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與瑪格麗特

大師與瑪格麗特

《大師和瑪格麗特》是2008年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作者是布爾加科夫。《大師和瑪格麗特》是米·布爾加科夫最重要的作品,被譽為20世紀魔幻現實主義的代表作品之一。作家為此嘔心瀝血,八易其稿。小說將現實與神話融為一體,揭示了懲惡揚善等主題。一個是現實與幻想交融的層面。小說一開始由魔王沃蘭德及其隨從來到莫斯科考察人心變化引出情節。由於魔王的到來和活動,小說中頻頻出現魔幻的場景,如劇院裡下起了盧布雨,公寓裡開起了撒旦舞會,凡人塗上魔油後變成了會飛的女妖。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大師與瑪格麗特一部誠實的書大師與瑪格麗特一部誠實的書

《大師與瑪格麗特》魔王撒旦假扮外國教授沃蘭德,率隨從走訪1930年代的莫斯科,遇見莫斯科文聯主席柏遼茲和青年詩人伊凡。他們不信鬼神,沃蘭德逐一反駁,並預言了柏遼茲當天的死亡。伊凡目睹柏遼茲被電車輾死。懷疑沃蘭德是外國特務,緊追不捨,卻被關入精神病院。伊凡在病院中認識了大師,只有這位大師相信伊凡的奇遇。大師是個不知名作家,美麗的已婚婦人瑪格麗特認識大師後,覺悟豐富的精神才是真正的生命意義。她崇拜他的才華,稱他為大師。

大師寫過一本關於彼拉多審判耶穌的小說,受到批判,被稱為“敵人”、“宗教狂”,大師驚恐萬分,燒毀手稿,進了精神病院。大師失蹤後,瑪格麗特著急地到處尋找,遇見撒旦的隨從,得到回春脂,恢復青春,而且裸體飛上城市高空,經歷許多奇事,終於救出大師。

撒旦決定將大師和瑪格麗特帶走。次日當太陽升起時,莫斯科陷沒在一片火焰中,他們飛翔離開

作者簡介

米·布爾加科夫(1891-1940),俄羅斯著名作家、劇作家。出生於烏克蘭基輔市一個教授家庭。1916年基輔大學醫療系畢業後任鄉村醫生,國內戰爭時期曾被白衛軍徵召為軍醫。1921年他輾轉來到莫斯科,棄醫從文,開始寫作生涯。

布爾加科夫最初作品主要是小品文、特寫和其他短篇作品,揭露並諷刺不良社會現象,以幽默和辛辣的文風著稱,如短篇小說魔障》、中篇小說《不祥的蛋》《狗心》和長篇小說白軍》等,在文壇產生很大的影響,但也引起爭論。從1927年起,他的作品實際上已經被禁止發表。

1928年,布爾加科夫開始寫他一生最重要的長篇小說《大師與瑪格麗特》。但在1930年當他得知自己作品被禁以後,將《大師與瑪格麗特》的手稿銷毀。1930年,在史達林的親自干預下,布爾加科夫被莫斯科藝術劇院錄用為助理導演,並重新開始寫作《大師與瑪格麗特》,至1936年基本寫完。三稿完成於1937年。他繼續修改作品,直到1940年死於腎硬化前四周。

媒體推薦

大師與瑪格麗特大師與瑪格麗特

布爾加科夫的創作達到了諷刺文學、幻想文學和嚴謹的現實主義小說的高峰,並且還在很大程度上代表和影響了當代的文學傾向——即對文學綜合發展的願望。——蘇聯作家西蒙諾夫

在卡夫卡之後,布爾加科夫成為二十世紀又一位現實的敵人,不同的是卡夫卡對現實的仇恨來源於自已的內心,而布爾加科夫則有切膚之痛,並且傷痕累累。因此,當他開始發出一生中最後的聲音時,《人師與瑪格麗特》就成為道路,把他帶到了現實面前,讓他的遺囑得到了發言的機會。——中國作家余華

一場超現實主義狂歡……天馬行空,肆無忌憚。——美國作家喬伊斯·卡羅爾·歐茨

才華橫溢、幽默有趣,但又深刻嚴肅、變幻莫測……《大師與瑪格麗特》是一部激情四射的社會與政治諷刺傑作,一個複雜的道德與政治寓言……是精彩的英雄主義藝術表現,想像力的狂歡。——英國劍橋大學斯拉夫語系教授西蒙·富蘭克林

