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笏叟

畸笏叟

畸笏叟(jī hù sǒu)是僅次於脂硯齋的《紅樓夢》的第二大評批家。他是何許人,歷來也有幾種觀點:(1)他是脂硯齋的另一化名;(2)他是曹雪芹的舅父;(3)他是作者的伯父,真名叫曹碩,字竹①;(4)他是曹頫的化名(作者的叔叔或父親),等等。這些觀點也是須得商榷的。

人物資料

從脂評中,我們大致可以得知畸笏叟其人的以下材料:

(一)畸笏叟與 脂硯齋是兩個人

靖藏本有一眉批曰:

不數年,芹溪、脂硯、杏齋諸子皆相繼別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寧不痛殺!“朽物”、“老朽”是畸笏慣用的自稱,他在這裡哀悼已經去世的“脂硯”等諸子,足證脂硯與畸笏不可能是一個人。

第二十七回紅玉對 賈芸心懷私情,又巴不得去侍候鳳姐, 庚辰本有兩條相連的眉批:

奸邪婢豈是怡紅應答者,故即逐之!前良兒、後篆(墜)兒,便是卻(確)證,作者又不得可也。己卯冬夜。

此系未見‘抄沒’、‘獄神廟’諸事,故有是批。丁亥夏,畸笏。

前一批雖未署名,但明確係年“己卯冬夜”。庚辰、甲戌兩本第二十——二十八回有系年“己卯冬夜”的朱筆眉批二十幾條,其中第二十四回一條不僅系年而且署名“己卯冬夜脂硯”,可知它們都是“脂硯”於“己卯冬夜”所批。

脂硯誤把 紅玉看作“奸邪婢”,把她跟偷玉的良兒和偷 蝦須鐲的墜兒相提並論。畸笏不同意脂硯的看法,他在“丁亥夏”署名作批道:脂硯這樣看待 紅玉,是因為尚未讀到後三十回賈府“ 抄沒”、紅玉“ 獄神廟慰寶玉”等章的緣故,等讀到了,就不會把紅玉罵作“奸邪婢”了(脂硯是隨看隨批的,“非從頭至尾閱過”)。這裡,畸笏署名批駁、糾正脂硯的系年批,畸笏與脂硯怎么可能是一個人?

(二)畸笏的年齡較長,當是雪芹、脂硯的長輩

畸笏自壬午年(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以後就自稱“畸笏老人”、“老朽”、“ 朽物”、“叟”,至少已年逾花甲,在六十歲以上。而該年曹雪芹的年齡至多在47至48歲(按“壬午除夕”雪芹“年未五旬而卒”);脂硯卒於“甲申”末、 下年初(乾隆二十九——三十年,1764年底),存年大概在54至56歲之間(見拙稿《脂硯齋辨》)。據此,若按壬午年畸笏至少已六十歲推算,他的年齡至少比作者雪芹大出十二、三歲,比脂硯至少大出六——八歲還多(實際上,這位“老朽”的年齡在壬午決不會僅只六十歲!)。再說畸笏屢屢以“老人”、“ 朽物”自稱,而脂硯則只自稱“小子”,看來畸笏比雪芹、脂硯不僅在年齡上大出一截,而且在輩份上也長了一輩。

前一批者“ 常村”乃雪芹“其弟 棠村”一名的訛寫。後一批曰“可從此批”,全然一副裁定者的派頭,這又是“畸笏叟”批語獨具的特點;而能有這個資格,並且毫不謙恭地以此自任,這又顯然是 棠村、雪芹、脂硯(他們是平輩)的長輩。同類的批語還有:

第五回對描寫 警幻仙姑“ 方離柳塢”一賦, 甲戌本眉批曰:“此賦則不見長!”第一回脂硯稱讚作者的“開卷一篇立意,真打破歷來小說窠臼,閱其筆則是《莊子》《 離騷》之亞。”畸笏卻批曰:“斯亦太過!”( 甲戌本 眉批)

畸笏的批語多為眉批,這兩條眉批的裁判式語氣跟“可從此批”的署名批同出一轍,可知亦是畸笏批。他對作者與脂硯居然如此不客氣地加以評判、貶褒,這種居高臨下的權威者態度,只能說明畸笏乃是作者、脂硯的長者無疑。

