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山

布山,是布山縣是廣西的第一古城,有著悠久的歷史與記載,在《讀史方輿紀要》之中亦有記載。

布山縣是廣西的第一古城,距今已經有二千二百多年的歷史。布山縣從公元前214年開始設立,至公元606年併入鬱林縣,存在時間共820年。期間,從公元前214年至公元前111年,一直作為桂林郡的郡治;從公元前111年至公元502年,一直作為鬱林郡的郡治;從公元502年至公元606年,僅僅作為鬱林郡的一個普通縣存在。
被譽為“千古絕作”的清代歷史地理典籍《讀史方輿紀要》對布山古城的記載描述如下:
“布山廢縣府西五十里。漢縣,鬱林郡治也。後皆因之。梁析置桂平縣,又改置鬱林縣為郡治,以布山縣屬焉。隋屬尹州,大業初省。《城邑考》:今府城,宋嘉七年,因舊址增拓,有子城,尋圮。嘉泰初,復營土垣,環以濠塹。景定三年,易以磚石,移築於城西高原。元至元十七年,城廢。明洪武六年,復營治。十五年、二十九年,相繼增拓,東西鑿濠,南北際江。景泰四年、成化二年,又復修築。崇禎七年,亦嘗繕葺。有門六,城周七里有奇”
上述那段古文,翻譯成現代文,大概的意思為:
布山這座荒廢的古城遺址在潯州府往西50里左右。西漢、東漢時代的布山縣,一直是鬱林郡的郡治,之後西晉、東晉及南朝時代的宋朝、齊朝,布山縣也是一直作為鬱林郡的郡治。(南朝時代的)梁朝建國後,布山縣拆分出了一個桂平縣,鬱林郡的郡治改設在鬱林縣,布山縣隸屬鬱林郡。隋朝開始,布山縣屬於尹州,隋朝大業初年(公元606年),布山縣被裁撤併入其他縣。
布山古城,於北宋嘉七年(公元1062年),因舊城擴建,有一個子城,後來不久毀壞了。南宋嘉泰初(公元1201年),布山古城復建,並在城的周圍挖了個護城溝。南宋景定三年(公元1262年),用磚石將布山城移築到城西的高原上。元朝至元十七年(公元1280年),布山古城被荒廢。明朝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布山古城複次復建。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二十九年(公元1396年)間,布山古城先後繼續擴建,東西開鑿有護城溝,南北靠近大江。 明朝景泰四年(公元1454年)和明朝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布山古城又繼續修築。明朝崇禎七年(1617年),也曾對布山古城進行過修整。古布山城有6個城門,城周圍長超過七里。
布山考古:
神秘的羅泊灣
作者:蔣廷瑜 2007年08月01日
(本文作者為原廣西博物館館長,研究館員、廣西文物專家組組長)
目錄:
神秘的羅泊灣(上)
1.取土危及大坡嶺
2.盜洞暗藏不祥兆
3.槨室底下有名堂
4.殉葬者是何許人
5.秦漢“布山”今何在
神秘的羅泊灣(下)
1.出人意料的新發現
2.羊角鈕鍾嶺南音
3.十日並出扶搡樹
4.精美絕倫船紋鼓
5.大小成列藏酒器
6.銅器漆繪連環畫
7.秦時將領漢時官
8.“夫人”“秦後”誰是主
神秘的羅泊灣(上)
取土危及大坡嶺:
1976年6月下旬,貴縣化肥廠在大坡嶺前擴建機修廠,民工挖取土方時,無意中發現一些鎏金的銅車
馬器。貴縣人都知道,這附近是一個很大的古代墓葬群,古墓里埋有值錢的東西。像大坡嶺這樣的土嶺,實際上是一座大墓,
墓室埋在土堆下。於是,有人順著取土的溝槽,朝封土堆中心挖去,不幾天就挖出一條四五米深的隧道。這事很快反映到貴縣文
化局,貴縣文化局迅速報告自治區文化局,自治區文化局立即通知博物館派人前往貴縣調查處理。
