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景象》

《時間景象》

《時間景象》是一部描寫有趣的、看似真實人物的引人人勝的小說,在科幻小說領域,《時間景象》真的是一部空前之作。本福德,利用他作為河灣加州大學物理學家的經驗,對亞原子學說及其引起的學術爭論進行了令人信服的描寫,創作出一部絕妙的關於時間悖論的小說。

基本信息

編輯推薦

由於把過硬的科學、大膽的推測和人間的戲劇結合在一起,它已經成為科幻小說中的經典——一部由善於講故事的大師所寫的富於挑戰性的、非常成功的佳作。
一部極其成功的作品……本福德利用絕妙的技巧,不僅表現了他對物理學和宇宙學思考的意義,而且令人感到興奮……本福德為我們塑造了豐滿生動的人物……《時間景象》使本福德成為這個領域最優秀的作家之一。這部作品不僅是傑出的科幻小說,而且完全是傑出的文學小說。
 ——《華盛頓郵報圖書世界》
《時間景象》是我近幾年讀到的最好的小說……它是一部非同一般的雄心勃勃的作品。
——《聖地亞哥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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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一批20世紀90年代末的科學家,在全球人口嚴重過剩和生態危機非常恐怖的時代中,構想如何採納時空技術向過去傳送超光速粒子信息,尋求已逝去的科學家幫助人類拯救未來地球的故事。
小說中,一批英國當代物理學家最終將超光速粒子束髮射到地球曾經於20世紀60年代存在的美國位置,並成功地進行了向已逝過去科學家的通訊。小說構想了相隔近30年的兩代物理學家利用超光速粒子進行對話,描述他們拯救地球和人類、清除外太空希特勒魔影的種種科學幻想。

目錄

科學家和他們的科幻小說——“世界著名科學家科幻小說系列”代序
第一章 1998年春
第二章
第三章 1962年秋天
第四章 1998年
第五章
第六章 1962年9月25日
第七章
第八章 1962年10月14日
第九章 1998年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1962年12月3日
第十三章 1963年1月14日
第十四章 1963年3月22日
第十五章 1998年
第十六章 1963年4月8日
第十七章 1963年4月15日
第十八章 1963年5月24日
第十九章 1963年5月29日
第二十章 1963年5月31日
第二十一章1998年8月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1963年7月
第二十六章 1963年7月7日
第二十七章 1963年8月6日
第二十八章 1963年8月12日
第二十九章 1963年8月28日
第三十章 1998年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1963年9月25日
第三十四章 1963年10月7日
第三十五章 1998年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1963年10月12日
第三十九章 1963年10月14日
第四十章 1963年11月3日
第四十一章 1963年11月6日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1998年
第四十四章 1963年11月22日
第四十五章 1998年
第四十六章 1974年10月28日
科學與文學的交叉(後記)
少年之夢——主編後記

前言

科學家創作科幻小說,有著悠久的歷史。
1610年,德國天文學家克卜勒創作了科幻小說《夢》。小說描繪了魔法精靈協助人類完成的一次太空之旅。雖然在進入太空的方法上藉助精靈顯得有點古怪離奇,但對太空中寒冷和失重狀態的準確描寫,使天文學大師克卜勒無可爭辯地成為最先嘗試科幻小說創作的科學家,成為科學家創作科幻小說的開先河者。
科學家創作科幻小說的真正繁榮時期,是在科學與技術日新月異的20世紀,並跨越千禧之年一直延續至今。
現代宇航奠基人,俄國的康斯坦丁?齊奧爾柯夫斯基創作了相當有創意的科幻小說。他的作品《在地球之外》(1916),不但講述了多級火箭的設計方案,還把人類在未來進入太空後的全新生活,栩栩如生地展現在讀者面前。
兩位曾提出尖銳對立的宇宙理論的科學家喬治·伽莫夫和弗雷德·霍伊爾(FredHoyle),也都創作過科幻小說。主張大爆炸宇宙論的伽莫夫寫過《平裝本里的湯姆斯金先生》(1938)。這部作品在中國被翻譯成《物理世界奇遇記》,付梓時,正值剛剛粉碎“四人幫”、迎來“科學的春天”,全國上下齊向科學技術進軍的大潮中,很受讀者歡迎。主張穩恆態宇宙論的霍伊爾則創作了著名的科幻小說《黑雲》(1957)。這本書也有中文譯本,但僅僅在很多年前的《知識就是力量》雜誌上連載,沒能正式成書出版,給喜愛閱讀科幻小說的讀者留下了些許遺憾。
考察近現代歷史上介入科幻小說創作的科學家和工程師,人數最多的當是天文學家和航天工程師。

精彩書摘

第一章
1998年春
約翰·蘭菲爾悶悶不樂地想,要微笑待人。人們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處世方式,不管嘴上說著什麼,但臉上總要掛著微笑。也許微笑暗示著真誠的祝願,但這種必不可少的交際方式,約翰卻怎么也學不會。
“爸爸,你看……”
“該死,就不能小心點嘛!”約翰大喊起來,“你的作業掉進我的粥里了!瑪吉,那隻討厭的狗為什麼總在吃飯的時候溜進廚房裡來?”