十三回 秦可卿臨終託夢給 王熙鳳,說到“若應了那句‘ 樹倒猢猻散’的俗語,豈不虛稱了一世詩書舊族了!” 脂批道:“樹倒猢猻散”之語,今猶在耳,屈指三十五年矣。哀哉傷哉,寧不痛殺!( 甲戌本眉批)”

第二十二回賈母出謎語說“猴子身輕站樹梢”又有 脂批道:

“所謂“ 樹倒猢猻散”是也。( 庚辰本雙批)

“ 樹倒猢猻散”是曹雪芹祖父 曹寅常說的話,清代施瑮在《隋村先生遺集·病中雜賦》詩末自註裡曾說,“樹倒猢猻散”是曹寅當年“拈 佛語對坐客”所云,這位批書者也曾親耳聽過曹寅說此語,並且記憶猶新。 曹寅病故之年是1712年,如果 脂批所說三十五年確實,那么此批語當最遲寫於1747年。批者反覆引用這句話,既有對曹家家事的哀傷感慨,又暗示了小說中賈府徹底敗落的結局。從 批語的口氣看,應是畸笏所做無疑。據已經迷失的 靖本第四十一回眉批有“丁丑春,畸笏”的落款,可以看出畸笏在乾隆二十二年(1757)也曾批閱《石頭記》,事隔五年後,開始大規模批閱, 庚辰本有壬午年(1762)畸笏批語42條,其最後的批語紀年是丁亥年(1767),有27條。 靖本有辛卯年(1771)批語一條,推斷也應是畸笏叟所批。如果這些推測屬實,那么畸笏批閱《石頭記》前後歷經二十多年,直到作者去世以後,還在孜孜不倦地整理批閱。在壬午年以後的批語內或落款中,畸笏亦自稱畸笏叟、畸笏老人、 朽物、老朽等,大致可以認為是上了年紀的人。畸笏這個名字非常古怪,“笏”的一般意義是官員上朝時手持的奏板,而“畸笏”究竟何意,目前還有很多爭論,暫且不提。畸笏曾親身經歷過康熙南巡的盛事,第十六回 甲戌本有回前總批:

“借省親事寫南巡,出脫心中多少憶昔感今。”

康熙皇帝曾六次南巡,其中四次都是由任江寧織造的曹家接駕,畸笏經歷過這些往事,所以認為書中借元妃省親寫康熙南巡,這些場面 曹雪芹並未趕上,其創作小說的素材來源應是由這位親身經歷過的知情人提供的。康熙第六次也是最後一次南巡在康熙四十六年(1707),仍以 江寧織造府為行宮。五年後的康熙五十一年(1712) 曹寅病故,畸笏曾親見接駕並且親耳聽過 曹寅說的“ 樹倒猢猻散”,曹家接駕時畸笏不可能很小,那樣幾十年以後就不會對往事如此記憶猶新,假設他當時只有10歲或更小些,那么到了丁亥(1767),已經是將近70歲了,自稱為“叟”、“ 朽物”當是不為奇怪的。從 批語的紀年或所述往事來看,很多批語是畸笏所作,如前面引用過的“西堂產 九台靈芝”的批語,還有第八回賈母給秦鍾一個荷包並一個 金魁星, 甲戌本眉批道:

“作者今尚記 金魁星之事乎? 撫今思昔,腸斷心摧。”

從“今尚記”三字可以看出,這應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也許作者幼年時曾有過“ 金魁星”的玩物,畸笏印象很深,批書至此不禁觸動了往日的回憶。畸笏的批語經常流露出這種對往事的過度悲痛,如 “寧不悲夫”、“腸斷心摧”、“寧不痛殺”、“大哭失聲”、“嘆嘆”等,可見這位老人對曹家往事記憶猶新,今昔對比,悲痛萬分。也正是這位老人,對“西”字異常敏感,見“西”字就鼻酸落淚。如 靖本第十三回,說到 秦可卿的喪事,“另設一壇於 西帆樓(按:它本做“ 天香樓”)上,有眉批云:

“何必定用“西”字?讀之令人酸鼻!”