殺黃劑推薦

米·布爾加科夫在蘇聯文學史上的地位毋庸置疑。半個世紀的歲月洗盡了附著在作家身上紅的或白的色彩。他是一位傑出的小說家、戲劇家,更是二十世紀上半葉蘇聯知識分子的代表。其作品《大師與瑪格麗特》講述的是一場魔鬼的狂歡,一段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為了追隨被稱為大師的情人,瑪格麗特不惜與魔鬼做了交易。最後,撒旦讓有情人遂了心愿,永生永世不再分離。作者用一支上天入地、恣肆縱橫的筆,讓我們閱盡世間的假醜惡,讓我們追隨大師和瑪格麗特飛到天外的一片淨土。

目錄

第一部

第一章千萬別和陌生人說話

第二章本丟·彼拉多

第三章第七種論證

第四章追緝

第五章格里鮑耶多夫之亂

第六章正是精神分裂症

第七章凶宅

第八章教授與詩人的辯論

第九章卡洛維約夫的把戲

第十章雅爾達的訊息

第十一章伊凡的雙重人格

第十二章幻術揭秘

第十三章主角出場

第十四章感謝雄雞

第十五章尼卡諾爾的夢

第十六章行刑

第十七章混亂的一天

第十八章倒霉的拜訪

第二部

第十九章瑪格麗特

第二十章阿扎澤洛的軟膏

第二十一章飛翔

第二十二章燭光下

第二十三章撒旦的盛大舞會

第二十四章大師得救第

第二十五章總督拯救加略人猶大

第二十六章掩埋屍首

第二十七章第50號公寓的末日

第二十八章卡洛維約夫和別格莫特的最後旅程

第二十九章大師與瑪格麗特的命運注定

第三十章該走了!該走了!

第三十一章麻雀山上

第三十二章寬恕與永久的避難所

尾聲

譯後記

序言

大師與瑪格麗特大師與瑪格麗特

布爾加科夫和《大師與瑪格麗特》

余華

布爾加科夫

1930年3月28日,貧困潦倒的布爾加科夫給史達林寫了一封信,希望得到莫斯科藝術劇院一個助理導演的職位,“如果不能任命我為助理導演……”他說,“我請求當個在編的普通配角演員;如果當普通配角也不行,我就請求當個管劇務的工人;如果連工人也不能當,那就請求蘇聯政府以它認為必要的任何方式儘快處置我,只要處置就行……”

作為一位作品被禁的大師,布爾加科夫在驕傲與克服飢餓之間顯得困難重重,最終他兩者都選擇了,他在“請求”的後面沒有絲毫的乞討,當他請求做一個管劇務的工人時,依然驕傲地說:“只要處置就行。”

同年4月18日,史達林撥通了布爾加科夫家的電話,與布爾加科夫進行了簡短的交談,然後布爾加科夫成了莫斯科藝術劇院的一名助理導演。他重新開始寫作《大師與瑪格麗特》,一部在那個時代不可能獲得發表的作品。布爾加科夫深知這一點,因此他的寫作就更為突出地表達了內心的需要,也就是說他的寫作失去了實際的意義,與發表、收入、名譽等等毫無關係,寫作成為了純粹的自我表達,成為了布爾加科夫對自己的紀念。

這位來自基輔的神學教授的兒子,自幼靦腆、斯文、安靜,他認為:“作家不論遇到多大困難都應該堅貞不屈……如果使文學去適應把個人生活安排得更為舒適、更富有的需要,這樣的文學便是一種令人厭惡的勾當了。”

他說到做到。無論是來自政治的史達林的意見,還是來自藝術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壓力,都不能使他改變自己的主張,於是他生活貧困,朋友疏遠,人格遭受侮辱,然而布爾加科夫“微笑著接受厄運的挑戰”,就像一首牙買加民歌里的奴隸的歌Ⅱ昌:“你們有權力,我們有道德。”

