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雪純

譚雪純

譚雪純,男,1918年2月出生在衡山城關鎮一個“小土地出租”家庭。1939年,譚雪純考入因抗戰爆發而由南京遷至重慶的中央大學師範學院念國文系,1944年以從中央大學畢業。1947年回到湖南,在衡山的務本中學任教。1949年,譚雪純歷任衡山縣中、衡陽師範、衡陽教育學院等校校長,並籌創衡陽師專。

基本信息

主要成就

2000年,譚雪純總結一生的詩集出版。後又創立詩詞育苗獎。

人物事跡

雪純有豪情

譚雪純1918年2月出生在衡山城關鎮一個“小土地出租”家庭。家裡有7畝土地,出租給親戚耕地,其餘生計靠當公務人員的父親維持。父親有時面臨著失業,“掙扎得很痛苦”。1939年,譚雪純考入因抗戰爆發而由南京遷至重慶的中央大學師範學院念國文系,也曾面臨與父親同樣的掙扎,其中有一年不得不為了籌集學費中途輟學去教書。因而,1944年才得以從中央大學畢業。

提起中央大學的生活,譚雪純順口說起“楊晦、吳祖緗、曹禺、老舍”幾位老師的名字,他說現在還能記得曹禺講悲劇時打的一個比方,“悲劇就是,一個人在窗底下過,樓上另一個人把水潑下去。兩方面都意想不到”。在中央大學,還有兩位詩詞的名家。詩是徐英(澄宇),詞是喬大壯。徐英首倡“詞話說”,有狂傲之名,喬大壯被譽為詞壇飛將,是魯迅的朋友,他們平素都在國文系裡教課。一天,譚雪純與中央政治大學的衡山老鄉馬鶴凌一起拿著詩作到徐英那裡請教,徐英看了後,捋髯一笑,說:“雪純詩有豪情,鶴凌詩有奇氣!”這也是譚雪純寫舊詩從師長那得到第一份鼓勵。

大學畢業後,譚雪純在中央大學附中教書半年,隨後被調到中央大學國文系當助教。這一年,抗戰勝利。人們紛紛湧上街頭,擁抱握手,不少小販們向空拋擲水果。譚雪純給妻子寫詩一首:“不復清流繞綠汀,驚濤裂岸挾雷霆。嘉陵一瀉三千里,直送歸心到洞庭”。

當助教的兩年時間,譚雪純處理的多是一些教務、行政上的事。比如老舍來系裡開講座了,他負責接待。有次喬大壯喝酒喝多了,乘客已走盡,他仍醉臥車上,有學生來通告,是譚雪純趕去將他送回家。而吳祖緗每月請他代領工資後,都會請他去飯館吃一餐飯。吳祖緗性格耿直,傾向進步,當時在研究《紅樓夢》。記得他有一次在全校講座,就在黑板上寫下了《紅樓夢》中兩句話“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然後就與學生談人生閱歷。“老舍是個最好的人,瘦瘦的,中等身材,一口京片子,當時他無黨無派,小說成就很高。他骨氣很硬,可惜文革期間被斗得要死,投河死了。”譚雪純見識的是大家的作風和學問。

抗戰勝利後,中央大學搬回南京。在中央大學學生會競選期間,譚雪純經常可以聽見進步學生的演講,控訴國民政府貪污腐化,抗戰不力,也有個別學生忽然在校園裡消失。

1947年,譚雪純湧入了“5·20”“反飢餓、反壓迫、反內戰”運動的遊行大軍。中央大學因此解聘了一批教職員工,譚雪純也被解聘了。

亂世共戎衣

1947年,譚雪純回到湖南,在衡山的務本中學任教。秀才、舉人們教中文,譚雪純就教英語、地理。在解放軍取得了許多戰役勝利的淮海戰役前夕,譚雪純在上地理課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在小黑板畫中國地圖,然後把解放軍進軍的路線用紅箭頭標識,解放的地區用紅色塗滿,教學生們識記。第二天,一個老師敲打譚雪純:“你聽見沒有,昨天晚上又用麻布袋裝了兩個共產黨員丟到湘江河裡去了。”譚雪純不為所動。

後來,衡山縣立中學的劉東安聽說了,來拜訪這位國小同窗。1949年2月,當時為中共衡山工委書記的劉東安發展譚雪純為黨員,交給其一個任務,辦一個讀書會,就是發動一些中學的進步青年一起學習、討論有關社會主義的文藝理論創作。經縣幹部子弟、在重慶大學讀書時期參加過地下黨外圍組織的康華楚周鏇,他們在衡山日報上開闢了《蕪茗》專欄,專欄專發一些傾向進步的詩文,開了三期,後來被國民黨政府取消。

“城邊旅店月如鉤,策反深宵總計謀”,“誰知談笑旅遊客,竟是降龍伏虎人”,“熱血青春憤不平,昊天仰望濟蒼生,忽然一旦聞真理,盡向延安獻藎誠”、“研讀毛篇志益堅,同心同德共戎衣”,從這些詩詞中,依稀可見譚雪純他們的壯志豪情。而此前一年的秋天,譚雪純中央大學時的老師喬大壯留下一封“自願沉江,與人無涉”的紙條自殺,譚雪純是幾年後在報紙上才得知此事。而今天,記者在一本名為《文壇雜憶》的書上看到《喬大壯自殺前後》一文,其中對其自殺原因未深談,只是說“許季弗被暗殺,對先生震動極大”,並感慨:“但真理自在人間,道途廣闊,何妨上下而求索,男兒寧死於戰場耳。”