第二回 冷子興演說 榮國府提到“後一帶花園子裡面樹木山石”, 甲戌本有兩條問答式的側批頗耐人尋味: “後”字何不直用“西”字?恐先生墮淚,故不敢用“西”字。

前一批語應是批者所作,後一條似作者的回答,為何批者、作者單單對一個“西”字如此敏感呢?原來曹雪芹祖父 曹寅自稱“西堂 掃花行者”,其書齋就名“西堂”。曹寅對“西”字情有獨鍾,他的花園叫西園,家裡還有西軒、 西亭、西池,難怪這位曾經是曹家興衰見證的畸笏老人一見“西”字就欲墜淚。曹雪芹也深知此情,為避免引起這位老先生傷感,故沒有使用“西花園子”。更明顯的例子在第二十八回,寶玉等人在馮紫英家宴會上喝酒。寶玉道:

“我先喝一大海,發一新令,有不遵者, 連罰十大海,逐出席外與人斟酒”,有兩條批語:

大海飲酒,西堂產 九台靈芝日也,批書至此,寧不悲乎?壬午重陽日。( 庚辰本 眉批)誰曾經過?嘆嘆!西堂故事。( 甲戌本側批)

批語中直接提到了西堂,批者當年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如今早已時過境遷、物換人非,怎不讓他悲痛感嘆呢?如果沒有這些 脂批,我們在讀《 紅樓夢》時恐怕絕不會有這樣的聯想,因此這樣的批語也只有當事人批得出,絕不會是後來的讀者所加,正是這些脂批,更加重了《紅樓夢》的悲劇氣氛。尤其是對曹家的敗落,畸笏更是刻骨銘心,甚至懷有一種自責心理,如前面引用過的“ 樹倒猢猻散”的批語,還有如第十三回鳳姐分析 寧國府中弊病,提出五件事,批語道:

“舊族後輩受此五病者頗多,余家更甚。三十年前事見書於三十年後,令余悲痛血淚盈面。”( 甲戌本眉批)

“讀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聲大哭,三十年前作書人在何處耶?”( 庚辰本眉批)

曹家徹底敗落在1727年,下數三十年,正是1757年丁丑,也正是畸笏批閱《石頭記》期間,這大概是批者聯想到曹家當年的實際情況與此類似,因此造成敗家的悲劇,故而“血淚盈面”。從語氣看,儼然是以一個家長的身份對曹家敗落的原因進行反省和悔過。畸笏叟對《 紅樓夢》的創作產生的一個最大影響莫過於“命芹溪刪去”“ 天香樓一節”, 甲戌本十三回回末總批有:

“ 秦可卿淫喪 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老朽因有魂托鳳姐賈家後事二件,的是安富尊榮坐享人不能想得到處。其事雖未行,其言其意則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刪去。

通回將可卿如何死故隱去,是大發慈悲心也,嘆嘆!壬午春。( 庚辰本回末總批)

據此,我們可以看出,曹雪芹原來的回目是“ 秦可卿淫喪 天香樓”,這位“老朽”證明這是作者的“史筆”,也就是說類似的事件曾發生在當年的曹家,畸笏大概是怕家醜外揚,因此藉口可卿託夢有功,“姑赦之”,命作者刪去有關文字替當事人遮醜。現在我們讀這一回總感覺 秦可卿死得不明不白,其實我們看到的是違背了作者本意的文稿。從“因命芹溪刪去”的口氣看,畸笏應是作者的長輩,這個命令帶有不容質疑性。不過曹雪芹對這個“命令”並不情願,雖然刪去了直接文字,但還留下很多“疏漏”。 秦可卿死後,書中寫道:“彼時合家皆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 甲戌本眉批:“九個字寫盡 天香樓事,是不寫之寫”,到了程高刻本則把“疑心”改為“傷心”,一字之差,失之千里,作者地下有知,也要傷心!還有“秦氏之丫鬟名喚瑞珠者,見秦氏死了,他也觸柱而亡”,側批道:“補天香樓未刪之文”。為 秦可卿超度時,“另設一壇於 天香樓上” ,這是作者故意保留的“疏漏”,卻有側批云:“刪卻,是未刪之筆。”儼然是“老朽”發現了痕跡,再次責令作者刪改乾淨。還有秦氏死後通過賈珍的反常態度也能感到秦氏死得蹊蹺,這都是作者既要服從“命令”又不心甘情願而採取的周鏇辦法。在這一改稿事件中,脂硯齋的態度是和作者保持一致的,時時暗示“ 天香樓”的原稿內容,而畸笏對此顯然有些惱火,語氣頗有些居高臨下、不容質疑。關於“命”字是否就是長輩口氣,也有一些爭論,周汝昌先生反對畸笏叟是長輩,舉出第五十回“即景聯詩”中的例子,說黛玉讓寶玉聯詩、湘雲建議罰寶玉做《訪妙玉乞紅梅》時,用的都是“命”字,所以不能認為“命”字就是長輩語氣。但是我們仔細看即可發現,這回中的“命”字帶有督促、懲罰的意思,是要無條件接受的,那么對曹雪芹的寫作能進行如此影響的應還是其長輩,況且曹雪芹也採取了不得不妥協的周鏇辦法,顯然是被“壓服”的。即使從畸笏的年齡推斷,也當是作者長輩無疑。不過此條批語包括此類批語是否確定是畸笏叟所作,並無確切證據。

