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女兒 內容簡介
本書是京劇大師周信芳(藝名麟麟童)的女兒周采芹的自傳。該書八十年代以“Daughter of Shanghai”之名在英國和美國出版,廣受西方讀者好評。這是十五年後首次在國內出版的中文簡體字本。作者重新修訂全書並增加了新的一章。
誕生於巡演途中,流浪似乎就是她的命運,於是她十七歲便開始在海外闖蕩。父親給她一個戲劇的夢,母親給她獨立的意志,而她自己則帶著天生的激情和桀傲的個性,在東西方文化的碰撞中吸取生養的活力,給自己創造了一種充滿奇彩的生活。她的故事的確堪稱傳奇,之所以非同幾響,是因為全然由自己特立獨行的性格造就。
上海的女兒 本書目錄
第一卷東方引子 私奔
莓一章 梨園弟子
第二章 生在戲箱裡
第三章 抽籤起名字
第四章 苦力
第五章 二等公民
第六章 基督教從來就不是迷信
第七章 日本占領時期
第八章 媽媽最喜悅的時刻
第九章 記住“你是一個中國人”
第十章 香港
第二卷西方
第一章 行為準則
第二章 高跟鞋和“藍長襪”
第三章 初次曝光
第四章 《蘇絲黃的世界》
第五章 最後一面
第六章 餐廳演唱與肯
第七章 不真實的人
第八章 滅頂之災
第九章 崩潰
第十章 在洛杉磯贖罪
第三卷東方
第一章 回家
第二章 父親的藝壇好友
第三章 《暴風雨》
第四章 浪女回頭
第五章 二十年後
上海的女兒 本書後記
我對京劇只有一知半解。只知道唱腔里有西皮和二黃,可是真聽到了卻分不清哪個是唱哪個。
“文化大革命”剛結束時,我偶然聽到了一段周信芳先生的《投軍別窯》的錄音,頓時被震住了。那時候滿耳朵里灌的是革命樣板戲,從來也沒有聽到過這么動人心弦的唱腔和道白。我聽不太懂唱的是什麼,對故事也不了解,面對的不是舞台表演而是一架簡陋的錄音機,可是那滿腔滿腹的感情,那沙啞顫抖的聲音卻讓我熱淚勇眶!從那以後我迷上了。我只能說是個麒派迷,還算不上是京劇迷,因為我對京劇還是似懂非懂,可是一聽到周信芳那獨特的嗓音,我就會放下手裡的一切去聽。
不入以後,我又讀到了一篇描寫財信芳一家在“文革”中苦難經歷的報告文學,讓我難受了好幾天,更加深了我對周信芳及其家人的印象。
幾年後我移民到了美國,可是與周信芳的聯繫似乎也沒有斷。當然聽京劇的機會更少了,可是我去了他的兒子在洛杉磯比華利山莊的那家空前昂貴的“周先生”餐館吃飯,雖然兩菜一湯就讓我花掉了打工好幾天的工錢,但心裡還是覺得這個地方應該來一下,後來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小說《喜福會》被搬上銀幕,一時間在美國的好萊塢造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中國熱”。影片中“琳朵阿姨”的表演最為搶眼,成了當年影評人和觀眾們談論的對象。這時我才知道她就是那個在周信芳傳記中提到的早年留學英國的三女兒周采芹。雖然我們同住在一個城市,卻沒有機會謀面。當我在書店看到她寫的自傳《上海的女兒》後就買了回來。看完以後我才知道,不僅周采芹的父母有一段令人讚嘆的愛情故事,她自己的生活也充滿了戲劇性,從高峰跌進低谷,又憑自己的意志和信念戰勝了命運和自我。她這一家人的經歷真可以稱得上是傳奇。
這些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去年有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讓我和采芹坐在了同一張飯桌上,那次才算是認識了。我提到了很喜歡她的書,並問她是否願意出中文譯本。她很慷慨地答應了。我隨即帶上《上海的女兒》回國,在北京得到了博維圖書公司的石濤先生張夫女士的大力支持。
……
上海的女兒 文章節選
我每到一處,素不相識的人知道我是周信芳的女兒時,都對我有一種特殊的親切感。我這次回歸故里無疑充滿了對甜酸苦辣的記憶,就像阿莉絲漫遊奇境記一樣地時光倒流。