在這種情況下,布爾加科夫的寫作只能是內心獨白,於是在憤怒、仇恨和絕望之後,他突然幸福地回到了寫作,就像疾病使普魯斯特回到寫作,孤獨使卡夫卡回到寫作那樣,厄運將布爾加科夫與榮譽、富貴分開了,同時又將真正的寫作賦予了他,給了他另一種歡樂,也給了他另一種痛苦。

回到了寫作的布爾加科夫,沒有了出版,沒有了讀者,沒有了評論,與此同時他也沒有了虛榮,沒有了毫無意義的期待。他獲得了寧靜,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寫作。他用不著去和自己的盛名鬥爭;用不著一方面和報紙、雜誌誇誇其談,另一方面獨自一人時又要反省自己的言行。最重要的是,他不需要迫使自己從世俗的榮耀里脫身而出,從而使自己回到寫作,因為他沒有機會離開寫作了,他將自己的人生掌握在敘述的虛構里,他已經消失在自己的寫作之中,而且無影無蹤,就像博爾赫斯寫到佩德羅一達米安生命消失時的比喻:“仿佛水消失在水中。”

在生命的最後十二年里,布爾加科夫失去一切之後,《大師與瑪格麗特》的寫作又使他得到了一切;他虛構了撒旦對莫斯科的訪問,也虛構了自己;或者說他將自己的生活進行了重新的安排,他擴張了想像,縮小了現實。因此在最後的十二年里,很難說布爾加科夫是貧困的?還是富有的?是軟弱的?還是強大的?是走投無路?還是左右逢源?

《大師與瑪格麗特》

在這部作品中,有兩個十分重要的人物,就是大師和瑪格麗特,他們第一次的出現,是在書的封面上,可是以書名的身份出現了一次以後,他們的第二次出現卻被敘述一再推遲,直到篇幅過半,大師才悄然而來,緊接著,美麗的瑪格麗特也接踵而至了。在這部篇幅不小的作品裡,大師和瑪格麗特真正的出現正是在敘述最為舒展的部分,也就是一部作品中間的部分。這時候,讀者已經忘記了書名,忘記了曾經在書的封面上看到過他們的名字。

在此之前,化名沃蘭德的撒旦以敘述里最為有力的聲音,改變了莫斯科的現實。雖然撒旦的聲音極其低沉,低到泥土之下,但是它建立了敘述的基礎,然後就像是地震一樣,在其之上,我們看到了莫斯科如何緊張了起來,並且驚恐不安。

顯然,布爾加科夫的天才得到了魔鬼的幫助,他飽嘗痛苦和恥辱的內心,使他在有生之年就遠離了人世,當他發現自己討厭的不是幾個人,而是所有的人時,他的內心逐漸地成為了傳說,在傳說中與撒旦相遇,然後和撒旦重疊。因此可以這樣說,《大師與瑪格麗特》里的撒旦,就是布爾加科夫自己,而大師——這個試圖重寫本丟·彼拉多的歷史的作家,則是布爾加科夫留在現實里的殘缺不全的影子。

《大師與瑪格麗特》的敘述具備了十九世紀式的耐心,尤其是開始的幾章,牧首湖畔的冗長的交談,本丟·彼拉多對耶穌的審訊,然後又回到牧首湖畔的談話,四十多頁過去了,布爾加科夫才讓那位詩人瘋跑起來,當詩人流浪漢開始其喪失理智的瘋狂奔跑,布爾加科夫敘述的速度也跑動起來了,一直到大師出現之前,布爾加科夫讓筆下的人物像是傳遞接力棒似的,把敘述中的不安和恐懼迅速瀰漫開去。

我們讀到的篇章越來越輝煌,敘述逐漸地成為了集會,莫斯科眾多的聲音一個接著一個地匯入紅場。在魔鬼的遊戲的上面,所有的人都在驚慌失措地搖晃,而且都是不由自主。所發生的一切事都喪失了現實的原則,人們目瞪口呆、渾身發抖、莫名其妙和心驚膽戰。就這樣,當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懼、所有的虛張聲勢都聚集起來時,也就是說當敘述開始顯示出無邊無際的前景時,敘述斷了。這時候大師和瑪格麗特的愛情開始了,強勁有力的敘述一瞬間就轉換成柔情似水,中間沒有任何過渡,就是片刻的沉默也沒有,仿佛是突然伸過來一雙纖細的手,“咔嚓”一聲扭斷了一根鐵管。

