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畫》

《國畫》

朱懷鏡本不過是荊都市裡一個不起眼的小處長,宦途蹭蹬,而由於上司無意間的一次索畫,就此揭開了他飛黃騰達的序幕。在如蜘蛛網一般錯綜複雜的仕途上,朱懷鏡苦心琢磨、謹慎從事;在個人情感的處理上,朱懷鏡如履薄冰、難以取捨…某著名網站做過一次調查:問1:你最喜歡的官場小說作家是誰?排在第一位的是王躍文。問2:你最喜歡的官場小說是哪一部?排在第一位的是《國畫》。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王躍文《國畫》
王躍文《國畫》
本書以主人公朱懷鏡的宦海沉浮為線索,通過對荊都市一幅幅台前幕後世相圖的傳神描寫,生動劾畫了一批生存於權力中心或邊緣地帶的人物形象,對他們的獨特神貌和所遵循的遊戲規則都作了鏡子般的映照;對醜惡及腐敗的滋生原因,也作了人性和機制等多方面的探索與揭示。

朱懷鏡本不過是荊都市裡一個不起眼的小處長,宦途蹭蹬,而由於上司無意間的一次索畫,就此揭開了他飛黃騰達的序幕。在如蜘蛛網一般錯綜複雜的仕途上,朱懷鏡苦心琢磨、謹慎從事;在個人情感的處理上,朱懷鏡如履薄冰、難以取捨……

作者簡介

王躍文,湖南省漵浦縣人,小說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服務於湖南省作家協會。出版有長篇小說《國畫》、《梅次故事》、《亡魂鳥》、《西州月》、《大清相國》、《蒼黃》等,以及小說集、散文雜文集多種。他的文字始終滲透著深沉的憂患意識和凌厲的批判鋒芒,有官場小說第一人之稱。

編輯推薦

王躍文官場小說成名之作,精心修訂,今日重現。本書涉及人物官場歡場的經歷、權力與情慾的追逐等方面,刻畫深微、敘述周嚴,既有現場感亦有透視感,遂成為一部難得的警世之作;還因著重寫出了文化與良知的存在,所以難掩全書深切的憂患之心。
某著名網站做過一次調查:問1:你最喜歡的官場小說作家是誰?排在第一位的是王躍文。問2:你最喜歡的官場小說是哪一部?排在第一位的是《國畫》。