第二天派去的人往南寧打電話說,如果不作搶救性發掘,很快就會危及核心部位,建議搶救性發掘
。自治區文化局決定採納這一意見,三天后我也被派往貴縣。
大坡嶺位於今貴港貴城鎮東北郊,南距鬱江約300米,站在土堆上,往北可以看到東來西往的火車
;向南越過低矮的平房,可以看到鬱江南岸的漪瀾塔。鬱江在這裡形成一個大灣,叫羅泊灣,塔下的村莊就叫羅泊灣村
漢墓的封土堆一般為覆斗形,經過兩千年的侵蝕,留在我們眼前的大坡嶺已經變成饅頭形了。從平
地算起,到最高的頂點,高約7米,泄下的封土底徑約60米。這個封土堆原來是堆土夯築而成的,在它的西面有一個長約200米
,寬約100米的大水塘,相傳就是當年取土築墓挖出來的。
墓室被壓在封土下面。這座墓的封土已被取走了一部分,新的盜洞已接觸到核心部位,墓室在何處
已大致可以確定。現在的任務就是把封土推去,把墓室的四邊暴露出來。因此,決定動用推土機推封土。
盜洞暗藏不祥兆:
7月11日,即開工不到三天,有人就發現封土有異樣,懷疑此墓已被盜掘過。但繼續往下挖,到2米
深的時候,那塊原是盜洞的黑褐色土消失了,讓我們又舒了一口氣。
為了保護地下文物,在墓坑露出之後,我們請貯木場的工人師傅搭了一個很大的席棚,把整個墓室
罩在席棚之下。
一個月後,槨板全部露出,由28根大杉木並排平鋪成的一個壯觀的大“舞台”呈現在大家面前。
8月12日,自治區博物館增援的10人和廣西醫學院解剖教研組5人乘同一次火車到達貴縣,冒著傾盆
大雨趕到工地。
當時國家文物局局長王冶秋在南寧,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文化局局長華應申陪同下也到貴縣,指導大
墓的清理。大家等待著又一個“馬王堆漢墓”奇蹟般的出現。
8月13日,我們利用貯木場的卷揚機起吊棺槨。揭開槨室蓋板之後,我們看到分層框架的木條四處散
落,竹蓆已經糟朽,中室現出漆棺一具,棺蓋露出水面,東側有一具漆棺,蓋板已脫失,棺身浮出水面,預知這墓已經被盜了
,大家高漲的熱情一下跌落了下來。
清理兩天之後,我們終於弄清了被盜的事實:盜墓者先從南部墓道封土上開挖豎井,深到2米時,往
北橫拐,下到墓門前,將前室封門板鑿開一個大洞,進入前室,將前室與中室之間的一塊隔板抽掉,進入中室,又將中室與後
室之間的一塊隔板撬開。在後室將雙層漆套棺鑿開,並將另兩具單層漆套棺也撬開,進入各個槨箱,將整個槨室洗劫一空。
槨室底下有名堂:
我們在槨室工作了幾天之後,以為該撈的文物都從淤泥里撈上來了,全部工作接近尾聲。大部分工
作人員於8月20日撤離工地,只留下5個人做收尾工作。
留在工地的巫惠民、黃增慶、陳左眉,有一次發現槨板底下的積水斷斷續續往上冒氣泡,於是找小
鋼條往下扎,扎了好幾處,有時帶上熟土,有時紮下去有碰到硬木的感覺。9月1日,請貯木場的工人帶上電鋸,將冒氣泡地方
的槨底板鋸斷一塊,撬開來看,下面露出一大片黑糊糊的泥潭。清除一層淤泥,就看見一根南北縱向的原木,這絕對是人有意
埋藏的東西。當晚就往南寧打電話,報告這個新的發現。
沿著這根原木擺放的方向往前追,前後約2米到了盡頭。原木兩頭是截平了的,平放在一個長方形的
土坑內,土坑周圍是紅色生土。在清理這個土坑的淤泥時,在木頭的西南邊發現一個殘破了的竹笥,竹笥內裝著一個陶三足盒
、三個疊在一起的漆耳杯和一把木梳。將三足盒蓋掀開,看見盒內裝滿青梅,葉子翠綠色,像剛摘下來的一樣,但不到一分鐘
就變成黑色的了。後來請專家鑑定,這一盒果子都是酸梅。在鬱江流域,酸梅是每年4月成熟,盒內盛放酸梅,說明其下葬的時
間可能是夏季之初。三件漆耳杯都髹黑漆,沒有什麼花紋,其中有一件的底部很草率地刻劃了一個“胡”字。在原木的北端發