我回到我家最初在長爾路的那個老房子。我當小孩子時的房間已經變小了,這是意料當中的。一個和藹的教授現在住在那個房間裡,他客氣地邀我進去喝茶。我當年就是從這個房間的窗戶里好奇地窺探對面住著的妓女。隔著街,能看見孩子們在我過去的國小校里玩耍,那裡似乎已不像以前那么冷漠。再遠一些的中西女中現在已經是男女生同校了,莊嚴的校舍和整齊的草坪還像以前一樣氣派。遺憾的是,在幾家父親曾經演過戲的劇院裡,父親的化妝間,媽媽的辦公室都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父親結婚的飯店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特殊的印象,因為我當時根本就不在被邀請之列。這就是父母當年換結婚誓言的地方,那些二十年代早期的裝飾歷經了多少滄桑和暴力,依然如故,就像父母之間至死不渝的愛情一樣。
我特別想去看看“大世界”,那個曾經讓中國男人花天酒地的地方,那個我被禁止去的地方。作家孫樹�保�一個二姐采蘊在我離開中國以後認識的朋友,陪我去了。這裡不再是禁區,可是也沒有什麼可看的,現在是一個青年遊樂宮。真樹�備�一些想當作家的年輕人講演的時候,一個漂亮女孩子就帶我在“大世界”里樓上樓下地轉。曲廊迴轉,通向一個個房間,布局十分複雜。很難想像它曾經有過的醉生夢死,酒肉生涯。從這個意義上說,這是個好的變化。
當我們這一小隊人回到我的旅館後,我對富生和毛生說:“好吧,到你們家去看看吧!”他們兩人都住在浦東鄉下,一直要請我過江到他們家裡去。我特意不給他們提前通知,不然他們肯定要花好多錢和時間來準備招待我。
大大姐沒有跟我們同去,可是樹�比チ恕N頤橇�個人分乘兩輛計程車,開了一個小時才到。我從小生長在城市。從來沒有去過中國的農村。一路上,我們看到了人們在農田裡勞作,大部分是婦女。我們中途停下來一兩次與人交談。他們都是高高興興的,一派田園風光的感覺。
自從取消了五十年代建立的人民公社以後,農民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公糧交給國家以後,剩下的可以自己留著,所以他們就加倍地有了動力。實際上農民成了中國最先富裕起來的人。現在最窮的是那些只受過基本教育,又拿著固定工資的人。
富生就是個好例子。他家的三代人里有足夠的人手在地里幹活。一家的收入也很可觀。他們馬上就要一下子蓋兩棟並排的新房子,樣式就像我在鄉看到的那種,是兩層帶陽台的磚房,只是沒有廁所。富生現在的房子是那種老式的斜屋頂的平房,圍一個院子。“你要把老房子拆掉呀?”我驚訝地問。富生可沒功夫講究溫情。老房子又暗又不方便。只等富生攢夠了磚和木傑,全村人都會來幫他蓋房,轉眼就能蓋好。
毛生仍舊住在一個方形院子的房子裡。我摸了摸他那張祖傳的四柱大床,問他,你知道這張床在倫敦的古董市場上值多少錢嗎?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我們經常一聊就到凌晨,為一些早已忘情的往事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我跟丁老師說我是她最壞的學生,她承認我確實麻煩挺多,又自責地說她那時太年輕,也不知道如何應付精力過剩的小孩子。他們講了很多我父母親過去的故事,言語中流露出對他們的尊重和愛戴。他們有時也提起“文革”時的苦日子,然而一說到有關我父母的可怕的事件,特別是有關我媽媽的,馬上會在講到半路時就停住嘴。我們的感傷都不言而喻,現在能大家在一起就足夠了。
離開上海的前幾天,丁老師陪我去拜見那些曾和父親比較親近的人,其中有老作家巴金,他曾在父親的追悼會上致悼詞。我很高興能見到這位八十多歲的老人。他奇蹟般地活過了劫難,能讓我當面感謝他。
臨走前我警告說:“我給你們一些離別紀念,但是你們誰也別給我東西。你們不知道,你們給東西反而是給我麻煩,我的箱子裡已經沒有地方了,我也付不起超重費。”大大姐才不管這一套,他照舊給了我好幾筒茶葉。
大大姐從未坐過飛機,她還以為現在每個坐飛機的人能得到當年的那種貴州待遇。到虹橋機場來送我的時候,她很失望地看到了我還得排隊上飛機。
離別是件難事。年紀越大的就越難割捨。誰都不清楚會不會再來一場“文化大革命”。我們幾個人最後擁抱了一會兒。他們像情人一樣依次和我握手,我們相視無言,心裡都在想,今後還會再見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