書摘

朱懷鏡不知道玉琴的心情怎么會壞的。他當然不好去問她。他自己的心情卻是怎么也好不起來。哭泣在他早已陌生了,可是今天,哭泣的感覺卻好幾次撞擊他的心頭。他想現在要是能隻身站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裡,大聲大聲地叫喊一陣,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那就暢快了。可這世界找不到一個哭泣的地方。
中午下班,朱懷鏡一出辦公室就碰上皮市長,後面隨著方明遠。因為倉促,朱懷鏡一時慌了神,不知怎么應對。皮市長卻伸手同他握了一下,輕聲說道:“小朱不錯!”皮市長步子並沒有停下來,臉上也沒有特別的表情,只這么輕聲一句,就放了他的手,繼續往前走。方明遠就朝他神秘地望了一眼,似乎暗示著什麼。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兩三秒鐘,朱懷鏡卻立即明白皮市長的意思了。朱懷鏡心裡很感激,他知道皮市長的賞識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說到底,作畫作到一定境界,激發都是其次的,重在氣、神、韻、致。這個時候,一切繪畫符號僅僅只是符號,畫的靈魂在畫外,似乎也不在畫家或欣賞者的心裡,而在宇宙萬物之間。
“我只問你,你想不想做名人?”朱懷鏡說。李明溪覺得這話問得有些意思,望了朱懷鏡一會兒,才說:“要真的說不想做名人呢,只怕又是假話。”
朱懷鏡就笑了,說:“這就是嘛!你知道什麼是名人嗎?名人是陌生人心目中的幻影!你說怕見熟人,你有多少熟人?就算你們學院所有人都認識你,也只有一萬多人。事實上還不可能有這么多人認識你。我猜想,憑你的個性,真正可以稱得上你熟人的,只怕不上一千人。而你做了名人呢?熟悉你的何止一千一萬?你在熟人圈子裡是怎么個樣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無數陌生人心目中的形象。在熟人眼裡,誰又怎么樣呢?誰都是凡夫俗子,誰都照樣打嗝放屁打噴嚏。名人就是靠眾多陌生人的崇拜而存在的,沒有這些陌生人名人就一文不值!所以我說你想做名人的話,就完全不用在乎熟人如何如何看你。就算有些議論,也是正常的。如今有些名人,特別是明星是什麼的,半年沒有他們的新聞報導他們心裡就發慌,就總要弄出些個新聞來炒炒。沒有好新聞,醜聞都得來一段。說白了,就是不讓你忘了他們。”
“你是說這樣做名人?那我不想做了。”李明溪眼睛睜得老大。
朱懷鏡說:“你真是朽木不可雕!做名人就是這樣!名人就得在追燈下生活。你喜歡吃什麼穿什麼,清早起來是先上廁所還是先洗漱,別人都有興趣知道。很多人想有這個派只恨做不到。不過你們畫家成名了也不至於讓人這么關心,只有歌星影星什麼的,才經常逗得有些人神經兮兮的。”
“不至於像明星也可怕。”李明溪說。
朱懷鏡在他的肩頭重重拍了一板,說:“你呀!就是不開竅!得名就得利啊!沒有名,你的畫廢紙一張;有了名,你的畫片紙千金。我只想說到這裡了,你自己想想。”
“虛名浮利!”李明溪狠狠地說。
朱懷鏡笑笑,說:“算你說對了。有了虛名,才有浮利。利是浮利,實惠多多。在你面前,我不想假充君子。現在不論你說什麼,做什麼,首先你得有錢啊。你光說你有才,別人不一定在乎你。人家不管你學問如何如何,只問你錢財幾多幾多。你腰包鼓了,你說你有本事,人家才佩服你,不然你有登天的本事也枉然了。但在你還沒有錢之前,你先得讓自己出名。靠虛名圖浮利,靠浮利撐虛名。這也是辯證法啊。萬一你不聽我的呢?我也不再強求你了。那么你就依你的性子過吧。如果你真的具備凡•高那樣的天才,你就不用管外面的世界如何,你只顧讓自己的藝術生命去發光吧。但可以注定,你將終身一貧如洗,最後在貧窮、孤獨和沉疴中了卻殘生。如果你也有凡•高那樣的瘋狂和勇氣,你也不妨在孤獨中自殺。但你沒有名氣的話,你的自殺不具備新聞價值,不會見報,只可能有兩個警察來看看你是自殺還是他殺。我想警察很快就會得出結論,說你是自殺,因為你引不起別人謀殺的興趣。你是窮光蛋。也許你不一定有凡•高那樣身死業顯的運氣,這個原因嘛,要么可能你的天才不如他,要么可能沒有人賞識你的畫,不等你運往火葬場,先把你的心血當廢紙燒了。”
但是,朱懷鏡畢竟離開了鄉村。離開鄉村幾乎是所有鄉下人的願望。鄉親父老巴望他有出息,大大地有出息。可出來這么些年,他越來越清楚地看到,一個鄉下人所謂的大出息,得通過幾代人的努力才能實現。他朱懷鏡這一代只能走完從鄉下人變成城裡人這一步。他只能為兒子創造條件,讓兒子比他再高貴些。以後孫子比兒子又更高貴些。只有這樣,他的家族才會慢慢進入社會的高層。不管你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社會已經在事實上存在了階層。生活在下層的人,你可以傲骨錚錚地蔑視上層,可你休想輕易地接近和走向上層。所謂上層,向來都是指做了大官的人,可這些年上層行列里又增加了新的成分,那就是賺了大錢的人。在荊都,做大官的和賺大錢的都被人稱做老闆。這些老闆,大概也就是柳秘書長在修改政府工作報告時說起的所謂“人士”。朱懷鏡想,這“人士”二字的出籠,字面上也許沒有多少特別的深意,但似乎中間隱約透露著一股氣息:有些人真的越來越貴族化了。
大多數領導都喜歡下級多匯報。並不一定在於匯報的實際內容,重要的是匯報所象徵的姿態。多向領導匯報,說明你尊重領導。就是沒有工作可談,你找領導匯報思想也行。照說,你的思想當然是你自己的,可這很有必要向領導匯報。而且匯報思想最能討巧,因為思想這玩意兒無形無色無聲無響,你想怎么匯報就怎么匯報。說白了,你揣摸著領導喜歡什麼思想,你就匯報什麼思想。人們說官場上的人總有多副面孔,這說法其實不準確。一個人的面孔只有一副,他的眼睛、鼻子之類不可能有多種組合。面孔其實只是類似電視螢屏的東西,平板而機械。多姿多彩的是這螢屏上表演的思想。修煉到家的官場人物,就是成天脖子上頂著個電視機,你想看哪個頻道,他就給你開哪個頻道。
想到吳經理,朱懷鏡又氣得不行了,拳頭捏得咯咯響。可又的確不方便去找他發脾氣,真的爭執起來,太失風度。還是記住皮市長交代的那句話吧:為官之道,貴在能忍。能忍大丈夫,肯讓真英雄。不過,吳經理竟然敢如此待他,只怕不是沒有來由的。朱懷鏡隱隱感覺到了某種不祥。他站了起來,回頭望望不遠處的銀杏園大廈,似乎每一扇窗戶背後都有一雙眼睛望著他。他忙挺起了腰,一手夾包,一手倒背,踱著方步優雅地走了。
果然,過了幾天,朱懷鏡接到通知,去中央黨校學習半年。早些年,烏縣有位縣長得罪了上面某位領導,上級想把他調到地區去安排個閒職。可這位縣長很得民心,人大代表便聯名告狀抗議上級違背民意。上面見硬辦法行不通,就用軟辦法,送這位縣長去市委黨校學習半年。那位縣長也無話可說了,只好自認吃了啞巴虧,捲起行李去黨校報到。因為上黨校學習是多么嚴肅、多么重要的事情啊。半年間,縣委書記秉承上面意圖,走馬換將,縣長的根基就傾覆了。等縣長學習回來,再也控制不了縣裡的局面,只好自己乖乖地要求調走。現在皮市長也左右不了朱懷鏡的命運了,只叫他學會進退揖讓之道。其實皮德求的所謂進退之道,正是他自己現在的心得吧,因為就在朱懷鏡去北京沒多久,他就就任政協主席了。
偌大一個世界,如今似乎只有這個書房屬於朱懷鏡了。每當他獨坐在書桌前,總感覺這逼仄的書房容不下他內心裡瘋長的孤獨。他沒日沒夜地體味著孤獨,便越來越覺得孤獨是一種可以觸摸到的實物了,如同一個巨大的水母,透明得讓他看不見,可它那無數帶刺的觸角無時無刻不在向他揮舞。他原來在政府住的是三室兩廳的處級幹部房子,搬到財政廳就住在四室兩廳的廳級幹部房子了。算算面積,剛好多了這間書房。有天晚上,他煩躁不安地在書房走來走去,猛然想到自己奮鬥這幾年,不過就是多了這間小小的書房,簡直太沒意思了。這間斗室好像就意味著副廳級,他現在是天天睡在副廳級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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