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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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志本說,納西族東巴紙,在納西族東巴文化中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是東巴宗教及文化的載體。 “符號和圖畫組成的東巴經文,特有的手工制東巴紙和書寫工具,這是東巴文化的魅力之所在。 學習東巴造紙術,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和志本花了近10年。

人物檔案

和志本 男,納西族,1926年生,雲南省香格里拉縣人,出身於東巴世家,是現在香格里拉縣三壩鄉在世不多的東巴藝術大師之一。 1999年和志本被雲南省評為民間美術師。現在,他還在聖靈東巴文化學校傳授東巴畫製作。和志本有兩個絕技:造東巴紙和繪畫。造東巴紙是和家的祖傳。“文革”後和志本成為最早恢復造紙的人,他手工製作的經書用紙均勻、厚實、色正、光潔,是深受東巴經師喜愛的上品用紙。
2007年,他被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心評為“納西族手工造傳承人”,永遠記入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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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威報導

和志本:住在仙境中 鑄造“活歷史”

“人穿彩服至其下,則滿崖浮影騰躍,煥然奪目,而紅色尤為鮮麗,若鏡之流光,霞之幻影。”這是《徐霞客遊記》中所述的美景。今年83歲的納西族老東巴和志本,就住在這仙境中。在三壩,沒有人不知道這位與東巴文化相隨一生的老東巴,沒有人不知道和志本會造東巴手工紙,還會畫畫。在中國,香格里拉縣三壩鄉白地村的他,被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心評為“納西族手工造傳承人”,永遠記入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之中。 五六歲起炭灰上學繪畫 這些天的白地村,天氣有些寒冷,雖然天空飄著小雨,83歲的老東巴和志本依然坐在院子裡,往事先勾出的畫板上填色。見到家裡來了客人,他立刻流露出納西族好客的本色,把我們讓進了屋,一開口就說起了面臨失傳的東巴文化,說起了東巴紙。 自從被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心評為“納西族手工造傳承人”,永遠記入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之中後,和志本更為祖先和祖先的文化感到驕傲。同為中國的名紙,有著一千五百年製造史的宣紙,以潔白、細密、均勻和柔軟聞名於中外,而納西族東巴紙,卻別有一番特點。和志本說,納西族東巴紙,在納西族東巴文化中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是東巴宗教及文化的載體。讓他欣慰的是,2003年,同樣是東巴文化載體的東巴古經書,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了“世界記憶名錄”。在中國迄今為止已經列入“世界記憶名錄”的五項遺產中,東巴古經書是唯一一項少數民族擁有的世界記憶遺產。和志本書寫的東巴經書,長短、寬窄相同,窄窄的、長長的一頁頁裝訂成冊。“每張紙可以折成四折,剛好可以寫四頁經書,大了也不行,小了也不可以。”他說,東巴經書有嚴格的規定。 在他看來,東巴紙和宣紙最大的不同,在於東巴紙的書寫是“硬碰硬”的過程,在長達70年的時間裡,和志本使用的繪畫和書寫工具,是納西人傳統的竹筆、蒿稈筆、木片筆和銅筆等硬筆,寫在硬度較高的東巴紙上,成為了“世界上唯一活著的象形文字”。“符號和圖畫組成的東巴經文,特有的手工制東巴紙和書寫工具,這是東巴文化的魅力之所在。”和志本說。 現存20000多冊的東巴經書,是在“粗糙的樹皮”——蕘花為原材料製成的東巴紙上書寫的。千百年來,東巴紙上的東巴象形文字依然顏色如新,字跡清晰。可以說,東巴紙是今天中國仍然繼續使用的最古老的紙張之一。 談起東巴紙,和志本不得不感謝自己的舅舅和肯恆。和肯恆無兒無女,一直與和志本一家生活在一起。按照納西族的習慣,只有家中的長子,才能傳習祖宗的技藝。因為舅舅獨身,所以身為外甥的和志本成為了和肯恆的東巴手工造紙技藝和東巴經文誦讀的傳承人。 繪畫是學習東巴文字的重要基礎,與學習造紙相比,他更早的是向舅舅學繪畫,比對著家藏的東巴經書,畫馬、畫牛。在和志本看來,畫畫比起造紙容易多了。從五六歲開始,畫畫就成了他每天的功課。家在三壩鄉山里,村民們常年以燒柴火取暖和做飯,炭灰就是和志本兒時的畫板。每日飯後,舅舅都會早早準備好木板,將灶台里的炭灰撒在木板上,讓和志本學畫。一遍、兩遍……畫不像,抹了重新畫,在他的記憶中,上千種動物、花草的樣子就是這樣被刻下的。到後來,他可以不用模板,就背下經文和畫下圖像。 蕘花有毒曾被熏傷眼睛 雖然學習繪畫相對簡單,但學習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按照納西人的傳統和宗教習慣,在家裡,東巴人只能寫有關喜事、年節等的經文,而有關喪葬等的經文,必須在家外寫。