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子·楓林凋晚葉》

《風流子·楓林凋晚葉》是北宋詞人周邦彥的作品。此詞寫作者離開客居五年的荊州時同當地一位相好的女子分別時的情景。

概述

【詞牌】風流子
【詞題】無
【朝代】北宋
【作者】周邦彥
【體裁】詞

原文

風流子
楓林凋晚葉,關河迥,楚客慘將歸。望一川暝靄,雁聲哀怨;半規涼月,人影參差。酒醒後,淚花銷鳳蠟,風幕卷金泥。砧杵韻高,喚回殘夢;綺羅香減,牽起餘悲。
亭皋分襟地,難堪處,偏是掩面牽衣。何況怨懷長結,重見無期。想寄恨書中,銀鉤空滿;斷腸聲里,玉筯還垂。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引

注釋

⑴淚花:指蠟淚,詩詞多以象徵離愁。
⑵“楚客”、“將歸”:意念出自《九辯》。
⑶“鳳蠟”:意念出自《南史》。
⑷綺羅香:指女子衣裙上的香氣。
⑸亭皋:指水邊的平地。

格律

(○平聲 ●仄聲 ⊙可平可仄 △平韻 ▲仄韻)
楓林凋晚葉,關河迥,楚客慘將歸。
○○○●●,○○⊙,●●●⊙△。
望一川暝靄,雁聲哀怨;半規涼月,人影參差。
⊙●○⊙●,●○○⊙;●○○●,○●⊙△。
酒醒後,淚花銷鳳蠟,風幕卷金泥。
●⊙●,●○○●●,○●⊙○△。
砧杵韻高,喚回殘夢;綺羅香減,牽起餘悲。
⊙●●○,●⊙○⊙;●○○●,⊙●○△。
亭皋分襟地,難堪處,偏是掩面牽衣。
○○⊙○●,⊙○●,○●●●⊙△。
何況怨懷長結,重見無期。
○●⊙○⊙●,⊙●○△。
想寄恨書中,銀鉤空滿;斷腸聲里,玉筯還垂。
●●●○⊙,○○⊙●;●○○●,●●○△。
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
○●●○●●,⊙●○△。

作者

作者簡介
徽宗時為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最高音樂機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
作品特色
作品多寫閨情、羈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曲麗精雅,長調尤善鋪敘。為後來格律派詞人所宗。作品在婉約詞人中長期被尊為“正宗”。舊時詞論稱他為“詞家之冠”或“詞中老杜”。有《清真居士集》,已佚,今存《片玉集》。

簡評

此詞寫作者離開客居五年的荊州時同當地一位相好的女子分別時的情景。這首詞化實為虛,將離情別苦寫得回味無窮。用筆密緻,典朴,拙麗,相得益彰。

賞析

賞析一

開篇即從首途前夕餞宴之後寫起。詞中雖未明寫“都門帳飲”之事,但從下文“酒醒”字見出。一個楓葉飄零的秋晚,抒情主人公就要離開這客居之地而歸去,面對山川迢遙,不免情懷悽然。前三句的情景、意念及“楚客”、“將歸”等字面,都有意無意從楚辭《九辯》“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栗兮若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這段虛擬送別的文字能增強聯想,烘托氣氛。
緊接著就寫其蒼茫暮色中之聞見:“望一川暝靄,雁聲哀怨;半規涼月,人影參差。”這裡,依稀可辨的一行人影,是尚未遠去的前來送別的人們,可知其中有一個“她”,於是“人影參差”四字寫景中就寓有無限依依不捨之情。這哀怨的、未安棲或失群的雁的鳴聲,與殘缺成半的涼月,又成為羈情和離思的象徵。
“酒醒後”到上片煞拍,與前數句時間上有一個跳躍而情景暗換,寫獨處一室清夜夢回所聞見。詞主人公醒來,眼前殘燭曳,簾幕隨見舒捲;清晰的搗衣聲驅散殘夢,夢想中的她忽從主人公身邊消逝,不禁悲從中來,不可斷絕。“鳳蠟”字面出於《南史》,史載王僧綽少時與兄弟聚會,采蠟燭淚為鳳凰。這幾句典辭華美,通過環境的富艷反襯人物心境,形出更強烈的孤寂感。
“酒醒後”三句先寫出剛醒來一剎那的怔忡神態,“砧杵韻高”四句繼寫清醒後的感覺與心情,用筆細微入妙。”綺羅香減繼“殘夢”二字吐出,便不只實寫與女方的訣別,而兼暗示中宵夢想,筆致空靈。“牽起餘悲”四字回應篇首“慘將歸”,又喚起下片追憶,貫徹篇終,有千鈞之力。
過片敘昨晚餞別分襟時彼此種種不堪,屬用倒敘手法寫追憶之情事。“亭皋分襟地,難堪處”為一層,言臨別已覺難以割捨:“偏是掩面牽衣”進一層,寫對方嗚咽掩泣更使人難堪:“何況怨懷長結,重見無期”,再進一層,說明這是訣別,後會難期
“想寄恨書中”四句,以一“想”字領起,寫別後相思愁恨之深,分從雙方著筆。“寄恨書中,銀鉤空滿”,說自己縱然是“恨墨”寫至“盈箋”,也寫之不盡。“斷腸聲里,玉筯還垂”,說別時她為自己“斷腸聲里唱陽關”,流淚想念,久久未止。而想像對方情狀,更是反映自己對彼相思之深。“空”、“還”二字勾勒著意。這種暗密的相思之情,“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一發痴迷沉痛之感慨。