關於畸笏叟是誰的說法很多,戴不凡先生認為畸笏就是曾繼任江寧織造的曹頫(9),顯顯赫赫的曹氏家族就是在他當家時敗落的,他當然對此事感觸最深。從畸笏批語中所反映出的其晚年潦倒困窘的境遇也與曹頫對景。畸笏叟是作者死後的書稿繼承人,也是繼脂硯齋之後繼續批閱《石頭記》的人,我們前面說過,甲申年以後,脂硯齋等人“相繼別去”,到了三年後的丁亥,就只剩下這位老先生獨自對著書稿垂淚了。但是脂硯齋的批語也正是在這位老人手裡被改頭換面的,尤其是關係到作者家世的關鍵批語被刪除,還有些署名脂硯齋的批語被用相同字數的其他文字挖改替換了脂硯齋的署名,書名也由原來的《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被逐漸改為《 紅樓夢》,其目的很明顯是為了掩蓋脂硯齋及其所作批語。有學者認為這只能是在曹雪芹死後接管書稿的畸笏叟或其他曹氏家人所為(10),把畸笏說成是《 紅樓夢》歷史上的罪人。也是在畸笏保管書稿期間,還發生了八十回後書稿迷失的大事,甚至有人懷疑,後部的書稿因為涉及曹家敗落的結局,是被畸笏故意毀棄的,這樣說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也許是畸笏自有他的難言之隱,也許是迫於政治環境的壓力,總之我們也不必去苛求這位二百多年前的老人了。奈何,奈何。歷史終於定格, 甲戌本、 庚辰本等帶有早期脂硯齋批語的抄本,透過二百多年的時空,再次展現在世人面前,而且再也不會失去,使我們今天仍能知道當年有一些叫脂硯齋、畸笏叟、棠村、杏齋的人,在《 紅樓夢》里同樣傾注了畢生的心血。否則我們也許永遠都不知道這些名字,理所當然地認為《 紅樓夢》就是程高本現在的樣子;這些批書人又是如此古怪,對自己的姓名、性別、與曹雪芹的關係守口如瓶,甚至故弄玄虛,仿佛在故意掩蓋什麼,又象是在故意展示什麼。所發現的這些抄本也是零落不全,難窺全豹。歷史就是這樣,想要讓你知道,卻又不肯都給你,對於長眠地下的“一芹一脂”,究竟是幸耶?還是不幸耶?他們何時才能“遂心於九泉”?

身份之謎

脂硯齋和畸笏叟是脂評的主要撰寫人,在《 紅樓夢》的早期抄本上,有脂硯齋署名或系年"己卯冬(夜)"可以肯定為其批語者有七十條,署"畸笏(叟,老人)"的評語或 系年"壬午"、"丁亥"等可以確定出於其手的共九十四條。而今存甲戌、己卯、 庚辰本均 題為《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己卯、庚辰本又有"脂硯齋凡四閱評過"的題記,故今存約三千條左右的脂評大多數應為脂硯所批。畸笏叟與脂硯齋到底是一是二?其身份如何? 目前意見還未能統一。