現一個竹籃,旁邊還有一個豎放著的漆盤。將原木周圍的泥土取淨以後,我們再來觀察,意識到這節原本應是一具木棺。用水
將表面泥漿衝去,清楚地看到上面刻有“胡偃”二字。每字長4~5厘米。聯想到剛才那件耳杯上刻的“胡”字,推測棺里裝殮
的死者應叫“胡偃”。這具棺是用一根原木剖為兩半,中間鑿出長槽製成的。撬開棺蓋,棺內積滿清水,發現用兩張前後銜接
的竹蓆包裹著一具骨骸,浸在水中,頭北腳南,仰身直肢。頭和左肩之間放有一個漆奩、一枚木簡,右臂側邊有一支竹笛,右
手還抓有兩顆青梅,腳上穿的鞋襪還在。我們把這個殉葬坑編為一號坑。
繼續往北撬底板。離剛才那個坑只有40厘米的地方又見到一個長方形坑,下面又是一個圓木棺。我
們後來把它編為二號坑。坑內東北角有殘竹笥一件,內裝漆盤一件、耳杯三件、陶盒一件;北邊有漆梳篦盒一件、葫蘆瓢一件
、梳篦盒內裝有木梳、木篦黛墨。棺上蓋有草蓆一層。揭開草蓆,見棺蓋面中部有墨書“蘇偃”二字。棺的結構與一號坑棺
相同,將棺蓋撬開。發現棺槽內盛滿積水,躺著一具仰身直肢的屍骨,腳上還穿著麻鞋。
緊挨著二號殉葬坑東壁約15厘米處,又有一個坑。這個坑比二號坑要短。坑內也有一具棺木,但不
是圓木棺,而是方木棺,棺底橫放枕木兩條。棺內積水,有骸骨一具,仰身直肢。開棺時,包裹骸骨的竹蓆完好,但頭顱倒置
,裹置在席內,一隻平頭鞋卻露在席外。用瓢將棺內的水舀乾後,揭開竹蓆,露出骨架,發現死者胸部有竹簡一枚,可辨四字
,但不認識。
四號殉葬棺的棺身已有一些腐朽,棺內骸骨尚存,在死者手腕西側發現琥珀珠二粒、在盆骨位置發
現銅帶鉤一枚。
四號殉葬坑已到了槨室西側壁板之下,我們想,在槨室東側,與它相對應的地方也可能還有殉葬坑
,於是掉轉頭來,撬東側的槨底板,果然在緊靠墓壙的東壁又發現一個殉葬坑。這就是五號殉葬坑。這個坑與三號坑一樣,比
較短,埋的也是一副方木棺。棺內積滿清水,屍體用草蓆和竹蓆包裹,屍體仰身直肢。死者胸前置木拐杖一條,右側有帶鞘的
鐵劍二件,另有鐵書刀一把。我館的王克榮戴著塑膠手套把竹蓆和草蓆撥開,首先將木拐杖捧出來。這根拐杖是用一根樹枝剝
去皮後稍加修理製成的,長136厘米,杖身末端用銅箍包裹。接著捧出鐵劍。劍柄呈方柱形,劍身插在劍鞘內,劍鞘是用人字形
角片膠合而成的,表面髹以黑漆。把劍身抽出來,沒有生鏽,寒光閃閃。通長130厘米。以前我們還沒有見過這么長,這么完整
的鐵劍。
這樣又接連清理了三個殉葬坑。其中有四副圓木棺,三副方木棺。
這7具人骨架上沒有損傷,不是被砍殺死,可能是毒死的。他們入殮的時候,還穿著華麗的衣服和鞋
襪,姿勢是仰身直肢,處於自然狀態,像是死後入葬。
殉葬者是何許人:
羅泊灣一號墓的殉人應是封建制度下的家內奴隸,而不是奴隸制度下的生產奴隸。在奴隸社會,奴
隸是一無所有的,殉葬後一般沒有棺具裝殮,埋葬十分草率……這座墓則不同,這些殉人都行棺木裝殮,身穿彩繡衣服,身旁
有一定數量的用品陪葬。一號棺蓋上刻“胡偃”二字,二號棺蓋上書寫“蘇偃”二字,說明這些殉葬人是有名有姓的,主人還
是把他們當做“人”看待。秦漢時期人取名為“偃”是很普遍的。取名為“偃”的人物在當時社會上都有一定地位。這批殉人
生前衣著華麗,死後隨葬漆奩、梳篦盒、木梳篦、黛墨等梳妝品。胡偃還有竹笛一支。表明這些人生前應是主人近幸的歌舞樂
伎。從文獻來看,漢代用樂舞奴婢殉葬也不乏其例,如《漢書·繆王元傳》記載:漢宣帝時的趙繆王劉元臨死時“令能為樂奴
婢從死,脅迫自殺十六人”。這座墓中6個殉葬女性青年的命運很可能同她們相似。五號殉人是一位年僅13歲左右的少年男子,
卻身佩兩柄長劍和一根與他等高的木拐杖。秦漢時期,年滿50歲的人才可以開始持拐杖,此少年持杖,顯然與他的年齡不符,