三個人頓時驚訝地看著他。瑪吉從爐子旁轉過頭來,手裡一動不動地抓著飯勺;妮基舉著勺子停在半空中,嘴攏成“O”形定在那裡;約翰尼坐在他的旁邊,手裡拿著家庭作業,臉色漸漸沉了下去。約翰立刻意識到妻子瑪吉能察覺到他今天很不順心,他從來沒有這樣無端地發過火。
沒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既不會無緣無故地微笑,也不會動輒就發火。一家人還是呆呆地坐在那裡,瑪吉最先打破僵局,嚇走了汪汪亂叫的狗,然後拉著約翰尼回到他的位子上。妮基則低頭盯著面前的麥片粥。約翰猛吸了一口氣,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濃重的嘆息,又繼續吃他的烤麵包片。
“約翰尼,不要打擾你爸爸,他今天早上有很重要的會議。”
約翰尼溫順地點點頭,“對不起,爸爸。”
爸爸,孩子們都這樣稱呼他,而不是叫爹。頭頂草帽、雙手因幹活而粗糙的父親才稱之為爹。約翰的父親就被叫了一輩子的爹。
約翰鬱悶地看著飯桌周圍,就連坐在自家的飯廳也沒能讓他感到一絲輕鬆。旁邊穿著藍色運動服的兒子說話時透出的那種優越感,令約翰不禁想起當他只有約翰尼這么大時,他對富裕家庭孩子的羨慕。每當看到小約翰尼時,童年的回憶就浮現在眼前,他竟然有些羨慕約翰尼身上的那股富家子弟的淡然。
“孩子,我應該道歉才對,我不是有意沖你發火的。你媽媽說得對,今天上午的事確實讓人心煩。這是你想讓我看的作業嗎?”
“嗯,學校在徵集優秀作文,關於……”約翰尼有些靦腆,“關於怎樣改善環境和節約能源,我想讓你檢查一下再交上去。”
蘭菲爾咬了下嘴唇說:“約翰尼,我今天可能很忙,徵文的截止日期是什麼時候?我儘量抽時間看,好嗎?”
“好的,爸爸。我把它放在這兒。我知道你的工作非常重要,我們語文老師也這么說。”
“喔?是嗎?他是怎么說的?”
“是這樣,事實上……”約翰尼猶豫了一下,“他說科學家總是把人類帶入無路可尋的境地,但也只有他們才能把人類帶出那裡。”
“不只是他一個人這么說,孩子,這是公理。”
“公理?什麼是公理,爸爸?”
“我們老師說得正相反,”妮基插嘴說,“她認為科學家引起的麻煩夠多了,只有上帝才能把我們從迷境中帶出來,科學家是做不到的。”
“噢,上帝,又是一個宿命論者。雖然他們比原始人和石器時代的垃圾觀念先進許多,但有這種人在身邊總會令人消沉。”
“克蘭肖小姐說,儘管原始人跑得很快,但他們也逃不出上帝的裁決。”妮基確信無疑地說。
“瑪吉,學校究竟是怎么了?我不希望他們給妮基灌輸這種思想,她老師思維不正常,要給校長反映反映才是。”
“這已經算是正常的了,”瑪吉心平氣和地答道,“最近還有更離譜的宿命論呢。”
“克蘭肖小姐說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祈禱,”妮基堅持要說下去,“她還說宿命論是一種裁決,而且可能是世界末日的降臨。”
“喔,這樣的說法就有點荒謬了,親愛的,”瑪吉說道,“如果我們只坐在這裡祈禱,那我們將會怎么樣呢?應該使自己忙起來,好了孩子們,準備一下,快點!不然上學要遲到了。”
“克蘭肖小姐還說過田野里生長的百合……”妮基嘟囔著離開了房間。
“嗨,沒時間討論什麼百合了,”蘭菲爾說著把椅子往後推了推,然後站了起來,“趕快上班,又要忙一天了。”
“剩我一個人在家忙,”瑪吉笑著說,“每天不都是這樣嗎?蘭菲爾,你的午餐。這星期還沒有葷菜,不過我給你準備了乳酪和剛熟的胡蘿蔔,都是從農場弄來的。我想今年土豆收成挺好的。你還滿意今天的午餐嗎,親愛的?”她站起來吻了蘭菲爾,“希望今天的會議很順利。”