這時候書的一半篇幅過去了,這往往是一部作品找到方向的時候,最起碼也是方向逐漸清晰起來的時候,因此在這樣的時候再讓兩個嶄新的人物出現,敘述的危險也隨之誕生,因為這時候讀者開始了解敘述中的人物了,敘述中的各種關係也正是在這時候得到全部的呈現。敘述在經歷了此刻的複雜以後,接下去應該是逐漸單純地走向結尾。所以,作家往往只有出於無奈,才會在這時候讓新的人物出來,作家這樣做是因為新的人物能夠帶來新的情節和新的細節,將它們帶入停滯不前的敘述中,從而推動敘述。

在這裡,大師和瑪格麗特的出現顯然不是出於布爾加科夫的無奈,他們雖然帶來了新的情節和新的細節,但是他們不是推動,而是改變了敘述的方向。這樣一來,就注定了這部作品在敘述上的多層選擇,也就是說它不是一部結構嚴密的作品。事實也正是如此,人們在這部作品中讀到的是一段又一段光彩奪目的篇章,而章節之問的必要連線卻顯得並不重要了,有時候甚至沒有連線,直接就是中斷。

布爾加科夫在豐富的欲望和敘述的控制之間,作出了明智的選擇,他要表達的事物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敘述的完美必然會破壞事實的豐富,他乾脆放任自己的敘述,讓自己的想像和感受盡情發揮,直到淋漓盡致之時,他才會做出結構上的考慮。這時候大師和瑪格麗特的重要性顯示出來了,正是他們的愛情,虛幻的和抽象的愛情使《大師與瑪格麗特》有了結構,同時也正是這愛情篇章的簡短,這樣也就一目了然,使結構在敘述中浮現了出來,讓敘述在快速奔跑的時候有了回首一望,這回首一望恰到好處地拉住了快要迷途不返的敘述。

《大師與瑪格麗特》似乎證明了這樣的一種敘述,在一部四五百頁的長篇小說里,結構不應該是清晰可見的,而應該是時隱時現的;它應該在敘述者訓練有素的內心裡,而不應該在急功近利的筆尖。只有這樣,長篇小說里跌宕的幅度遼闊的敘述才不會受到傷害。

大師和瑪格麗特,這是兩個雕像般的人物,他們具有不可思議的完美,布爾加科夫讓他們來自現實,又不給予他們現實的性格。與柏遼茲、斯喬帕、瓦列努哈和里姆斯基他們相比,大師和瑪格麗特實在不像是莫斯科的居民。這並不是指他們身上沒有莫斯科平庸和虛偽的時尚,重要的是在他們的內心裡我們讀不到莫斯科的現實,而且他們的完美使他們更像是傳說中的人物,讓人們覺得他們和書中的撒旦、耶穌還有本丟·彼拉多一樣古老,甚至還沒有撒旦和耶穌身上的某些現實性,而大師筆下的猶太總督本丟·彼拉多,倒是和今天的政治家十分相近。

布爾加科夫在描敘這兩個人物時,顯然是放棄了他們應該具有的現實性!因為在《大師與瑪格麗特》里,我們已經讀到了足夠多的現實。在柏遼茲、里姆斯基這些莫斯科的平庸之輩那裡,布爾加科夫已經顯示出了其洞察現實的天才,可以說是我們要什麼,布爾加科夫就給了我們什麼。就是在撒旦,在耶穌,在本丟·彼拉多那裡,我們也讀到了來自人間的沉思默想,來自人間的對死亡的恐懼和來自人間的如何讓陰謀得以實現。

在長達十二年的寫作里,布爾加科夫有足夠多的時間來斟酌大師和瑪格麗特,他不會因為疏忽而將他們寫得像抒情詩那樣與現實十分遙遠。當然,他們也和現實格格不入。布爾加科夫之所以這樣,就是要得到敘述上的不和諧,讓大師和瑪格麗特在整個敘述中突出起來,然後,正像前面所說的那樣,使結構在敘述中得到浮現。