寒冬臘月,有時就算冒著鵝毛大雪,和志本和四五名同伴也必須和舅舅一起到村外的山上,躲到山洞裡學畫。“山洞很窄,擠6個小孩,加個大人,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可我們還是堅持了下來。”和志本說,當時不知是什麼力量促使著他們,在艱苦的環境中執著地走下去。對於納西人來說,成為有威望的大東巴、老東巴,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不過和學習造紙相比,這算不了什麼。 學習東巴造紙術,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和志本花了近10年。70年前,白地村附近漫山遍野開滿了黃色的“狗皮麻”花(學名為蕘花),9歲的和志本天天背著小背簍,跟著舅舅上山,採集蕘花的樹枝作為造紙的材料。“造紙的樹枝要求很講究,粗細、表皮光滑度等都必須嚴格控制。沒有什麼可以測量,唯獨*眼睛,*經驗。”和志本說,其實找尋材料並沒有訣竅,*的就是日積月累的經驗。 每天清晨,和志本會和舅舅一起帶著乾糧上山,雖然漫山都是蕘花,但每天要到黃昏前,他們才能砍滿一背簍原材料回家。吃完飯,兩人第一件事就是趁鮮剝皮。剝皮要剝兩道工序,第一次剝下樹皮,然後再將黑色的外皮刮掉,留下白色的內皮。在整個工序中,剝皮是最為艱難和痛苦的事,因為蕘花本身有毒,剝皮的手一碰到眼睛,眼睛立即會腫脹,甚至臉部也會浮腫,有時鼻子眼睛會發炎潰爛。在和志本的記憶里,剛剛學習造紙的時候,他就曾被蕘花的枝葉熏傷了眼睛,那一次,他休息了很多天。和志本說:“即使要揉眼睛,也一定要洗乾淨手。” 留下的白色內皮,要自然曬乾,然後用水浸泡約五天,邊泡還要邊剔除殘留的黑皮和雜皮,直到泡軟為止。下一個工序是蒸煮樹皮,蒸煮的過程必須加入草木灰,以減輕蕘花的毒性和增加原料的色度。蒸煮完後,就到了打漿,邊洗邊搓,待把草木灰沖洗乾淨後,用棒捶打白皮至爛。“在放入紙槽前,原料必須定量,多了也不行,少了也不行。拳頭大小的一坨就夠做一張紙了。”和志本說。 “抬紙漿也是很辛苦的事情,現在老了,我一抬就會腰疼。”他說。將安放著紙簾的紙簾框放入盛水過半的木槽中,在溢滿清水的紙簾上倒入適量的紙漿,用手輕輕攪拌、拍打,使紙漿纖維均勻分布。然後經過貼紙、曬紙和研光等工序後,一張張長短、寬窄統一的東巴紙就造成了。 因為和志本造的東巴紙質地好,所以遠近聞名,即便在交通極為閉塞的年代,仍然有人從麗江、香格里拉,甚至西藏等地,來到白地村買紙。有人稱東巴紙為毒紙,其實,製作完後,原本的毒性就消失了,但對於蠹蟲仍然具有威懾力,這也是為什麼保存數百年的東巴經文很少發生蟲蛀的原因。東巴紙的生產,時間較短,從砍樹到出紙大約一星期,與竹紙宣紙動輒半載一年相比,速度快了很多。 原料短缺老人滿心無奈 從開始跟舅舅在炭灰上學畫畫起,和志本的記憶中就默默吟誦起了東巴經。造紙、畫畫,他從小東巴、長成了大東巴,又變成了老東巴。對於和志本來說,“文革”的十年浩劫,是他一生中最難耐的時光。 那個時候,專門有人上門收燒東巴經,不準和志本造紙,更不準畫畫、誦經。一個夏天,幾名戴紅袖套的人闖進了和志本的家,收走了祖輩留下的上千冊東巴經。在村裡的空地上,東巴經化為了煙火,和志本不敢也不忍去看。每當想起那些被燒的東巴經,他就心神不寧,拚命想回憶起那些經文。直到頭太痛,他才自我安慰:“經書沒了,祖先還是在的,那就是最好的。”那時,他將紙槽藏了起來,他堅信,有一天他一定還能再造紙。 當和志本終於可以繼續造紙時,他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乾淨的東巴紙,回憶起未忘記的東巴經。58歲那年,他被請到了麗江,和上百名老東巴一起,回憶失傳的東巴經。現在,和志本已經憑著記憶,畫出了100多本東巴經。 因為生產方式原始,東巴紙的造價非常昂貴。和志本說,每次他採回的一背簍蕘花,僅可煮乾皮5公斤左右,最多可得25cm×60cm規格的東巴紙60張,需要砍伐原料樹不低於1000棵,燃燒木柴200公斤,花費工時最少7天。解放前,50至60張規格為50cm×60cm的東巴紙,需要用一隻羊去交換。如今因為原料稀缺,東巴紙依舊無法大批量生產。最讓和志本擔憂的,就是和當年蕘花漫山遍野相比,現在蕘花越來越少,兒子每次出去找原料,必須翻山越嶺,一整天也采不回多少蕘花。於是他打算在家裡種蕘花,可是七八年過去了,家種的蕘花就是長不大,和志本除了心急,也沒有別的辦法。
■心 願 建文化傳習館 “能教多少教多少” 由於東巴文字只有東巴才能夠解讀,所以如今歲數大了,和志本擔心東巴文化會失傳,於是把造紙和繪畫的技藝全部傳給了三個兒子,並教他們學習和誦讀經文。同時,還將繪畫的技術教給外來的學習者。2007年後,和志本聲名遠播,慕名而來學習繪畫的人越來越多,除了納西族和藏族,還有來自台灣、泰國、美國的人,也跋山涉水來到白地村,希望向和志本求學,最長的在家裡住了一個月,最多的時候,家裡的房間全部住滿了來學習的人。 和志本老了,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將納西文化傳播得更遠,所以,在家庭條件不太好的情況下,他還是讓兒子投資建立了東巴文化傳習館,他要讓更多的人了解東巴文化。就在我們離開後第三天(12月10日),和志本的東巴學校正式開學了,10多名酷愛東巴文化的人成為了他的學生。“能教多少教多少,我只希望已經經歷過災難的東巴文化,不會徹底失傳。”和志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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