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乃周

萇乃周

萇乃周(1724年—1783年),字洛臣,河南汜水(今河南省滎陽市)萇村人,自幼博學,苦習搏擊之術。後潛心周易,洞徹陰陽起伏之理,創拳立派,成為技術精湛的武術實戰家和偉大的武術理論家,被譽為“中國武術史上曠古罕見之通才”。著有《二十四拳譜序》等書,其所創立的萇家拳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萇乃周(1724年—1783年),字洛臣,河南汜水(今河南省滎陽市)萇村人,自幼博學,苦習搏擊之術。後潛心周易,洞徹陰陽起伏之理,創拳立派,成為技術精湛的武術實戰家和偉大的武術理論家,被譽為“中國武術史上曠古罕見之通才”。著有《二十四拳譜序》等書,其所創立的萇家拳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萇乃周(1724~1783)萇氏武技創編者。字洛臣,號純誠,又名萇三。河南汜水(今滎陽)人,祖籍四川。明代指揮使萇宋忠之後。自幼酷愛文、武之學,先以文顯,為科考貢生;後習槍捶之術。清乾隆年間(1736~1795)武科獲雋傑士第三名。成年後隨張八習槍、拳法,又從梁道習棍法,從閻聖道習羅漢拳、洪拳、炮拳、槍、棒等。常訪少林寺,曾到溫縣陳家溝。後游山東、陝西、山西等地,尋師訪友,切磋技藝,精研拳理,博採眾長為己用。後得字拳四十法,又得猿猴三十二棒。
據《周易》陰陽之理,《黃庭》導引吐納之術,中醫經絡氣象之學,致力於拳術、拳理研究,刪繁就簡,終集精華,創萇氏武技和理論,立萇家拳於中州(河南)。歷代相傳,經200年而不衰。乃周一生勤於授徒傳藝,門徒數百人,其中不乏高足,如柴如桂、高六庚李清文。乃周還勤於筆耕,著作頗豐,後刻匯成《萇氏武技書》。該書舊本分《培養中氣論》和《武備參考》兩部,計131篇。
後定為6卷,凡74篇。1932年由徐震整理重編。《培養中氣論》系萇家拳的主要理論,包括“中氣論”、“陰陽入抉論”、“三尖照論”、“過氣論”、“論頭”、“論手”、“論拳”、“論足”等26篇。《武備參考》系萇家拳的主要技藝,包括“熟極生巧”、“二十四字拳”、“二十四大戰”、“二十四大勢拳譜”、“青龍出海”、“黑虎拳”、“白虎拳”、“大小羅漢拳”、“炮拳”、“小紅拳”、“猿猴棒譜”、“猿猴三十六棒”、“三十六槍術”、“雙劍譜”、“純陽十三劍”、“雙棒”、“虎尾鞭”、“峨眉鐮”、“單雙劍抵槍”等篇。該書有譜有解,實屬珍品。
“武林宗師萇乃周系列”之一 汜水厚土孕育武學大師
第一次聽到“萇乃周”、“萇家拳”之名,是去年採訪《中原文化大典·武術卷》主編王廣西先生的時候。
王先生學術素養深厚,更兼文武雙修,對河南武術史深有研究。他介紹說,中原武學格局宏大,包含三大武學系統,出現四大武術世家。汜水(古縣名,上世紀50年代併入滎陽)萇氏是四大武術世家之一,其創始者萇乃周是位武學奇才,平生采道家之言及經絡之說,自發其奧,縱橫開合,陰陽起伏,形氣合一,剛柔相生,能發前人所未發,於少林、太極之外,另闢出一方武學新天地,創出獨具一格的“萇家拳”,令天下武林刮目相看。這個拳派後來名家高手輩出,成為中原武林重要一脈。