在《大師與瑪格麗特》里,作為一個作家,大師與現實之間唯一的聯繫,就是他被剝奪了發表作品的自由,這一點和布爾加科夫的現實境況完全一致,這也是布爾加科夫自身的現實與作品之間的唯一聯繫。這樣的聯繫十分脆弱,正是因為其脆弱,大師這個人物在布爾加科夫的筆下才如此虛幻。

在這裡,布爾加科夫對自己的理解產生了虛幻,或者說他寧願虛幻地去理解自己。現實的壓制使他完全退回到了自己的內心,接著又使他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命運,他將自己的命運推入到想像之中。於是出現了瑪格麗特,這個美麗超凡的女子,與大師一樣,她也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之中。兩個同樣的人在莫斯科的某一個街角邂逅時,都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內心,愛情就這樣開始了。

瑪格麗特的出現,不僅使大師的內心獲得了寧靜,也使布爾加科夫得到了無與倫比的安慰。這個虛幻的女子與其說是為了大師而來,還不如說是布爾加科夫為自己創造的。大師只是布爾加科夫在虛構世界裡的一個代表:當布爾加科夫思想時,他成為了語言;當布爾加科夫說話時,他成為了聲音;當布爾加科夫撫摸時,他成為了手。因此可以這樣說,瑪格麗特是布爾加科夫在另一條人生道路上的全部的幸福,也是布爾加科夫在現實與寫作之間的唯一模糊之區。只有這樣,布爾加科夫才能完好無損地保護住了自己的信念,就像人們常說的這是愛情的力量,並且將這樣的信念繼續下去,就是在自己生命結束以後,仍然讓它向前延伸,因為他的另一條人生道路沒有止境。

所以當大師的完美因為抽象而顯得蒼白時,瑪格麗特的完美則是楚楚動人。對布爾加科夫來說,《大師與瑪格麗特》中的大師在很大程度上只是結構的需要,瑪格麗特就不僅僅是結構的需要了,她柔軟的雙肩同時還要挑起布爾加科夫內心沉重的愛情。

於是她不可逃避地變得極其憂鬱,她的憂鬱正是大師——其實是布爾加科夫——給予的,是大師在鏡中映出的另一個人的現實造成的。瑪格麗特被撒旦選中,出來擔當魔鬼晚會的女主人,這位一夜王后在布爾加科夫筆下光彩照人。雖然在這輝煌的篇章里,有關瑪格麗特最多的描繪是她的視線,讓她的視線去勾勒晚會的全部,也就是說在這個篇章里主要出現的都是別人,瑪格麗特出現的只是眼睛,然而這正是人們常說的烘雲托月,布爾加科夫向我們證明了烘雲托月是最能讓女人美麗,而且也是女人最為樂意的。

不久之後,瑪格麗特開始在天空飛翔了,這又是一段美麗無比的描述,讓瑪格麗特的身體在夜空的風中舒展開來,虛幻之後的美已經無法表達,只有幾聲嘆息來濫竽充數。飛翔的最後是看到了一條月光鋪成的道路,這條道路來自於遙遠的月亮,在月光路上,瑪格麗特看到本丟·彼拉多拚命地追趕著耶穌,大聲喊叫著告訴耶穌:殺害他的不是本丟·彼拉多。

作家就是這樣,窮盡一生的寫作,總會有那么一、兩次出於某些隱秘的原因,將某一個敘述中的人物永遠留給自己。這既是對自己的紀念,也是對自己的獎勵。布爾加科夫同樣如此,瑪格麗特看上去是屬於《大師與瑪格麗特》的,是屬於所有閱讀者的,其實她只屬於布爾加科夫。她是布爾加科夫內心的所有愛人,是布爾加科夫對美的所有的感受,也是布爾加科夫漫長的人生中的所有力量。在瑪格麗特這裡,布爾加科夫的內心得到了所有的美和所有的愛,同時也得到了所有的保護。瑪格麗特在天空的飛翔曾經中斷過一次,就是為了大師,也就是布爾加科夫,她在莫斯科的上空看到了傷害大師的批評家拉通斯基的住所,於是她毅然中斷了美麗的飛翔,降落到了拉通斯基的家中,將所有的仇恨都發泄了出來。事實上她的仇恨正是布爾加科夫的仇恨,而她的發泄又正是布爾加科夫內心深處對自己的保護。有時候道理就是這樣簡單。