解放後,譚雪純歷任衡山縣中、衡陽師範、衡陽教育學院等校校長,並籌創衡陽師專。對學生,他主張愛的感化教育。有一次,有一個學生的手錶丟了。在晨會上,譚雪純給學生們通報了此事,並告訴了這塊表的來龍去脈:這塊表是這位同學參加抗美援朝的哥哥留下的遺物,這塊表對他家人有很重要的紀念意義,請體諒其失去這塊表的痛苦。第二天,表就出現在失物箱裡。在衡陽師範,每次評先進評工資,他都帶頭讓品學兼優、勤學奮進的教師當選。1956年暑期,省教育廳指令他去廬山休養,他也主動讓別的老師去享受。故在教師中,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已成為一種風氣。“老師窗前深夜的燈光是鼓勵我們前進的動力。”這是衡陽師範學生共同的心聲。1957年,反右運動開始。十餘位老師被開除遣送回家,當這些老師到他房中告別時,都執手嗚咽,依依不捨。

在反右運動中,譚雪純反對校班子某些人將一些稍有些歷史問題,並無右派言論的老師劃為右派,因此被扣上了“保護右派”的帽子。文革期間,他下放到衡南縣農村勞動鍛鍊。“我沒有坐過牢,沒有進過五七幹校,沒有開除回家,至今讓我奇怪的是沒有扣減我的工資。你想想,當時我父母健在,加上四個孩子,沒有這工資怎么活?”“有幾個學生,不是打過您的嗎?”一旁的女兒忿忿不平地插話了。“我連打我的人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就是可惜了,當年徐悲鴻送給我的一幅《馬》,不知被誰拿走了。”譚雪純樂呵呵地笑。

在農村,譚雪純被安排到老年隊去鏟草皮。他買一包煙放在兜里。勞動一會了,老年隊其他農民就喊了:“老譚,休息,我們抽菸。”知道他工資高,生產隊長常來問他借錢。返城後,譚雪純也沒找人家還錢。1960年,譚雪純的第一個妻子黃傳慧去世,是癌症。文革期間,他寫的五百多首詩詞付之一炬。回顧文革期間,他的貴人頗多,其中有暗中保護他的學生、農民,也有在他命運不濟時有知遇之恩的朋友。期間,他就與時任岳雲中學校長的李正南結成了忘年交。

訪舊半為鬼

1979年,譚雪純恢復了職務。他即興寫了一首《述志》,最後四句說“心潮競逐春潮急,老馬爭奔萬馬先。先哲儀型常照眼,甘塗肝腦寫新篇”。

萬廢待興,文化復興,不再有文字禁錮,譚雪純這樣一批老知識分子、老革命對時代寄予了厚望,加之有一定的功底,他們掀起了衡陽古典詩詞的一個熱潮。

當時衡陽地區有南嶽詩社和回雁詩社兩大詩社比較有名。回雁詩社有周濟、王晨牧、易龍雲、蔣薛等人,南嶽詩社有馬積高、羊春秋、胡遐之、汪濤等人。王晨牧是在解放前就有名的白話詩人,與艾青、胡風齊名,而馬積高、羊春秋等人更為當代人所知。那時南嶽詩社與嶽麓詩社、洞庭詩社並稱湖南三大詩詞學會。

1982年,周濟、蔣薛、譚雪純等人發起成立了衡陽詩詞學會。同年,學友馬鶴凌一封從台灣寄來的信讓譚雪純想到過去風華正茂的歲月。在馬鶴凌的兒子馬英九當選國民黨主席後,譚雪純還賦詩遙寄慶祝。20年來,譚雪純以詩會友,與衡陽詩詞界老友唱和詩詞600多首,與馬鶴凌通信100多封。

1997年,九省十四縣的學生代表200餘人給譚雪純祝壽。譚寫下“掬盡真誠示教時,原求奉獻本無私。何期今日華筵里,收遍人間摯愛辭。”的詩句。這則詩詞登載在中大的刊物上,成為他在中大附中曾教過的學生找到他的重要線索。他們其中有八一製片廠廠長蕭穆,新華社主任編輯章嘉民,大學教授、徐悲鴻女兒徐靜斐等,他們都沒有忘記當年的老師,邀老師去杭州一聚。他的學生,原省文聯副主席武俊瑤,也曾給譚寫信說:“衡陽師範老師的形象,特別是您的形象在我的心中是高大的。您那風度翩翩,那才思敏捷,那知識淵博,那堂堂正正做人,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我碰上校友,或與友人談論學生時代,言必稱校長並以此自豪。”

2000年,譚雪純總結一生的詩集出版,馬積高為其書名。而現在,衡陽詩詞學會創建初期的同代老友健在不多,只剩下他、康華楚、羅立德等人,“訪舊半為鬼,驚呼熱衷腸。”吟出杜甫的詩句,他半是釋意半是喟嘆:“哎呀,心裡好難過啊。”

如今,有一件事讓譚雪純將教書育人與詩詞結合起來,快慰後半生。譚雪純在銀行存了10萬元基金,設育苗獎,每年拿出2000多元錢,在全市各縣市區在校學生中開展舊詩寫作評選,一等獎一名,獎金為400元,二等獎2名,獎金300元/人,三等獎5名,200元/人。詩詞學會的會長蕭潤波說他是“日夜夢傳薪,詩壇躍新鱗。耄年資後學,十萬雪花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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