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痴迷幻覺》

《罪人痴迷幻覺》屬短篇小說,由作者幽宿一明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基本信息

作者介紹

作者:幽宿一明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 《末世瘋癲》《一種感覺》《絞架下的幽默》《原始尖叫》 等。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欣賞

罪人痴迷歡幻覺
因為年華一扣一扣機械的合攏來,時間搖擺,未來,凌亂。
房間不開燈,有火。一根瘦弱的火柴心甘情願自焚,點燃一丁點細碎的棉絮。光,微然。
有把刻刀在某塊冰柔嫩的身子上越鑽越深,清涼的血液侵染一隻木訥的左手。冰沉穩不呻吟。刻刀賣力扭曲挪動,劃痕款款而來。蛇形刀柄緊握在一個散發女人手中,在抖。面前是堵冰牆。這是座菱形冰房,幾顆不敢見到陽光的雨從房頂滴滴答答滑下來,有一種美感。
西風咋緊,大雪層層壓下來。夜空透過積冰層層折射藍的欲哭無淚。
女人一襲黑色喪衣,頭髮潔白而剔透,唇鮮如血,透著濃濃的腥味。右手僵直貼身,脈絡分明,骨已成冰。左手微熱,正執刻刀在冰牆上勾勒鬼斧神工的紋路。認真,但每天只一筆。
被遺下的大半夜,她開始洗澡。澡池呈菱形在房正中。絲絲若隱若現的冰氣蔓延。房頂一顆雨瀟灑掉下來,有徐徐散開的漣漪。女人舉腳躍進去,水花四濺,在空中迅速凝固成霜,細細散散灑到地面。
水淹沒了整個頭,稀少幾點氣泡不停不慢上生。她象一枝冰花棲息在朦朧的水霧裡。脖子上的烙痕死死的釘在那裡,一條藍色剔透的蛇,明明晃晃。
午夜,她要外出。向左走,有條巨大的山脈死在那裡。天在下霜。她是上帝的棄兒,但夜空還是奢侈的為她別上了雪花,悽美。一個濕字貫滿她全身,發尾,袖口已結冰。黑色披風拖地被夜磨的冰點閃閃。她走的如此絕對,朝著那個巨大而充實的墳場。
屍橫遍野,死亡,安詳的氣息,年青人永遠的驛站最後的歸宿。
她突然跪下來,墳場入口。膝蓋生硬著地,步履維艱。雪花繼續逍遙粘滿黑色的喪服。粗麻布褲子在頹喪的膝蓋和慘白的冰塊之間垂死掙扎。冰流淚,襯托女人堅定的步伐。
一直走,某刻,她停下來。一塊蛇形冰雕上撐著一個像是熟睡的男人。頭髮冰白。星目劍眉,唇如楓葉鮮紅,腥味濃厚。一襲深黑喪服被大雪打磨的越發純正,在天空藍的欲哭無淚的時候。
女人終於站起來。膝蓋從扭曲到筆直發出凍骨碎裂的聲響。身上的碎冰塊轟然倒地,她象一座封凍的冰雕陡然矗立,任何力量也來不及阻止。
男人唇色慾發鮮潤,仿佛靈犀感到女人的來臨。兩顆冰雨從他深陷的眼眶探頭出來,沿著太陽穴細細長長的漂流。瞬間凝固成霜。
女人眼中開始漲水,隨即奪眶而出。凝結在睫毛上的冰花搖搖墜墜展示它的魅力。
“我來還債”。聲音微妙,被層層大雪壓製得擴散不開。西風順其自然,將這僅有的幾個音符一字一字吹進他的耳朵里。時間在這一刻來迴旋轉。
右手拚命抬起來朝著唇的溫度靠近,嘴低調張開。她的食指被舌頭溫柔的裹在懷裡。指間有了誰也感受不到的溫度,死血開始復甦。她分明看到鮮血從心臟緩慢啟程,汩汩涌向指間的流程。
突然,一陣劇痛打馬而來,指間單薄的皮膚被一滴洶湧而至的濃血沖開,右手微微抖動。食指被牙齒死命的咬了一口,痛。顏色鮮明的血順著指間滑落,在口腔里熱鬧匯聚。她看準他的唇,然後貼過去,紅色液體饒過她放直舌頭毫不猶豫的往他冰白的舌面鑽。