幽默與現實

可以說,《大師與瑪格麗特》的寫作,是布爾加科夫在生命最後歲月里最為真實的生活,這位幾乎是與世隔絕的作家,就是通過寫作,不停的寫作使自己與現實之間繼續著藕斷絲連的聯繫。

在卡夫卡之後,布爾加科夫成為二十世紀又一位現實的敵人,不同的是卡夫卡對現實的仇恨源自於自己的內心,而布爾加科夫則有切膚之痛,並且傷痕累累。因此,當他開始發出一生中最後的聲音時,《大師與瑪格麗特》就成為道路,把他帶到了現實面前,讓他的遺囑得到了發言的機會。

這時候對布爾加科夫來說,與現實建立起什麼樣的關係就顯得極其重要了,顯然他絕不會和現實妥協,可是和現實劍拔弩張又會使他的聲音失去力量,他的聲音很可能會成為一堆謾罵,一堆哭叫。

他兩者都放棄了,他作出的選擇是一個優秀作家應有的選擇,最後他與現實建立了幽默的關係。他讓魔鬼訪問莫斯科,作品一開始他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那就是他要講述的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故事,他要告訴我們的不是個人的恩怨,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現實,這樣的現實不是人們所認為的實在的現實,而是事實、想像、荒誕的現實,是過去、現在、將來的現實,是應有盡有的現實。同時他也表明了自己的內心在仇恨之後已經獲得了寧靜。所以,他把撒旦請來了。撒旦在作品中經常沉思默想,這樣的品格正是布爾加科夫歷盡艱難之後的安詳。

因此,布爾加科夫對幽默的選擇不是出於修辭的需要,不是敘述中機智的諷刺和人物俏皮的發言。在這裡,幽默成為了結構,成為了敘述中控制得恰如其分的態度,也就是說幽默使布爾加科夫找到了與世界打交道的最好方式。

正是這樣的方式,使布爾加科夫在其最後的寫作里,沒有被自己的仇恨淹沒,也沒有被貧窮拖垮,更沒有被現實欺騙。同時,他的想像力,他的洞察力,他寫作的激情開始茁壯成長了。就這樣,在那最後的十二年里,布爾加科夫解放了《大師與瑪格麗特》的敘述,也解放了自己越來越陰暗的內心。

文摘

女人們歇斯底里的叫聲停下來了,警笛也不再嘶鳴。兩輛救護車離開了:一輛把沒有頭顱的軀幹和被軋掉的腦袋運往停屍場;另一輛運走了被碎玻璃劃得到處是傷的漂亮女司機。繫著白圍裙的清潔工掃淨了地上的碎玻璃,用沙土蓋住了血跡。伊凡·尼古拉耶維奇呢,還沒跑到鏇轉門就跌倒在一張長椅上,再也爬不起身。

他幾次想起身,可雙腿就是不聽使喚,這“流浪漢”像是癱了一樣。

詩人聽見第一聲慘叫時就朝鏇轉門跑去,這時他看見那人頭已在大街上翻滾。他驚呆了,跌倒在長椅上之後,他還使勁咬自己的手指頭直到咬出了血。至於那個德國瘋子,他顯然已經忘到了九霄雲外。他只是不明白,這怎么可能,剛才他還和柏遼茲說話呢,轉眼間,他的腦袋卻……

情緒激動的人們在詩人身邊的林蔭道上跑來跑去,嘴裡還喊著什麼,可伊凡·尼古拉耶維奇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兩個女人偶然間從他身邊經過,其中一個沒戴頭巾的尖鼻子女人就在詩人的耳旁對她的同伴大聲說道:

“就是安奴什卡,我們的那個安奴什卡!花園街那位!就是她乾的!她在雜貨店買了葵花籽油,有一公升呢,瓶子被她撞在轉軸上摔碎了!一條裙子都沾上了油……她還罵罵咧咧的呢!可這人呢,真倒霉呀,一滑就上了車軌……”