聽了王先生的一番介紹,我頓起采寫“萇家拳”的念頭。但不久廣西先生因病逝世,唏噓感慨之餘,將這念頭擱置起來。前不久,與出版《中原文化大典》的古籍社王關林社長一晤,共同懷念廣西先生,聯想到萇家拳,舊念復熾,遂有滎陽之行。
在滎陽,因萇家拳研究會會長萇松華、副會長陳萬里、秘書長陳萬卿等諸位先生的幫助,我走進了萇家拳那神奇而多彩的歷史,也走近了武林奇才萇乃周——一位“中國武術史上曠古罕見之通才”,他的武學理論和習武規則,集技擊文化之大成,“蘊藏著具有永恒生命力的智慧精華”。
採訪的過程中,我真正理解了王廣西先生關於中原武學的一段議論:“武術並不是打幾趟拳那么簡單,它是中原文化大背景培育的奇葩,其風貌是由中原人的性格、氣質浸潤而成。”
【“嗜學”奠定望族根基】
“‘萇’是很少見的姓氏,我們出去自我介紹,都得專門說清楚,‘我姓萇,草字頭下面一個長短的長’。不然的話,人家就會當成常識的‘常’了。”
滎陽萇家拳研究會會長萇松華這樣介紹自己的姓氏。不過,在滎陽本地,萇姓是人們熟知的姓氏,萇氏在當地成為望族,已經有300餘年的歷史。
萇松華、陳萬里兩位先生陪同我來到滎陽王村鎮萇村,穿過錯落的尋常民居,尋訪萇氏家祠和進士府等古建築。這些古建築都已殘損,在夏季茂盛植被的襯托下,頗有些荒涼的味道。萇松華先生說,進士府過去規模很大,現在看到的只是倖存下來的一小部分,透露著昔日書香世家、汜水望族的輝煌。
萇松華說,按照《萇氏族譜》記載,大約在明朝前期,萇氏由外地遷移至此,始遷祖是曾任汴梁指揮使的萇守忠。至於這個家族的淵源,有兩種說法,一說來自山西洪洞,一說來自四川資陽。前幾輩兒,曾有人深為困惑,背著乾糧千里尋根,先到洪洞,詢於故老,考諸版章,找遍移民碑,絕無萇氏痕跡;再到資陽,沒有找到當地萇氏,卻發現那裡牌坊上大書“萇弘故里”。萇弘是東周時期的名人,博學多才,孔子曾向其請教音樂,得到“韶樂盡善盡美”的答案。後來萇弘被周王冤殺,《莊子·外物篇》記載:“萇弘蜀人,被殺之後,血流不止,蜀人藏其血,三年之後化為碧。”成語“碧血化珠”、“碧血丹心”、“萇弘化碧”即由此而來。有了這次四川之行,後來的《萇氏族譜》,都著籍四川資陽。
移居汜水後,萇家數代家勢不振,沒有入仕的記錄。變化始自生活於明代晚期的第八代萇自安,他“性喜讀書人”,時常贈送村里讀書人紙墨,對自己的子女,更是冀望深厚。他的二兒子萇印昌自幼聰慧,四歲即能背誦簡單詩文,長大後“益嗜學”,親手抄的書“成帙”,他以經史為宗,長於《春秋左傳》,兼通老莊、佛學。
萇印昌平生醉心學問,為人放曠超脫,舉人傅子默為他寫的傳記,記載了他的一些逸事:明末戰亂時,萇印昌舉家避居廣武縣(今屬滎陽),一次群盜闖入他家搶劫,他在樓上“誦讀如故”,跟沒事人一樣。事後有人笑他“書痴”,他坦然笑曰:“吾自樂此,豈能須臾忘也?”
