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虛台記

凌虛台記

扶風太守陳某為登高眺遠建築了一座土台,並請蘇軾為他寫了這篇記文。文中在記敘土台修建的經過時,聯繫到古往今來的廢興成毀的歷史,感嘆人事萬物的變化無常,指出不能稍有所得就“夸世而自足”,而應該去探求真正可以永久依靠的東西。這種毫不滿足、勇於探求的精神,反映了蘇軾思想中對生活積極樂觀和對理想執著追求的一面。與當時一些士大夫的消極頹廢、弔古傷今的思想相比,更顯得可貴。文章結尾處,不直接點出究竟什麼是“足恃”的東西,這就使文章更為含蓄而耐人尋味。

古文賞析

凌虛台記凌虛台記
【作者簡介】
蘇軾(1037~1101),字子瞻,號東坡居士北宋眉山人。是著名的文學家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他學識淵博,多才多藝,在書法繪畫、詩詞、散文各方面都有很高造詣。他的書法與蔡襄黃庭堅米芾合稱“宋四家”;善畫竹木怪石,其畫論,書論也有卓見。是北宋繼歐陽修之後的文壇領袖,散文與歐陽修齊名;詩歌與黃庭堅齊名;他的詞氣勢磅礴,風格豪放,一改詞的婉約,與南宋辛棄疾並稱“蘇辛”,共為豪放派詞人

原文

國於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飲食與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於終南,而都邑之麗山者,莫近於扶風。以至近求最高,其勢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嘗知有山焉。雖非事之所以損益,而物理有不當然者。此凌虛之所為築也。
方其未築也,太守陳公杖履逍遙於其下。見山之出於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於牆外而見其髻也。曰:“是必有異。”使工鑿其前為方池,以其土築台,高出於屋之檐而止。然後,人之至於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為山之踴躍奮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虛。”以告其從事蘇軾,而求文以為記。軾復於公曰:“物之廢興成毀,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竄伏。方是時,豈知有凌虛台耶?廢興成毀,相尋於無窮,則台之復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嘗試與公登台而望,其東則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則漢武之長楊、五柞,而其北則隋之仁壽、唐之九成也。計其一時之盛,宏傑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豈特百倍於台而已哉!然而,數世之後,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頹垣無復存者,既已化為禾黍荊棘丘墟隴畝矣,而況於此台歟!夫台猶不足恃以長久,而況於人事之得喪忽往而忽來者歟?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則過矣。蓋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
既以言於公,退而為之記。

譯文

居住在南山腳下,自然飲食起居都與山接近。四面的山,沒有比終南山更高的。而城市當中靠近山的,沒有比扶風城更近的了。憑藉(靠山)最近而要求住得最高,那么這位置必然能達到。但太守的住處,(開始)還不知道(附近)有山。雖然不是事情得失的原因,但是按事物的道理卻不該這樣的,這就是凌虛台修築的原因。
就在它還沒有修建之前,陳太守杵著拐杖穿著布鞋在山下閒遊,見到山峰高出樹林之上,(山峰)重重疊疊的樣子正如有人在牆外行走而看見的那人髮髻的形狀一樣。(陳太守)說:“這必然有不同之處。”(於是)派工匠在山前開鑿出一個方池,用挖出的土建造一個高台。(台子)修到高出屋檐才停。這之後有人到了台上的,都恍恍忽忽不知道台的高度。而以為是山突然活動起伏冒出來的。陳公說:這(台)叫凌虛台很合適。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下屬蘇軾。而求文章來記敘(這件事)。
蘇軾回復陳公說:“事物的興盛和衰敗,是無法預料的。(這裡)從前是長滿荒草的野地,被霜露覆蓋的地方,狐狸和毒蛇出沒的所在。在那時,哪裡知道(今天這裡)會有凌虛台呢?興盛和衰敗交替無窮無盡,那么高台(會不會)又變成長滿荒草的野地,都是不能預料的。我曾試著和陳公一起登台而望,(看到)其東面就是當年秦穆公的祈年、橐泉兩座宮殿(遺址),其南面就是漢武帝的長楊、五柞兩座宮殿(遺址),其北面就是隋朝的仁壽宮也就是唐朝的九成宮(遺址)。回想它們一時的興盛,宏偉奇麗,堅固而不可動搖,何止百倍於區區一座高台而已呢?然而幾百年之後,想要尋找它們的樣子,卻連破瓦斷牆都不復存在,已經變成了種莊稼的田畝和長滿荊棘的廢墟了。相比之下這座高台又怎樣呢?一座高台尚且不足以長久依靠,相比於人之間的得失,來去匆匆又如何呢?或者想要以(高台)誇耀於世而自我滿足,那就錯了。因為要是世上真有足以(你)依仗的東西,就不在乎台子的存亡了。”
已經對陳公說了,下來後(我便)為他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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