賞析二

這是一首寫深秋送別的詞。從“楚客慘將歸”一句看,似是離開荊江時作。
作者以濃墨大筆運用鋪敘手法盡情抒寫離情別緒,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起筆即打破了一般送別詩詞從長亭餞別到別後相思的模式,而是用倒敘法先從餞別之後的心情、感受寫到分襟時的難捨難分情景的追憶。在追憶中層層推進,深化離情,而省略餞別宴會的場面。開始就寫楚客將歸的環境。在“冷落清秋節”,楓葉凋殘,“草木搖落而變衰”。關河迢遞,水遠山遙。淹留異地的楚客就要離開客居之地回去了。他滿目悽然地悵望“一川暝靄”,暮色蒼茫。霜天秋雁,叫聲哀怨,使人不忍久聽。天邊明月也殘缺了,只剩半規,已不圓了。人影參差散亂,也許是送別的人在往回走了,這幾句全用鋪敘手法從色彩、聲音、物象等多方面渲染出一種淒迷、暗淡、冷落的氛圍,從而更增大了離愁別恨的強度,真是“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江淹《別賦》)。當然,雁的鳴聲不是因為人的離別而變得哀怨的,月亮也不是因為人的離別而缺成半規的。這些物象都染上了詞中主人公的主觀感情色彩,帶有一定的暗示作用。正如王國維所說的:“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人間詞話》)
“酒醒後”以下幾句當是寫“楚客”在離開送別者以後獨居旅舍的所見、所聞、所感。時間、空間都來了個大轉換。旅舍孤單、夜不成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杜牧《贈別》)“淚花銷鳳蠟,風幕卷金泥。”燭淚都快銷盡了,印有金泥圖案的簾幕,隨風舒捲,飄曳不定,在攪動“楚客”的情懷。好不容易才進入夢境,和“她”相逢,正欲互訴離情,偏偏又被響亮的砧杵搗衣聲驚醒。“她”的綺羅香澤聞不到了。“她”的形象消失了,只留下夢回之後的“余悲”。“余悲”照應前文可想到他的餞別之前、送別之後,夢境之中的深切悲苦。同時還能引起下片的追憶與推想。乃上串下連,前後呼應的關鍵字語,這段由不寐到入夢,由夢境到夢回,層層鋪敘,有實有虛,深情婉轉,從而更強化了“楚客”旅夜獨居的孤寂感。
過片用倒敘法追憶昨宵餞別、分襟時,難分難捨的情景。亭皋指水邊平地,即“楚客”與戀人分襟地。分襟與分袂同義,表示離別。在他們分手時,“難拚處,偏是掩面牽衣”,這情景已足使人禁受不了。這是第一層悲愁。如果這次分襟只是暫別,後會有期,那也可於悲愁中聊以自慰。然而這次分別是“怨懷長結,重見無期”,生離等於死別,這悲愁非比一般,這是第二層悲愁,較前推進了一層。下文用“想”字領起,用自己的推想使詞境展開到一個新境界。雖然後會無期,如果能時通魚雁,以寄相思,那也可略慰離懷。但這毫無用處。“想寄恨書中,銀鉤空滿”。銀鉤,指小字,即使將銀鉤小字寫滿信箋,也是空寫,終難解相思之苦。這就無可奈何了。這是寫自己。下句推想對方“斷鴻聲里,玉筯還垂。”玉筯,指女子的兩行眼淚。想到戀人也在斷鴻聲里至今還流著傷心的眼淚呢!這裡第三層悲愁。結構層層推進,抒情步步轉進,愈轉愈深。“楚客”感情也推向了最高點,按周濟的說法是“層疊加倍寫法”(《四家詞選》)。清陳世焜謂“美成詞極頓挫之致,窮高妙之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雲韶集》卷四),層層轉進,曲折迴環,亦“頓挫之致”也。
結句云:“多少暗愁密意,惟有天知。”“暗愁密意”,無法說清,只有呼天告訴了。況周頤說:“清真又有句云:‘多少暗愁密意,惟有天知’………此等語愈朴愈厚,愈厚愈雅,至真之情由性靈肺腑中流出,不妨說盡而愈無盡。”況周頤所謂“朴”、“厚”,正是真情流露之意。
讀這首詞很容易使人聯想到柳永的《雨霖鈴》。兩詞都寫清秋送別,都用鋪敘手法。但柳詞在章法結構上按順序鋪敘,流於平直。周詞則用倒敘逆折手法,層次遞進,曲折迴環,勝於柳詞。周詞選辭精美,造句典雅,如暝靄、涼月、鳳蠟、金泥、綺羅、銀鉤、玉筯等,句法多用對偶,富麗精工,但追求雕琢,易妨礙抒情的直率自然。柳詞通俗平易,抒情自然,勝於周詞。柳、周各有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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