萇印昌平生不置產業,不修邊幅,待人接物表里洞然,絕無城府。他喜歡清談,遇人必勸以讀書,雖數百言不倦,“其人慾去,必挽留再三然後已”。他常年教書為生,教學不拘教條,生動曉暢,“遠取物,近取身,以家常話代文言,而聞者瞭然,雖幼兒婦女亦能曉其義”。他治學講求身體力行,認為“聖賢千言萬語,字字看得有著落,便為真解,然須求諸身心之間,方有歸宿”。他的學生中有成就的很多,因此名聞汜水。
萇印昌的文章寫得汪洋恣肆,很為人稱道,但他的科舉之路卻很不順暢,多次應試都沒考中。清朝順治甲午年,年老的萇印昌再次前往開封參加鄉試,這一次他得到房考(負責評閱部分卷子的考官)的激賞,極力推薦他為第一名(解元),但主考官卻要把他列為第二名。兩人爭論良久,那位房考大約性格很極端,說道:“此人這科不是解元,下科必是解元!”乾脆把他列為副榜第一名。副榜是一種附加榜,相當於“名譽舉人”,不能去京城參加會試,仍可參加下屆鄉試。
發榜之後,那位房考才知道萇印昌是年老之人,很為自己的衝動後悔,但已沒有辦法,滿懷歉意地“厚贈之”,讓他下科再來。
萇印昌下科再度應試,卻仍鎩羽而歸,不久一病不起。臨終前,他特意囑咐兩個兒子:汝輩千萬不要因我運數乖蹇放棄學業,子孫後代,拙者種地,稍聰敏的,必須讓他們讀《五經》,《五經》與《四書》相表里,“汝輩識之”。
他讓人以《四書》為他陪葬,“吾生當亂離,未嘗游賢者門,聞大道之要,究義理之極,死當相從諸先生於九原下,質疑辯難也”。
萇印昌對文化的執著,對他的後代影響深遠,他的兒子萇楚裳、萇楚霖都是秀才,五個孫子也都成為秀才,曾孫萇仕周考中進士。經數代人的努力,萇氏遂成為世代書香的汜水望族。
萇乃周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中,他是進士萇仕周同父異母的弟弟,排行第三,因此家鄉人都叫他萇三,按照當地習慣,後來又以宅第之名尊稱他為“萇三宅”。他自幼受到很好的教育,文化素養深厚,二十歲成為秀才,“與兄仕周俱以文名顯”,一起參加了縣誌的編寫。但萇乃周另有所好,他十五六歲時,迷上了武術。“興趣是最好的老師”,萇乃周的經歷,足以證明此話。對武學的莫大興趣,引領他走上了一條與祖輩截然不同的生活道路,靠著興趣的指引,他最終成為一代武學大師。
【“嗜武”成就一代宗師】
按照王廣西先生的研究,武林世家的出現,有一些先決條件,首先是家族經濟富裕,至少是衣食無憂,其次是文化積澱深厚,文武雙修,才能達到較高的武學境界。如此,這個家族才能數百年精研武學,代有高手,成為中原武林領軍人物,推動武術文化的發展和提高。
汜水萇氏家族恰好為萇乃周準備了必要的條件,但在他習武之始,卻遭到家人的反對。大約在家人看來,習武並不是正途,讀書應試取富貴才是康莊大道。來自家族的壓力應該十分強大,但萇乃周沒有因此放棄,他後來在書中含蓄地憶及此事:“雖先兄(指他的長兄萇仕周)屢訓,私愛終難自割。”
“私愛終難自割”之句言簡而意豐,可以看出他是如何不顧一切,衝破阻礙,也可感受到他對武學極深的興趣,正如他所回憶:“余成童嗜武,讀書之暇,他務未遑,專以舞蹈(指武術)為樂。”其沉醉程度,不亞於當年萇印昌之“嗜學”。
萇乃周愛上武術,與汜水縣的人文環境大有關係。
汜水縣歷史悠久,漢代時叫成皋縣,隋代改名汜水,位於今滎陽市西部,沿虎牢關南北綿延,地域雖然不大,位置卻十分重要。這裡北有黃河,南為嵩山,其地層層疊疊的黃土塬壁立如長城,構成天然的屏障,唯有一條道路溝通東西,一座關隘坐落路口,成為東西交通的咽喉之地,是為“虎牢關”。古人對這裡有諸多的描述:“洪河在下,太室旁依。”“岳瀆會險、勢盡川陸。”“兩崖壁立,一線羊腸,俯侵大河,仰逼要險,有一夫當關,萬夫莫近之勢。所謂一舉足而關天下之輕重,為自古有天下者所必爭。”尤其在宋代以前,中國京城常在西安、洛陽,這裡更成為戰略要地。