有人主張畸笏叟即 脂硯齋,其主要理由是:①畸笏之名是"壬午"(1762)年開始出現的,"畸笏"出現後即不見脂硯齋的署名。②兩者評語的方法、用字、題材、感嘆、口氣等均相類似。③ 庚辰本第二十二回有眉批:"鳳姐點戲,脂硯執筆事,今知者聊聊[寥 寥]矣,不怨夫!""前批知者聊聊[寥寥],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寧不痛乎!"兩批 應出一手。據而推論,前條批者脂硯即後條批者畸笏,兩者本為一人。然因前條批語可 以釋為畸笏所批,故此推論尚有爭議。1964年, 靖本批語抄件傳出,上引後條批語作: "前批知者聊聊,不數年,芹溪、脂硯、杏齋諸子皆相繼別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 ,寧不痛殺!"這樣,畸笏叟與 脂硯齋就顯然是兩個人了。只是 靖本迷失,尚無確切不移 的直接文獻證據。

畸笏和脂硯的身份及其與 曹雪芹的關係問題,也有諸多不同的說法。認為脂硯即畸笏者,或謂其即作者 曹雪芹之續妻,小說人物 史湘雲的原型,或謂其即作者之叔曹碩。 然而脂硯及畸笏的批語有明顯非出自女性之手者。如第十八回在" 齡官自為此二出非本角之戲,執意不作,定要作《相約》、《相罵》二出"句下己卯、庚辰、蒙戚三本均有雙批 言及"余歷梨園子弟廣矣,各各皆然,亦曾與慣養梨園諸世家兄弟談議及此"諸語,顯示 脂硯齋是個慣養戲子的 紈絝,決非女子;而 庚辰本第二十四回醉金剛一段有署"壬午孟夏 "的眉批,稱"余卅年來得遇金剛之樣人不少,不及金剛者亦不少,惜書上不便歷歷註上 芳諱,是余不是心事也",證明畸笏有過與市井流氓交往的經歷。而且,曹碩此人的存在 亦未曾得到文獻證實。

其實,畸笏和脂硯的身份可以根據其批語的內容和特徵推知。從畸笏的批語可以推知他極可能是作者曹雪芹的父輩 曹頫,因為:

⑴ 甲戌本第二十八回頁十在"有不遵者連罰十大海"旁有批:"誰曾經過?嘆嘆。西堂故事。"庚辰本同回亦有眉批:"大海飲酒,西堂產九台靈芝日也。批書至此,寧不悲乎。壬午重陽日。"據曹寅《楝亭集》及施瑮 《病中雜賦》之八詩注,"西堂"是江寧織造署內的書齋, 曹寅曾自號"西堂掃花行者",故自幼在江寧由曹寅撫養長大、後來又經康熙帝特旨挑選為曹寅嗣子並繼任江寧織造的 曹頫,見到"大海飲酒"就不禁聯想起當年在江寧的生活,從而不勝感慨了。

⑵ 庚辰本第十七回、十八回在"那寶玉未入學之先,三四歲時已得賈妃手引口傳,教授了幾本書幾千字在腹內 了"句旁有批:"批書人領至此教,故批至此,竟放聲大哭!俺先姊先逝太早,不然余何得為廢人耶?"此批應出畸笏之手,"先姊"應即曹寅長女平郡王 納爾蘇妃,亦即 曹頫之姊。 小說中的元春就是以她為生活原型的。

⑶ 甲戌本第十三回在秦氏託夢一段眉批:"'樹倒猢猻散'之語全[今]猶在 耳,曲指三十五年矣!傷哉,寧不慟殺!"(又見庚辰本)同回末在鳳姐想到寧府五弊上方眉批:"舊族後 輩受此五病者頗多,余家更甚。三十年前事見書於三十年後,令余想慟血淚盈。"(又見靖本批語抄件)均應系畸笏於壬午(1762)所批。"三十五年"前正是 曹頫被抄家的一年("三十年"系據成數),亦即雍正五年底六年初,所以他加批如此悲痛。

⑷ 靖本批語抄作第122條為第五十三回回前長批,內有"亘古浩蕩宏恩無所,母孀兄先無依,變故屢遭不逢辰, 令人斷腸心摧"。而此語恰恰與曹□的身世相符。康熙五十一年夏 曹寅病故,未滿三年其子 曹顒又突然病死, 曹頫由康熙帝特旨入嗣並繼任 江寧織造,當時其母舅、蘇州織造李煦奏摺亦有"聖主浩蕩,洪恩一至於此" 之語;而 曹頫在雍正年間屢遭嚴譴,後又因騷擾驛站、虧空帑金等抄家、革職、枷號,確係"變故屢遭"。 曹頫在乾隆二十七年壬午(1762)約六十五歲,比 曹雪芹長二十歲左右,所以他自 稱"叟"、"老人"、"老朽",秦可卿淫喪 天香樓的情節,也是他"命芹溪刪去"。 靖本批語 署年最晚者為"辛卯",所以 曹頫在乾隆三十六年(1771)還活著,其時他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