“謝謝,親愛的。”一想到今天的會議,蘭菲爾就有些精神緊張。他不得不為項目找經費和準備儀器,這一切都令他憂心忡忡。
蘭菲爾騎車走時,已經把家裡的瑣事完全拋在腦後,開始考慮實驗室的事兒了。要給技術人員交代一天的工作以及和彼得遜的會議。蘭菲爾騎著車,一路顛簸著離開格蘭徹斯特,繞著劍橋前行。昨晚的雨使得田間瀰漫著一層薄霧,輕柔地籠罩著大地。殘留在嫩綠葉子上的水珠搖搖欲滴,藍風鈴的花鋪滿了整個田野。田間的小路與溪流被榿木和蕁麻叢隔開。水面上,蟲子用槳一般的腿划過水面,泛起層層漣漪。金鳳花盛開,給河岸鋪上了一張金色的毯子。柔荑在柳樹下開著大朵的軟茸茸的花。現在是三月清新的早上,蘭菲爾從小在約克郡時就喜愛這樣的春天,這樣的清晨。他喜歡看著在清晨溫暖的陽光下水氣漸漸從原野中騰起,他喜歡看著在他靠近時急匆匆跑開的野兔。這些年來他騎車經過的小路,地面開始下陷,他的頭頂幾乎和兩旁的樹木一樣高了。泥土的氣息,雨水沖刷過的青草味混合著濃重的炊煙味撲鼻而來。
當蘭菲爾騎車子經過時,一對男女正閒散地靠在斜斜的籬笆上,漠然地看著他。蘭菲爾不以為然地想,每個月都有外鄉人湧進劍橋擅自占地,把這裡當成是風水寶地。鎮子左邊是一座廢棄的農場,上個星期有外鄉人把窗戶的裂縫用舊報紙、布條、硬紙板補上後,便搬了進去。真是奇怪,那些外鄉人竟然到現在才發現這幢房子。
蘭菲爾路程的最後一段是劍橋市郊,這裡交通狀況極差,道路之間很難疏通,許多汽車則停在廢棄的路上。政府曾宣布要改善路面狀況,把所有廢棄的道路利用起來形成整體的公路網。但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在蘭菲爾看來,政府也只是在電視上說說罷了。
蘭菲爾騎著車子穿梭於汽車的夾縫中。這些汽車像是沒有眼睛、沒有腿腳的甲殼蟲,拚命地找尋著可以移動的地方。有的學生開車上學。由於道路擁擠,汽車不能前行,昏昏欲睡的司機只能看著蘭菲爾搖搖晃晃地騎腳踏車從他們面前經過。
在凱文迪斯前面,蘭菲爾把車鎖在草料架上。已經有一輛車子停在這兒了。那個刁鑽的彼得遜不會早來的,畢竟現在還不到八點半。蘭菲爾走上樓梯然後穿過大廳。
蘭菲爾並不知曉這三座大樓因何而建。起先,由舊的磚牆堆砌而成的凱文迪斯被作為博物館使用,是劍橋的中心地帶。拉瑟福德就是在這裡發現了原子核。如果從麥丁雷大街兩百米外向這裡看,也許會被認為是保險公司、工廠或是別的什麼商業機構。凱文迪斯作為圖書館在七十年代曾開放過,並被粉刷一新。館內鋪著地毯,書架擺放得整整齊齊。而現在,大樓里燈光昏暗,由於許多實驗室閒置,牆壁已裂縫,裡面零零星星地散放著儀器。蘭菲爾走進了他在靡特大樓的實驗室。
“早上好,蘭菲爾博士。”
“早上好,傑森,有人來過嗎?”
“嗯,喬治……一早就啟動了那個大氣泵,但……”
“不,我是說有沒有人來訪。我正在等一個人,他從倫敦來,叫彼得遜。”
“喔,沒有見。那我現在開始工作嗎?”
“好的,去吧。設備運轉得如何?”
“非常好,真空度正在下降,已經到了十微米的地方了。我們已經控制了液態氮並且檢查了電子儀器,看上去就好像是放大器在運轉。我們正在做一些設備調整,將在一個小時內進行測試。”
“好的。傑森,一會兒國際理事會的彼得遜會來,他將給我們增加項目經費。我們要做一些演示,所以一定要讓設備在這幾個小時內不出任何差錯。你們也要打起精神來。另外再把這裡稍微整理一下,行嗎?”