成皋城始築於戰國時期。當時韓國地跨黃河兩岸,只有今滎陽一帶百十里連線南北,為了維護這個南北通道,韓國東築滎陽城,西築成皋城,城下關隘,即是聞名後世的虎牢關。
楚漢相爭之時,成皋成為爭奪的要地,雙方“大戰七十,小戰四十”。唐初,李世民曾在此與竇建德大戰,擊潰其三十萬大軍,創造了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除此之外,這裡較小規模的戰爭不計其數。即便是和平年代,虎牢關也常有駐軍。
由於戰亂頻仍,為保家計,汜水一帶習武之風甚盛。而歷史上無數的大將與這方水土結緣,他們在真刀真槍的戰場上歷練出高超的武藝,很可能通過各種途徑積澱下來,使此地漸成武術文化的沃土。正如《汜水縣誌》所說:“文化於此興,戰爭亦於此劇。”
因古代史籍對民間武術家的忽視,汜水古代武術高手大多沒有留下姓名,現在知道最早的高手,是生活在明末的張八。
據《汜水縣誌》記載,張八是虎牢關人,自幼學劍,到三十歲左右,練得武藝精通,“刀槍劍戟,糜有不精”,“其神拳二十九法,世無敵者,時稱神手張八”。而他的槍術也十分了得,相傳是在虎牢關的關帝廟中,得張飛夢中傳授。
當時有個叫劉斯的山東巨寇行劫四十年,屢次打敗官兵,遭到三個省的聯合追捕,逃到尉氏縣,與追兵對峙,立殺六七人,沒人敢再上前。正好張八路過,隻身直前,指著劉斯的佩劍說:“你也會用這個?!”劉斯大怒,大喝道:“敢跟我較量嗎?”於是兩人斗在一起,張八以短槍擊中劉斯之肘,“手擒之”。還有一次,有個武僧從南方來到汜水,舞動雙鞭,令人灑水,身上一點不濕。那和尚拿出百兩銀子放在地上,“誰來比試,這銀子就是他的”。張八拿藍色染桿前來,待和尚舞動雙鞭,瞅個空兒就扎了進去。和尚大驚,佩服地說:“君在汜水,當無盜患。”人們估計,此人正是巨盜。
張八的故事,在汜水一帶廣為流傳,年幼的萇乃周心嚮往之,“余幼慕之,冀學一二,即可滿志”。此人對萇乃周走上習武之路,應有巨大影響,他幼年所學,基本是張八傳下來的功夫。但這時他並沒有學到真功夫,“徒以傳授無門,東支西吾,勞而罔功,深愧無成”。他學武出自興趣,一開始並沒有遇到名師,有真功夫的人並不多,一般都是會些套路,憑手快力大勝人,對於拳理並沒有很深的理解。而有功夫的不一定用心教,或者不善於教,說不出拳理拳義。所以在那時候,想學一身好功夫並不是容易的事。
好在汜水還有得到了張八真傳的人,那就是禹家。汜水一帶,有“萇家拳、禹家槍”的說法,兩個武林世家曾經齊名。但說起來禹家成名要早得多,他們的祖上,在明末得到了張八的真傳,歷代相傳,至禹讓已經五代,《禹氏族譜》記載,“(禹讓)精於神槍張八之技,世罕其匹”。後來萇乃周的侄女嫁給了禹讓的侄子,兩家成了親家,有記載說,“(乃周)初學於禹讓”,“盡得張八之術”。
大約流傳多年的張八槍術已經走了樣,或者其術本來就有一些不足,萇乃周開始按照自己對武術的領悟,對其進行全面的修改和整理,使之更利於實戰。對於萇乃周來說,一切還都剛剛開始,此後的數十年,他在博大的武術之海中暢遊,多次拜師,遍交高手,以其天縱之才,深研細究武學之道,融會易理、醫理,創編拳術、劍術、槍術,終成一代大家。
夏季茂盛的植被,襯托著滎陽市萇村進士府的荒涼。殘存的古建築,隱約可見當年書香門第、汜水望族的輝煌。
“武林宗師萇乃周系列”之二 海納百川終成“蓋世英雄”
兩年前,一位叫於志鈞的老人語出驚人:“李連杰是花架子,李小龍是亡命徒。”他認為“二李”都不能代表中國武學。