給一滴血贖買他們前世今生的愛情荒原。每夜,12點。
往事迴旋……
無數蔓藤從半空中斜拉下來,洋洋灑灑醉在蘭花草清冷的香氣中幽思。稀疏瞠亮的小水珠懸在葉間陰險的笑。霜氣從四下的空洞纏綿而來。蘊藏水氣的水窪蘭花草絢爛。窪池中央兩朵蓮花深情魅惑,依偎在倉勁的蛇形冰雕面前。某個固定的瞬間,辣氣的陽光妖冶走來,在冰雕上瀟灑的轉,冰出汗,花更艷。有個身影一鏇,飄進蔓藤深處躲起來,懸在葉間的雨順勢扎進她深褐色的頭髮里,紛飛的髮絲潤起來。女人唇青白,眼睛細長,見到陽光自然哭泣。這是個幽深的溶洞,住著這個怕見到陽光的女人。
明月別枝雀驚飛,殘霜點點風相追。
溶洞霧珠顆顆落,鏡中倉臉已豐碑。
深夜,溶洞,蔓藤深處。凝凍的木門垂死掙扎。是間石砌小屋,溶洞的心臟,空曠,有溫度。有座巨型十字架冰雕。耶穌垂直立在上面,聖經的聲音若隱若現。有雙腳的膝蓋死命貼地,冰水潮濕了半截褲管。十字架下跪著這個神情堅定的男人。雙手緊合放在心臟前,眼裡擠滿贖罪的欲望。“一個十字架下的流人,請寬恕我渾濁的靈魂”。男人說完緊閉雙眼,一顆淚不經意從眼角划過來,然後時間一步一不走遠。
塵封的木門轟然開啟,回音一聲一聲蕩漾開來,瞬時又復原。男人從石屋裡走出來,赤腳。濕潤的半截褲管象水一樣搖擺。整個溶洞的地面都蓋有一層剔透的冰水溶液,沒有半點乾地面,所以他們不穿鞋。
女人坐在水裡,雙腳收攏靠在一起,雙掌撐地,水漫過手背直達手腕。背貼緊木門右邊的牆,頭仰起,姿勢不離不棄。脖子上掛的象是條純黑色的帶子首尾相連,一條分叉的須在結口處來回竄動,是條純正的黑蛇,充分具有裝飾品的誘惑。女人在受傷,整張臉死一樣寂靜,仿佛置身海底。傷的徹底。
平靜的水面向左右兩邊分散,濺開一地心碎。有雙膝蓋自作多情融入女人腳邊安靜的水裡。男人跪下來,在她面前。頭低垂下來,在這一連串的瞬間。一直到他
慘白的雙唇緊貼女人已成豐碑的腳背。他親吻她的腳,想給她一點生硬的溫暖。
“我有罪,沒有燃燒整個生命來愛你,所以在白晝的世界裡,你依然怕的四下逃離”——男人獨白。
有一隻眼睛睜開,眼珠疲倦流轉,男人枯萎的臉映進來,數不盡的滄海桑田逐漸呈現。仿佛一卻都是幻覺,生活純屬意外。她喜歡踐踏男人的愛。然後她睜開的那隻眼關閉。步入深層的睡眠。
男人起深離開,雙腳從水裡抽離拖走零心的水花,隨後落入水中恢復不了平靜。雙腳一前一後行動,水聲嘩啦啦默契配合。最終他走出了溶洞。
深夜裡,看不見的風撕心裂肺襲來,吹得他整個人空蕩蕩的鏇轉,就這么一直走去,天荒地老也在所不惜。
春風妖媚,蛇形冰雕詭異,兩朵百蓮深情款款,蘭花草流香。窪池裡積水剔透泛的得意的光發出詼諧的笑。一顆蘭花草無意間接到一串冰涼的雨。女人雙眼淚下,幾顆掉在蘭花草低垂的葉尖。花漸淚。每當陽光走來的時候,冰雕開始融化,女人心中所有的信仰轟然崩塌。所以她見到陽光自然流淚。是個把一卻寄托在冰雕上的笨女人。
日出的時候,男人走遠的腳步收回來。有塊厚重的冰壓在他肩膀上扭曲了整個身體的弧線,殘缺的美讓人想到痛。女人划過天際的淚摔在地上聲音很重。男人的心一瞬間不知道怎么撥動。就這樣站在溶洞門口,安靜成一副慘烈的油畫。
完全沒有時間概念。
女人倚靠在蔓藤間,某顆小水珠故意跳落在她細長的睫毛上撒嬌。瞬時投入她模糊的眼眶將視野清晰成一片。不遠處的風景照進來:有把鋼刀在蛇形冰雕上囂張的移動,聲音穿雲裂石,無數細碎的冰塊飛鏇著鑽入窪池水面,漣漪散開。男人在修補冰雕融化了的部分。每天一次,女人只是看在眼裡。