“沒問題,我會讓它正常運轉的。”
蘭菲爾穿過狹窄的通道,靈巧地踏過蛛網般的電線,下到實驗室。室內是光禿禿的混凝土牆,老式的電線和新設備的電纜交織在一起。當蘭菲爾經過實驗室時,和每個正在工作的技術人員點頭示意,詢問他們離子聚焦器運行的情況,最後再給出工作指示。由於曾費盡周折地蒐集各個零部件並親自設計,他非常熟悉這台複雜的儀器。液態氮嘩啦啦地流過,在長頸瓶中發出汩汩的聲音。動力系統在一處接觸不良的地方發出嗡嗡聲,示波器的綠色標盤上跳躍著黃色波紋,形成光滑的曲線。實驗室才是蘭菲爾真正的家。
蘭菲爾從來沒有意識到實驗室的簡陋以及突兀的牆角。對他來說,這裡有他熟悉的一切,可以舒服地工作。蘭菲爾不理解人們為什麼這么憎恨機械化,他猜想也許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人們也許對機械化肅然起敬。其實這兩方面都有點荒謬。正如同站在摩天大樓下的感覺一樣,既有壓抑也有敬畏。但是摩天大樓並不比人類高大多少,它是人蓋起來的,是人建造了它,就像世界上所有的工藝品都是人創造的一樣。當蘭菲爾走過龐大的電力線通道時,他感覺如魚得水般在自己溫暖的海洋中遨遊,而自己腦中則裝載著精心設計的實驗計畫。這些計畫是一個多層次的圖解,時刻監測著實驗所出現的錯誤。蘭菲爾喜歡思考,校對實驗錯誤,並善於找尋毀滅一切構想的隱性錯誤。
蘭菲爾現在使用的設備,是從其它研究小組的廢品中蒐集零件做成的。研究經費其實彈性很大,也很容易節約開支。過去的五年對蘭菲爾來說是場災難,研究小組要被遣散,他用盡一切辦法才保留了下來。作為高能離子束專家,他已經開始在原子核共振小組進行研究。高能離子束也就是超光速粒子是亞原子粒子的又一重大發現,它的理論建立已經有幾十年了。蘭菲爾開始致力於這個領域時,依靠捐助款運作他的團隊,並以超光速粒子的最新優勢這一事實爭取國家研究理事會的項目基金。可是國家研究理事會在去年解散了。
今年的研究項目就像木偶,控制線掌握在國際理事會手中。西方國家幾乎把所有的研發精力都與經濟掛鈎。而國際理事會是一個政治機構,在蘭菲爾看來,理事會的政策是支持立竿見影的工程而絕不是基礎性的科研工作。但如聚變反應工程,雖然沒有明顯的成效卻仍會得到理事會大量基金。凱文迪斯最好的研究團隊所從事的航天無線電被解散,是因為理事會認為“航天”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工作,有待時機成熟。至於什麼時候才算時機成熟,理事會卻閃爍其詞。由於經濟危機的加深,理事會為了節約科研經費而把精力放在經濟問題和報紙頭版所刊登的重大災難上。蘭菲爾知道應該學會應變自如,他儘量找出超光速粒子所能具有的現實意義,這樣的變通才使得他們團隊的工作順利開展。
蘭菲爾調整完一些電動齒輪。這些天,齒輪運行時總有火花產生。蘭菲爾把機器關掉,頭腦里充斥著實驗室里的嗡嗡聲。
“傑森,”他喊道,“我去沖杯咖啡,幫忙盯著點,行嗎?”