這位70多歲的老人認為,新中國成立後,國家有意弱化武術的技擊性,提高表演性,使武術變成了“武舞”、“武蹈”。在他看來,武術隊追求高、難、新、美,是一種體操,打鏇子,劈叉,在技擊的有效性上還不如過去的京劇演員。
但這位語出驚人的於先生,對一種叫“桓侯八槍”的槍術卻是極力推崇。他曾於四十多歲、六十多歲時兩次學練“桓侯八槍”,多次用此槍術與大陸、台灣的陳氏、楊氏、武氏、吳氏太極槍高手較量,始終感覺“這槍法好使”,往往甫一交手,雙方搭上桿子,就一槍刺中對方。
此技屢試不爽,於先生並不認為自己槍術有多大功夫,實在是“桓侯八槍屬槍法的上乘,堪稱絕藝!”“槍法之妙,非數千年的戰鬥積澱是不可想像的。”後來他將“桓侯八槍”整理出書,由於認為這種槍法神妙無比,他“不敢稍許改動,儘量保持原貌,對原文字不敢更動一字”。
於志鈞先生說話立論鮮明,但絕非大言欺人之輩。他是北京信息工程學院退休的信息管理學教授,畢業於清華大學,自幼喜武,9歲學暴打暴上搓腳、翻子等外家功夫,在火成岩的山上練習,每個月踢碎一雙鞋,很快能在地面一搓一個坑,把同學打得鬼哭狼嚎。隨後他習練10年形意拳,考入清華大學後又拜太極拳大師吳圖南為師,至今已有六十年的武功修為。
於志鈞自言他的“桓侯八槍”學於原林業部政治部主任胡復生先生,而胡復生學自河南新鄭林錦店村曹毓松——萇乃周的第四代傳人。
這“桓侯八槍”被識者視為絕藝,瑰寶,但其實只是萇乃周槍法套路中的一種。據滎陽市萇家拳研究會秘書長陳萬卿先生介紹,萇乃周的槍術是虎牢關張八所傳,相傳張八在關帝廟得張飛夢中傳授,因此得名桓侯槍(張飛封桓侯)。萇乃周得此術後,不斷發展完善,創造出《四槍》、《八槍》、《六零奇槍》、《飛雲八勢》、《馬上槍》、《十七槍》、《二十一名槍》、《二十八槍》、《鎖槍》、《三十六槍》、《張夫子蛇矛》等單練、對練套路,另有《單劍對槍》、《雙劍對槍》等槍劍對練套路。
這還只是槍法,萇乃周所創拳法、棒法、劍法、刀法等也是豐富而神妙。而這些,並不是萇乃周最為重要的成就,他的武學之核心是“中氣論”,此理論融合易理、醫理、拳理,“練氣之術”,縱橫開闔之妙,均發前人之未發。
萇乃周“從師四十餘年”,即使年近六十,威名震動天下之時,仍在向別人學習,這種堅毅和虛心,使他終於海納百川,創造了自己博大精深、特色獨具的武學體系——“萇家拳”。
【轉宜多師卓然成家】
萇乃周“成童(約十五六歲)嗜武”,但習武生涯並不順利,他學到了一些汜水一帶流傳的武術套路,但由於沒得名師指點,拳理未明,深感“勞而罔功”,如同在黑暗中摸索。
大約那時候高手都講究“藏而不露”,如萇乃周后來感嘆:“嗟乎!人知之未必果高,而高者不求人知,且唯恐人知。”因此,尋訪名師並非易事。對武學的熱愛和執著,促使萇乃周四方求師,排疑解難。十年後,已經二十五六歲的萇乃周遇到了洛陽人閻聖道,得其“指點一二,頗覺進益”。
閻聖道其人其事,幾乎湮滅於史籍,其身份有多種說法,民國時期的陳泮嶺認為他是少林派。陳泮嶺曾任中央國術館副館長、河南國術館館長,他對萇家拳推崇備至,評其為“大中至正之學”,為“國術之圭臬”,認為萇家拳集少林、武當、峨眉之大成,而起少林淵源,即為從閻聖道所學的羅漢拳。此外,學者徐震認為閻聖道是形意拳高手,也有人認為他是武當派高手。
但在萇乃周本人的記述中,沒有說明從閻聖道那裡學到的是什麼拳法、套路,大約應該是在拳理上得到高明之士的指點,使他有豁然開朗、登堂入室之感,因此終生難忘。
武學之路漫漫,又過了十年,萇乃周學到“字拳四十法”,這是一套實用的拳法,但從何人學來,萇乃周沒有記述,如今已不得而知。
