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北京的東北人

在這裡生活的六個年頭裡,自己一直淪落為外地人的稱號,其實和我一樣的人,很多,很多……

不想用“混”這個詞,雖然這個表示狀態的詞有貶義,不過用在這裡其實是個無奈的選擇,在北京的東北人生活狀態用“混”來形容算是個精準吧,至少我認識的東北人是這樣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北京這地兒並不是我們東北人的家,我們再粗獷,再豪放,在別人的地盤上,我們只能是人在屋檐下,東北人對故鄉的眷戀是其他地方的人不能比的。
當然,在北京混得好的東北人很多,可是又有幾個會說這裡比東北的家要舒服,要愜意,要自在,要快活,所以混依然是東北人在北京的生活狀態。我認識的東北人在北京從事著各行各業,在各條戰線上為北京的經濟建設作出巨大的貢獻,為北京的人來人往提供著各種服務。
我在北京遇到的東北人主要從事這樣的行業:
開黑車的。經常從上地捷運站打車回來,所以經常坐黑車,我一說話,司機就問:哥們東北的吧。我說你也是吧,於是大家就聊起來,內容無非是北京的房子太貴了,錢不好賺,沒想過以後怎么樣。
房屋中介。因為到北京要有地方住,所以和租房子的人交往過甚,中介里的東北人的工作是這樣的,先做租房,他們隨身會攜帶很多小廣告,隨手貼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和你說話或者帶你去看房子的過程中,他們就會隨手貼在牆上,公交站牌,路邊廣告欄等任何地方,他們說:先做租賃,完成任務之後就可以“上岸”(這個詞很專業,第一次聽的時候)了,就可以做買賣了。我問他們以後的打算,“混吧,有點錢在說。”
各大商場裡的營業員。東北女孩不是最漂亮的,但是卻是最火暴,最大膽的。動物園,五道口的商場裡,每個攤位都有一個導購員,東北女孩的市場占有率很高。她們都是很年輕卻穿著暴露的一群孩子。我和她們沒有太多接觸,不過是聽一個北京人說的,他是個小商販,在動物圓有攤位,他聽我說自己是東北的,他第一反應就是東北女孩在那裡很吃香。
在北京混得好的東北人很多,但是那不是我所關注的,無論是什麼樣的東北人,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時候,說的最多的就是:混唄。
東北人有很明顯的特徵,口音和身材。東北口音雖然不是最難聽的,但是卻一定是不好聽的,這方面遼寧最甚。連我都無法接受,雖然在家的時候說起話來我的東北味兒還是很濃的。南方人說我們東北人說話一套一套的,都跟趙本山演小品一樣。這個人說的時候我感覺到了明顯的蔑視,不過論語言上的工夫,東北人算是數一數二的了,其實口齒伶俐是頭腦聰明的一種體現,辯論賽就是最好的體現。我的南方的同學們說起話來,好多舌前音舌後音分不清,不過在我看來,這比東北人平翹舌不分讓我舒服多了,所以這不分平翹舌的特點絕對是鮮明的標誌。東北人的身材,用高大威猛來形容不足為過,當然,東北人不都是如此,可是長得矮小的東北人一樣有高大的地方,那就是相貌。無論鼻子眼睛嘴,五官給人的感覺是很大方的,這正好和東北人的性格相吻合。
無論是哪裡的人,都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個別一兩個人不會代表一個群體,就如同共產黨中的腐敗分子僅僅是多數優秀黨員中的少數(這在入黨學習的時候可是要深刻認識的)。但是,這一兩個人卻產生非常大的效果和影響,以偏蓋全永遠都是人類的本性,所以,聽到說東北人怎么怎么不好,我從來不會放在心上。不說別的,我生活在東北20多年,都說東北黑社會多么多么嚴重,我從來沒遇到過大馬路上搶劫的,光天化日下強姦的。我的同學親戚們沒有一個說過我們生活的地方有多亂,有多危險。可是這樣的話,我卻從很多自以為很安全的地方聽說過,甚至是親眼看到過。
在北京混的東北人,會因容入這個社會太深而改變,更會因為自身性格的催生而變成讓人厭惡的狀態。接觸在北京的東北人,那種實惠和豪氣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話吹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甚至是拳腳相向。這能怪誰呢,我想,就是東北人的性格,讓所有的事情都極制了,都極端了,如同黑夜白天,愛恨分明。
混在北京的東北人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們不再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他們不再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們熱情執著,他們渴望更好的生活,卻又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雖然很辛苦,卻很知足,雖然在精明的南方人看來,這樣的自我滿足是不思進取的表現。
我很慶幸我是一個東北人,這讓我得到了很多實惠。我相信很多東北人都和我一樣,熱愛家鄉,熱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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