蘭菲爾拿起燈芯絨夾克衫,將胳膊一伸套在身上,衣服的腋窩處有一彎汗漬。當他伸胳膊穿衣服時,看到平台上有兩個人。他把胳膊放下,技術人員正指著他說些什麼,而另一個就通過狹窄通道往實驗室這邊走來。
蘭菲爾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他在牛津的同學和那段生活:他走在石砌的迴廊上,發出通透的回音。金秋十月的早晨,他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期待著新生活快些開始,以便實現他學生生涯的目標。他知道自己很聰明,儘管同學們都很傑出,但他相信他能夠證明自己的價值。前夜,他乘火車來的,他真想站在陽光下擁抱所有的人。
這時候兩個人閒散地向他走來。他們穿的學術袍就像宮廷長袍一樣,走起路來儼然整幢大樓的主人。當正在高談闊論的他們走近蘭菲爾時斜著眼打量了他一下,認出了他是愛爾蘭人。他們走遠時,一個人散漫地拉長聲音說道:“喔,上帝,又一個討厭的鄉巴佬靠獎學金混進來了。”蘭菲爾在牛津的幾年都生活在這樣的陰影當中。雖然現在的他在學術界很有名望,但蘭菲爾覺得即使是那些虛度光陰的同學也比他更懂得享受生活。
蘭菲爾看到彼得遜時,昔日的回憶就開始刺痛他。那段生活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他甚至記不清那兩個勢利鬼的音容笑貌,可彼得遜卻有著同樣的霸氣與自滿。他注意到彼得遜優雅的著裝以及他對旁邊技師著裝的不滿。他身材挺拔,幹練精瘦,頭髮烏黑,從遠處看絕對是一個年輕而行動敏捷的花花公子。他步子矯健,像是在年輕時候參加過馬球或網球訓練,而不像蘭菲爾那樣去參加橄欖球訓練。彼得遜只有四十出頭,不過看上去已習慣於大權在握的樣子,他英氣逼人,但眉宇間卻沒有任何輕蔑的神情。蘭菲爾猜想他的涵養和內斂恐怕是在成年後才做到。“振作點,約翰!”蘭菲爾提醒自己,“你才是這裡的專家,而不是別人。微笑一下!”“早上好,蘭菲爾博士!”彼得遜那圓潤的嗓音正中蘭菲爾的預料。
“早上好,彼得遜先生,”蘭菲爾低語,並伸出寬大的手,“很高興見到你。”要命,為什麼要對他這樣說,跟他爸爸似的,見了生人會說:“夥計,見到你很高興。”蘭菲爾對自己的表現略顯不安。彼得遜不動聲色地直接切入正題。
“這裡就是實驗室嗎?”彼得遜漠然地環顧四周。
“想參觀一下嗎?”
“是的。”
他們經過一些老式灰舊的櫥櫃和堆放新設備的嶄新的格子間,那些設備都來自於電子科技、世界物理協會以及美國的一些公司。設備的亮紅色和黃色部分是一個小機構贊助的。蘭菲爾帶領彼得遜穿過強大的磁場來到結構交錯的實驗室。
“這些是超導裝置,我們在接發信號時需要很強的磁場以便取得精確的電磁波。”
彼得遜研究著縱橫交錯的電路和儀錶盤。格子間的電子器件一行一行地排列,沒過了他們的頭頂。彼得遜指著一個儀器,詢問它的功能。“你不用為技術問題費心。”蘭菲爾說道。
“說來聽聽。”
“嗯,我們正在搞一個大型銻化銦的實驗,你看……”蘭菲爾指著被包裹的容器說道,“我們正採用高能離子來轟擊它。當離子撞擊銦原子時就釋放出超光速粒子,這是一個複雜而敏感的離子原子核反應。”蘭菲爾看著彼得遜說,“超光速粒子是一種比光速還快的微粒,也就是說……”他環指磁塊四周,領著彼得遜走到一個長長的、藍色圓柱形容器旁。這個容器從磁場伸展出十米開外,“我們設法得到超光速粒子並使其集中在一束光中。它們有著特殊的能量和轉速,並只與銦原子核在強磁場中振動。”
“而且是在超光速粒子撞擊物體的時候?”
“你說得對,”蘭菲爾斷然地說道,“超光速粒子要保持精確的能量狀態撞擊原子核並在其失去自身能量前高速旋轉。它們能直接穿透普通物體,這就是超光速粒子穿梭光年之後還沒有偏離自身軌道的原因。”
彼得遜皺著眉頭看著儀器,沒有再說什麼。
“但當我們用處於精確能量狀態的超光速粒子撞擊銦原子核時——通常這種能量狀態並不好把握——超光速粒子就會被吸收,這將會打破高速旋轉的銦原子核所趨向的任何方向。假設銦原子核如同萬箭齊發般整齊,如果它們在超光速粒子到達前已經趨向此方向,那么這些原子核將變得雜亂無序。之後就會呈現出……”
“明白了,明白了。”彼得遜傲慢地打斷了他。蘭菲爾疑惑不定,是否他的解釋太多餘。如果彼得遜以為蘭菲爾在輕視他,那可真不幸——蘭菲爾說話一貫如此。
“我記得也有人從事過銦的研究,是嗎?”
蘭菲爾屏住呼吸,彼得遜確實很狡猾。“是的,在1963年時也有人進行過這方面的實驗。”他慢慢地說道。
彼得遜冷冰冰地說:“我讀過一些初期的報告,我也明白這些報告一般是靠不住的。那個技術人員告訴我這項實驗很有意義,但我仍然不確定你所寫的報告內容。改變過去……”
“是這樣,會有一個叫馬克海姆的同事給你解釋這個觀點。”
“好吧。”
“很顯然,過去沒有人試圖傳送反饋信息。即使我們可以製造一個傳送信息的裝置,可那時的人沒有接收裝置。”
彼得遜皺起眉來,“那當然。”
蘭菲爾激動地繼續說:“我們已經有了傳送信息的裝置。但是,1963年時,人們對超光速粒子沒有任何概念,所以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傳送電訊實驗信號干擾他們正在進行的工作,喚起他們的注意。”
“嗯。”
“我們正試圖集中超光速粒子,使其達到……”
“等等,”彼得遜舉手示意,“達到什麼?1963年在哪裡?”