萇乃周的劍術學自“古隨(大約是今湖北隨州)”王新象。王新象“諸藝兼通,尤精於劍,珍重藏抱二十有餘年矣,弗肯輕露”,萇乃周上門求教,誠意打動王新象,兩人情趣相投,槍劍交換,並共創“以劍對槍”、“以槍對劍”的套路,“合之編為六十五勢”。
萇乃周學得“猿猴棒法”之事,最有傳奇色彩。陳泮嶺《萇家拳之源流考》中說,峨眉派的梁道人武藝高明,一時稱為神手。當時汜水縣有人到四川“旅遊”,梁道人對他說:“洛臣(萇乃周字洛臣),吾友也,吾有拳數勢,可傳汝,汝歸傳之。”說來奇怪,那人本不會拳術,跟著梁道人卻一學就會,過目不忘。從四川回來後,那人“歸以傲洛臣”,向他演練,萇乃周“默識之”,而那個人從此不再練這個套路。
這個“捎拳”的說法,有點玄虛。其實萇乃周《二十四勢猿猴棒譜序》中,對此事記述得很詳細,大約陳泮嶺沒能看到這個資料,採用了民間傳說。
按照萇乃周的記述,“猿猴棒”不是“捎”來的,而是“送”來的。乾隆二十一年九月初九,萇乃周在家中與武友禹鴻起飲酒賞菊,家童突然過來稟報,說門外有義士求見。萇乃周聽說,忙出來相見,問來客要到何處去,那人答道:“天下訪道。”萇乃周見來人言語不凡,忙請進屋內,“以酒敬之”,詢問姓名,來客自言姓梁名道,四川人。那人果然不凡,“談文,無所不通;論武,精於槍錘(錘即拳)”。當日天色已晚,萇乃周殷勤留客住下。
第二天一早,他們在院子裡演練拳術,那人“果為奇手”。隨後,梁道取過棒來,演練了一套“猿猴棒法”。不會的看熱鬧,會的看門道,萇乃周看著客人演練,越看越驚,越看越高興,“其中三尖照到,老少隨和,剛柔相濟,陰陽相生,忽大忽小,忽長忽短,內氣外形,貫通合一,婉轉妙用,皆合法律。”
萇乃周看得心中大悅,深有所感,知道其中隱藏著上乘的武學原理,不禁喟然嘆曰:“此有道之棒也,願學之!”於是梁道傾心相授,並將棒譜贈送給他。
過了十幾天,梁道要告辭而去,萇乃周再三苦留不住,無奈只得贈路費為他送行。
有高人上門“送藝”,不能不說是一段奇遇。大約萇乃周到處求藝,好學之名傳揚開來,而其品德聲望得到廣泛的認可,才會有這樣的好事送上門來。
萇乃周“成童嗜武”,在興趣的支撐下,多年苦苦摸索,潛心鑽研,真攻實練,而又虛懷若谷,“從師四十餘年”,週遊四方,遍交高手,“聞見即廣,學乃大成”。
但萇乃周的過人之處更在於,他並不墨守成規,以學得前人所創上乘功夫為滿足。在武學上他表現出超出一般人的天縱之才,往往能見人所未見,發人所未發,在前人的武學中發現問題,以自己的武學理念修改、完善,並多有創造。而他家學淵源,文化素養深厚,文筆流暢生動,因此能將自己平生的經驗和研究訴諸文字,留下極為豐富的武學書籍。
萇乃周對武學有著純粹的興趣,他習武毫無功利之心,醉心於研究武學之道,加上有著過人的天分,因此多所創造。
他學得“字拳四十法”後,覺得不夠完滿,自己又創三十法,積為七十法。後來又覺得過於繁多,不便記憶,又精煉為二十四式。分別命名,指示竅門,使人易於學習。
《二十四大勢拳》(俗名《二十四戰拳》、《二十四大戰拳》)是他童年時就聽說的名拳,看別人練習,覺得十分完美,“趨慕者久之”。後來他完整地學到這套拳法,倍加欣賞。但習練熟了,細心體會,發現這套拳“氣微不貫,身微不順,理頗欠明,竅頗欠的(意為竅門描述不準確),轉茫乎靡所適從”。於是,他別出心裁,別開生面,其時正當盛夏,揮汗如雨,“弗顧也”。但草創未幾,拳譜不慎遺失,令他非常遺憾。後來偶然靈感再現,“不數日而解數俱備”,創出新的《二十四大勢拳》,“其力大,其功全,其訣真,其法活,既能大,又能小,既能小,又能大,大小不拘,渾然一氣”。
