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鶴仙·春感

《瑞鶴仙·春感》是南宋詞人吳文英所作的一首詞。《瑞鶴仙》,《清真集》、《夢窗詞集》併入“高平調”,但各家句豆出入頗多。全詞一百二字,前片十句七仄韻,後片十二句六仄韻。上片第二句及下片第八句為上一、下四句式。

作品原文

瑞鶴仙·春感

晴絲牽緒亂。對滄江斜日,花飛人遠。垂楊暗吳(一作芙)苑。正旗亭煙冷,河橋風暖。蘭情蕙盼。惹相思、春恨酒畔。又爭知一作如、吟骨縈銷,漸把舊衫重剪。

淒(一作漢)斷。流紅千浪,缺月孤樓,總難留燕。歌塵凝扇。待憑信,拌(一作拼)分鈿。試挑燈欲寫,還依不忍,箋幅偷和淚卷。寄殘雲、剩雨蓬萊,也應夢見。

作品鑑賞

題曰《春感》, 傷別離也。 所以陳洵《海綃說詞》說:“‘吳苑’是其人所在地,此時覺翁(夢窗晚年號)不在吳也,故曰‘花飛人遠’。《鶯啼序》云:‘晴煙冉冉吳宮樹’。《玉蝴蝶》云:‘羨故人還買吳航’。《尾犯·贈浪翁重客吳門》曰:‘長亭曾送客’。《新雁過妝樓》曰:‘江寒夜楓怨落’。又是吳中事。是其人既去,由越入吳也。‘旗亭’二句,當年邂逅,正是此時。‘蘭情’二句,對面反擊,跌落下二句,思力沉透極矣。舊衫是其人所裁,‘流紅千浪’,復上闋之‘花飛’。 ‘缺月孤樓,總難留燕’, 復上闋之‘人遠’,為‘淒斷’二字勾。‘歌塵凝扇’,對上‘蘭情蕙盼’,人一處,物一處。‘待憑信,拌一作拼分鈿’,縱開,‘還依不忍’,仍轉故步。‘箋幅偷和淚卷’, 復‘挑燈欲寫’,疑往而復,欲斷還連,是深得清真之妙者。‘應夢見’,尚不曾夢見也。含思淒婉,低徊無盡。”

陳洵(1873--1929)字述叔,號海綃,廣東新會人。與順德黃節的詩並舉,稱“陳詞黃詩”。朱祖謀云:“海綃詞神骨俱靜,此真能火傳夢窗者”。葉恭綽亦贊其詞云:“述叔詞固非襞積為工者,讀之,可知夢窗真諦。” (見《廣篋中詞》)

上片敘事帶出懷念。起句“晴絲”一句,是言春天的晴日裡倒處柳絮飄飛,詞人見後觸發起一股紛亂的離情別緒。因為“柳”即留也,故人有折柳贈別的習俗,所以詞人由“柳”絲而生懷念。“對滄江”兩句,言詞人面對眼前的長河落日,又有感於落英隨波流逝,更是既思離人,又有一種相思雖深,人卻遠離的無可奈何之感。“垂楊”三句,追念吳地景色。言想起來吳中如今也定是綠柳成蔭,而當年與伊人曾經同游的旗亭、河橋等處,想必也與從前一樣,仍是風和日麗,煙霧裊繚吧。“蘭情”兩句,由寫景轉入敘情。春色和佳酒都是惹人相思的催化劑,此言詞人在這春日酒後,對愛人的思念之情更加深厚。“蘭情蕙盼”喻人的濃厚情誼。“又爭知”兩句,描繪出詞人刻骨相思的細節。言又有誰能知道我如今被刻骨的相思折磨得日漸消瘦?所以,只得將伊人為我親手剪裁的“舊衫”,忍痛重新改制,以適合現在瘦弱的身架。

用“淒斷”換頭,奠定了下片悽苦思念的基調。“流紅”三句,“流紅”句照應上片“花飛”、“滄江”,景中見情;“缺月”兩句與上片“人遠”遙向呼應,天上月缺,人間樓孤,終是難使愛人(即那個名“燕”的女子,事見前《瑞鶴仙·秋感》注釋)留在自己的身邊。這既是灑脫語,也是無奈之詞。“歌塵”三句,追思愛人昔日歌舞皆佳的音容、身姿,“分鈿”,“鈿”為首飾名,鈿分兩半,本是作為兩人的信物,今信物雖在,人卻遠去矣。“試挑燈”三句述眼前。詞人挑亮燈芯欲寫好這首懷念詞,但卻是被情所困,又暗自落淚漣漣,連這詞箋上都沾上了傷心淚痕。“寄殘雲”兩句,言詞人將昔日的“殘雲剩雨”的綿綿情意都寄托在這首懷人詞中,但與伊人的相會,恐怕只有待到夢中聚首在傳說中的蓬萊仙境中了。“應夢見”,即是還不曾夢見也。詞人對離他而去的愛人思念之心不絕,由此可見一斑。

此詞也應作於淳祐六年之後。

作者簡介

吳文英,宋代詞人。字君特,號夢窗,晚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後出嗣吳氏。一生未第,游幕終身。紹定(宋理宗年號,1228—1233)中入蘇州倉幕。曾任吳濳浙東安撫使幕僚,復為榮王府門客。出入賈似道、史宅之(史彌遠之子)之門。知音律,能自度曲。詞名極重,以綿麗為尚,思深語麗,多從李賀詩中來。有《夢窗甲乙丙丁稿》傳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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