“很遙遠的地方,從1963開始計算地球繞太陽的圓周距離以及太陽自身繞星系中心的距離,加起來就會指向遙遠的1963。”
“都涉及到哪些方面?”
“涉及到當時星團的中心,而且當時星團也在運動,也涉及到地面微波所提供的信息結構,還有……”
“不要再繼續你的專業術語了,可以嗎?你的意思是說1963年是在太空中的某個方位嗎?”
“可以這么說,我們發射粒子束光到達那個方位,也就是說我們發射到地球在一段特定的時間所處的那個方位。”
“聽上去像天方夜譚。”
蘭菲爾謹慎地說:“我認為可以實現,只要創造出真正無限高速的粒子束……”
彼得遜倦怠地苦笑道:“啊……真正無限高速?這個說法挺有趣。”
“我是說無法測量的速度,”蘭菲爾解釋道,“真是抱歉,那些術語讓你為難了。”
“我正在努力理解。”
“是的,是的,我也許太心急,”蘭菲爾迫使自己在彼得遜的刁難中鎮靜下來,“關鍵是得到超光速粒子,假使我們能傳送到正確的位置,就可以給過去傳送信息。”
“超光速粒子束可以直接穿越星體嗎?”
蘭菲爾皺了皺眉說:“事實上,我們也不太清楚。也許會有其它的反應——超光速粒子和不同於銦的原子核——也許反應更強烈。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這方面的數據顯示。如果有任何恆星或行星能夠阻擋超光速粒子束,將會帶來很大的麻煩。”
“但是你已經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實驗,我讀過你的報告……”
“是的,是的,實驗非常成功。”
“那么……”彼得遜指著那堆錯綜複雜的設備,“這讓我覺得是很有價值的物理實驗,值得向理事會推薦。但是……”他搖搖頭,“我不是吃驚這項實驗的經費。”
蘭菲爾表情有些緊張:“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經費,實驗就可繼續進行。”
彼得遜嘆了口氣:“是這樣,蘭菲爾,說句實在話,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代理事會審核這項實驗,因為理事會的某些重要成員認為這項實驗很有意義。可不僅僅是我,理事會的其他成員都沒足夠的專業知識來評價這項實驗。我們大多是研究生態學、生物學和系統學的。”
“理事會應該吸納更寬范的人才才對。”
“是的,在過去的幾年裡我們只引進所需的人才。”
蘭菲爾唐突地打斷了他:“倫敦國王學院的戴維斯,他對這項相當關注,而且……”
“沒時間談這個,我們現正在尋找緊急救助措施。”
蘭菲爾慢慢地說:“那件事很棘手嗎?”
彼得遜頓了一下,認為自己說得過多了,“是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加快這項實驗的進程?”蘭菲爾有些迫不及待。
“你們必須這么做。”
“如果可以更新設備的話,情況會好很多,”蘭菲爾用手示意這間實驗室,“美國人改良了電子傳動裝置,它可以使實驗狀況有所改觀。要想實驗加速進行,我們就需要美國專家的輔助。坦白地說,我們需要的元件大多都是在他們的國家實驗室——布魯克艾紋研製成功。”
彼得遜點點頭,“你的報告也提到這點。所以我今天想見見這位馬克海姆先生。”
“他可以勝任嗎?”