應是他替主人捧執的,身佩長劍也應如此。能替主人捧執拐杖和護身兵器的人,當非一般人,必然是主人生前最信任的近親或
侍從。
在清理棺內人骨的時候,我們都注意到,這7個殉葬人在棺內的姿態都是自然仰臥的,軀體和四肢伸
直平放,排列整齊。全部骨骼取回來後,經廣西醫學院檢驗,沒有發現刀砍斧劈的傷痕,說明這幾個人埋葬時身首完整,與奴
隸社會殉葬奴隸身首異處的殺殉不同。至於他們是怎么死的,當時有很多猜想,認定最大的可能性是主人採用“賜死”的辦法
,命令他們服食毒物自殺。在秦漢時期,用鴆酒等毒物毒人致死或使之自殺的現象也是常見的。
秦漢“布山”今何在:
漆木器運回南寧後,用了許多木箱裝上清水浸泡。開始是用蒸餾水,後來改用井水,換水的時候,
要把漆木器一件一件地捧出來。利用這個機會,我們幾乎對每件漆器殘片都作過仔細觀察。結果發現許多漆盤、漆耳杯底部正
中烙印有“布山”二字。“布山”二字外有方框,這種漆盤、漆耳杯是在木胎上烙印“布山”戳記以後再髹漆的。按秦漢時期
漆器烙印戳記的慣例,“布山”應是漆器製造地的地名。有一些銅器上刻有“布”字,應是“布山”的省文。
秦漢時代的布山在什麼地方呢?“民國”十九年(1930年)修的《桂平縣誌》主張在今桂平縣,“
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修的《貴縣誌》主張在今貴縣。兩地相去60多公里。事實上,桂平沒有發現過秦漢城址,也很少見
秦漢墓葬,不像是郡治所在地。而貴港城南有漢代城址,城區附近有大量的漢墓,與長期設立郡治相稱。現在又發現烙印“布
山”銘文的漆器,為布山在貴港的說法更增加了一個證據。這一發現,也算解決了一個歷史上有爭議的地理沿革問題。
貴縣附近是一片發育於石灰岩古剝蝕面上的溶蝕平原,地面雖不平坦,但很開闊,赤紅壤水稻土適
於農耕,自古以來就是比較富庶的地區。先秦時期,這裡是百越族群中西甌部族的聚居地。秦統一嶺南後,設立桂林、南海、
象郡,這裡屬桂林郡,是郡治布山縣的所在地。西漢南越國時期,這裡仍屬桂林郡布山縣。漢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
派伏波將軍路博德平定南越,在嶺南調整郡縣,改桂林郡為鬱林郡,布山縣又成為鬱林郡的郡治。自此以後,直到隋代大業初
年,布山作為郡治,前後達七八百年之久。
大家對還泡在水裡的漆器抱著濃厚的興趣,特別是那文字清晰的木牘,尺寸齊全的木尺,小巧的七
孔竹笛,令人們讚嘆不已。大家都為此墓早年被盜而惋惜,都說要是不被盜的話,肯定比長沙馬王堆漢墓還要精彩。
神秘的羅泊灣(下)
出人意料的新發現:
1976年11月13日,負責貴縣考古訓練班的梁旭達打來電話,說在羅泊灣一號墓後槨室底下還有文物
,貴縣化肥廠工人已取出10多件精美的青銅器,叫考古隊火速趕去,繼續清理。
槨室底下還有文物?這一訊息,比9月份在槨板底下發現殉葬棺更讓我們吃驚!不是已經清理乾淨了
嗎?怎么會還有文物呢?事不宜遲,得趕快下去……
到達貴縣化肥廠我們才知道,在我們收隊之後,貴縣化肥廠的一些工人一直還在清理埋在槨室底下
的槨板。這些槨板都是杉木做的,埋在地下兩千年還未腐朽。後槨室最後兩塊槨底板是被塌方的土壓住的,他們費了很大的勁
,才把木頭吊出。誰知這么一吊,槨板底下居然又露出兩個土坑。這兩個坑與殉葬坑處在同一水平,坑口蓋著木板,東西橫列
。他們把東坑的蓋板撬開一個口子,看見裡面堆滿了器物,有的露出在水面,有的埋在泥里。心急的人摸了幾件上來,一看,
有銅壺、銅鍅、羊角鈕鍾、筒形鍾、銅鼎、銅盆等。抹去泥漿,像嶄新的一樣,興奮得不得了。他們看到過發掘這座墓,知道
這是國家文物,不能據為己有,於是又用木板把坑蓋上,再壘上土。把已拿出來的器物抱回廠,交給廠革委會。廠領導知道後