在完善傳統套路的基礎上,他融會貫通,斟酌損益,創出上中下《二十四式拳》。其中《中二十四式拳》又稱“青龍出海拳”,俗稱“中盤錘”,後來成為萇家拳重要的拳術套路,是修煉萇家拳的初學階梯。此拳熔外形、內氣於一爐,蘊技擊、套路為一體,可謂體用兼修,攻防一體。演練此拳,要求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靜如處子,動若驚龍,忽大忽小,忽高忽低。該拳陰陽相生,剛柔相濟,其柔如春風擺柳,其剛則如電閃雷鳴。
《上二十四式拳》俗稱“上盤錘”、“天盤錘”,要求高而不顯其高,拳勢多起縱飛舞。《下二十四式拳》俗稱“下盤錘”、“地盤錘”,多地盤滾伏,要求低而不顯其低。上中下《二十四式拳》,中為正,上下為奇,正奇相配,妙用無窮。
此外,萇乃周所改造或創造的拳術套路還有《猿猴拳》、《之字拳》、《大羅漢拳》、《黑虎拳》、《白虎拳》,等等。
汜水縣一帶的武功,本以槍技最為有名,“汜邑槍法馳名,外來方技多不敢與之比試”。萇乃周幼年即傾慕張八之“神槍二十一式”,“冀習一二,即可滿志”。但雖身在汜水,學此技藝也非易事,他曾到處尋訪,難覓其蹤跡。20多歲後,他終於學得《二十一名槍》,卻很失望,因為他發現這套槍法問題多多,名不副實,滿腔的熱望變為失落。後來,他靜心揣摩,加以改進,“易寬為窄,易斜為正,易遠為近”,整套槍法變得生動實用起來。
此後經年,他進一步仔細閱讀槍法的解說,發現缺略了不少東西,致使槍法的脈絡不夠貫通,他便苦苦尋求完善之法。後來,萇乃周被河南巡撫徐績聘為巡撫部院武術教師,與同僚、南陽人王守一結為好友。王守一也是文武兼備的武學奇才,萇乃周遂與之共同排疑解難,深研身法、步法、手法、指法,無不全備,共同創編出《三十六槍》(又稱《桓侯槍》、《三十六名槍》)。於志鈞先生所習練之《桓侯八槍》,即是這套槍法的簡編套路。
萇乃周所創造的這些武功套路,“一洗江湖花樣,而惟求堅實銳勇,步步有法,勢勢得力”,講究的是一招制敵、一招殺敵。更難得的是,萇乃周的武學理論完善,“集易理、拳理、醫理之大成;體系完備,熔內氣、外形、技法於一爐。”至晚年,他的武學已成蔚為大觀。
“其於武術,蓋天縱也。如庖丁治牛,師曠治音,扁鵲治病……李杜之於詩,韓歐之於文。”清嘉慶進士、戶部右侍郎毛樹棠在其《萇洛臣先生傳》中如此感嘆。現在武術史家葛廷貴則認為:“萇乃周為我國武術史上曠古罕見之通才。”
萇乃周的武功,也因這些創造性的武學發現,達到極高的境界,“天下馳名,槍、鐧、錘、棒、春秋刀俱精妙入神”。因名聲遠揚,很多人找上門來要與他較量,但萇乃周很少與人動手,他的武功,講究的是一招殺敵,真的動起手來,即便不殺人,也會得罪人。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他一般都想辦法顯示功力,令來人知難而退。“山東、直隸世產英傑,其來訪也,皆折服膜拜而去。”
由於“生當乾隆年間,其時中原承平,英雄無用武之地”,萇乃周雖“素蓄大志”,卻並沒有留下輝煌功業,“竟以歲貢士終於隴畝”。但他的武學實戰性強,不僅適合單練,也適合軍隊訓練,因此也受到當政者的重視,河南兩任巡撫徐績、榮柱都聘他為巡撫部院武術教師,對他“甚禮敬之”,榮柱曾親筆贈匾“名齊俊及”。萇乃周去世時,徐績已調走多年,聞訊仍吊贈以詩:“南遊楚蜀西遊秦,不見成皋萇洛臣。回首梁垣都是夢,滿門桃李竟如神。拳師武穆根源正,槍接桓侯衣缽真。蓋世英雄今緲矣,升堂入室有三人。”
“升堂入室有三人”說的是萇乃周的三位著名徒弟,萇乃周不但在武學上多有創造,他還是位高明的老師,帶出眾多技擊水平出神入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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