“是的,據我所知他做事很謹慎,而且是這方面的美國專家,他在國家科學基金會……”
“喔,我明白了,馬克一會兒就來。咱們到我辦公室喝杯咖啡吧。”
彼得遜跟著他回到了雜亂的辦公室。蘭菲爾猛然間感到有些窘迫,和來訪的客人一道回來時,才下意識地意識到室內的凌亂。他趕忙清理了堆在椅子上的書本和紙張。彼得遜坐下後,把褲腿往膝蓋下提了一下,蹺起二郎腿。蘭菲爾只衝了杯事務性的咖啡而不是充滿誘人味道的咖啡。他需要時間思考,今天從一開始就不順。蘭菲爾疑惑是不是因為自己在牛津的那段回憶而不自覺地遷怒於彼得遜。不過,也無所謂了,現代人都鋒芒畢露。也許當馬克來時一切會好起來。
第二章
瑪吉鎖上了廚房門,提著雞食籃子轉身走到房子的另一側,草坪中間鋪著磚路,磚路的交會處佇立著一個日晷儀。她習慣性地沿著磚路走,從不踩踏濕漉漉的青草。草坪外有一片玫瑰園,那可是瑪吉的得意之作。她慢慢走過花園,不經意間撞破了還帶著露水的蛛網,她擰掉枯萎的花朵,再嗅一嗅小花蕾。時值早春,但有些玫瑰已經開了。瑪吉經過每朵花時她都要和它們打招呼。
“夏洛特·阿姆斯莊格,看看這朵小花蕾,你真是好樣的,今年夏天你肯定很搶眼。逖芬妮,你怎么樣了?我看見你身上有綠色的蟲子,過一會兒就給你噴些藥。早上好,伊莉莎白女王,你看起來很健康,不過你離磚路太近了,我應該把你這邊好好修剪一下。”
遠處有人敲門,還夾雜著安在樹籬上的藍色電鈴的聲響。瑪吉突然一驚,意識到敲門聲是從自己家傳來。不會是西斯和林達,他們不可能這會兒就來。當她走過玫瑰叢返回時,葉子上的雨珠滾落下來。她匆忙繞到房子的一邊,越過草坪,把籃子放在廚房邊上。
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手裡拎著一個罐子,在門廊口正要轉身。她看上去好像已經露宿了一宿,頭髮一綹一綹地粘在一起,臉上污穢不堪。她和瑪吉一樣高,很消瘦而且肩膀很圓。瑪吉遲疑了一下,那個女人也猶豫了一下。她們兩對眼睛穿過“V”形的沙石過道對視著,瑪吉向前走去。
“你好,女士,你能借我一些牛奶嗎?我已經沒有牛奶了,可孩子們到現在還沒有吃早飯。”她態度很堅決卻並不友善。
瑪吉眯起眼睛問道:“你從哪裡來的?”
“我們剛遷到路那邊的老農場。只是一點點牛奶,女士。”那個女人靠過來,並舉起手中的罐子。
老農場——那個廢棄的農場,瑪吉想著。他們一定是非法占地的異鄉人。她有些不安。
“你為什麼來這兒?商店在白天是營業的,而且在路邊的農場也可以買到牛奶。”
“別這樣,女士,孩子們還等著吃飯,你是不會讓我再走那么多路去找牛奶的,對嗎?我會還你的,難道不相信我嗎?”
不相信,瑪吉默默地想著,為什麼那個女人不去救濟她的地方呢?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就有救濟會。
“對不起,”她堅定地說,“我沒有多餘的。”
她們對視了一會兒,那個女人轉身走向了灌木叢。
“啊,羅格!”她喊道,一個高大而瘦削的男人出現在杜鵑花叢中,並用手拉著一個小男孩。瑪吉強使自己鎮靜下來。她昂著頭筆直地站著,讓自己看上去能控制局面。那個男人拖著腳走到了女人旁邊。瑪吉鼻翼微動,聞到一股汗水和煙燻的味道。那個男人穿著拼湊到一起的衣服,布帽子,長長的大學圍巾,一副手指都拆開的毛手套,一雙輕底的藍色布鞋,走起路來一隻鞋底拍打著地面,褲子顯然很不合身,太寬又短了幾厘米。在骯髒破舊的滌綸夾克下面,是一件彩色繡錦的馬甲。他也許和瑪吉一樣大,可看上去要比瑪吉大十歲,他的臉似草皮,眼窩深陷,臉頰上還有鬍子碴。她意識到了差距的存在,由於飲食良好,瑪吉身材豐滿;洗過頭後髮絲還很蓬鬆,她用面霜和乳液保養皮膚;修剪花草時穿的舊衣服是藍色棉質裙子、手織毛衫和一件羊皮夾克。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家沒有牛奶?”男人憤憤地說道。
“我沒這樣說,”瑪吉有些語塞,“我只有夠自家用的,沒有多餘。沿著路向下走有很多住家戶,你可以問問他們,不過你們最好去村子裡買。離這兒只有半公里。很抱歉幫不了你。”
“你們這幫人都一樣,就是不想給罷了。像其他有錢人一樣小氣,把所有都據為己有。你自己看看——我打賭你的房子很大。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過著什麼日子。我已經整整四年沒有工作,也沒地方住,你卻在這裡舒服……”
“羅格!”女人制止了他。她抓住男人,把手壓在他的胳膊上。男人甩開她的手上前一步靠近瑪吉,瑪吉定定地站在那裡,憤怒涌了上來。該死的,他們有什麼權力到這兒,在我的花園里訓斥我?