,馬上派人守護墓地,並驅車到縣城西郊找回梁旭達。梁旭達到墓地核實情況後,一刻也沒停留,就往南寧打電話。
我們看到經工人取出的那些器物,又慚愧又高興。慚愧的是,因為我們操作失誤,差一點把最珍貴
的器物再次打入地下冷宮。高興的是,幸虧這些有心人把它們探查了出來,挽回了這一損失,特別是那件羊角鈕銅鐘和枝丫橫
出的銅九枝燈,使我們眼前為之一亮。
羊角鈕鍾嶺南音:
羊角鈕銅鐘和銅鼓幾乎是同時誕生的南方民族打擊樂器,以前在雲南楚雄萬家壩和晉寧石寨山出土
過,在越南北方清化省東山文化遺址也發現過。
這種銅鐘只流行於我國南方地區和越南北部,很少為中原人士所知。據《越南青銅文化的第一批遺
跡》一書所載,1927年在越南河北省的北江發現過兩件,後收藏於河內歷史博物館。越南學者認為這種銅鐘是掛在象頸上的,
稱為象鈴。在我國最早見於報導的是1933年以前在廣州出土的一件,羅香林在《古代越族考》一文中稱它為銅鐸
直至1972年廣西西林縣普馱銅鼓墓出土兩件,我第一次看到這種銅鐘的實物,覺得把這種銅鐘稱為
象鈴、銅鐸都不合適。考慮到它們的形制有個共同點就是頂部有豎長方形透穿孔,頂端歧出兩片羊角形鈕,就給起了一個通俗
名稱,叫“羊角鈕銅鐘”。
羊角鈕鍾與銅鼓常常伴出,關係密切,似乎是一對孿生子。但是羊角鈕銅鐘自西漢以後,可能被其
他樂器所取代而趨於消失。
十日並出扶桑樹
九枝燈出土時是散架的。枝幹上刻行榫卯對接的符號,經反覆對接,很快把它組裝起來,原來是一
支扶桑樹形燈。主幹為圓柱形,上細下粗,下端為寶瓶形,底座為覆盤形。從主幹分三層向外伸出九條枝幹,枝幹有長有短,
上下之間互相錯置,不重疊,每枝頂端托一隻桑葉形燈盞,主幹頂端置金鳥形燈盞。《山海經·海內東經》說:“湯谷上有扶
桑,十日所浴……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九枝燈可能就是根據這個傳說設計出來的。頂上有一隻金鳥,背負一日,下面
九枝,每葉也承托一日,當全燈一起點燃,豈不正是“十日並出”的情景?
再次回到大坡嶺,我們才最後意識到我們的錯誤,從清理填土時就鑄就了。那時已認定此墓被盜,
發掘就不認真,沒有嚴格按照操作規程去做。見到木槨後,只顧清理槨室內的東西,沒有再花時間和精力清理墓邊,因而沒有
提出槨室底板,第一次就草草收場。待鋸開槨室底板,發現殉葬坑,進行清理槨室底板下的殉葬坑的時候,仍然礙於塌方壓住
的壁板,後槨室的壁板和最後兩塊底板沒有取出,便第二次收場,才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面對這種情況,我們當即決定,把
亦工亦農考古訓練班調回來,再雇一些勞力,首先將槨室後壁塌方的泥土全部清理出去,一直找到生土邊,讓後槨室餘下的底
板和墊在下面的枕木全部裸露出來,起去底板和枕木,讓兩個土坑完全暴露。
兩個土坑都壓在槨室後部頭箱的底板之下。這些木板長短不齊,厚薄也不一,鋪放得也不怎么平整
。光從外表來看,很不起眼,但一揭開木板,看到下面一攤清水,露出重重疊疊的器物,一下就把我們驚呆了。
我們先從西坑清理起。在西坑內,西端倒置著一件完整的大銅鼓,鼓腔內疊放著三件銅盆和兩件銅
盤,盤內又放著三件銅勺和一件杯形壺。銅鼓的西北邊豎放著一件漆繪銅筒。在坑的正中,放著一個木腔革鼓。坑的東端則放
著銅盤口鼎、銅蒜頭扁壺、鐵釜架及鐵釜。除了木腔革鼓的鼓皮已浸泡朽蝕不存、鼓腔邊沿霉爛,鐵釜架已斷散,其他器物都
很完整,有的像是剛出爐丟進水裡的一樣。
當王克榮從坑裡舉起杯形壺時,很多人以為是“炸彈”,並開玩笑地說:“是不是抗日戰爭時期日
本飛機扔下來的?”
