妻,可謂能自強矣,〖未及思也〗。有子惡臥而焠掌,可謂能自忍矣,未及好也。辟耳目之欲,蚊蟲之聲聞則挫及精,可謂〖能自〗危矣,未可謂微也。(方按:以上三句原文錯亂不可讀,據文意作了移動、刪補。)夫微者至人也。至人也,何強!何忍!何危!故濁明外景,清明內景。聖人縱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強!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無為也;聖人之行道也,無強也。仁者之思也恭,聖人之思也樂。此治心之道也。
凡觀物有疑,中心不定,則外物不清。吾慮不清,則未可定然否也。冥冥而行者,見寢石以為伏虎也,見植林以為後人也;冥冥蔽其明也。醉者越百步之溝,以為跬步之澮也;俯而出城門,以為小人之閨也;酒亂其神也。壓目而視者,視一以為兩;掩耳而聽者,聽漠漠以為哅哅;勢亂其官也。故從山上望牛者若羊,而求羊者不下牽也,遠蔽其大也;從山下望木者,十仞之木若箸,而求箸者不上折也,高蔽其長也。水動而景搖,人不以定美惡,水勢玄眩也;瞽者仰視而不見星,人不以定有無,用精惑也。有人焉,以此時定物,則世之愚者也。彼愚者之定物,以疑決疑,決必不當。夫苟不當,安能無過乎!
夏首之南有人焉,曰涓蜀梁。其為人也,愚而善畏。明月而宵行,俯見其影,以為伏鬼也;仰視其發,以為立魅也。背而走,比至其家,失氣而死。豈不哀哉!凡人之有鬼也,必以其感忽之間疑玄之時正之。此人之所以無有而有無之時也,而己以正事。故傷於濕而〖痹,痹而〗擊鼓〖烹豚〗,則必有敝鼓喪豚之費矣,而未有俞疾之福也。(方按:此句原文脫誤不可讀,據王先謙之說校補。)故雖不在夏首之南,則無以異矣。
凡可以知,人之性也;可知,物之理也。以可知人之性,求可以知物之理,而無所疑止之,則沒世窮年不能遍也。其所以貫理焉雖億萬,已不足以浹萬物之變,與愚者若一。學,老身長子,而與愚者若一,猶不知錯,夫是之謂妄人。故學也者,固學止之也。惡乎止之?曰:止諸至足。曷謂至足?曰:聖〖王〗也。聖也者,盡倫者也;王也者,盡制者也。兩盡者,足以為天下極矣。故學者以聖王為師,案以聖王之制為法,法其法以求其統類,以務象效其人。向是而務,士也;類是而幾,君子也;知人,聖人也。故有知非以慮是,則謂之懼戄;有勇非以持是,則謂之賊;察孰非以分是,則謂之篡;多能非以修盪是,則謂之知私;辯利非以言是,則謂之詍。傳曰:“天下有二,非察是,是察非。”謂合王制與不合王制也。天下有不以是為隆正也,然而猶有能分是非治曲直者耶?若夫非分是非,非治曲直,非辨治亂,非治人道,雖能之無益於人,不能無損於人。案直將治怪說,玩奇辭,以相撓滑也。案強鉗而利口,厚顏而忍詬,無正而恣睢,妄辨而幾利。不好辭讓,不敬禮節,而好相推擠,此亂世奸人之說也,則天下之治說者,方多然矣。傳曰:“析辭而為察,言物而為辨,君子賤之。博聞強志,不合王制,君子賤之。”此之謂也。
為之無益於成也,求之無益於得也,憂戚之無益於幾也,則廣焉能棄之矣!不以自妨也,不少頃乾之胸中。不慕往,不閔來,無邑悒憐之心,當時則動,物至則應,事起而辨,治亂可否,昭然明矣!

勸誡意義

本篇論述了有關認識論方面的問題。荀子認為:“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人有認識客觀事物的能力,而客觀事物本身又是可以被認識的。但是,人們又往往容易犯片面性的錯誤,“蔽於一曲而暗於大理”。所以,人們必須以“虛壹而靜”的方法去正確地認識自然規律和治國之道,以達到“大清明”的境界。這樣,就能“明參日月”而不會再被蒙蔽了。

解蔽題解

蔽,蒙蔽;解蔽,即克服蒙蔽,全面認識事物。本篇是荀子闡述認識論思想的重要文章。
在本段中,作者指出,人認識問題的最大毛病是不全面,“蔽於一曲而暗於大理”。不能全面認識問題就會受殃,反之則有福。
治國的關鍵在於了解和掌握真理(即“道”)。人必須靠心才能認識真理,因為心是人形神的主宰,它能做到空靈、專一、不亂、即“虛壹而靜”。能做到虛壹而靜,則能明察秋毫,萬物無不畢現於目前,當然也就認識了“道”(知道)。文中提出“人生而有知”的觀點,即人生來就有認識問題的能力。”虛壹而靜”的觀點在哲學史上影響甚大。
荀子認為,能夠透徹了解一類事物的事理就很好了,所以智者專一從事一種工作,而君子則致力於道。了解事物要做到自信、靜定、清晰,否則就無法判斷事物的是非真偽。

作者簡介

荀子(約公元前313-前238),名況,字卿,漢族,因避西漢宣帝劉詢諱,因“荀”與“孫”二字古音相通,故又稱孫卿。周朝戰國末期趙國人。著名思想家、文學家、政治家,儒家代表人物之一,時人尊稱“荀卿”。曾三次出齊國稷下學宮的祭酒,後為楚蘭陵(今山東蘭陵)令。荀子對儒家思想有所發展,提倡性惡論,常被與孟子的性善論比較。對重整儒家典籍也有相當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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