“我已經告訴過你,牛奶只夠我們家用的。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她冷冷地說。瑪吉思忖著,“我永遠不會去乞討,這些人沒一點骨氣。”
那個男人向前逼過來,瑪吉本能地退後幾步和他保持距離。
“日子都不好過,”那個男人學著瑪吉的腔調,“是不好過,不是嗎?其他人的日子是不好過,可你卻有大屋子,有吃的,說不定還有汽車和電視機。”他用眼睛掃視著房間、車庫、屋頂上的電視天線和窗戶。瑪吉心想,謝天謝地前門和窗戶都鎖上了。
“我幫不了你們,你們可以走了嗎?”她轉過身,準備走回房間。男人跟著她的腳步,那個女人和孩子默默地尾隨其後。
“對,你做得對,儘管回你的大房子吧,你是不會那么輕易甩掉我們的。那一天終將會到來的,當你從舒服的日子跌入……”
“謝謝你的提醒……”
“夠了,羅格!”
“你們這群人會遭到報應的。將來會有暴動,你們也會乞討。而你們什麼幫助都得不到!”
吉猛搶幾步,幾乎變成了小跑,希望在到廚房門口之前甩掉那個男人。當男人緊緊跟著她時,她開始摸索口袋裡的鑰匙。瑪吉擔心男人會拉住她,便轉過身來直視他。
“從這裡離開,快點!不要再來煩我,去救助會,從我的地方消失!”男人退後了一步,她抓住那一籃子雞食,不願意留下任何東西,他們也許會偷走它。謝天謝地,門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當男人邁上台階的時候瑪吉已經砰地關上了門,咔嗒一聲把門鎖上。男人透過屋門開始咆哮:“你們這些爛人,不管老子死活,對吧!”
瑪吉渾身顫抖,但她仍反擊道:“如果你還不走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她透過房間望著窗外,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的。她現在很虛弱,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並感到一陣陣的噁心。男人還在門外叫喊,言語變得越來越下流。電話就在大廳的桌子上,瑪吉拿起聽筒貼在耳邊——沒有聲音。她撥弄了幾次,電話依舊沒有聲響。真是該死,偏這個時候出問題。電話故障是常有的事情,但瑪吉默默地祈禱,請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什麼事情。她搖了搖電話,仍然沒聲音。瑪吉徹底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如果那個男人撞進來怎么辦?她的大腦開始搜尋可以當武器的東西,火鉗、餐刀——喔,上帝,千萬不要動武,他們有兩個人而且那個男的看上去是個卑鄙的傢伙。對了,她可以從落地窗鑽出去,沿著後面逃走,到鎮子上求救。
瑪吉聽不見男人的喊叫聲了,但她沒有膽量去窗旁邊看他是否還在。她又試了試電話,還是不管用,她砰地一下把話筒撂下。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門窗上,傾聽是否有破門而入的聲音。突然敲門聲再次從前門響起,瑪吉鬆了口氣,知道男人仍在前門外。她坐著,手緊抓著大廳桌子的一角。快滾,該死的傢伙,瑪吉詛咒道。敲門聲不斷響起。過了一會兒,有腳步聲在礫石路上響起。他走過來了嗎?這時廚房門又傳來敲門聲。天哪!難道就擺脫不了他?
“瑪吉,瑪吉,你在嗎?”一個聲音向她呼喚。
她終於鬆了口氣,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瑪吉感到很虛弱,根本沒有力氣挪動一下。“瑪吉!你在嗎?”聲音漸漸遠去,她支撐著站起來走到廚房打開門。
她的朋友西斯正從小花園離去。“西斯!”瑪吉提高聲音,“我在這裡。”
西斯轉過身朝她走來。“出什麼事了?你的臉色這么差。”西斯問道。
瑪吉踏出房門,環顧四周。“他走了嗎?”她問道,“剛才這有個很可怕的男人。”
“是不是一個衣著邋遢的男人帶著個女人和孩子?我來的時候他們正要離開,發生什麼事了?”
“他想借牛奶,”瑪吉突然笑了起來,有點歇斯底里,但事情說出來倒很平淡,“後來他就變粗魯起來,開始大呼小叫,他們是異鄉人,昨晚搬進了那座廢棄的農場。”她一下子坐進椅子裡,“上帝,這真的是很恐怖。”
“可以想像到你的處境,看你一直在顫抖,這可一點不像你,瑪吉。我認為你應該能應付任何事情,甚至危險殘忍的異鄉人。”西斯開玩笑地說道,瑪吉點點頭。
“事實上,我可以做到,如果他撞進來,我準備用火鉗猛擊他的頭,再用餐刀戳他。”瑪吉說著笑著,可這一點都不可笑。她當時真的那樣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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