從那女人喊出的話中,就只有一個詞進了伊凡·尼古拉耶維奇那混亂的大腦:“安奴什卡”。

“安奴什卡……安奴什卡?”詩人喃喃低語,驚恐地環顧著四周,“等等,等等……”

由“安奴什卡”,詩人想到的是“葵花籽油”,後來不知為什麼又想到了“本丟·彼拉多”。他把彼拉多暫時放到一邊,由“安奴什卡”這個詞開始理清思路。線索很快就清楚了,其源頭就是瘋教授。

那該死的!他不是說過,因為安奴什卡把葵花籽油撒了會就開不成了嗎。瞧,托他的福,這會還真的開不成了!還有呢,他不是還說過,是一個女人搬了柏遼茲的腦袋嗎?!對,對呀!開車的可不就是個女的嗎!怎么會是這樣?怎么會?

毋庸置疑,神秘的顧問準確地預見了柏遼茲之死的全部慘狀。詩人的腦子裡頓時產生了兩個想法。其一,“他壓根兒就不瘋!剛才真是太蠢了!”其二,“這一切也許是他親自安排的吧?!”

但是,他又通過什麼方式來安排的呢?

“小!我們會搞個水落石出的!”

伊凡·尼古拉耶維奇使出全身力氣從長椅上爬了起來,立即向剛才和教授說話的地方奔去。幸好,那人還沒走。

鎧甲街的路燈已經亮了,牧首塘上空的月亮也變得黃燦燦的。在模糊不清的月光下,伊凡·尼古拉耶維奇覺得那人還在原地站著,可腋下夾的不是拐杖,而像是一把長劍。

那個騙子指揮,則坐在剛才伊凡·尼古拉耶維奇坐過的位子上。現在,這個指揮的鼻子上架著一副顯得多餘的夾鼻眼鏡,因為這副眼鏡的一邊沒有鏡片,另一隻鏡片的玻璃已經裂了。所以,和剛才那個將柏遼茲指向鐵軌的人相比,這個穿格子褲的人顯得更加令人討厭。

伊凡神情冷峻地向教授走去,打量了一下那張臉,確信在這張臉上現在沒有,也不曾有過任何瘋病的跡象。

“老實說,您是誰?”伊凡低聲問道。

外國人皺了皺眉,打量著眼前的詩人,仿佛從沒見過他~樣,最後不太友好地回答說:

“不明白……用俄語說……”

“他不懂俄語!”指揮從長椅上站起身,儘管沒人請他來解釋外國人說的話。

“別裝了!”伊凡厲聲說,同時心裡感到一陣涼颼颶的。“您剛才的俄語講得還很好。您不是德國人,也不是教授!您是個殺手、間諜!把證件拿出來!”伊凡怒吼道。

神秘的教授厭惡地撇了撇他那歪嘴,聳了聳肩。

“公民!”讓人討厭的唱詩班指揮又插嘴道,“您為什麼要惹這位旅遊者不高興呢?您會為此受到最嚴厲的處分的!”而那位可疑的教授滿臉不屑,乾脆扭頭離開了伊凡。

伊凡有些失落,嘆了口氣對唱詩班的指揮說:

“哎,公民,幫忙抓住那罪犯哪!您也是有義務的嘛!”

唱詩班指揮異常活躍,一下躥起來大聲地喊道:“哪個罪犯?在哪兒?那個外國遊客?”指揮興奮得小眼兒放光,“那位?如果他是罪犯,那我們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來人哪!’要不然他就跑了。來,我們一起喊!喊吧!”指揮說著張大了嘴。

慌了神的伊凡相信了唱詩班指揮的把戲,大喊了一聲:“來人哪!”可那唱詩班指揮卻只張開了口,沒喊出聲。

伊凡一聲孤零零的嘶啞喊叫並沒招來什麼好結果。兩個過路的姑娘聽到後立刻閃到一旁,伊凡還聽她們說了一句:“酒鬼!”

“啊,原來你和他是一夥的?”極度憤怒的伊凡嚷嚷道,“你這是幹嗎?耍我?去你的!”

伊凡沖向右邊,那個指揮也走向右邊!伊凡向左,那混蛋竟然也向左。“你成心搗亂是吧?”氣急敗壞的伊凡大聲喊道,“我就把你交給民警!”