當時確實不知道它是何器物,臨時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彈形壺”。此壺的蓋器密封得很好,一
個學員把它捧在手上,抹去器表的泥漿以後,找不到開蓋的地方,倒來倒去,一不留心,把蓋沖開了,倒出一壇清水。這件壺
很像1970年山東諸城藏家出土的杯形壺。山東的杯形壺的壺蓋上只有三個環鈕。我們這一件壺蓋上有四個鈕。其他方面完全相
同,因此我們就把它改稱為“杯形壺”。《西清古鑒》上刊載一件“漢獸杯壺”,也是此類壺,但蓋已失。此外,再也沒有在
別的地方見到過這種壺。
精美絕倫船紋鼓:
把銅鼓裡的東西提取完後,最後才將銅鼓抬上來。把銅鼓上的泥漿抹去一些之後,它金黃的顏色和
流暢的寫實圖案花紋真令我們傾倒。
廣西地下埋藏著許多銅鼓,自唐宋以來,時常有出土。據光緒二十年(1894年)梁吉祥《貴縣誌》
記載,貴縣農民在山谷中挖土,還經常獲得銅鼓。但是,這些銅鼓出土的機會都是偶然的,沒有經過考古工作者的手,它們埋
藏的環境始終是一個謎。
除了這面銅鼓,化肥廠工人在東坑已取出一面小銅鼓,那面銅鼓面徑只有28.8厘米,高24.4厘米,
紋飾也較簡單,鼓面太陽紋十道光芒,主暈是空白的,第二、四、五暈飾櫛紋,胸部下方有兩組羽人划船紋。鼓雖小,但完整
無缺,令人喜愛。另外,化肥廠工人在東坑取出的三足銅案是用銅鼓改制的。由此可見,這座墓一下子出了三面銅鼓,也是難
得的機遇。
大小成列藏酒器:
掀開東坑蓋板,除西南角已被化肥廠工人因提取器物擾亂過外,其他地方還未擾亂。據化肥廠的工
人說,他們取出來的銅器都堆放在東坑的西南角,橫七豎八
沒有一定次序。但他們確認,在三足銅案上放著一件彩繪銅盆,銅盆內橫放著兩件筒形銅鐘,豎放
著一件羊角鈕銅鐘。
我們再一次按照從西往東、從上往下的次序一件一件地提取。
同時出土的四件銅桶,在廣西也應是一個重大發現。四件銅桶形制相同,大小各異,都是圓筒形,
上大下小,平口,平底,內凹成圈足。口下有一對半環附耳,附耳內有豎形貫耳。出土時有木蓋,蓋作覆盤形,頂中有柱狀鈕
。腹部紋飾大同小異。最小的一件腹上部一側刻有一個“布”字,在桶耳的下方刻有“十三斤”三字。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個
“布”字是當地地名“布山”的簡稱,“十三斤”是這件銅桶自身的重量,實測重3405克。
銅桶是我國嶺南地區極富地方色彩的青銅容器,其紋飾與銅鼓有很多相同之處。這種器物大約流行
於戰國至西漢時期,最早出現於雲南,後來南傳入越南北部,東傳至廣西和廣東。
成組出現的銅桶,大小有別,容量逐漸遞增,漢代以後,仿製這種形制的陶器大量出現,其中廣州
龍生崗43號木槨墓出土一件陶提桶,記憶體將近半桶的高粱,蓋內有墨書文字“藏酒十石令興壽至三百歲”,表明它是藏酒器。
高粱可供食用,又是傳統的釀酒原料,封高粱於桶內,也有釀酒用器的寓意。所以,南越國時期的銅桶應是高級貴族用於飲宴
的藏酒、釀酒之器,大小成套多件出現,可能同使用者的社會地位高低有關。
銅器漆繪連環畫:
天色漸漸暗下來。到將近下午7點,才把東坑清理乾淨。我們摸著黑,打著手電回到駐地。但是,誰
也顧不得吃飯和休息,馬上開箱一件一件清洗。
這批器物絕大部分是青銅器,自從埋入地下後,兩千年來,誰也沒有動過,不但保存完整,而且還
是鋥亮的,沒有一點鏽蝕,都像新的一樣。
從揭開器物坑蓋板那一刻開始,我們一直處於高度的興奮和喜悅之中,如果說這座墓出土的大批珍
貴文物,在槨室內的只是盜劫之餘的小件,在殉葬坑只是一批很有研究價值的人骨和個別完整器物的話,器物坑裡的器物就是
我們期待已久的大件奇珍了。
第二天天亮以後,我們再看這些器物才發現有些銅器表面髹了黑漆又畫上圖案,很慶幸我們處理時
小心細緻,沒有把這些紋飾弄掉。