昨天到今天的輪迴,太陽照樣死皮賴臉準時出現,冰雕照樣弱不禁風融化,女人照樣哭的滿臉是傷,她的信仰照樣一次一次轟然倒塌,他才覺得應該帶她離開這裡了。
這個世界有點懸。朔風凜凜,雪水溶溶。終年不遇疏林如畫,撫石依泉,且喪奇花閃灼,飛樓插空。難逢臘盡春回,穿花度柳的歡愉,又無秋葉掃地,落花浮蕩的憂愁。這裡天空漫然無際,大雪垂直掃落,人跡板橋無痕,時間禁止。
這顆深紫色的水鑽難以呼吸,雪花點點團結在它身上沉悶的死去,幻化成緊密的冰。一種晃若隔世的絕望游離於整顆水鑽的心,看不到氧氣分子的感覺讓它想到兩個字——該死。一顆被冰包裹得模模糊糊的水鑽耳環釘在她的胭脂耳洞裡。右耳釘——隱傷。
順著冰錯亂的紋路看下去,髮絲糾纏有個種形狀。碎裂的斷口處,冰用寒氣止住了髮絲的疼痛,將它的傷口侵蝕得清晰靜謐。她的頭髮象鋪出的水柔柔軟軟的籠罩在冰粗糙的皮膚下面。靜若松生空谷。
眼球深處有股懶散的清泉蜿蜒流轉,逐漸掃清視網膜的底色,突兀的深白。她的眼睛有很重的水分。毫無焦距的眼神包羅萬象。她就這樣心如止水坐在冰房上看晝伏夜出,星輝倉老。當漂移的血液走走停停開始靜下來,掌心的溫度滑下零界點,唇色粉白逐漸兌換成晶瑩。她本能的站起來朝著溫暖的氣息邁進。
一帶孤影傾斜拉開,直至覆蓋了一張青光溶滑的臉,削弱的肩,還有空蕩蕩的身材。男人立在一幅冰畫面前,聖經從他嘴裡慢條斯理挑出來輕描淡寫烘托一種看破的感覺。這幅畫中耶穌被釘緊在十字架上。沸揚的線條透露著耶穌的寬容。具有張力的眼睛聚焦出一個“痛”字,他替所有罪孽深重的亡靈清醒的痛。
男人背面那堵冰牆刻的是梵谷的“夜間星辰”,慘烈的線條露出若隱若現的嫵媚,看得人侵肌裂骨的傷。這就是梵谷畫中的靈魂。
女人靜立在門口,星眼微蒙。寒凍的反射光將她的身影照得修長。男人心靈感應走過來將呵攬入懷。她的唇自覺靠近他脖子左邊的動脈,有順勢咬下去的趨勢。果然有脈溫暖傾瀉而來,帶著他的體溫直闖她清溪濺雪的心。他用鮮血潤著她,使她不至於枯萎。他說燃盡整個生命來愛你,但我能給的卻不是你所想要的,所以我罪孽深重,生命可貴愛情卻價高,我的愛被你關在心靈深處最空洞的角落,死死傷傷,終成幻覺。
女人親舔在他脖子上創造的傷口,帶著微笑和滿足。她一臉幸福卻並不留意他身心寫滿痛苦,好像他對她的好理所當然,而她只有接受的義務,並不懂得付出。這個現實的女人。她覺得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相處其實與愛情無關,有時候兩個無法了解的人走在一起會比他們一個人的時候更加孤獨。
時間沒有耐心等待兩條直線相交成一個點,大大方方丟下他們走得轟轟烈烈,可悲的是他們沒有精力去發現。
突然的耶穌被毀了容,他的臉上擺滿殘痕,地上橫留一地冰屑,十字架的權威轟然倒塌。他毀了那幅冰畫,坐下來欲哭無淚。她是他的信仰,但他已經沒有資本崇拜她了,他能給她的全部將在今晚徹底結束。他將成為一道完美的冰雕在釋放出最後一滴粉白的血液之後。
她突然感覺幸福來了,但只是與她擦肩而過。
最後的畫面:男人右指尖懸掉一顆白裡透紅毫不甘心的淚,背像是尋找安撫疲倦貼牆,頭深深垂下,眼角塵封,發像綻雪,臉似被霜。是那么安靜倚在那裡,像是越來越寂寞的為誰,讓人看到傷。最後留給她的只有牆上的血字:
孽海情天皆幻覺,古今之情為虛空。
世塵蔽目,心依舊一片青天。喧囂封耳,心任然半簾沉寂。
原來幸福真的來過,她發現了,只是太晚了。(全文完)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