伊凡想要抓住那個混蛋的衣袖,但他落了空,什麼也沒抓著。唱詩班指揮像溜進了地縫裡,不見了。

伊凡“啊”地叫了一聲,抬眼發現那個可惡的陌生客正在遠處呢。他已經到了牧首胡同口,還不止一個人。那個可疑的唱詩班指揮竟然趕上了他。還不止這些:在這對搭檔中還出現了第三者——一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貓,這貓大得如同閹過的公豬,黑得像菸灰或烏鴉,還生著一撮神氣活現的小鬍子。他們三個走進了牧首胡同,而且那貓是立著兩個後爪走的。

伊凡立刻緊跟著那幾個壞蛋追過去,不過他很快明白,要追上他們是不太可能的。

那三者一眨眼就穿過胡同,走到了斯皮里多諾夫卡街上。無論伊凡怎么加快步伐,他與他們的距離始終未見縮短。不知不覺中,詩人已穿過寂靜的斯皮里多諾夫卡街,來到了尼基塔門跟前,而情況對他來說更加糟糕。這裡人山人海,伊凡一不小心碰到別人,就會招來一頓臭罵。而那幾個惡棍這時還採用了盜賊常用的伎倆——分散逃跑。

唱詩班指揮以超乎尋常的敏捷登上了馳往阿爾巴特廣場的公共汽車,溜了。失去了一個追蹤目標,伊凡現在可以一心追那隻黑貓了。只見那隻奇怪的貓走近了一輛停靠站台的公共汽車的頭節車廂踏板,粗暴地把一名婦女擠到一邊,那婦女被它擠得尖叫起來。黑貓抓住扶手,甚至想通過打開的車廂通風窗把硬幣遞到售票員手裡。

貓的舉動讓伊凡驚呆了,在街角一個食品雜貨店的門口,吃驚的他已無法挪動自己的雙腿。更令他吃驚的,是那售票員的反應。她一見鑽上汽車的貓,便氣得渾身發抖,便惡狠狠地叫喊起來:

“貓不能上車!貓是不能帶上車的!下去!快下去,要不我叫民警啦!”

無論是售票員還是乘客,人們吃驚的不是事情本身,貓上汽車這種事並非聞所未聞。人們吃驚的是,這貓居然打算買票!

這貓不僅有支付能力,甚至還是一個守紀律的畜生。在售票員叫嚷開以後,它停止了動作,甚至從踏板上跳下去坐到了站台上,用硬幣捋著鬍子。但是,當售票員拉動信號繩,電車開始啟動的時候,那貓的舉動又與任何一個被趕下車去而又急著趕路的乘客無異。三節車廂從眼前開過去了,黑貓嗖地躥上最後一節車廂的橫槓,爪子拽住伸出車身的橡皮管,揚長而去,還省下了十戈比的硬幣。

光顧去看這隻無賴貓,伊凡差點丟掉了三個之中最重要的目標——教授。所幸,那人還沒溜掉。伊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發現了那頂灰色無檐帽,一會兒在尼基塔大街街口,一會兒在赫爾岑大街街口。眨眼的工夫,伊凡來到了赫爾岑大街街口。可他並沒追上。詩人加快步伐,甚至開始推開行人一路小跑。即使這樣,他與教授的距離也絲毫不見縮小。

不論自己有多么心焦,伊凡還是暗自為自己的追趕速度驚異。不到二十秒的時間,伊凡·尼古拉耶維奇已經穿過尼基塔門,出現在燈火耀眼的阿爾巴特廣場。幾秒鐘的工夫,伊凡·尼古拉耶維奇又追進了一個路面歪斜、黑燈瞎火的胡同。在這裡伊凡還摔了一跤,磕破了膝蓋。很快,伊凡又追到了一條燈火通明的大街——克魯鮑特金街。接著又進一條小胡同,隨後是奧斯托任卡街,之後又是一條胡同,既冷清又骯髒,燈火稀落。在這裡,伊凡·尼古拉耶維奇最終失去了自己竭力跟蹤的目標。教授不見了。

伊凡有些慌亂了,不過他很快就定下神來,因為他忽然料定教授會躲進這裡的13號樓,並且是裡面的4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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