杯形壺、蒜頭扁壺的黑漆已剝落,銅鍅的器表在黑漆上畫的圖案,隱約可見頸部有垂連的三角齒紋
,銅壺器表畫有漆彩圖案,頸部是蟬形垂葉紋,腹部是勾連雲紋。
這座墓共發現銅盤四件、銅盆六件。其中一件銅盆的口沿上和腹壁內、外部都有精美的漆畫。
口沿上畫的是菱形圖案,腹內壁畫的是龍、魚和捲雲,兩條互相追逐的巨龍構成整個畫面的主體。
龍的口中含珠,珠正對兩個鋪首背後的鉚釘。此盆有四個銜環的鋪首,其內壁就有四個鉚釘。另兩個鉚釘則畫成兩個柿蒂形花
朵,正好填補了空間。一條龍的頸部彎曲處和另外一條龍的尾擺處,又各填繪一條鯉魚,構圖嚴謹自然。腹外壁畫的似乎是一
幅前後連貫的敘事畫,以四個鋪首為界,劃分為四組。自右向左數,整個畫面內容可能敘述著墓主人生前參加某次戰爭的場面
。如能破譯,將對研究此墓有重大幫助。
提梁筒的漆畫內容更為豐富。器身仿自竹筒,高42厘米,直徑14厘米,圓筒形,深直腹,有蓋,圈
足,蓋頂有環鈕,分為上下兩節。滿身畫漆彩,每節又分為兩段,每段自成一個完整的畫面。畫面內容有人物、禽獸、花木、
山嶺、雲氣,可能是一個神話題材。
秦時將領漢時官:
發掘過程中和發掘後一段時間內,對該墓的年代問題,一直是我們討論的重要話題。
1977年3月,我趁送《廣西出土文物》圖錄書稿到文物出版社審閱的機會,把羅泊灣漢墓的部分出土
器物照片帶到北京去向專家們請教。俞偉超先生反覆看了照片後說:“這批東西很珍貴。從照片看,時代較早,有的可早到秦
,晚不會到漢文帝,很可能是高祖、呂后時期的。”張政娘、顧鐵符、李學勤幾位先生看了羅泊灣的器物照片以後也認為把這
座墓的年代定在西漢前期沒有錯,甚至說還可以早一些,到高祖、呂后時期。
這樣,我們的心就定了。在發表《廣西貴縣羅泊灣一號墓發掘簡報》時,就正式把這座墓的年代定
在西漢初期,就是趙佗在嶺南割據稱王的南越國時期。
在討論墓的年代的同時,我們也討論墓的主人。這么巨大的規模,這么複雜的棺槨結構,這么豐富
的隨葬品,還有極為罕見的殉人,種種跡象表明,墓主人不是一般人物,生前很可能是當地最高統治者,即當時地方政權機構
中的最高官吏。
秦始皇統一中國以後,在全國範圍內推行郡縣制,每郡都置郡守、郡尉,由中央直接委派。這些郡
守、郡尉在地方上權力很大。在新開闢的邊遠地區,郡守、郡尉多從善戰的將領中選拔。為了使政權易於統一,當時還有郡守
、郡尉由一人兼任的,此人權力就更大。按《漢書·地理志》所載,貴縣在秦代屬桂林郡,漢代屬鬱林郡。秦朝滅亡後,代行
南海郡尉的趙佗即擊並桂林、象郡,割據嶺南,於是秦代桂林郡也成了南越國的一個行政區。貴縣既是南越王國的桂林郡治所
在地,桂林郡守、郡尉死後葬在這裡,是完全可能的。
從墓葬規模的情況來看,墓主人生前必然能徵調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較長時間的經營;有七人殉
葬,生前一定占有大批奴婢。這在西漢初年的南越國也只有桂林郡守、郡尉這樣的高級官吏才能辦到。
結構龐大而又複雜的槨室,在秦漢考古中並不多見;十二個槨箱加上雙重漆棺,相當於先秦諸侯一
級的葬禮。在秦和漢初也只有郡國一級的官吏才能相比。
隨葬品的組合,除因槨室被盜,無法明了以外,從器物坑所出銅器和《從器志》所載名目,多少還
可以找到一些線索,至少中原地區貴族墓習用的銅器如鼎、壺、鍅、盤、勺都有。鼎除兩件有蓋的外,還有三件盤口鼎,合起
來是五鼎。按照《孟子·梁惠王》的說法,“五鼎”是大夫一級用的,也相當於郡國一級。同時,墓里還有成套的鐘鼓樂器,
殉葬有舞樂伎,也顯示出是相當顯赫的鐘鳴鼎食的貴族。從槨室盜剩器物中清出大量銅鏃、武器木柄和殉葬5號人身邊佩戴兩柄
長劍的情況來看,墓主生前還應是一員武將。
那么,這位高級官吏是北方南下來的中原人士,還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少數民族首領呢?