脂硯齋年齡與曹雪芹相近,大概是他的堂兄弟。如 庚辰本第十七、十八合回描寫寶玉害怕嚴父一段旁批:"余初看之不覺怒焉,蓋謂作者形容余幼年往事。因思彼亦自寫其照,何獨余哉?信筆書之,供諸大眾同一發笑。"脂硯與作者隨便開玩笑,顯系年齡相近 。有的批語點出素材時,透露脂硯與作者曾共同參與其事,如第七十四回寫鳳姐借當事 , 庚辰本有句下雙批:"蓋此等事作者曾經,批者曾經,實系一寫往事。"再如第七十七 回抄檢大觀園後 庚辰本有句下雙批:"況此亦此[是]余舊日目睹親聞,作者身歷之現成文字,非搜造而成者。……此一段,不獨批此,直從抄檢大觀園及賈母對月興盡生悲,皆可附者也。"又如第三十八回寫寶玉叫燙合歡花酒, 庚辰本亦有雙批:"傷哉,作者猶記矮幽頁舫前以合歡花釀酒乎?屈指二十年矣。"這類批語顯示脂硯應與作者曹雪芹年齡 相近,且曾在同一個大家庭內生活,則兩人的關係自以堂兄弟為近是。清代嘉慶、道光 年間的 愛新覺羅·裕瑞在其《 棗窗閒筆》中曾稱 脂硯齋是曹雪芹的叔父,或許是把畸笏叟誤以為脂硯齋了。

年表

脂硯齋與畸笏叟批語系年表

序號 乾支 清歷 公元 根據 批註者 版本

1 甲戌之前 乾隆十九年以前 1754年以前 首評《石頭記》 ( 脂硯齋 甲戌本)

2 甲戌 乾隆十九年 1754 第一回正文:“至 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此即二評) ( 脂硯齋 甲戌本)

3 丙子 乾隆二十乙年 1756 第七十五回回前有“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對清”之說 ( 脂硯齋 庚辰本)

4 丁丑 乾隆二十二年 1757 第四十一回有眉批“尚記丁巳春日 謝園送茶乎? 展眼二十年矣!丁丑仲春,畸笏” (畸笏叟 靖藏本 )

5 己卯 乾隆二十四年 1759 第二十至二十八回,有署己卯脂硯的眉批共24條 ( 脂硯齋 庚辰本)

6 庚辰 乾隆二十五年 1760 庚辰本是過錄本,共八冊。每冊卷首標明“ 脂硯齋凡四閱批過”。自第五回起兼有“庚辰秋月定本”或“庚辰秋定本”字樣。應屬 脂硯齋評 (脂硯齋 庚辰本)

7 壬午 乾隆二十七年 1762 第十二至二十八回,有署壬午畸笏的 眉批共45條 畸笏叟 庚辰本

葵未 乾隆二十八年 1763-1764 曹雪芹卒於乾隆二十八年除夕,即1764年2月1日(從 周汝昌說)

8 乙酉 乾隆三十年 1765 第二十五回有署“乙酉冬雪窗,畸笏老人”眉批一條 (畸笏叟 庚辰本)

9 丁亥 乾隆三十二年 1767 第十六至二十八回有署“丁亥”“畸笏”得評語( 眉批)共27條 (畸笏叟 庚辰本)

第二十二回有“此回未補成二芹逝矣,嘆嘆。丁亥夏畸笏”評語,又有:“……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寧不痛殺!”評語 (畸笏叟 靖藏本)

10 戊子 乾隆三十三年 1768 第十八回回前有署“戊子孟夏”評語一條 (畸笏叟 靖藏本)

11 辛卯 乾隆三十六年 1771 第四十二回有註明“辛卯冬日”的評語一條 (畸笏叟 靖藏本 )

12 甲午 乾隆三十九年 1774 第一回有署“甲午八月淚筆”的評語一條。屬脂評。因為批語中有“……唯願 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 何幸,餘二人亦大快遂心於 九泉矣”之說 ( 脂硯齋 甲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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