我們傾向於墓主人是從北方來的軍事首領。理由是,隨葬品中有大批屬於典型的五嶺以北地區的產
品,如有蓋銅鼎、銅壺、銅鍅、銅盆、銅壺、銅鏡、漆耳杯、漆盤木六博等;還有大量的墨書、烙印、刻劃的文字,都是當時
通行全國的書體,尤其《從器志》中一再提到“中土瓿”、“中土食物”。這一切表明墓主很可能是從中原內地來的官吏,而
不大可能是本地民族首領。
秦漢之際,秦的龍川令趙佗受南海尉任囂的囑託,割據嶺南三郡。把郡守郡尉等高級官吏都換成自
己的親信。從歷史文獻看,這些人大都是在秦始皇統一嶺南的戰爭中從中原地區南下來的將士。趙佗本人在南征時也是一名將
領,最初封為龍川縣令,後來被任囂指定為南海郡尉的繼承人,隨即擁兵割據,才成為嶺南三郡的最高統治者。估計羅泊灣一
號墓墓主也是此類人物,南下時是一位中高級將領,在政權變易過程中,被任命為桂林郡的守、尉,死後被隆重地安葬在桂林
郡布山縣,留下這座千古疑冢。
“夫人”“秦後”誰是主:
1979年3月,我們決定在貴港再挖一座大墓,地點是離羅泊灣一號墓只有一里之隔的二坡嶺,這座墓
後來編為羅泊灣二號墓。
這也是一座帶斜坡墓道的大型土坑木槨墓。墓坑平面呈“凸”字形。墓室南北長12.72米,東西寬
4.9~6.06米,深3.2米。坑壁垂直,緊貼坑壁填一圈青膏泥,並經火烘燒,使之形成堅硬的紅燒土殼。槨室分前後兩室,後槨
室又分隔成棺室、頭箱、足箱、東邊箱和西邊箱五部分。整座墓的隨葬器物因被盜竊,隨葬品組合已不完整。有些陶器上有彩
繪花紋,一件大陶盆內有“秦後”印戳。封泥是“家嗇夫印”,玉印是“夫人”,又出土玉龍杖頭和金餅等,說明墓主人很可
能是南越國相當王侯一級官吏的配偶。
“夫人”玉印是墓主私印。根據《漢書·文帝紀》和《外戚傳》記載:只有皇帝的妾或列侯的妻才
能稱夫人。墓主既稱夫人,說明她的丈夫是侯王一級的人物。再加上“家嗇夫印”封泥,按漢代制度,諸侯王和列侯稱家,諸
侯有家丞,列侯有家令,“家嗇夫”應是侯王的家臣,也說明墓主人的丈夫是侯王。
陶盆是堅硬的泥質灰陶,器底內壁有一條用黑色膠劑粘補過的裂隙,有一個小篆印戳。後經廣州南
越王博物館吳凌雲先生考證,才把它釋讀出來,認為是“秦後”二字。趙佗建立南越國,在實行郡縣制同時,也分封一些侯王
,為加強對桂東北西甌部族的統治和對付長沙國,特將桂林郡北部劃出,冊封了一個同姓王,作蒼梧侯國。蒼梧國在今廣西梧
州和賀州境內。“秦後”應是蒼梧秦王之“後”。有“秦後”印戳的陶盆應是蒼梧秦王宮中之物,為秦王后所專用,後來賞賜
或贈送給羅泊灣二號墓的主人,所以備受珍愛。由此可以說明,南越國確實分封過蒼梧王。1997年在廣州南越國宮苑遺址出土
過“蒼梧”二字戳印的陶片,或許是封國進貢給中央的陶器,這又是一個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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